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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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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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西卜看着他,“我以为我们该读读比较轻松愉快的书,鉴于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撒沙在找另一本的书的时候,别西卜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他说:“还是让我们读读那本《蝇王》吧。”
    这本书只有十三万字,别西卜和撒沙头靠着头看完了它,与其说这是一本描写恶魔的书,倒不如说是一本描写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是如何一步步沦落为恶魔的书,整本书所呈现的是一种晦暗,混乱而绝望的场景,由浅及深,最终浓稠得就像是一块肮脏的沼泽——主角拉尔夫在结尾时获救了,他没有被杀死,其他活着的孩子也能够就此返回文明社会,但是——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他们杀掉同伴的时候是那么的兴高采烈,”别西卜说:“他们杀了三个人,把野猪和同伴的脑袋插在桩子上,可最后还能好端端儿地回家。”
    “所以我们才会毛骨悚然。”撒沙说,如果是那个性情决然刚毅,敢于听从医生的建议而将吃了人的溃兵全部枪杀的上尉在那座岛上,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杀死所有的孩子,就像那些溃兵已经不是人了,那些孩子也只是野兽而已。
    撒沙低头翻了翻书:“你说他们杀了三个人。我记得只有西蒙和猪仔?”
    “还有拉尔夫,”别西卜说:“拉尔夫死了。”
    他换了个姿势,躺下,把头放在撒沙的腿上,双脚架在扶手上:“算啦,让我们往高兴点的地方想想,一群孩子杀了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本书一开头就说世界发生了核战争,那会死多少人,几百万,几千万?”他兴味索然地说:“猜猜我想到了什么?撒沙,我们毁了艾比的儿童拳赛,但康斯坦丁接过去做了,我们也许救了几千人,但又给他们带来了上亿元的军火,战争爆发,即便只在一片小小的区域里,有多少人会因为那些金属箱里的东西死去?”
    “这正是‘那些人’……希望的事情。”撒沙说,他看了看就摆在桌上的扰频仪,上面的小红灯闪烁着,表示它正在工作,确保这个房间里的任何谈话都不会被窃听:“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区和国家愿意加入联邦吗?是因为联邦在成立之初就确定了一条法案,任何未被联邦成员授予联邦政府的权利,宪法也不禁止他们拥有这些权利,它们将一如既往地是属于联邦成员以及人民的权利——联邦的宪法对地区与国家是否可以脱离联邦始终保持沉默,各个加入联邦的地区与国家也从未将镇压脱离的权利交付给联邦政府,所以说,他们一旦想要脱离联邦,就可以脱离,这是合法的,联邦既不能制裁,也不能阻止,遑论动用武力。”
    别西卜睁大了眼睛。
    “奥尔洛萨的更北边,是将近三百多万平方英里的辽阔地带,百分之八十的连绵不断的永久性冻土,百分之十五的孤立的不连续永久冻土,平均气温是零度,最低可达零下八十度,那是可以将钢铁也冻裂的超级低温,土地贫瘠,人迹罕至——但是,它很富有,金刚石、金、石炭、天然气、锡、黑色金属、其他有色金属和稀有金属,可采伐木材达103亿立方米,还有丰富的动物资源——在战争时期,只有联邦才能提供给它食物,药品和燃油……等等,但现在是和平年代,它可以自己去买,有无数的人愿意和他们做生意。”
    “他们不需要联邦了。”
    “可联邦还需要他们,很需要。”撒沙语气平和地说:“它可以脱离联邦,但这是需要全民公投的——如果他们的政府不能表现出能够支持起一个独立国家的能力与信心,他们的人民是不会同意的——譬如说,从未稳定过的物价,倒闭的银行,贪污受贿的官员,种族之间的冲突,动辄席卷全区的罢工,虚弱胆怯的军队与警察,以及非法组织之间的大规模火并——就像这次。”
    “这些都是联邦……控制的?”
