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一直都是盈盈浅笑的模样;此刻闻言;却忽而将手中茶杯一掷;茶杯“啪”的一声跌落地上,摔得粉碎,可她随即却又“哎呀”一声,随即一脸不好意思道:“邢夫人说什么?本妃刚刚未听清楚。”
邢如烟眸中下意识退缩了下,却还是壮了胆子道:“王妃姐姐可否将我那婢女还我?”
锦言还是嘴角带笑;眸中也一片璀璨光芒;亮晶晶的。她缓缓从上位下来,踱至邢如烟面前,浅笑道:“邢夫人再说一次?”
邢如烟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另外二人,青衣拧着眉头不语,沈心兰满眼茫然,邢如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半响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声音却低下去很多:“……请……王妃将我那婢女……”
一个“还”字没说出来,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记耳光,锦言刚刚的笑脸顷刻不见,冷眸凝着她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邢如烟被打蒙了,片刻之后双眸喷出火来,就要动手,可锦言比她更快一步,又甩了她一个耳光:“说!”
邢如烟是彻底动怒了,那一个耳光力气之大,差点将她甩到了桌子上面,她顷刻便要站起身来,花蕊眼疾手快,按住她,锦言随即冷笑:“邢夫人不知道吧?冷月虽是本妃的陪嫁侍女,可本妃早已认她做干妹妹,还有苏绵绵,她本就不是王府婢女,是随本妃学医,同样以本妃妹妹的身份带入王府,王爷能随意使唤她们,是因为王爷是主子,是本妃的夫君,可是你算什么?一个侍妾,也胆敢随意使唤本妃的妹妹?”
锦言随即眸色更冷,冷眸射向一旁的沈心兰,此刻的沈心兰,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怔怔坐在那里,见锦言看过来,她下意识便捂住了自己的脸,锦言冷笑一声,并没有继续掌掴下去,而是缓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花蕊立刻又奉上了一杯茶,只觉她家王妃今日真是威风极了,心里暗爽,而此刻里间的冷月苏绵绵二人,早已经趴在了门口,偷偷看眼前情形。
见锦言是真的动怒,三人到底是忌惮她的身份,此刻,青衣开口道:“王妃息怒,两位姐姐也是不懂事,只是这二人向来由冷月绵绵服侍惯了,这才来向王妃讨要,并无恶意。”
“是么?”锦言随即看向青衣,忽而便笑了一笑道,“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的话,青衣妹妹只是随侍主房,还未从流芳楼赎身吧?”
青衣脸色一白,怔怔看着她,锦言又恢复起了气定神闲的姿态道:“好了,就这样吧,今日本妃身子也乏,待会儿还要参加宫宴,你们便散了吧,至于邢沈二位夫人,若是婢女缺了,便去石伯那里问问,可莫要失了心眼,将主子当成了奴才。”
已经完全回过神来的邢如烟;此刻已经被满腔怒火包围;听到这句话;心头愈加来气;猛的便站起身来;朝锦言扑去:“一个下堂妇还这么耀武扬威,我邢如烟好歹也是刑部尚书的女儿,竟被你这般羞辱,今日就是拼个你死我活,我也要出这口恶气!”
锦言本就是早有准备,此刻见她扑来,很快便反应过来,身子一避,邢如烟看一击未中,又要扑来,突然的;她只觉一阵冷风袭来;还未待反应;便只觉脖子上一痛;待看清那是什么之时;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而锦言在她再次扑来之时;已经顷刻间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邢如烟只听得她温软的声音冷彻入骨道:“你再上前一步试试?信不信,本妃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她顷刻间吓得三魂六魄都快没了;可也恰巧在这时;门口一丝动静传来;然后便是谁欢喜的唤了一声“王爷”,邢如烟顷刻大喜: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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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56:和离(月票过百加更完毕)
她本以为;锦言看到秦非离来,会有所收敛,可锦言动也不动,仍是拿匕首对着她,她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只觉脖子上刺痛得厉害,这才一动不敢动。
秦非离的确是来了,确切的说,并不是他一个人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管家还有一干下人,此刻看到屋内情形。两个女人呆若木鸡,一个女人花容失色,还有一个,面容平静,镇定自若。
他也未曾表露出什么情绪,也并未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反倒是管家,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打起圆场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王妃,您就看在邢夫人初入王府,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锦言看了管家一眼,随即微微一笑,缓缓收了匕首:“石伯的面子,本妃自然是要给的。”
管家一见如此,立刻对她的气度说了声多谢,这才准备去搀扶邢如烟,可就在他伸手的时候,邢如烟看锦言已经收起匕首,又看有秦非离在这里撑腰,肆无忌惮,一个耳光便朝锦言呼啸而去,她用了十成的力,这一耳光来得极突然,锦言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狂妄,一时倒没反应过来,这一耳光自然是要受了。
可是也就在关键时刻,花蕊及时出现在锦言身前,替她挡下,这一耳光,差点要去她半条命,打得耳朵都“嗡嗡”作响,与此同时,不但脸上出现了很清晰的五指印,连嘴角也渗出血丝来,口中更是一片腥甜。
锦言当即气不过,反手就是两耳光,直接打得邢如烟起不来,待落第三个耳光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捏住,秦非离的声音,冰寒至极:“够了。”
锦言回过头来看他,冷笑一声:“妾室打正妃,王爷觉得还她两个耳光就足够了?”
