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年有些困难睁开了眼眸,身下疼痛的快要将她吞噬。
尤其是那里,撕裂的疼痛。如同有锋利的刀刃,寸寸将其一点点割开……
眸光落在身边已经等候她许久的关庭彦,骤然响起了什么。
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颤抖出声:“孩子……孩子呢?”
关庭彦抬眸瞥着她焦急的小脸,削薄的唇忽然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岑久年,你演够了吗?”
久年霎时绷直身子,僵硬在那里。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目光,好陌生……仿佛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人……
“亲手扼杀了孩子,现在又问我孩子在哪……岑久年,你累不累?”关庭彦倏然双手放在她纤细柔弱的肩膀,嗓音满是疼痛。
黑眸也泛着不敢相信,她当真舍得对那个孩子下手?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你说什么?我扼杀孩子?关庭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久年小脸煞白,手指紧紧攥紧身下的床单。
他说什么?竟然说她扼杀了这个孩子?!!
“医生都说了……你把维生素c换成了流产的药……岑久年,你怎么……如此的狠?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始终都是爱着关辰言。甚至,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关庭彦本是相信着她,但看见了与他
分离那些时候,她的日子。
霎时绝望了……
她在日记里写……辰言,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觉得自己好脏好罪恶……为什么这个孩子会降临在这个世界?
后面都是她满是绝望对这个孩子的抵触,他薄唇骤然漾出一抹冷笑。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其实……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久年脸色苍白更多,手指小心翼翼抓住他:“我没有……我没有那样做……”
“够了,我不想听。虽然看你的日记不对,但让我知道了你的真实想法。”关庭彦将她的日记轻轻放在她的手里,眼底一片冷鸷。
久年看着日记,霎时觉得像是被人推入了悬崖,什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22阿彦,不要走
她最初得知自己怀孕,的确是绝望而抗拒的……
那个时候,恰好知道了关辰言逝去的事情。她只觉得一片无措!
可是,后来,她开始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与孩子无关。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她感受着它在自己肚里一点点的存在,慢慢的长大!她甚至满怀期待等待着他的到来……
可是……为什么现在孩子会被药流掉?
她根本没有做出这种狠心的事情!她怎么会舍得……
“阿彦,我真的没有这样做……”久年嗓音脆弱,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现在孩子已经没了,说什么……还有用吗?”关庭彦骤然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倏然离开了病房。
久年眼瞳泛着疼痛的绝望,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开。却无能为力!
***
关庭彦对待久年的态度,出乎意料的骤然变得冷。
久年裹紧身上的大衣,自从得知她流产那日,他便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眼瞳是一片飘渺的虚无,坐在温暖的车内。虽然是开了极其舒适的温度,却让她觉得冷,冷入了骨髓。
她这些日子来,一直梦见那个孩子夜夜索梦……
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肯要他。为什么要狠心将他打掉!
梦里那个血腥的画面,终究是觉得太过折磨。
煎熬的抵达了他的别墅,下了车子,身形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魏理见状,连忙扶着她的身子。在她站稳之后,连忙抽回了手。
“谢谢……”久年眼瞳没有一丝亮光,如同行尸走肉般进入了别墅内。
有些不安上了楼,最终忍耐不住走到了他的房间。
缓缓打开房门,里面一片寒冷。因为没有开暖气的原因,倒是让她觉得清醒了几分。
关庭彦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到来,身形一僵,却是故意忽略了她的存在。
久年眼瞳酸涩着,身子还有些虚弱。固执的靠近了他,小心翼翼从后搂住了他的腰身,修长的睫毛都有些不安颤着。
“对不起……阿彦。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久年嗓音满是疼痛,泛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关庭彦倨傲的身形僵硬更多,硬生生将她的手指掰开,一言不发欲下了楼去。
久年慌张的再次抱住了他:“阿彦,你这样……我好怕……”
从未见过这般的他,心尖陡然像是失去了什么。觉得一阵惧怕!