    “不一定,但‘那些人’看到这些一定会万分喜悦的,”撒沙说:“——看,别西卜,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了,国家机//器开动的时候从来就是势不可挡,就算是一百个‘马索耶’阻挡在道路上,也未必能让它颠簸一下。”
    “我知道,”别西卜说:“这笔买卖是必定要做成的,我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但我并不因为这个而感到安慰。”
    “你如果真的感觉很不舒服的话,”撒沙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时间久了点。”
    “什么办法?”
    “成为联邦总统。”
    (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 奥尔洛萨(6)

ps:
    这是第二更哈!
    别西卜确信,他没血缘的兄弟和最亲密的朋友是个缺少幽默细胞的人,他说出来的每个笑话都会让人冷得打颤——如果他真的能够像切加勒。别西卜所希望的那样借助着异能者超乎寻常的体能与智力(这点他倒没觉得)申请到一所顶尖大学,并成功地在大学的四到六年里架设起自己的人际网,从而在之后的三十年里成为一名正直、清白而富有的上层人士,那么他的后代,他的孙子和曾孙,也许还要等到玄孙,才能抹去人们对于“马索耶”的恶劣印象,踏上政坛——或许,一个大区的区议员?
    联邦总统?
    在他最恶劣的梦里也没冒出这么个人物来——看看那些能够成为总统的人吧——除了去年当选的那个,几乎每个都和一个或几个历史可追溯至国王与贵族时代的大家族,大财团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而那个新总统,他的胜利有着很大的水分,有人称呼他为幸运小子,一点没错,他故意模仿在联邦历史上颇为有名的一位总统,他赢了,那个仍旧在政坛上有着不小能量的“第一家族”恰好没有合适的待选人,而他精妙的表演取悦了他们,他们称他为“继承人”,并确定他和那位得到大多民众喜爱的总统同样英俊有为;他承认自己曾经吸//毒,获得了青少年们的共鸣,年长者则认为他是个诚实的人;而且他只有四十二岁,在政治家中算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宣称如果自己当选会为人民带来一个崭新的,光明的联邦;相对的,他的竞争者已经六十九岁了,又不幸地在竞选前夕遇上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金融危机,另外,这位前任总统所属的党派已经在台子上待了十二年,喜新厌旧的人民已经不再想要看到那面代表着保守党派的绿棋子了。
    “你决定了吗?”撒沙推他的脑袋。
    “做联邦总统?”
    “不。”小霍普金斯表现的像是从来没听到过这个词:“我们的功课,你打算先做那个?五十道的选择题,二十道填空题,一篇有关于人性沦丧的作文。先做那个?”
    ***
    让别西卜烦不胜烦的小飞虫能飞多高?
    不知道,反正它们学会了搭电梯。
    站在有着一千多英尺的水泥高塔上,一小团蚊虫仍然紧跟着别西卜,别西卜都快要伸出几根触须来驱赶它们了,就连撒沙的药膏都没了作用,它们就是喜欢他,喜欢的命都不要了——向那些即便死透了也依然牢牢地黏在海神岛继承人皮肤上的勇士们致敬!
