她在知道撒沙。霍普金斯被迫有了一个畸形的孩子时,甚至不顾一切(按照风俗只有婚后她才有这个权利和义务)地想要去照顾他,并承诺会像照顾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他,爱他,只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属于撒沙。霍普金斯的血。
桑德拉不由自主地感到愧疚,因为她和别西卜。比桑地的婚姻非但没有受到影响,还会提前,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但这份礼物偏偏又是无法转赠的,而且马尔蒂娜爱的人不是别西卜。比桑地,而是撒沙。霍普金斯、
马尔蒂娜哭的很厉害。桑德拉抱住了她的头,妹妹的泪水浸透了她腹部位置的织物。
***
一个小姑娘的多愁善感完全没能影响到海神岛的男人们。
切加勒。比桑地是个性格果决的人,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摆脱为之辛苦了几十年的马索耶与海神岛了,那就不必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了,在别西卜干掉了绝大多数不怎么听话的老人之后,安东尼。霍普金斯已经在海神岛的权利体系中占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另外那些坐上椅子的人不是切加勒的老伙计就是别西卜的同辈人。
一场婚礼会是个合适的句号的。
五花八门的金黄面包在铺设红白格子桌布的餐桌上堆积如山,有些甚至伸出了海沙色的藤篮,篮子触手可及之处摆设着大盘的橄榄油、牛油与酸甜酱;薄饼的分量仅次于面包,它们被摆放成孔雀开屏的形状,里面包着芝士、辣菠菜、橄榄;已经拌好了配套酱汁的面条(也有十几种之多)被集中在餐桌的另一端,挨着一大盘又一大盘煮好的蟹(大的几乎放不进盘子)、龙虾与鱼,这些肉质甘甜的小可爱几小时前还使劲儿地在海里自由自在的扑腾呢;成不锈钢桶的牡蛎、螺、海虹、青口贝和白葡萄酒、橄榄油、海盐一起煮,配着绿节瓜和番茄一起食用;有六个厨师负责当天的烧烤工作,以磅计算的羊肉,牛肉,猪肉和牛肝、小鸡在暗红的炭火上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焦香味,还有两个负责奶酪和饺子的厨师以及三名调酒师。
当然,必不可少的。一个乐队。
所有的食物都可以说是极其新鲜而又粗糙的(相对于西大陆的星级餐厅来说),但这整合海神岛人的喜好,他们喝着酒,吃着美味的食物,兴高采烈地跳着舞,这些将会持续整整三天。
马尔蒂娜没有参加婚礼,按照她姐姐的说法。她很不幸地生病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谁会在这时候提出来呢?以后大概也不会,马尔蒂娜作为“唐”的妻妹。她会有个好姻缘的。
别西卜。比桑地作为新郎,和新娘桑德拉跳了一支舞,然后和伴娘之一,他的岳母以及其他两个支持他的老人的妻子或女儿跳了一支舞就退出了热闹喧腾的场地。贝普看着他走进宅子,几分钟后。他出现在露台上,和切加勒。比桑地坐在一起。
“你真的决定不让马尔蒂娜做撒沙的妻子啦?”切加勒问。
别西卜没看他父亲,点了下头。
“这可不太好,”切加勒说:“虽然我没霍普金斯那本事。不过我大概能猜出你的想法,你想扶持小霍普金斯,让他做原本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只不过你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进入西大陆,而他是以一个……什么?”
“他会进入法学院。”
“哦。法学院,我想你不是想让他做个律师,是不是,如果是那样,他仍然可以娶了马尔蒂娜,”切加勒说:“只有一个可能,他不能娶马尔蒂娜是因为一个将要从政的人不能和海神岛有着如此明显的联系,这根本就是一个大如鲸鱼的把柄和污点,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身后的影子名叫马索耶。”
“对于那些人来说,霍普金斯更容易让他们接受,他不是新人,他是老人。”
“姓氏。”切加勒酸溜溜地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唐”想要凭借金钱和武力进入那个圈子,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失败了:“还有我们的钱。”
“嗯,”别西卜笑了笑,这还是他在婚礼上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会干好的。”
“霍普金斯有能力让每个人喜欢他。”切加勒说,的确,就算没有能力,他们也能做到,只不过两个霍普金斯都是那种任性的货,他们可不喜欢每一个人。
“你还准备回曼彻斯特?”
“我会读完大学。”
“你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出身于曼彻斯特的‘唐’。”
“听起来还不错,”别西卜说:“不是吗?”
“你需要几年?”
“两年。”
“那么就这样,”切加勒说,抬起他皮包骨的手指:“回到你的婚礼上去吧,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长久地冷落新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新郎回到了会场里,他微笑着(毕竟这是个值得微笑一下的日子)找到了他的朋友。
撒沙今天是伴郎,白色的三件套,依照海神岛人的规矩,没有领带或领结,白色的小羊皮单鞋。他正在神情冷漠而不失温和地和一个女孩说话,那个女孩在看到别西卜走过来的时候就立即畏惧地退开了。
“跳舞?”