“那你要我怎样?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岑久年,我做不到!”他倏然将她逼在墙角,嗓音发狠。
“我已经打算用足够的时间来包容你,让你缓和对关辰言的那些过去。可是你呢?”他修长的手臂骤然狠狠在她身边的墙壁用力击打着,哪怕是手掌已经满是鲜血,也如同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着。
“阿彦……不要……”久年已经哭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满是酸涩的泪水。
“岑久年,我曾经满心期待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但是现在都……没有了。我需要一些日子来缓和,你照顾好你自己。”纵然被她伤的再深,还是绷着难受的情绪反应,对她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久年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因为他压抑着崩溃的情绪而缓缓松开。
修长的睫毛绝望颤动着,无助的呜咽声不停从她的小嘴儿发出。
他已经下了楼去,离她渐行渐远……
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柱,久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霎时跪坐在冰凉的地面。
纤细葱白的手指捂住小脸,泪水簌簌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最终是抵不过失去孩子的痛苦,声音颤抖的悲鸣着,却觉得心底那抹沉重堆积的愈来愈多……
张嫂看着那个纤细的小人儿就那么跪坐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将她瘫软无力的身子扶了起来。
“太太,您这样对身子不好……况且您又刚……要注意的。”张嫂不敢直白说出流产那两个字,怕戳中她的伤疤。
“孩子没了……我没有保护好他……”久年被张嫂扶着,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眼底没有一丝亮光,只剩下黯淡的空洞……
“太太,您还年轻。还可以和先生再要……可是这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不得了。”张嫂语重心长开导着她。
久年懵懂看着张嫂,眼眶红的楚楚可怜。
张嫂叹了一口气,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道:“太太,虽然我现在再说这些对您无疑是打击。但我还是要说……您是关先生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关先生这些年在国外生活,性格也是生疏清冷的。您的到来,他着实变了许多。太太,您要知道,您在关先生心底位置是重要的。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关先生之间有什么问题。但关先生是真心实意对您好……甚至,得知您怀孕的时候,已经开始准备着孩子的东西。您知道北东那一片地吗?现在被炒得天价……关先生买下了一处,说是给孩子的礼物。甚至,关先生亲自去挑孩子的衣物等贴身用品,只是为了能给予孩子最好的……关先生,他其实不会给您说这些的。但他,都是默默的为您做着……您不知道,这次……流产对他的打击有多严重。”
久年水眸那抹愧疚更深,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做了这些。
只知道她怀孕的那些日子,他在公司忙得抽不出身来……
从张嫂口中得知,心底更沉重了几分。
他知道孩子没有了的时候,怕是连……掐死她的心都有吧。
他最终只是漠然看着她,告诉她,他需要一些日子来缓和。甚至……让她照顾好自己。
张嫂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太太,虽然先生那样对您说。但您不能真的这般和先生冷战了……毕竟您是他的妻子,这夫妻间有了矛盾,还是要快些解决。不然让外人看见也是笑话。”
“关先生的胃不好,这些日子来怕是又要饿着不进餐了。太太您也留些心,亲自给他送下餐食。也能促进你们夫妻的和好。虽然这是我逾越了,但我是希望您和关先生好好的……”张嫂说完之后,继续做着家事。
久年眼瞳低垂着,思索着张嫂说的那些话。
他们之间……是不能这般冷战下去,或许张嫂说的那个法子,似乎可以实践一下。
***
照着电脑上找的健康食谱,久年做了一些,装在了精致的饭盒里。
有些止不住的心脏砰砰直跳,要是一会见面,他是厌烦她的,该怎么办?
张嫂看着久年犹豫不决的模样,绝对主动推她一把:“太太,您再不去,这可就凉了。先生的胃可是等不及的……怕是关先生现在又在彻夜工作,不注意饮食。”
久年听着张嫂的话语,鼓起一抹勇气。
步伐僵硬着,走出了别墅。
司机老周已经在门外候着她,久年小声对着他道:“去关式……”
老周眼底露出一抹他懂得的眼神,久年只觉得心脏那抹躁动更急促了。
车子很快抵达了关式门口,久年有些局促躲在车内,不敢下去。
“太太……到了。”老周有些困惑她的反应,明明太太不是来给先生送吃的吗,怎么到了又露出一副退缩的模样。
久年似乎没听见一般,紧紧揪住了手里的保温饭盒。
“太太?到了……”老周又继续问了一声,眼底满是不解。
久年这才反应过来似得,有些慌张下了车。
看着面前偌大的高楼,只觉得后背竟然被薄汗打湿彻底……
步伐有些发软进入了关式大楼。
守着的保安看见了她,面上立刻露出一抹笑意:“关太太好……”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饭盒时,眼底揶揄更多。
久年被他们看的小脸泛着一抹羞赧,飞快进了电梯,按下他的办公楼层数字。
当数字不停跳动着时,她的心脏也如同被人紧紧攥住一般,一阵窒息!
“叮……”的声响,提醒着她已经抵达了他所在的楼层。
深呼吸着,缓缓从电梯内出来,当看见他的办公室门前,脚步不自觉竟然崴了一下……
小脸陡然揪在了一起,脚下那疼痛感,让她不得不慢下了脚步。
小心翼翼推开他的办公门,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有些困惑不解他此刻会在哪里,却骤然听见一道好听的女音响起:“庭彦,你回来了?”