    塔上的防护墙与成人的胸口位置齐平,原来的防护墙是玻璃的,但奥尔洛萨太冷了,最新的特殊玻璃能够低受零下八十度的低温。夹着它和固定它的钢铁却不能,幸而那时候也没人能冒着严寒上来看风景,除了政//府又损失了一笔钱之外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们在夏天匆匆忙忙地把观景塔平台上的防护墙改成了水泥的,这种防护墙有碍视野,但安全。
    游客们紧贴着防护墙往外看。一些人带了望远镜,别西卜和撒沙不需要,他们可以看见一个修士正在忙于挤羊奶,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对小情人正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接吻。
    从观景塔上可以看到整个奥尔洛萨城,还有城市边缘的大坑——奥尔洛萨夏日的云层异常稀薄,空气洁净。整个城市轮廓清晰可见,它是个规整的长方形,同样形状,白色与黄色的房子密密麻麻地一幢紧挨着一幢,中间没有大片的绿色,也没有蓝色。道路就像是作业本上的网格线,横平竖直,它们框出来的每块地方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只有在市中心与市区边缘才看到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色,市中心的绿色是给官员和商人们享受的。市区边缘是他们的小别墅。
    紧挨着这座城市的,是一个螺旋形的灰黑色巨坑,几乎有五分之一个城市那么大,在它的中心,有着一道由旋转的气流带起的灰尘柱,细而笔直。
    一边的导游正在喋喋不休的介绍这个大坑,“难以想象,”他喊道:“这个坑是人工的,亲爱的朋友们,最开始它只是个小小的狐狸洞,请比划一下,就是只能容许一条狐狸钻过去的小洞,然后人们发现了钻石,那时候的国王,让流放到这个苦寒之地的罪犯来挖掘它们,他们使用的是什么工具呢?木棍,对,就是那个木棍,以及几十把铁锹,”他挥舞着手臂,神情要比游客们激动得多:“直到五十年前,他们才开始放弃铁锹,开始使用挖泥机,是的,就是你们在观景塔下面看到的,重达二十二吨的挖泥机,它是专用来挖钻石的,凭借着这种机器,工人们在这里挖出了一点六五亿立方米的石头,从而造成了您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巨大的坑,这个坑,直径一英里,二分之一英里那么深,”他声嘶力竭地说道:“就连太空中的宇航员都能看得到它,他把它形容为地球上被上帝的小拇指戳出来的小洞洞——多么可爱的小洞洞啊,可您们知道,它有多么危险吗?”他故作神秘地伸出了手掌,五根手指直挺挺地举向空中,“它太大了,所以,它形成的空气湍流,能够将直升机,或者小型飞机吸进去——在政府禁止这类飞机飞跃这个小洞洞的上空之前,它已经吞掉了五架飞机!”
    这个认真到让人头晕目眩的解说员实在是太吵了,别西卜和撒沙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耳聪目明,所以格外难以忍受,他们想看的东西也已经看到,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导游的大嗓门儿一直跟着他们进了电梯:“在这里挖掘钻石可不容易,冬天的时候,润滑剂都会冻成冰块……政府从这里挖出了近……钻石,不是用卡拉计算,而是用磅,亲爱的朋友们,磅!多么惊人啊……”
    “是挺惊人的,”别西卜尖刻地说:“那些犯人们应该用他的舌头去挖矿,我担保那可比木棍结实多了,或者就连铁锹也比不上呢。”
    撒沙拧过头去微微地笑了一下。
    观景塔的电梯隐藏在观景塔的内部,就像只挂在井壁中的水桶,因为它的一部分构件都是无法承受零下八十度的低温的,在严冬时节,政府会在电梯上下的通道里供暖,对它的检查也频繁到了让人不耐烦的程度。
    电梯有四部,两两相对,一上一下,或许是设计者想要卖弄花俏的缘故,它的箱体有一面是玻璃的,正好可以让人们看到对面电梯的乘客。
    撒沙转过头去的时候,另外一部向上的电梯正好与它的同事擦身而过。
    奇兹。卡逊的举动吓了她母亲一跳——女孩突然扑向了玻璃,把脸和手掌紧紧地贴在上面,鼻子撞在玻璃上,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从鼻孔里流出来的,深红色的温暖的血和眼泪混杂着涂抹在了玻璃和脸上——她竭力睁大眼睛,瞳孔在白色的亮光下变得有原来的两倍大,隔壁的电梯往下,她的身体随之下滑,她母亲及时地抱住了她,她就垂下头,低到能够扼死自己的地步——时间是那么短,只有一秒,或是两秒,她所看到的就只剩下了摇晃着的钢索。
