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据说她在上一个学校时就是游泳队的队员。格兰德游泳队品质良好但式样老旧的连体藏蓝色泳衣在她身上变成了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她面孔、手臂和腿上几乎没有毛孔,细腻,带着一种珍珠层般的莹润感。
“莉拉。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她了。”橄榄球队队长,一个身高和体重都在常人两倍左右的家伙甜蜜地说道,对莉拉他几乎是一见钟情,即便他们如果站在一起会让人联想到拉布拉多犬和吉娃娃:“黑发的美人。”
别西卜费力地摘下浸泡在汗水里的防护用具,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因为靠近河边与深藏在山谷中的关系。格兰德寄宿学校要比小镇更冷一点,自打开学后,气温始终都在44华氏度左右徘徊。但橄榄球队队员们普遍穿的不多(因为需要动作灵活),教练们很懂得如何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里热起来——原地转、接传、摆传、旋转传球、档护转球、交叉传球、持球跑、踢球、扑捉、肩顶、假动作……各种进攻战术和防守战术……模拟对战——你会感觉到血液都在沸腾——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他们所能感受到的,最多的还是汗水。这些天别西卜感觉自己流下的,又酸又咸又苦的液体可以填满格兰德的室内游泳池。每次训练结束后他都会变得非常饥饿干渴。就像是被什么凭空掏走了身体里面的肌肉、骨骼、油脂和内脏,他向撒沙这样抱怨,也带着一点恐慌,别西卜很担心自己身上继承于切加勒。比桑地的部分会突然失控,因为他曾感觉到身边那些臭烘烘的队员们“美味可口”。
撒沙向安东尼。霍普金斯咨询过这个问题。
霍普金斯医生的建议是——无需鼓励,但同样地,他不希望别西卜在潜意识中构建出‘这是不好的’,或是‘不能做’的框架,因为这很危险,“吞噬”是属于别西卜的力量,是他的武器,它是不能受到限制的——在很多时候,无论是不是异能者的战争,半秒,甚至四分之一秒的犹疑都会造成极为惨烈悲哀的后果。
切加勒。比桑地告诉别西卜,他也曾经有过这个阶段,引起“机构”注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候他的兄弟还没死光,上一任的“唐”也就是他的父亲也还活着,他到西大陆某分部去办事儿,路上遇到了狙击,他身负重伤,力量失控,清醒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吃空了半条公路——监控探头拍摄到的骇人画面被“唐”想法设法截取并销毁殆尽(事实上,还是有人留下了一小部分);回到海神岛后,他的饥渴感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愈发强烈——上一任的“唐”是个强悍、精明而大胆的人,但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属于老年人的忌惮与恐惧,而切加勒的兄弟认为这是一个除掉眼中钉的好机会——切加勒之前的表现让他们受到了威胁。他的异能被惊动了,它和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它想要吃掉所有对它有所威胁的东西——但这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结果谁都知道,切加勒从不愿意提起这段历史,哪怕梅亚雷背叛他的时候他也没提到过——现在他把有关于他的一切详详细细地摊开在了别西卜的眼前:异能是一种近似于本能的东西,就像是心跳和呼吸,它是无法被遮盖和无视的,它就像血液存储在你的血管里那样存储在你的骨髓和大脑里,它是个任性而又自私的混球,冲动而混乱,很多时候它不愿受到理智的掌控,特别是它感觉到压迫或是受到激励的时候,它随时随地会挣脱出你的掌控出来大闹一场——有办法控制吗?有。要不然他是如何让他的父亲,上一任的“唐”确信“魔鬼”已经被驱走了呢?
