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中央四十六室的批文。”
“……”我了个去,这么正式?于是我接下批文端详了许久,并无虚假。
“所以别乱跑,免得罪上加罪。”他嘱咐完,便转身衬着花树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一口气,回头看见身后的婢女们正望着我们笑得颇为诡异。于是我清清嗓子不理她们,转身便向里屋走去。
主要还是今天早晨,我忽然现身,还和白哉从一个房间出现,想要不被误会也难。况且婢女都换了好几波,一百年里发生的各种事情,她们早就不知道了。
我伸手扇了扇风,走进书房找书的时候,才后悔怎么没从现世托运回几本打发消遣一下。勉强找了一本坐在木廊上,还是一百多年养成的习惯,一边荡着腿一边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读累了,就躺在木廊地板上打起瞌睡。清风送过,颇为舒爽。只是后来鼻子一阵发痒,实在忍不住,终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哦呀哦呀!”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这声感叹就传入耳中。正奇怪是谁,张开眼便瞧见了一张笑着的狐狸脸。
“阿银?”他上我下,满视界全是他那张诡异的笑脸。一睡醒就看见这种画面,我被着实吓了一跳。
“呀~优子老师!”他伸手朝我挥了挥,手上还有一片竹叶,想是刚才弄醒我的罪魁祸首。
我瞪了他一眼,懒懒坐了起来。思维回笼,才猛然回头看向他,他正蹲在阴影里,笑容不变分毫:
“等等,这里是…朽木家宅吧……?”
“当然~”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眨眨眼睛看向他。
“哈……”他拍拍衣袖站起身,走到了我身边,“从小时候起,我就觉得他们家的围墙太矮了。”
我望着他在我身边坐下,然后托着下巴看向我。听完他的解释,却不免一阵 冷汗。于是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呐阿银,你毕竟是三番队队长,私闯民宅这种事情,山本总队长知道会痛心疾首的……”
“总队长是不会发现的,如果优子老师不说的话。”他看着我加深了笑意,把我噎得死死的。我撇撇嘴不说话,于是他将双手插进宽大的袖管,抬头望了一眼青蓝的天空,“短暂的平静……”他感叹了一声,微风从他发间穿过,银白色的短发轻轻摇曳。之后,他便又低头看向我,“听说你被罚面壁了?”
我听闻耸耸肩:
“那个…也没办法。”我抚额,往事不堪回首。
“啊~”他笑着摇摇头,“说起来朽木队长还是下定决心了啊!”他眯着眼睛,双手捧住后脑勺,“恐怕优子老师也有一点点被感动了?”他侧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打了个小小的手势。
“……”我看着他不自觉的红了下脸,“你难道……”莫名感觉很惊悚,却还是没好意思说下去。
他盯着我看了一眼,随后便自顾自笑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了。”说完他笑着抬起头,云彩在空中游移,“不过有个人恐怕要失望了。”自言自语说完,他便起身站在庭院的柿子树下,树影绰绰,他回身看向我,“先走了!拜拜~”说着,便伸手向我挥了挥。
虽然对于他此行的目的依然莫名其妙,但总能闻到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噢!”不知从何问起,所以最后,我也只是简单答应了一声。
他听闻,微微一笑便跳上围墙,瞬步消失在我面前。
忽然想起他嘴里的‘有个人’,那个人难道是……
未及细想,便听见有女佣急匆匆跑来的脚步。我皱了皱眉,看见她一脸哭丧:
“优子大人,刚才…刚才中央四十六室对露琪亚小姐下达了判决,说是要在双极处以死刑!”
“死刑…是么?”我愣了一下,想是白哉今天的周旋并不管用。
但等一等,我好像忘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现在的中央四十六室,不早已被那个人全灭了吗?这之后的发展已经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都会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蓦然醒悟,猛地抬头看向围墙,我终于明白阿银的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恐怕是,行动前……亦或分离前的告别?
略有纠合地咬了下嘴唇,夕阳悄悄降临,我皱着眉心点点头,示意仆人先下去。
虽然一切早已安排好,但总会心有不舍,因为又一个人,就要离我而去。
……
这一天,白哉直到过了吃饭时间都没有回来。
虽然明白他很有分寸,但我依然掠过很多种假设,并不可避免地担心起来。
毕竟现在的朽木白哉与原著里的心境是不同的。现在的他救露琪亚的心态,而原著里则是恪守着自己的誓言以至无条件履行着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
想到这里,我还是决定顶着月亮出门去把白哉找回来。没有必要和那个早已被人全盘操控的中央四十六室理论,何况你也得给久保面子对不?给他亲儿子让条路,才能让草莓君进化成KO掉BOSS的小强级人物嘛!
管家门卫毕竟吃的是朽木家的饭,挡我道是肯定的。但因为我的再三坚持,以及银铃突然现身赞同我的决定,他们才扭扭捏捏答应放我出去。但前提是要乔装一下,并且得有地狱蝶盯着。
我告别银铃,看着老人深邃苍茫的眼神,我猜想他心里一定明白了什么。走半路上忽然醒悟,中央四十六室全灭也就意味着他的好友也全灭了。恐怕是对内幕心里有数,才会纵容我违反那坑爹的批文,只身出门寻找白哉吧?
