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这才继续道:“你眼下深得皇上器重;这个时候离开;所有的一切不是前功尽弃?而且,你分明已经准备妥当了,时机不等人,你不要因为我而分心!”
锦言殷切的看着他,秦非离眨了眨眼睛,却只是将她拥紧,叹道:“锦言,你错了,你所指的这一切,就算是失去了,我也可以再拿回来,可是你,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这般艰难的生活,我尝过失忆的苦楚,脑海里很空,心里很空,明明觉着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可是,却就是想不起来,我不愿你受这样的苦,如果,这天下,当真要用你的性命去换,我宁愿不要。”
“上一代人的恩怨,留到下一代人的身上,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昔日我纵然心有不甘,但是上天将你赐给了我,你这般独一无二,我已经知足了。”秦非离垂下眸来,动情的瞧着她,他话中的另有所指,锦言是听不出来的。
他猜出了一些,却猜不出全部,唯一知道的是,他的锦言,必定是这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锦言沉默良久,投入他的怀中,深埋下头,低低道:“你虽然不说,我却一直知道,你的心里,还是想着你母亲,希望得到萧妃娘娘的谅解的,你们关系成了现在这样,大部分是因为我,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一个称职的儿媳,我不希望你的心里有遗憾。”
“你只是要知道手帕的秘密而已,既然,要得知手帕上面字迹的意思,那我们就安排人去南疆好了,别人的话,你若是不信任,那就让亲近的人去,你不必分心,我也能继续陪在你身边,这样不是更好?”
秦非离垂眸看了她半响,轻轻一叹道:“你总是为我考虑周全,可你自己……”
他深凝着她,心中惧怕的,已经并不仅仅是她身上蛊毒这一件事了,还有另一件,来自萧素的威胁。
他怕,他怕锦言再次睡过去之后,醒来的人,会是萧素,甚至有一日,锦言从此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件事是当务之急,迫在眉睫的!锦言不可能不休息,所以,他必须要有所动作,尽力压制住她身体里的另一人!
秦轩重新回来了,他在秦非离耳边耳语了几句,秦非离听完那之后,眸光动了动,随即看向锦言道:“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可能会有些累,你挺一挺?”
锦言眸中露出些疑惑来;秦轩已经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秦非离,这才退了出去。
秦非离并未给锦言解答,只是将瓷瓶中的药倒了出来,取了一颗放到锦言手心道:“吃下这个,你精神会好些,不然,只怕是受不住的。”
那药放到手心,锦言便闻到一股特殊的清冽药香来,她眉头顿时一动,那都是极为稀有的灵药,任意一种都可说是无价之宝,可是,这药中却分明混合了十几味,她当即便猜了出来,目露讶色:“这是续命丹?”
续命丹乃是医界至宝,用七七四十九种仙药提炼而成,普天之下,只有三颗,听说几年前,有郊国进贡过一枚,至今存于北宇皇宫,另外两枚下落不明,这种药,听说可解世间一切剧毒,即便是将死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可用此药救活,但那仅仅只是传说,锦言自己身为医者,自然是懂个中原理的。
这续命丹自是珍贵无比,却并无外界说得那般神奇,它最大的功效是可以延缓人的性命,为人争取到36个时辰的黄金救命时间,若是重症病人,可以延缓病情的恶化,饮下剧毒的人亦如是,这样一来,就给了医者足够的时间来救援,可不就是能救人性命?可是,用药的前提得是,在性命延长的情况下,这个人,确实有得救。
锦言的蛊毒还没有找到解救之法,就算服下这颗药,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没有解救之法的话,吃了等于白痴,这样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白白浪费,锦言身为医者,眸中已是不舍的情绪来。
秦非离直接便端了水来道:“是续命丹没错,我怕你支撑不住,所以,你把它服下,可以不用那么累。”
锦言顿时将那药攥进掌心,摇头道:“不行,这个药这么贵重,该留在紧要的时候。”
“现在就是紧要的时候。”秦非离已经给她端来了温水,可是锦言听完却仍旧直摇头,不肯吃。
“太贵重,现在吃浪费!”她不知道这种药的提制方法,这样吃下去,真的是暴殄天物!
秦非离瞧向她,眸色务必认真道:“当真不吃?”
锦言快速摇头。
他随即睨她一眼,伸出手来道:“给我。”
锦言误以为他是妥协了,立刻便将药拿了出来,秦非离从她手心将药取走,直接便送入自己口中,锦言还没看明白他想干嘛呢,便直接见他伸出手来,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拖向自己,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的同时,准确无误的低头封住她的唇。
锦言被吻得有些懵,他探舌入她口中时,她只是下意识的张唇迎合他的吻,却突然,那物什被突兀地挤进喉口,她未待反应,他已经舌尖扫过,迫得她不得不咽了下去。秦非离随即离开她的唇瓣,垂眸看着她。
锦言一获自由猛然就捂着喉咙,一副要咳出来的样子,秦非离当即按住她的手道:“没用的,这个东西融化极快,此刻只怕已经融入你的骨血之中,你是吐不出来的。”
锦言顿时满脸苦色:“这么好的东西,你干嘛就这么浪费了?”