    “撒……沙,”她哭着说:“霍……普金斯。”
    (待续)

  ☆、第两百六十章 奥尔洛萨 (7)

霍普金斯隐约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但那个大嗓门儿导游给他的刺激太深了,他的耳朵就像是塞进了一窝小虫子,他看向别西卜,别西卜正在那儿揉耳朵。
    电梯飞速下落,凉风呼呼地从电梯的顶部吹下来,游客们纷纷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但没人为此抱怨,少许不适换来的是他们只需要在这个封闭拥挤的小空间里呆上二十秒,没人愿意交谈,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电梯顶板——人太多了,多到保持正常姿势就会不可避免地让自己的嘴唇碰擦到别人的脖子或头发,有肚腩的人拼命地吸着气——电梯停了,门打开了,外面的亮光照了进来。
    为了节约起见,奥尔洛萨市政府没有在观景塔下面增设多余的建筑,电梯门一打开,迎接游客们的就是空旷荒凉的原野,虫子,和他们的游览车。
    在游览车旁边,是那部重达二十二吨的挖泥车,有两个半成人高,游客围着它拍照,别西卜与撒沙穿过他们,径直走回了自己的车子,有两个人陪着他们,另外一部车子上还有四个人。
    别西卜上车之前就拉松了自己的领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撒沙伸手过去,抓住一只在别西卜耳朵边缭绕不去的小虫子:“彼得神父告诉我,在十二大街上有个很有趣的地方。”
    车子启动了,撒沙瞥见有人在奔跑。
    “我是医生,”一个男人大叫道,电梯里的人给他让开位置,这可真不容易,几个人都被迫踮起了脚尖,电梯的控制人员扳下应急擎,电梯迅速往下降落。医生在两个游客的帮助下把女孩翻过来,让她仰躺,“有过癫痫病史吗?”医生问。“不。”卡逊夫人说,不过医生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扭成条塞进奇兹的嘴里。
    “我看到她是突然砸上去的,”一个男性游客说:“像是看到了什么——挺有诱惑力的东西。所以忘记了还有块玻璃——不像是晕倒。”
    “谢谢。”医生说,他轻轻掀起奇兹的眼皮,观察她的瞳孔:“唔,看上去还不是很糟糕,”卡逊夫人感激地接过一个年轻女孩递过来的浇透了冰水的纸巾,“这水是我从酒店的冰柜拿的,”女孩说:“和纸巾一样,没开过封,很干净。”医生接过纸巾,给他的临时病人擦干净了脸。
    电梯一落到底。游客们就赶紧跑了出去,先前向医生回报情况的男性游客帮着医生将奇兹。卡逊搬出电梯,五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
    奇兹在还没上救护车之前就清醒了过来,她想要回酒店。但她母亲坚持要到医院做个检查——检查下来的结果,奇兹。卡逊只是非常轻微的鼻软骨挫伤,而且到医院的时候就连鼻血都止住了,鼻尖略微有点肿,但没有歪,接下来只需要做点冰敷,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卡逊夫人一直陪着女儿。等到奇兹。卡逊完全地睡熟了,她才走出房间——她和奇兹住的也是一个套间,外面有个小会客室,凯德。卡逊正在外面等着她,他的头发还有点湿,脸上带着倦意。看得出是赶过来的,会客室里还有两个女裁缝,她们给卡逊夫人带来了一整套的,北方佬儿的贵妇人最喜欢的那种传统礼服,包括束身衣。依靠鲸鱼骨架撑起裙子向四周展开的箍骨裙,双层衬裙和大摆外裙,衬裙是乳白色丝绸的,大摆外裙是墨绿色的丝绒,纽扣是珍珠的,她们帮着卡逊夫人换上这身衣服,凯德。卡逊坐在扶手椅里欣赏,等一切妥当了,他站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一只钻石别针,别针是仿造一个国王赠给皇后,皇后又赠给自己情夫的式样打造的,上面是碎钻环绕的小肖像画,下面垂挂着被切割成立体菱形的钻石,一共六枚。
    里面的小肖像画里的男性,带着白色的卷发,身着十七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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