夜路并不难走,只是几乎没人。
我推了下为乔装而特意戴上的眼镜,一边的地狱蝶扑扇着翅膀,紧紧贴在我身边。
一处略黑的转角,终于遇到了这路上的第一个行人。
我低头,尽量避开那人,夜风吹起衣袖,发出‘呼呼’的声响:
“是…优子?”
“……”脚步骤然停下,距离六番队队舍已不远,却在这个静谧而黑暗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最不想遇到的人。
僵站在原地,感觉身后的视线伴着这阵沉静的夏风,尤为温和,也充满危险。
对面石砖路上的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样子依然是几百年都未曾变过的温文尔雅。黄色的光晕染上镜片,他微微勾起嘴角,望向我的视线充满了怀旧与柔情。
“蓝染队长……”
53、五十二棵大白菜 。。。
蓝染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整理了一下表情,终于转身微笑着看向他:
“好久不见。”我首先打了个招呼。他宽大的队长羽织在风中微微摇曳,表情还是一贯的温柔,“阿桃没和你在一起么?”
“雏森桃在料理队内事务,我刚从一番队回来。”他说得面不改色,气氛始终都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啊,是么。”我低垂眼帘,正欲转身告辞的时候,蓝染却打断了我的动作:
“优子前段时间都在…现世?”淳厚的声线,足以框住夏夜的烦躁。
“唔,是的……”我听闻便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样子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啊。”抬头才发现他依然很认真地望着我。以为接下来,他要追问关于面壁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只是微微一笑:
“现世,有趣么?”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谈话要向哪里发展:
“挺有趣的,比尸魂界热闹。”
“优子,”他的眼镜忽然晃过一片光线,“想要离开这里吗?”
“……”
小小怔了一下,看见他向我缓缓走近。
“离开这里的意思是……?”抽搐了一下嘴角,我不确定自己心里臆想的那个答案是否正确,因为蓝染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忽然之间靠上我,我一个踉跄靠上身后的墙壁,他却还是必杀死表情,看向我的眸子揉进了巷子口鹅黄色的灯光。他伸手拂过我耳边,碎发飘飞,我则被划进了一个小小的范围。
强势却不强硬,从某种角度来说,蓝染惣右介确实要比朽木白哉更有手段。
“从很早以前我就发现,神崎优子与众不同。”他低头看着我,在他褐色的瞳孔里,甚至能看到自己微微惊讶的表情。
“蓝染队长,”我略微硬了下语气,“我有急事……”
“优子,”他不慌不忙地打断了我的话,伸手抚上了我的脖颈,“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有趣。”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被说出时,我条件反射地红了脸。只能说这厮太会揣测女人心理了!语气、表情、气场各种恰到好处啊混蛋!你让一个想结婚想了一百多年现在却被自个儿养大的孩子求婚的大龄女性怎么活?我想要是自己脑袋能少掉一根筋,绝对屁颠屁颠地就跟着他走了。
我轻皱了下眉心,强迫自己抬头直视他:
“蓝染队长,有事儿我们下回说好么?”说完,便伸手意图推开他。
然而他却并未答应,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摘下了架在我鼻梁上的眼镜,随后便一手托起我的后颈,一手抚上了我的额心。拨开碎发,他俯□子在我额头上印下了一个亲吻。
温柔的触感传遍全身时,我瞬时僵硬。条件反射便伸手挣扎起来,却被他大臂一挥,全全揽进怀里。
“优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种香味。”他的声线依然沉着无比,虽然在同我说话,却并不理睬我的态度。
“……香味?”我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会让人安心的味道。”
“……”
“所以从很早以前,就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他弯□子,将脑袋靠在了我肩上,我被迫抬头,今晚的星星非常明亮。
“蓝染,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我沉了沉声线,认真反驳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适合我。”因为中二神马的,BOSS神马的……
他原本温和沉静的灵压在说话后掀起一阵小小的锐利,但抱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并非不适合,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太过防范。”蓝染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柔情。
“……”我抿了下嘴唇,或许这晚之后,我们便再无交集,如果是离别的话,也许可以把话说清楚。“你…有些危险,防范也许是生理反应。”
他伸手摩挲过我的肩膀,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人无法生硬拒绝:
“蓝染,我是一个只要平淡生活的女人。”
“……”
“从遇见你以前便是这样。”
他没了声音也没了动作,他在夜空中、在这句话后似乎渐渐走向死心。
空气有些凝滞,气氛一度陷入死寂。
蝉鸣四起,在幽暗的天幕下,我似乎听见了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这才猛然发现原本跟在身边的地狱蝶早已不知去向。
从墨黑的巷底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飘逸的姿态,让我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谁。脸颊还没完全看清,冰冷的声线就袅袅升起:
“放开优子,蓝染。”
怀抱着我的男子微微一怔,之后便微笑着放开了我。他毫无留恋地扭头,看向黑暗中的白哉:
“朽木队长,上回就已经提醒过你,要看好自己的老师……”他停顿了一秒,语气忽然阴冷下来,“看样子你并没完全听进去。”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不识趣。”白哉冷冷反驳道。
我望着他们,无言以对。
忽然间,蓝染回头看向我,眼底的温柔不变分毫:
“毕竟对象是优子,”蓝染轻轻低语道,心里竟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心酸。平心而论,他除了中二以外,确是个可供人欣赏与人把玩用以依靠的良品,可惜了可惜了。“况且我本就有追求的权力。”
“但请你记住,”白哉低垂眼帘,纵身瞬步飞至我身边,抬手便搂住我的腰,跨至不远处的屋顶上,他盛气凌然地说道:
“这女人一直都是我的人!”