最初的一年是最痛苦的,他被囚禁在一个荒废的井里,神父每天去看他,给他念诵经文,给他一块不足拳头大的面包和半瓶葡萄酒,让他看看阳光。在他死掉之前,他终于被提了上来,他的眼睛快要瞎了,皮包骨头,他的兄弟在得到父亲允许的情况下愉快地拿匕首戳他,血流出来,阳光灿烂。
“你忍住了。”别西卜说。
“我战胜了它。”切加勒在电话那头说,他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雷声十分相似:“谁也不能帮你,只有你自己,你征服它,它就是你的;否则,你就得死。”
撒沙试图给予他一些精神鼓励之外的帮助,他设法令橄榄球队的教练和格兰德学生会向校方提出了一个建议——在现有橄榄球队专用的休息室和更衣室外增设一个房间用于摆设各类饮品与简单却丰富的食物,这样在场地上疯跑了几个小时的队员就不必跑回远在另一端的宿舍只为了喝点称心的饮料,有时连早餐、午餐和晚餐也能在那里面解决——格兰德面积广阔,从橄榄球场走到在就餐时间作为餐厅的大礼堂最起码得有半小时,来回一小时,这点时间完全可以用来休息或是做些简单的基础训练。
校方在两个工作日内就给出了回复——三个星期后就有一场较为瞩目的校际联赛,上一次格兰德被排除在了四强之外,一部分董事会成员明确地表示“非常失望”。
别西卜终于脱掉了所有的累赘,骤然从厚重的甲壳中脱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几天越来越冷了——希望场地上带着水汽的寒风能让队长的脑袋清醒一点。
那个黑发的小美人儿是为了撒沙。霍普金斯来的,凯瑟琳和别西卜的进展让他们眼睛发红,莉拉是他们投出的第二颗棋子,她的异能挺有趣的,而且无论是增强还是扩展都有着很大的空间,方向也足够多。
莉拉,撒沙说,这个名字来自于阿拉伯语,两个含义,一个是黑发的美女,另一个则是来自于黑暗。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后一点。莉拉在学校里的表现非常不错,成绩优秀,和撒沙一样擅长蝶泳,而且还有点现今女孩很少有的长处——她擅长烹饪。
橄榄球队和游泳队的队员与教练都尝过她的碎肉馅饼和果蔬沙拉。
别西卜马马虎虎地冲洗了一番,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走到隔壁的房间里,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事实上这儿已经变得异常热闹。最吸引人的是一个有着普通圆桌大小的不锈钢盘子,里面堆满了热气腾腾,油光锃亮的烤鸡和土豆,盘子边缘摆着切片的柠檬、烤蕃茄和细碎的乳酪,它的周围是堆积如山的巧克力纸杯蛋糕。
“如果能让我知道是谁促成了这一切,”一个队员从别西卜身后走过,含糊不清的说:“我会把他的相片贴在床头,每天亲吻三次。”
“再正确也没有。”别西卜诚心诚意地说。
(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秋天(二)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秋天(二)
撒沙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能勉强回忆起自己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这是有原因的——莉拉骑在他的身上,两条让好几打男孩神魂颠倒的大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滚热的,富有弹性的屁股正慢吞吞、懒洋洋地厮磨着他的腹部——顺带一提,撒沙如今已经习惯于裸睡了。
他光溜溜的,被单不知上哪儿去了,而莉拉……如果要说她是*着的,那可真是有点不公平,但你也很难认可她是穿着衣服的,她身上的东西让撒沙想到了某个童话故事里的聪明女孩(注释1),她和故事里的人物一摸一样——都披着一条渔网,但撒沙并不认为莉拉那颗漂亮头骨里的脑浆重量能和那位聪慧而大胆的同性相提并论——简单点举个例子:她自认为那具稚嫩*的魅力已大的足以与修普诺斯(睡眠之神)相抗衡,甚至战胜他。
在别人那儿,或许行。
莉拉尖叫了一声(被她及时地压低,听起来几乎就像是一声咕哝)——醒来的男孩以一种非常粗鲁的方式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从身上掀了下去。
撒沙吐了口气,他转头看看床头柜上的小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一个美妙的时刻——如果他还在睡觉的话,毋庸置疑,问题是他被吵醒了,吵醒他的人还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他坐起来,找了找,在床下面发现了自己的被单,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抓起床单裹在腰上。
“请原谅我很难说出‘欢迎’二字,”撒沙说,一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在凌晨三点半出现在一个男孩的床上。”
“一个好男孩也不应该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这样对待一个女孩。”莉拉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毫不在乎地张开四肢,轻蔑地说:“除非他根本不是一个‘好’男孩。”
撒沙看看窗户和门,它们都保持着密闭的状态,“我想我也同样难以感谢你的关心,”他略带厌倦地说:“说出你的来意,不然就滚。”
“他们让我接近你,讨你喜欢,然后……”女孩耸耸肩膀,“让我变得更强。”
“用这种办法?”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莉拉说:“换个人他会欣喜若狂,哦,当然。前提他不是个性无能或是……同性恋,”她狡猾地转动着眼珠:“是的,譬如你,还有那个黑皮子的比桑地,形影不离。相亲相爱。”
