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相认。
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哎,这个世界早就扭曲了,但也许能扭曲出一个更好的结果也说不定。
比如露琪亚可以和绯真相认,以及白哉能和绯真天长地久。
虽然‘天长地久’这四个字蹦出来的时候,自己也略微失了下神。
走在朽木家大门到玄关之间那条长长的石子路时,心里还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却在半路遭遇了一个人。
借着不远处玄关的灯,我看清来者:
“……白哉啊。”我抚着胸口,“吓死我了。”定睛才发现他还没换了队长的行头,“怎么,刚回来吗?”
“你去哪里了?”他望着我,虽面无表情,却能从言语中听到一丝关切。
“啊,一点急事,所以去了趟流魂街。”
“……”
我看着他笑了一声:
“难道还怕我走丢么?”
“但是优子……”
“白哉,”我打断他,伸手忽然把一样东西放在他眼前,“你看这只兔子有趣吗?”
他奇怪地端详着我手上的草编兔子,随后低垂眼帘,有些没辙的样子:
“难道是为了这种东西,才忽然跑去流魂街吗?”
“有趣吗?”我执着地问道。
“……还算精致。”他回答道。
“不过这个是给露琪亚的。”我收回了手掌,笑着说完便向玄关走去,“但你如果想要,就找一天和我去流魂街吧。”
“……”他走在我身后,并没有回答我。
虫鸣愈发刺耳,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哉,”我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薄的衣袂随着夏风上下翩飞,“就后天好么?”
转身,才发现他正盯着我,大概是忽然严肃起来的态度让他不明所以。可最终,他还是小幅地点了点头:
“嗯。”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转身便不再说话。
是时候,要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45、四十四棵大白菜 。。。
第二次见到绯真的时候,她依然穿着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坐在摊子前。
之前买的那只草编兔子,我摆进了露琪亚的房间。因为她在十三番队当值,所以也只能隔三差五回家。她对于兔子的喜爱,我早就察觉,而眼前这只兔子的意义显然更为不凡。
我和白哉踩着夕阳的余晖走出白道门。
大概是我前天晚上莫名其妙严肃起来的态度挑起了他警戒的神经,这顿晚饭吃得相当沉闷。咳,当然,平时他那闷骚的样子也没让晚饭活泼过……
所以结末我叹了口气,摆摆手说:
“只是一般的饭后散步,别太紧张。”
“……”他不说话,坐在我对面只是看着我。
“说起来,白哉你有考虑好要编什么东西了吗?”我停下筷子微笑着看向他,他的表情里依然残留着一丝怀疑。
“……还没。”说完便低下头。
“好好考虑一下哟!”见他如此,我便笑道。
视线转至于此,我嘱咐他换了便装,便向流魂街走去。
“哟,好久没见白哉扎马尾了诶!”当然连同牵星箝、银白风花纱这种值钱东西也全部换下,否则出个门也太显摆了。“让我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五十岁!”
“……优子你本来就不老。”
“啊拉,没想到平时刻板的朽木队长嘴还挺甜的。”
“……”他出下眼帘不说话。
“就是人长高了,感觉自己伸手也摸不到你头顶了。啧啧,所以说时间不饶人啊!”我摇摇头感叹着,白哉则跟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看向我的表情始终掺杂着疑惑的味道。
天边的游云卷带着一片紫红,抛入橙色的影子里,晕染成一片温和而辉煌的色调。我抬头在额上搭了个凉棚,终于在繁华的大街街角,望见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之后,便伸手指了一下:
“就在那里!”
他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没有看清绯真。
“嘛,走近就知道了,千万不要惊讶啊!”毕竟她和露琪亚长着几乎一样的脸。
摊子里的灯辐散出并不明亮的鹅黄色光亮,天色渐渐转暗,初夏的星光洒满天际。
但很显然,在我转身看向白哉的时候,他还是看着绯真愣了很久。
绯真看见我们,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向我们走来:
“啊,你是……”她似乎认出了我,语气有些吃惊。
“还记得我?”我翘起嘴角问道。
“嗯。”她点点头,声音始终都不够响亮。女孩子文文静静地站在我们对面,总给我一种兰花般幽香的味道。
“因为喜欢你的东西,才又来了,对吧?”我伸手拍了拍白哉,询问道。他终于回过神来,便轻轻点了下头。
绯真见到白哉与我是同行,于是转身向他欠了欠身,抬头极淡地 瞥了他一眼,之后又转过视线抿了抿嘴唇:
“那么请问,需要什么?”她很认真地问道。
“啊,这个么……”我扭头看向身后的白哉,“想好了吗?”
“……”他表情略有复杂地望着我,并不说话。
“真是的,难道还没想好?”我抱怨了一声,便回头问向绯真,“姑娘,你有纸和笔吗?”
“诶?”