他低头睨了蓝染一眼,便抬脚飞开了屋顶。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很配合地红了脸。低头看 见仍然站在巷子里的蓝染侧脸看向我的表情,我想自己也许还真伤了一个男人的心。诶嘿,我啥时候也有这种魅力了?
“优子,给我离他远点。”白哉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脚下却不慢分毫。这略微傲娇的模样让我心底发笑:
“咳,你刚才对蓝染说的那句话是怎么回事?”我扭头不去看他,瞬步送来的风足以驱走夏日的炎热。
他低头望着我:
“难道有错么?”他反问道,却把我逼到话语边缘:
“我从没卖身给朽木家。”我直视着他坦然道,“我的合同一直都在瀞灵庭教育局挂着。”
“优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别再和他纠缠不清,否则我会更加生气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在生气?”
“很生气。”
“……”喂,这蘸醋白菜是谁点的?别推给我吃好不好?我撇撇嘴不接话。于是他又抬起头看向前路。
为毛现在我有一种小夫妻培养感情的错觉?我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
那之后,白哉告诉我,他为露琪亚的辩驳被中央四十六室的贤者一一驳回。
这是情理之中,毕竟方才还拉着我要带我走的那个人正操控着事情的全局。我让他稍安勿躁,不必忤逆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以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暂且顺从他们的意思,维护处以露琪亚极刑的审判,因为不久之后,必将有人空降瀞灵庭要救走露琪亚。但这中间必定会有许多搅局的人,一定要保证露琪亚在处刑前都安全,不会被人事前迫害。
好吧,毕竟我是过来人,之后的剧情也大概记得,提出意见只是不想让剧情歪过头,自己掌握不住。
判决下达后,瀞灵庭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嗅觉灵敏的应该能闻到阴谋弥散的味道,即便是鼻炎患者,恐怕也被这种无形中的压力默默压制着。
终于十几天后,就在我悠然自得的从流魂街回来,手上还提着满满一篮子特辣裙带菜的时候,从天而降了两个人。
小草莓和…呃,这销魂的下睫毛,应该是海燕家相关人士。
一护大概是吃了不少灰,抬头看向我的时候,脸上还沾着土:
“优…优优优子老师?!”显然惊讶无比。
我蹲□子,微笑着看向他:
“哟!终于来瀞灵庭了呀!”
“呃…啊?”他抬头瞪大眼睛看向我,表情一惊一乍煞是单纯。一边的大块头戳戳一护,小声道:
“优子,难道是你要救的其中一个人?”
这话末了,一护终于恍然大悟,伸手拉住我的袖子便站起身来:
“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优子老师了!”橘子头爽朗一笑,突然让我觉着这事有点好玩儿起来,“所以优子老 师,后面我和岩鹫会保护你离开尸魂界的!”
我做了一个激动的表情,一合手心便笑着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终于来救老师了!你看我被他们折磨的天天都买菜烧饭拖地擦窗,快救我出去给你们继续当老师!”
岩鹫在旁边看着忽然热血的我又捅捅一护:
“你确定是她?”
“哦!”一护很干脆地点点头,随后便看着我便很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定会救你和露琪亚出去的!”
我微微勾起嘴角。事实上双极山在一个颇为遥远的地方,而不久之前和白哉为这事儿还争辩过,他表示如果事情真的闹到处刑的程度,他绝不会带我去那里。因为之后必有一场恶仗,而他一个人绝对无法顾及我和露琪亚两个人。
其实,很多事情从他的角度来看也没错啦,但毕竟剧情并非如此,况且我还是有那么点想看BOSS变身的样子,即便几天前还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
而眼前,不正是一个撞上来的机会么?
于是我拍拍小草莓的肩膀,说是预备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他摸摸后脑勺表示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正准备拉着哇转身开跑时,很快便迎来了第一个敌人。
“哟,真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遇上了旅祸。”
“喂一角你等等。”弓亲拍住光头的肩膀,很快就皱着眉心将视线放到了我身上,“那个人是…优子老师吧?”
“……”一角探出脑袋,望了一眼,很快便赞许地点点头,“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