“这不是浪费!”秦非离低眸看着她,“我只恨,它不能治好你的蛊毒。”
他眸中的痛色无处潜藏,锦言看了一眼之后,忽而就似被卡住了喉咙一般,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秦非离看了她良久,再一次垂眸,封住她的唇。
这一次,锦言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茫然,搂紧他的颈脖,回应他这个浓情蜜意的吻。
他细细描画她的唇形,专注而深情,锦言沉溺其中,学着他的法子回应,情至深处,分离之时,双方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秦非离随即用额抵着她光洁的额头,眸色低垂,沉沉道:“锦言,我只盼能用此生与你相守,不是一时一刻,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这一辈子的白头不离!”
默然听完,锦言顷刻之间便落下泪来,她圈住他的颈脖,低低道:“我也希望用此生,如果老天爷允许,这一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要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非离,我盼生生世世都能做你的妻子,同甘共苦,永世不离!”
秦非离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痴缠般的凝住,随即,眼眶竟一点点红了起来,他再次低下头去,轻轻的道:“好,若是阎王敢取你性命,我必去地底下搅翻他的阎王府,若然不巧,我打不过他,那我就陪着你,畜道也好;人道也罢;亦或是仙道,只盼,你不要饮下那碗孟婆汤。”
锦言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被他封住唇,一边吻着一边落泪:“好……曼殊沙华的黄泉之路;我一定等你。”
唇中咸咸的,两人的泪混着,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的,宁静的烛火在没有任何风向的石室之内,一动不动,静静的,洒下二人相拥的身影。
锦言被一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
秦非离亦是一身黑衣,二人从石室内出来,平凡和秦轩已经准备妥当立在外头,他们亦是一身黑衣,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一行二十来人。
平凡低唤了一声小姐,锦言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靠在秦非离怀中,秦轩这时出声道:“鬼帝,一切都准备好了。”
秦非离应了一声,低头看向怀中的锦言,锦言亦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他,两两对望,他伸出手来,拢了拢她的衣襟,眸光柔和到近乎*溺,锦言随即对他展颜一笑,他这才略略勾了唇,直接拥了她,往外走去。
☆、V173结局篇:稳住魂脉?
那一笑,后来被平凡记住了很多年,即便,她已不在她的身边,她却再不会忘记,当年王爷与王妃相视的那一眼,王妃眸中的柔情,王爷眸中的*溺,那是她见过的,世上最绝美无双的情。
深林之中,马车早已准备妥当。
秦非离抱着锦言跃身上了马车,他将她拥入怀中,低沉道:“坐稳了?”
锦言当即便身子略略朝后靠去,窝进了他的怀中,伸出手来圈住他的腰,这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秦非离眸色一动,英俊不凡的侧脸在月光之下,异常精致绝美,只见他一扬鞭,马儿便顺着浓密的树林,疾奔而去。
身后二十多人的队伍之中,秦轩与平凡对视一眼,两人也一同挥起鞭子,一声“驾”后,二十多批汗血宝马,直接从林中飞越而去。
耳外是风声如雷,面颊之下却是宁静祥和,一个怀抱将身前身后阻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来;锦言将整张脸都埋在这暖意融融之下;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觉整颗心也变得安宁而满足。
就算,真的在这一刻死去,也是幸福至极的。
她的生命本就已经终结,上天垂怜,竟让她在异世拥有了一段情,深入骨髓、刻骨民心,这便足够了,有一个这么疼惜自己,爱惜自己,拼尽性命守护她的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她是赚到了,拥有了这时间最精妙绝伦的爱情,已经可以含笑九泉了!
锦言轻轻的环着他的腰,将身子更紧的偎进他的怀里,秦非离只以为她是冷着了,伸出手来,扯过她被风掀起的披风,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裹好,这才继续赶路。
许是用过续命丹的原因,锦言的精神格外的好,纵然被他身上的暖气熏得浑身懒洋洋,却依然没有半点睡意。
身下铺就的是极致的狐毯,听说是用灵狐的毛发制成,一小块便价值连城,更何况这样偌大的一张坐垫。
灵狐的毛发果然是与普通的狐狸不一样,它的毛绵软至极,即便锦言已经在上头坐了几个时辰,受着颠簸之苦,却依旧没有觉出半点不适来,她不由得不感叹秦非离的周全来。
一个细心到如此的男子,怎能不叫她用尽气力去爱?