“他要订做的东西恐怕得画下来才行。”
绯真睁大眼睛,视线在我和白哉之间来回打转。虽然疑惑重重,却还是点头,转身拿来了纸笔。
我接过纸笔,转身递给了白哉:
“果然长大以后连想象力都减退了……把裙带菜大使画上去!”
“咳……”白哉听闻呛了一声,“……优子,你是说真的?”
噗,这么不淡定的白哉很久没见过了:
“难道还在人家面前跟你开玩笑吗?”
“……”黑线了一下,白哉勉强接下纸笔,用毛笔好不容易在白纸上画下裙带菜大使。我接过纸张,看着那图摇了摇头:
“许久不画,技艺也有减退,白哉,回去你得勤练练。”
他听见我的话,无奈地扭头,但见我把画递给绯真,却还是不自然地红了下脸:
“姑娘,这个可以?”
“……”绯真接下图纸,端详许久,“……有点难度,可能需要再和我详细描述一下。”
“今天可以拿到?”
“嗯。”绯真点点头,说完便转身去拿凳子边的竹匾,竹匾里摆满了新鲜的草叶,“就是会有些慢。”
“没关系,慢慢来。”我翘起嘴角安慰道,抬头看向一边的白哉,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我。
于是我耸耸肩:
“嘛,这样吧,我先去买点东西。”
“要我陪你?”白哉见我已经起身向人潮走去,连忙问道:
“那可不行,你得跟那姑娘描述裙带菜大使。”
“……”他转身,向前挪了两步,终究还是听从了我的话,没有跟来。
啧,都一把年纪了,还粘着我可不行啊!小时候跟在我后面当个小拖油瓶还挺可爱,现在都这么大了,我可不要这种巨型拖油瓶来着!
买东西什么的当然是借口,说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和石田老爷子道过谢。想着,我便独自一人踱步向二区走去。
头顶的月光洒下一片,街道尽头的砖路覆上了一层霜白,老家就在眼前,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
“优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鸡皮了一下,就差喊出来,窜出一米,转身才发现,石田老爷子正微笑着向我挥手。
“爷爷,你这是什么轻功?”
“咳咳,轻功是什么?”
“……”对不起,我被吓忘国籍了,转念便问,“大家都去哪儿了?”
“去西三区凑热闹了。”
“?”
“有烟火看!志波家的。”
“……”海燕家?
我沉默了一会儿,毕竟已成故人,心中终有不舍。
“去看吗?”石田老爷子背过手准备启程。
“嗯,好啊。”我跟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没人等你?”他扭头瞥了我一眼,表情有一层深意。
“没。”我很爽快的回答道。
“啧,真伤脑筋啊!”他感叹了一句便低下头。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便皱了下眉心:
“又没跑来和爷爷你抱怨。虽然没你老,但我也一把年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
“……”石田老爷子最终抬起头,“行了,那就什么也别想,去散散心吧。”
“不过还得跟您道声谢谢。”我低下头诚恳说道。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再说话,我们并肩同行,还没到达预定地点,天空中已经腾起了好几片焰火。
墨蓝色的苍穹,大大的金色的字幕浮于天际:
‘志波空鹤的烟火天下第一’。
我看着那些字抽了下嘴角。‘不愧是海燕的妹妹……’心中默默想。
“哟~石田老爷子!”不远处,一个陌生的大叔向石田爷爷打起招呼,不远处,人渐渐多了起来。
“啊哈!好久不见!”似乎是老熟人。
“有十年没见了吧!你还记得我?”
“当然!”说着爷爷便向那人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扭头道,“优子,烟火就在前面,我不陪你了啊!”
我伸手朝外挥了挥:
“本来就没想和个糟老头一起看烟花!”我摇摇头故意说道。他伸出拳头向我空挥了一下,转身便与老友同行。
不远处的河滩上挤满了人,我懒得跑过去挤热闹,虽然嘴里说不要石田老爷子陪,其实没个熟人看烟火毕竟挺寂寞的。
我站在河滩后的建筑群里,房子里的人几乎全跑去前面的开阔地了。头顶烟火一簇簇腾开,心中却胡乱思索着白哉那里进展如何。草编裙带菜大使什么的,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模样,其实我挺期待看到的,就不晓得到时候白哉那小子给不给我看啊……
撇撇嘴,心里没来由的一丝沉闷。我便抱臂倚靠在墙边,低头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一个黑影覆上了我,接着便逼得我站直身子贴上了身后冰凉的墙壁。皱了下眉心,心想难道今晚还苦逼的遇上劫财劫色的?
抬头的瞬间,正巧一朵银白色的烟火腾空而起。火光盈盈落下时,对面那人清隽的轮廓便落入瞳孔,拨乱心弦:
“诶?”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一时说不出话,半晌终于蠕动嘴唇出声:
“你怎么……”
“优子,你失约了。”低沉的声音,他伸出手 臂将我划进一个小小的范围,表情冷峻无比。
“……”我无言以对,又或许是被他略有生气的态度搅乱神思。
“今天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白哉……”我有些烦躁地轻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停下分析。
“那个编工艺品的女孩子长得很像露琪亚这让我挺吃惊,但优子,你自顾自走了又是为什么?”他略有激动地说着,俯身看向我时,表情终于还是揉进了显而易见的愤怒。
“……”我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思维终于回路。于是我伸手狠狠推了他一下,抬头生气地看向他,“白哉,你管我管得有些过分了!”