邢如烟这时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秦非离怀里钻去:“王爷,王妃她……”
她本来是想要告状,可秦非离冷冷一眼扫了过来,吓得她急忙噤了声,秦非离这才看向锦言,眸光黑沉似海,“她自有规矩处置,用不着你动手。”
锦言看了看她,似是有些不相信他所说,而这时,邢如烟已经白了脸了,喏喏的唤了一声道:“王爷,刚才你也看到了,是王妃要杀……”
“她是妻,你是妾,这点规矩都不懂么?”秦非离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才第一天;便乌烟瘴气;你们想干什么?”
邢如烟动了动唇,什么话都没敢说,一旁的沈心兰早低下头去,这会儿已经想要撤了,青衣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锦言冷冷的睨他一眼;心想着;这乌烟瘴气;到底是因为谁呢?她自然是不想趟这浑水,不过,别人伤害到了她的人,可就别怪她还击了!
她随即施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懒得理会,仍由他收拾烂摊子。
秦非离随即对着管家吩咐道:“这件事情,你查清楚,按规矩处理。”
石伯应了一句“是”,秦非离随即看向锦言道,“时候不早了,收拾一下,准备进宫。”
锦言看他一眼,懒懒的喝了口水,不过因为之前的耽搁,这水都已经冷了,她随即当着秦非离的面将水吐了出来。秦非离眉心一拧,似乎是要说什么,锦言看都不看他,快步进了里屋。
管家带来的人,有一帮伺候锦言梳洗的下人,见锦言进了里屋,管家立刻便吩咐下人行动,很快,热水,浴桶,换洗的入宫用的正装全都送了进来,锦言没让人服侍,自己洗了澡,然后在冷月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对着梳妆镜一番整理,这才收拾妥当。
不过最后的时刻,冷月从外头进来,却拿来了一个小盒子,有些为难的对锦言道:“小姐,这是管家送来的,说是怕污了圣颜。”
锦言将盒子打开,这才看到,里面放的是一块新的人皮面具,还有药水,她眉头一挑,冷笑一声道:“我本来就长这副尊容,有什么好怕的?”
她将盒子盖上,对着冷月道:“这个,待会儿你给管家还回去,管家若是问缘由,你也不必解释。”
冷月点了点头,便将盒子放下。
这时,锦言走向书案,抽出竹筒里的一张纸,展开看了一眼之后,又找出了一个方形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放了进去,冷月顿时有些奇怪的走了过来:“小姐是要将这个带进宫吗?是写给夫人的信吗?”
锦言正将盒子往袖中塞去,闻言,轻笑了笑道:“保密,等我回来你就直达了。”
冷月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兀自一笑:“成,那小姐今日宴会上可要吃得开心些,算起来,小姐已有许久不曾与大小姐见面了,这次刚好可以好好聚一聚。”
锦言闻言,理着袖子的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若有所思道:“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
出府时;她已经一声宫装;服饰华美;即便是戴着面具;依旧遮不住她周身的华贵之气。
管家在府门口候着,马车早已准备好,秦非离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赶车的人,还是秦轩,锦言出来的时候,管家看到她脸上的面具,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瞟了马车一眼,最终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命人扶锦言上马车。
锦言免了扶她上车的人,自己提了裙摆,快速的钻进马车内。
秦非离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他一袭白衣,依旧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听到动静,睁开眼来看了她一眼,顿时凤眸轻眯:“为什么不戴面具?”
锦言看了他一眼道:“王爷是在嫌弃我的长相吗?我原本就长成这样,何苦要面具遮着?”
秦非离冷哼一声:“既然不需要面具,那你现在戴的是什么?何不一并除去?”
锦言顿了一顿,偏头看向他,奇怪道:“别人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能比吗?我可不想欠王爷一个大人情。”
秦非离冷眸看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锦言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她寻了贴近窗口的位置,一路都在看着外面的风景,直至,到达皇宫。
下马车的时候,刚好有几个熟识的官员也正巧到达,秦非离便直接下车,和他们打招呼去了,锦言也懒得跟过去,远远立在一边,等他们寒暄完了,要一起入宫,她这才跟了上去,不过,却并未与秦非离站在一处,反倒只是远远跟着。
因为时间尚早,秦非离便一直与熟人喝茶谈笑去了,剩她一人无处可去,锦言便干脆去了春喜宫,也不知道,现在的环贵嫔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衰败没落的春喜宫,此刻早已焕然一新,不但半点没落的气息都没;还十分气派;院子里也似重新休憩过一般;还新栽了桃树;且这个季节;桔花万千;院子里正好有许多姹紫嫣红的秋菊;美不胜收。
思雨看到她来;欢喜得不行;急急忙忙的便进去通传,片刻功夫之后,便只见一美艳女子颦颦走来,比之于年初的弱不禁风,她此刻丰韵不少,面上不再如以前消瘦不已,肤色也恢复正常的白希晕红,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
看到锦言,她先是怔了怔,似乎并未认出,这个戴了面具的女子是她,直到锦言出了声,轻笑起来道:“怎么了呀?这才阔别半年不到,姐姐就不认识我了?”