“不。”
于是正在进行中的婚礼的新郎和伴郎就这么自顾自地走来了,这是前十五年里海神岛人看的最多的,也可能是他们在后五十年里继续要看下去的。
“那么说是两年——别西卜,你会陷入学分地狱里的,如果你真的想在两年里毕业的话——而且比桑地先生肯定很不高兴,他的计划中可不包括这个。”
“他不是还有他的朋友吗,”别西卜良心全无地说:“既然我们的老爸爸已经照顾了我们二十年了,那么再多两年应该也是无所谓的。”
撒沙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别西卜说:“我知道你是你爸爸的霜糖小蛋糕。”
“不要告诉我你从未甜过切加勒。比桑地。”撒沙说,然后他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时候,”别西卜疲倦而苦涩地说:“我会窃喜,为了那些钱、地位、虚荣与权利,我高兴我的父亲快死了,我会去计算他的死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
撒沙略微顿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只是轻轻地刺了那么一小下(海神岛人似乎很忌讳暴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谁知道却是相当准确的一刀子。
“我曾经以为我不会那么伪善,”别西卜举了举手,“事实上我得说别西卜。比桑地总会令人意外。”
***
“两年,”老比桑地说:“也许我还能看到我孙子出生。”
“你还能看到你曾孙的出世呢。”安东尼。霍普金斯说。
“那是托尼,汤姆或是杰瑞,”比桑地气哼哼地说:“反正不会是切加勒。比桑地——”他叹了口气:“真是个让人揪心的小子,他甚至会对想要吃了他的人心软呢——话说回来,你想好了吗?”
“什么?”
“别装傻,”比桑地说:“我说过,你的小子,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安东尼。霍普金斯背对着阳光,双手交叠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坐着:“我仍然抱持我原有的意见和看法。”
“那孩子正在成为一个好人,”比桑地和气地说:“没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别西卜有意支持他从政——那么至少表面上的清白对他是有好处的,但我总觉得他会成为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他摸了摸自己皮肤松弛的手指。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待续)
下集预告:
“看上去很完美,”格列格里审视着那个婴儿,它全身雪白,眉毛淡的像是没长出来过,两只眼睛是浅红褐色的,头发蓬松的就像是棉花糖,只要给她十六年,人们就又能看到一个塞壬了。
***
“我知道有人弄到了撒沙。霍普金斯的精子,还弄出了个孩子,”格列格里满怀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们想要克隆出一个霍普金斯也不会是很难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啾啾
来迎接霍普金斯与比桑地的是杜邦。
布莱恩。杜邦因为“热水器爆炸”事故休学了好几个月,这就是我们还能在新一年的曼彻斯特看到他的原因。
他似乎很高兴能够看到撒沙和别西卜,撒沙注意到他身后站着洛尔(先生)与道格拉斯,宝儿。道格拉斯。他瞥了一眼别西卜,别西卜打飞了奇兹。卡逊半个头盖骨的事情,基于他们与凯德。卡逊之间的合作关系与之前奇兹。卡逊与其母亲紧张而暴躁的关系,凯德。卡逊并没有想要继续追究此事的意愿——他甚至没有和卡逊夫人吐露实情,已经怀孕三个月并预备在本周内再次成为卡逊夫人的道格拉斯小姐只知道她女儿很不幸地成为了诸多抢劫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她的私人医生叮嘱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她连女儿的葬礼都没参加。
另外一个她无法出席的葬礼是属于她的父亲老道格拉斯先生的,他在河边钓鱼的时候不慎落水并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双脚,人们在他泡发了近四十八个小时后才找到了他——这其中的关系略有点复杂,但说穿了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奇兹。卡逊曾不止一次地在撒沙与凯瑟琳面前描述过老道格拉斯先生对她的爱护与看重,撒沙不能冒险,道格拉斯老先生的身家并不逊色于卡逊家族,人脉广泛,而且别西卜的行为很有可能被他视为挑衅,于是他联系了凯瑟琳,而凯瑟琳召唤了宝儿小狗,宝儿。道格拉斯轻而易举地谋杀了他的亲眷——对他而言,也并非毫无好处。老道格拉斯先生遗嘱里指定的继承人抢在他之前入了土,所以他的庞大资产被合情合理地分配了(感谢老道格拉斯先生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的遗产与任何慈善组织联系起来),宝儿的父亲也得到了一块肥美的肉,他或许并不清楚自己的儿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但他十分慷慨地给了宝儿一座坐落在玫瑰森林边的小公寓。