小脸霎时惨白,僵硬站在那里。
乔景妮没有听见回应,有些困惑不解从他的内室里走出来。
目光撞上了久年倏然瞪大的眼瞳时,先是一惊,很快又漾出一抹得意来。
“年年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庭彦呢……”乔景妮故意当着她的面扣着未扣完的衬衫扣子,低垂下的眼眸是一片精光。
久年脸色煞白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
心尖像是被重重划过一般,有强烈的疼痛溢了出来。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黑瞳紧紧盯着她的身上,那还有些宽大的男士衬衫……
她个子高挑,那衬衫只恰到好处盖住挺翘的臀部,生生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饶是她一个女生看着,也觉得you惑极了。
“呀,年年你不要想多。我的衣服脏了,借用一下他的衣服罢了……”乔景妮瞥着她血色全无的小脸,脸上泛着惊慌解释道。
久年眼瞳酸痛的难受,嗓音极轻:“是吗?”
不想再听去,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乔景妮脸色笑意更深,泛着得意瞥着那道黯淡离去的身形。
关庭彦不多时后,也从外面进来。眸色深沉:“你说的文件,不在你包里……”
“怎么会,难道我没有带来吗?对不起,关总……”乔景妮霎时换上一副面孔,脸色透着不敢置信,而后很快地垂下了头,做出认错的态度。
关庭彦深沉瞥了她一眼,清冷的嗓音出声道:“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乔景妮抬眸,脸庞泛着一抹不好意思,娇软的嗓音恰好好处的撒娇:“关总,你不喜欢?我马上就脱下来。只是……我生理期来了,不得已才用了您的衣服。”
关庭彦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疼痛,看着她扫来的炙热的眼神。薄唇溢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去处理,还站在这里?”
乔景妮有些僵硬,很快恢复正常。
有些不甘心的背对着他办公室门,他竟然就这么无视了她……
看着故意将衬衫扣没有扣完,还露出两三个扣子的那一片迷人风景。怎么也想不通,他会对自己自傲的身材没有反应。
***
魏理看着在工作中的关庭彦,却始终没有用餐的意味,有些困惑:“关先生,关太太不是来给您送餐了吗?怎么……”
“你说什么?”关庭彦放下指节的钢笔,眸光泛着冷意。
魏理立刻有些局促:“您不知道吗……我听楼下的保安说,太太一脸羞涩来给你送餐了……可看着您好像没有收到。”
“她几点来的?”关庭彦看着手腕精致的手表,发问道。
“大抵是六七点的时候。”魏理老实应道。
关庭彦眸色一片暗沉,那个时刻,恰好是乔景妮说她的文件忘在包里……
而她处理着因为咖啡泼脏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去拿。
因为魏理恰好去替他办事,他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单独相处,便去拿了。
她也是那个点过来……
幽深的眼眸滑过一抹不耐,她似乎是误会了他和乔景妮有些什么。
但他此刻,又不知道如同再去面对她。一见到她,就会想到那个逝去的孩子。
心尖揪痛更多!
“关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魏理看着他苍白一片的脸色,有些担忧。
这些日子来,他也是看见他没日没夜的工作着。似乎要把什么抵挡住,显然是有了不愉快的事情。
作为下属他不好直接问,只得试探性猜测着。
想必也是和关太太有关……
能让关先生放在心上折磨的……也只有她了。
关庭彦将剩下的工作递给了魏理,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剩下的你来处理好。”
魏理恭敬应着。
关庭彦将精致的西装外套穿好,眸光深沉瞥着外面一片暗沉的夜色。
走出了办公室,乘着电梯时,没下去多久,乔景妮便也进来了。
“关总,这么巧,您也……”乔景妮的话语因为他陡然扫来的冷鸷眼神,倏然噤了声。
有些不甘心看着他英挺的俊容,当出了电梯,大着胆子道:“关总,您吃饭了吗?不如我们一起……”
关庭彦甚至连看也吝啬给她,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乔景妮脸色泛白着,有些难堪看着他离去的颀长身形。
抵达了地下车场,关庭彦坐在车内,点燃了一根烟。
直到那一盒烟都被他抽的干干净净,才启动了车子。
修长的指节紧紧攥在方向盘上,幽深的眸光瞥向了前方的道路。
车速不缓不急抵达了碧玉园,把车子停好——
张嫂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形,带着强大的气场走来时,脸色露出一抹喜色:“关先生,您回来了……”
“嘘,她睡了?”关庭彦压着嗓音,幽深的眼眸瞥向了二楼的方向。
“是,关太太今天回来时,我发现她的脚崴了。太太固执的不让我给她上药,您看这怎么办……”张嫂向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报告着。
“您去睡吧,我来上药。”关庭彦步伐朝着二楼走去。
张嫂这才放了心,虽然不知道太太回来时,为什么是一脸失落。
但关先生既然肯回来了,自然两人的关系是要开始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