听到她的声音了,吕承欢才确定是她,欢喜的上前,一把抱住她,喜极而泣道:“果真是妹妹回来了!”
“是啊。”锦言笑着道,“吕姐姐,我这可不是一进宫就来看你了,听说你现在荣宠不断,怎么样?皇上待你还好吗?”
吕承欢微微一笑,一旁的思雨这时插话道,“这可得多亏了秦王妃,我家娘娘才有福分重获荣宠。”
吕承欢随即拉着锦言入内,闻言,锦言轻轻笑了起来道:“这是姐姐造化好,可不能算我的功劳。”
两个人进了殿内,吕承欢拉她坐下,细细瞧了瞧她,忽而就叹出一口气来,犹豫着道:“我……听说,妹妹现在过得并不好,自从上一回皇上赏赐秦王美妾之后,妹妹的日子便如履薄冰……”她看着锦言脸上的面具,终究是问了出来,“妹妹先前的面具不在了吗?”
她脸上透出心疼的神色,看得人怪难受的,锦言只是稍稍沉默,随即便又抬起头,释然一笑:“往昔都已经过去了,而今,我对王爷已经不存心思了,只想自己好好过。”
吕承欢温言,面色大惊,她细细看了看锦言,可她面上覆着面具,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依旧清澄如水的眸光,不由得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昔ri你还劝我重新振作,那般给我打气,怎的,今日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泄气走不出来了呢?秦王当初那般宠你,自然是你身上有他亲昵的地方,你若现在放弃,岂不是一辈子孤苦?妹妹可莫要像姐姐当初一样,当初若不是你,我难逃抑郁而终的命运,你可千万不要走姐姐的路!”
锦言看着吕承欢面上的担忧之色,笑了一笑道:“吕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看着她,眸光亮晶晶,“我此番来,其实有件事想让姐姐帮忙。我的想法,与姐姐有所不同,姐姐想要的,只是心爱之人心中有你一角之地便已足够,可锦言不同,锦言比较贪心,也想学那卓文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所以;既然秦王的心里有了别人;我便不愿迁就;所以;我想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
吕承欢呆呆的看着她,心下已经翻天覆地,满面惊愕:“妹妹要一人心?可是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王爷这般才能卓越之人,往后,自有美妾无数,定不会只你一人,若你存了这般心思,那当如何自处呢?”
“这也是我要求姐姐的事。”锦言握住他的手道,“正因为秦王给不了我,所以,我才要离开他,重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吕承欢显然是被这话吓到了,怔怔无语,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想让秦王休了你?”
锦言点了点头,解释道:“不是休妻,具体的说,是和离。”
“和离?”吕承欢显然一时未反应出来这个词,锦言解释道:“就是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原则上,和平相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吕承欢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脸色一时也有些难看,半响,她才道:“妹妹这样一来,秦王颜面无存,只怕断然不会同意。”
锦言眸光亮晶晶的:“所以我才说,我要姐姐帮忙,正因为知道秦王到时肯定会震怒,觉得颜面无存,所以,我想请姐姐为我撑腰,今日宴席之上,除却帝后和这次的功臣外,我爹娘并不在场,而且,你知道的,我与皇后的关系,所以,我所能依靠之人,只有姐姐了。姐姐现在已经是妃的位置,再往前一步,便是四妃之一,已经有足够的分量帮我说话,所以,皆是若有姐姐助我,秦王必定不敢太过放肆。更重要的是,我有一份和离书,只是,却是骗来的,秦王到时若是知晓我骗他,指不定怎么震怒,我怕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撑不起场面,挟制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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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57:决绝
吕承欢长久没有说话,锦言尚且以为她还在震惊之中;她突然便深吸口气,看着锦言道:“你真的想清楚了?不是冲动之下的决定?”
锦言忽而便笑了下,随即连脸色都冷了下来,思绪似乎飘出了好远,道:“都说冲动误事,可我不可能冲动三四个月吧?”
“吕姐姐。”她捏了捏吕承欢的手指,正色道,“早在三个多月前,我便已经决定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为这件事情谋划,不惜以性命做赌注,耍心机跟秦王要来了一张空白承诺书,我做了这么多下来,又怎么可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