“……”他愣了一秒,兴许是极少看见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竟一时失语。可很快,他便恢复过来,伸手抚上了我的脖子,手指微凉的触感让我有些清醒,“但优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皱着眉心瞪了他一眼,说实话,长大后这家伙确实很难缠:
“白哉,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依赖我?”我扭过头有些不满地说道。但话刚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腰际缠上了一条手臂,连同脖子上的手掌,把我大力按入对面宽阔的胸口。思维进入电闪雷鸣,上方那人却靠近我的耳朵故作冷静地说道:
“优子,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那些事情绝对是你会错意了!”我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找个同年龄人谈两场恋爱你就会明白的!”
“优子,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我从没有逃避!”说着又挣扎了一下,无奈只会被他越圈越紧,“胡闹的人明明是你!”
“……”
远处人潮又掀起一轮新的欢呼,烟火进入尾声,有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表情奇怪的盯着我们指指点点。趁他平静下来,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终于从他怀里逃离。
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重又看向一边的白哉。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怅然若失的味道:
“白哉,”我稳定下情绪,但依然有些喘息,“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皓月,终于没有再纠缠。
我揉了一下太阳穴,先他一步向瀞灵庭方向走去。
这一晚,我们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46、四十五棵大白菜
那晚的事情就像一句禁语,被我和白哉封在心中,再未提起。
但许多事情却很难回到初点,虽然我们仍在同一个屋檐下吃住,并且依然努力维持着最初的那种平静关系,但有句话我早就说了:一旦把这层纸捅破,过后的关系只会朝着愈加尴尬和窘迫的方向发展。
也就是说,思考自身归宿已迫在眉睫。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
因此那晚,我硬着头皮敲响了白哉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我便伸手拉开了房门,跪走进房间后,却并未坐到他身边。
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并没立刻转身,但我注意到他握着毛笔的右手,从我开门的那一刻起就悬于半空,从未落于纸上。
“白哉,我有一点事情。”坐在背阴的角落,我起头道。
他终于将毛笔搁在了墨砚边,衣服摩挲出一点声响,转身看向我:
“什么事?”
我勉强弯起嘴角看向他:
“是关于上回我们去流魂街的事情……”
“……”他听闻便不再说话,表情则掺杂进一点小小的惊讶。
“关于那个编东西的姑娘……”
“……”微弱的期待在脸上转瞬即逝,他低垂眼帘,半晌才又侧脸看向我,“她怎么了?”
“她是露琪亚的亲姐姐。”我很认真地说道。
“……”他看着我不说话,但表情里早已写满惊讶。
“所以……”我愣了一秒,却被他抢白:
“难道上回都是你刻意安排的?”
“……”我勉强抬起头,轻叹了一口气,“白哉,把她也接入朽木家好吗?作为仆人也没有关系。”
他忽然之间缄默了,望着我的眼神又一次透露出怀疑:
“优子,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还有希望姐妹团圆什么的……”我偏过头,思维有些混乱。
“但露琪亚现在是朽木白哉的妹妹!”他冷冷反驳道。
“……”我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他,对面白哉的表情渗入了一丝冷意。“那么,”我垂下视线,“就算给我一个权力好吗白哉?”我软下语气,“让绯真过来陪陪我。”
我明白这借口烂到极致,对面白哉的视线被我软下的语气同化,也渐渐温和起来:
“你有时候真固执。”他评价道,我却为他便向的同意所喜,轻轻弯起嘴角注视着他:
“谢谢……我也知道自己挺任性的。”
“还有,”他接口道,“什么都放在心里。”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竟面向他粲齿而笑,“你大概忘了,我曾说过自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必须得把真相放在心里。”
他听闻摇摇头,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
“……只有把真相放在心里,才能留下转机不是么?”我自言自语道。
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
脸颊上覆下一层微凉的触感:
“你最近明明很不开心。”
“……”我怔了一下,白哉修长的手指抚过耳垂的时候,心里掠过淡淡的惊讶。
“优子,你让我有不好的预感。”鬓角的碎发被推到耳后。
“……”你的担心我兴许明白,又或者,那也是我自己正担心的。“你想多了,白哉。”我伸手抚上他的手背,想要拨下他的手指。
“……优子。”
他轻唤了我一声,我则微笑着放开了握着他的手,眼神始终不变:
“不要太依赖我,白哉。”我淡淡说完,便起身拉开移门,走出了房间。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大概是害怕那表情会击碎我努力上扬的嘴角。
白哉,你一定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即便早已不是人类,但游走在尸魂界的百年时光也足以让我看清世事情态。这句话始终没变,离散是必然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