她挑衅地向男孩眨了眨眼睛,却意外地发现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被骤然激怒,他看着她,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银色的光,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它们正反射着窗外的月光,紧闭的窗户和门保证了这个房间的寂静。她沮丧地发觉小霍普金斯的呼吸都没有紊乱,他一言不发,*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打量着她,就像是一只好奇的猫。
而她就是那只老鼠,不,可能连只老鼠都比不上。只是一只蟑螂或是随便什么破烂玩意儿。
“你想干什么?”撒沙说。
莉拉张了张嘴,但她旋即注意到男孩只是在自问自答。他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好吧,你可以走了,等等……”撒沙说,他发觉莉拉瞬间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膀和臀部的肌肉,“带上这个。”他从床底下拽出被单。
莉拉抿了抿嘴,接过了那条被单,手法娴熟地在身上裹了两圈,在蝴蝶骨的下方打了一个漂亮的阔领带结。撒沙的床品都是深蓝色的条纹缎面,柔滑而精致——如果不是太过仔细观察的话,没人会发觉那只是条被单而不是一件式样简单古典的无吊带裙。
撒沙是看着她消失的,她离开的方式可以说和恐怖片里的鬼魂一般无二,在触碰到墙体之前,莉拉的身体与面孔都变得有点儿模糊,速度很快,没有声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深蓝色缎面的小尾巴尖儿就悄无声息地湮没在了灰色的墙壁里。
***
“你就这么让她走啦?”安东尼。霍普金斯兴高采烈地说,好像听到了什么大好事:“魔鬼作证,那可真是一份可爱的小礼物!我得说,孩子,你可真有点儿残忍。”他交叉起双手,笑意盈盈。
撒沙嘟起了嘴唇。
“好吧,”大霍普金斯善解人意地摊开了手掌:“我只是开个小玩笑,亲爱的,不过你也许愿意和你的老爸爸说说话?……喔哦,机构的事儿就免了,我们都很清楚他们打得是个什么主意。”
“这原本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撒沙说:“但我觉得莉拉并不太想……我是说,即便她想要变强,也不怎么愿意走我这条路。”
“这条路明明是最有效率也是最快的,”大霍普金斯说,异能者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提高与变化,也可以像使用热武器那样进行训练以增加正确率和熟练程度,或是有意让自己进入攸关生死的险局,用生物最为强烈的本能——求生欲来迫使异能得到提升。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比不上撒沙。霍普金斯。
“也是最危险的。”撒沙直言不讳地说,“尤其对于那些并不是那么相信我的人而言。”他的能力表现有两种方式,一种类似于利剑,而另一种类似于细针,前一种能让人在剧痛中自行爆发,而后一种则是将操控渗入血脉,两种都能够在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进一步激发异能者的潜力,同样地,相对于异能者来说,它是极其危险的——安东尼。霍普金斯用自己的法子从“机构”那儿弄到了点有关于“巴别塔”g区异能者暴动的资料,上面很清楚地表明,那些曾经因为撒沙的能力而得到暂时性增强与扩展的人固然在接受改变时痛苦的难以忍受,但他们很快(几秒,最多不过一分钟)后就感受到了成倍的快感,那种快感甚至能够超越*和新型化学类毒品,没能逃出“巴别塔”的人在最初的几天脑子里几乎只有这个。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还能活或是怎么死,只有强电击才能让他们稍微平静那么一两个小时。
那些逃出了“猎人”追捕的异能者无疑要比他们强,但前者也已经举出了自己的例子——莉莉丝。梅尔,或者更正确地,莫妮卡。海夫纳。他们就像是嗅着蜂蜜味儿的熊,他们会找到撒沙。霍普金斯的,而“机构”也会找到他们。也许他们会像中世纪的狂信徒那样将心目中的“圣人”撕扯成小片塞进嘴里吃掉,霍普金斯想,但他会杀死他们,在他们能够做出任何一件不利于撒沙。霍普金斯的事情之前。
第二种就是凯瑟琳与别西卜。暂时,他们是这世界上除了安东尼。霍普金斯之外,撒沙愿意伸出手去握住并给与。还有,能够接受这份力量的人。这种方式既注重*又注重感情,两者缺一不可,他们必须信任撒沙,撒沙也必须信任他们。
撒沙的能力并不像“机构”以为的那样简单。它很复杂,复杂到就连“食尸鬼”也不敢去轻易碰触,那扇门仍旧上着锁。
应该说那小女孩还有点属于自己的脑子吗?不过大霍普金斯认为,或许还有着别的什么原因促使她及时地止步不前。
“我想我该让你知道一下,”大霍普金斯突然说:“今天下午,提尔曼先生。你们的校长和我有过一段短暂而温馨的小谈话——他希望我能担任两份工作,一个,也就是我现在所做的——校医。第二个,担任九年级与十年纪的性教育老师。”
在霍普金斯医生的眼里,西大陆联邦东部地区的性教育课程开设时间都普遍偏晚了,格兰德也是如此——对于一个发育正常,精神健旺的十二岁女孩或是男孩来说。色情杂志、电视、电影以及铺天盖地,无所不在的网络教给他的东西已足够让他在剩下的五十年里伤害他人以及自己——正式的课程却总是姗姗来迟。那时候,该犯的错和该受的罪基本都已经干完和受完了,甚至可能连伤口都已经结疤了,他们不会高兴再听到喋喋不休的老生常谈,他们会排斥乃至于厌恶它,因为它必然会勾起一些人的悔恨与懊恼——而这些悔恨与懊恼几乎都是无可挽回和弥补的。
安东尼。霍普金斯比较偏好于西部地区的教育方式,那儿的性教育课程在保守人士眼中太过激进,孩子们还在五六年级的时候就会接触到一些让成人也会感到羞于启齿的东西,教师告诉他们同性恋与异性恋一样正常和谐,教他们使用避孕用具,建立性咨询室,鼓励约会,允许不小心怀孕的女学生继续求学——这在东部地区,最起码的,格兰德是不受提倡的。提尔曼先生委婉但明白地阐述了这一概念——格兰德绝对不可以出现沉溺于色情游戏与喜好*往的学生,教师选择教材时需经过校长和校董事会的审核,里面不得出现例如如何使用避孕用具等的“快速性教育”内容,不能让孩子们以为只要做好措施就可以为所欲为,教师必须注明一切避孕手段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加强与之有关的道德教育——告诉学生们,唯一能够避免怀孕、让人怀孕、感染疾病的最好方法就是“禁欲”,婚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