这敢情好,这样宝儿在着实无法忍受(在他的瘾头上来)的时候,就可以一个人在密闭的房间里打着滚儿诅咒凯瑟琳与她那见鬼的能力却不必担心遭到室友奇异目光的质询。
洛尔先生表现得实在是有点儿高兴地过头了。他不但和两个崭新的二年级生握了手。还试图拥抱撒沙,撒沙不得不拿下背在右肩的大帆布包交给别西卜才能完成这个热情至极的肢体接触仪式,“我还没感谢你在医院爆炸案里对我妹妹的帮助呢。”洛尔先生解释道:“等你安顿下来之后,你得允许我给你一份小礼物。”他朝撒沙眨了眨眼睛,这表明这份礼物并不如字面上的那么小。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在走向他们共同的房间的路上(二年级生终于能够自己选择房间了),别西卜问道。
“狮子会。”撒沙简略地回答并谨慎地在同宿舍楼的学生迎面而来的时候保持安静。
他们的房间是特意安排过的。是距离其他学生最远的那个,估计是考虑到了别西卜。比桑地的新身份。
“我以为他们会顺便允许我进去。鉴于我们一向焦不离孟。”别西卜说,一边关上了房间的门。
“原先应该没问题。”撒沙说:“但现在——不管怎么说,狮子会在表面上只是个学生社团,一个‘唐’的继承人加入其中并不能让人多说什么。但如果是一个‘唐’,那就是个相当恶劣且会引发诸多问题的玩笑了。”他伸手按了按那只看上去并不算是很大的帆布包,里面的东西蠕动了一下。
撒沙解开帆布包的搭扣。掀开蒙布,从里面抱出肉鼓鼓的一团。
别西卜就差在后脑勺上也写上不赞成三个字了。
一个单词投射到了撒沙的脑子里。*排泄*(之后所有带*的对话都是意识投射)
撒沙抱着它去上洗手间。
“它是从哪儿学会这么文绉绉地说话的?”别西卜说。毫无疑问的,他也接收到了。
*你得学会如何只投射某个人*撒沙对虫子说,在经过数月正常与营养丰富的饮食后,小家伙重了很多,屎尿的气味与颜色也不怎么古怪了,就是每次排泄后都需要清洗,为此撒沙特意去买了几包婴儿用手口巾,用来擦拭那个比起其他地方来都要柔嫩的排泄口,然后是针对别西卜的:“大概是跟着我爸爸的那几天。”他答道。
*唔唔,努力。*
撒沙没照顾过孩子,但要学习这个并不难,难的是需要大量的耐心与细心,幸好小虫子不是个普通的婴儿,它很聪明,又很健壮,听话,而且能够几十小时几十小时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果汁还是牛奶?*
*蔓越莓果汁*
*我们没有蔓越莓,只有苹果*
*蔓越莓*
两分钟后,有人来敲门,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二年级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蔓越莓汁。
“哦,谢谢,”去开门的别西卜说:“你好,我是别西卜。比桑地,他是撒沙。霍普金斯,很高兴见到你。”
“汤姆。琼斯,呃……是的,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那个鼻子两侧满是雀斑的年轻男人交出了手里的蔓越莓汁,他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着一瓶果汁站在新舍友的门前。
在五分钟内,房门得以第二次关闭,撒沙拉开自己床上的毛毯,在抽打那个饱满粉红的臀部的同时将自己的意识恼火地投射到了某个发达过度的小脑袋里。
*你大可以再来一次,*撒沙“说”*我会把你扔出我的宿舍,让你和厨房冰箱里的冻鲑鱼呆在一块儿,反正你们足够相像。*
*小声的抽泣*,而后*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撒沙,我听到了。”别西卜说。
*哦。上帝,闭嘴*
别西卜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撒沙没能履行前言的原因。奇兹。卡逊的身体被那种携带有异能者基因的病毒感染,而这个婴儿(他强迫自己不去使用“怪物”)通过脐带吸收了她的血和毒液,长达八个月,就像患有艾滋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无一例外地罹患艾滋那样,它从胚胎时期就是不健康的。比艾滋病毒更为凶狠奇异的异能基因病毒扭曲了它的身体。也导致了它的异能变异——奇兹的异能能够一直追溯到机构的“头儿”与凯瑟琳身上,她能进入别人的意识并在里面留下自己想要及需要留下的东西,而撒沙的异能是读取、加强及消弱他人的记忆、思想与情感。并借此扩增他们的能力(这有点像是肾上腺素现象,只不过要强得多)——他们的能力结合并变异后,所酿造出的就是这么个强悍的怪物。
它没有四肢,又瞎。又聋,小的随便什么人或动物都能轻易扼杀它。但它已经能够读取他人的情感与思想,判断是否与己有害,并控制他们按照它的要求行事。
起初撒沙把它留给了安东尼。霍普金斯,结果有半打人遭到了它的控制。霍普金斯医生在把它抓回来之后只能一个个地去混淆记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坚韧地无视一个能够操控自己的畸形儿的——既然撒沙并不想杀了它,那么它的问题也只好交给他来处理了。
经过一番短暂而必要的商讨,撒沙决定把它带回宿舍。幸而它不会像一个正常的婴儿那样大哭大闹,更不会因为少盖条被子或少喝口牛奶就死掉。
*不准提要求*撒沙“说”。*我会给你,但不准再提任何要求,任何!*
小怪物抬起身体,脸和屁股红彤彤,如果不是没有眼睛,它的眼泪大概已经能够打湿整条床单。
“啾啾。”它说。委屈地表示同意。
“它不能说话?”别西卜好奇地问。
“能,”撒沙给了它苹果汁,*只有苹果汁*他在意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