一行人行至夜里;竟忽然下起雨来;途径一处破庙,秦非离命众人停下歇息,好在,眼下是夏天,即便是衣服淋湿了,却并不怎么冷,不过,秦非离还是怕她受了风寒,让她将衣服脱下,在庙中升起一个小火堆,将衣服挂上去烘干。
夏天的衣服,自然是极易干,很快,所有的衣服,便都烘干了,可是,外头的雨,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趋势,不得已,秦非离只能命众人在破庙内歇息一晚。
他昨日便向朝廷告假,故而,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锦言。
破庙里侧;稍稍用一道小门阻隔;剩余的人;在破庙外头守夜;秦轩带着平凡宿在外侧;他们在里侧。
可是,锦言服用了丹药,而且,她的情况是不能睡的,秦非离便一直拥着她坐着,小声说着话,直至天快明时,外头的雨声这才停息。
锦言看着他眸中分明出现的一丝倦色,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指抚上去道:“我们这是去哪里?这么急?”
秦非离低下眸光看她,抚摸着她的脸,微笑如水:“别担心,去了你就知道了。”
锦言轻叹口气,他到底还是不肯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这般神神秘秘,实在叫她心头生出一些不安出来。
秦非离瞧出了她的忧虑,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指,将她柔若无骨的手包裹进掌心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耐心等一等,到地方了,自然一切都知晓了。”
虽然他还是不肯说,但得知只是去见人,锦言这才放下心来,瞧见他眸中隐隐的一丝疼惜,点了点头道:“好,我只跟着你便是。”
秦非离欣慰一笑,伸出手来,将她纳入怀中。
用过一些干粮;重新开始赶路;第二天凉风习习;这位一行人减去了不少路途的艰辛。
好在,夜幕降临前,众人总算是到了一处居所,深林之中,半山腰的一个小茅屋,看起来简陋之极。
秦非离让所有人都等在外面,他带着锦言进去。
正是夏日,山野之中,花香扑鼻,尤其是这个茅屋的院子中,种满了花花草草,漂亮极了。
秦非离并没有直接带锦言进屋,而是在院子中,对着开着门的里屋,恭敬道:“鬼子先生,晚辈秦非离携内子温锦言,特来拜访。”
锦言奇怪的看向开着门的屋子,直至里头,走出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颤颤巍巍的老人来。
锦言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他们,虽然已是迟暮之年,可老者那一双眼睛却精锐如刀,似能洞悉人的心里,锦言只觉心中一惊,一时呆看着他,竟未回过神来。
而此刻,那老者缓慢将目光移至秦非离身上,眸光同样锐利无比:“你找老夫何事?”
他这等架势十足,也不问太多细节,秦非离闻言,反而更深的俯拜下去道:“素闻鬼子先生见多识广,天下异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晚辈今日特地前来,便是想请鬼子先生出手,帮内子瞧上一瞧,一解内子离魂之病症。”
那老者闻言,目光再次往锦言脸上扫去,待实现停至她的双瞳,他忽而眸中闪了闪,直视锦言:“你要我帮她稳住魂脉?”
虽是看着锦言,却是对着秦非离说。
锦言一怔之后,蓦然看向秦非离,秦非离并未看她,却伸出手来,将她的指捏进掌心,对那鬼子先生道:“还请鬼子先生出手,非离深知,这世上,能解此症之人,唯鬼子先生一人矣!”
老者捋了捋胡须,看了看秦非离道:“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能找到此处,必然有你的能耐,不过老朽救人一向有老朽自己的规律原则,我今日若是救下这小妮子,她需得留守三年,做老朽三年徒弟,不知你可应允?”
锦言被秦非离握进掌心的手顿时一紧,秦非离却并无半点异常之态,只是看着老人道:“鬼子先生的规矩,晚辈自是不敢破,不过,晚辈这里有一样东西,想呈给鬼子先生瞧一瞧,介时,鬼子先生再说规矩也不迟。”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来,递于鬼子老人。
那鬼子锐利的双目从他身上扫过,落在那书信之上,又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接过书信拆开,这一看之下,却脸色大变:“你竟然……”
他对着秦非离看了又看,秦非离唇畔含笑,微微躬身道:“家师让晚辈代为问候鬼子先生。”
那鬼子脸色变了几遍,顿时冷哼了一声道:“这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做缩头乌龟,二十多年了,派个徒弟来,太没意思了!”
秦非离依旧温润含笑:“家师与鬼子先生一般,不理世事多年,还请鬼子先生念在家师的情分上,救下内子。”
那鬼子先生,这才又重新看了锦言一眼,随即将那信往怀中一放,摆了摆手道,“你随我来。”
锦言看了秦非离一眼,她还有满腹疑问,此刻,却不知从何处问起,秦非离看了她的表情,已知她心中所想,道:“先让先生看过,事后我再与你细说也不迟。”
锦言最终压下心头疑虑,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入了屋子。
屋子里有些暗,一进去,锦言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儿。
那鬼子老人指了一旁的藤*道:“躺下吧,让我瞧瞧。”
秦非离示意锦言躺上去,此刻,她也唯有照做。
那鬼子老人,又吩咐锦言除掉鞋袜,秦非离随即便蹲下身去,亲自给她除掉,然后,便见了那鬼子老人拿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树枝一样的东西,对着锦言的脚心手心、印堂一一比过,随后,拧起眉头,满眸锐色盯着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