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讨了令,将他们一顿好打,个个屁滚尿流,脸肿的连他们爹妈俱不识得,实在好笑!”
周芷若听了扑哧一笑道:“汤将军倒是个爽快人。”
原本还正想对朱元璋说什么,突然间有人报说,武当山张真人来了,周芷若大惊之下,忙将张三丰迎了进来,一盏茶后,张三丰微笑道:“老道此番来,却是听闻朱将军说教主有改嫁之意,特为我那徒孙张无忌提亲来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张真人果然和在下心有灵犀,在下也是为我那无忌孩儿提亲而来!”笑声中,一人径直走进门来,众人定睛看时,却是金毛狮王谢逊。
王难姑见状,大声说道:“为女儿家提亲之事,尚需详谈,此处却不是讲话之所。”一边说,一边将张三丰和谢逊二人让入里间,自己携了周芷若的手,走了进去。原本是命胡青牛、殷离守在门外,岂料殷离不知道又犯了什么脾气,非要进去不可。
只听得张三丰微笑道:“老道年事已高,决意由宋远桥接替掌门人之位,远桥之子宋青书便从旁襄助,学着料理事务。我那徒孙儿张无忌为人虽优柔,却是急善良不记仇的性子,况武学天分亦高,虽难接掌门人之重担,然精研本门武功,发扬光大,却是要比青书更胜一筹了。只因无忌为人宽厚,难免会被小人所乘,老道思来想去,唯有教主这样的奇女子,才能令他既敬又畏,琴瑟和鸣,成就一番事业。”
殷离在旁怒道:“这与我姐姐又有什么好处?”
张三丰微微一笑,显然胸有成竹:“周教主若是答应,武当满门武功皆可入驻惩恶扬善阁,无论是倚天屠龙功、神门十三剑还是太极剑、太极拳,任凭教主所用。”
周芷若心头一凛,暗道:怨不得后世人常有推测,说张翠山只怕是张三丰的私生子。无论是与不是,这份舐犊情深,都是难能可贵的,惠及张翠山之子张无忌甚多。同是武当第三代,宋青书可从未得过他的额外照拂。
谢逊道:“无忌能有张真人这样的太师父,实在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又向着周芷若道:“张真人晓之以理,许了极重的聘礼,属下却想动之以情。”
周芷若凝目望着他,听谢逊言道:“谢逊自知年轻时候杀戮过甚,惹下不少血仇。这些年来隐姓埋名,为明教大业出力之余,常感不安。如今谢逊有幸立功无数,蒙古鞑虏尽去,谢逊便想着站出来,将从前的恩怨做一个了断。”
殷离闻言,“呀”了一声,道:“可是你杀了那么多人,若是武林中人前来寻仇的话,便是周姐姐也不好袒护于你……”
谢逊道:“在下既然得周教主恩惠,手刃仇人成昆,又得以为明教大业一尽心力,便做好了以死正明教教规的准备。只是,唯有一心愿难了,便是我那无忌孩儿的婚事。无忌孩儿心性优柔,其实心中颇为仰慕教主,只是有鞑子郡主柔情纠缠,故而颇有几分摇摆不定。我皆看在眼里。若是我死之后,那鞑子郡主趁虚而入,谢逊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生。还望教主成全!”
殷离听到这里,怒道:“怨不得你本来隐姓埋名好好的,却在近年来屡屡露了行藏,好叫武林同道寻周姐姐理论,原来你竟是想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周姐姐嫁你义子!”
谢逊叹道:“正所谓舐犊情深。谢逊原本就不是什么圣人。更何况我那无忌孩儿,样貌武功心性都是数得着的,便是稍优柔些,然只要娶教主为妻,必定满心怀喜,百依百顺。此乃合则两利之事,还望教主成全!”
周芷若摇头道:“谢法王此言差矣。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然则若是当事人不情不愿,也是一对怨偶。”
谢逊便进了一步,问道:“属下斗胆问教主一声,难道当日下嫁韩林儿,教主便是对其有情吗?非也,分明是教主顾念大义,巾帼中人,能有如此心胸,属下佩服不已!如今教主既不想自己当皇帝,又不想下嫁朱元璋为妻,便趁机改嫁,亦无不可。试问天下之大,哪里还寻得到像无忌这般般配教主之人?纵有,又岂能寻到像张真人这般眷顾徒孙的武林泰斗?当日教主下嫁韩林儿,是为大义,如今为惩恶扬善阁,便请亦为大义,下嫁我那无忌孩儿!”
周芷若道:“你错了。事到如今,婚与不婚,我只觉得无所谓。我说的不愿,只唯恐张无忌不情愿。更何况,邵敏郡主为了张无忌,抛家弃国,连累父兄,已一无所有,若是她挟从前之恩惠向张无忌哭求,张无忌焉能无动于衷?届时我堂堂明教教主,峨眉掌门,被人弃婚而去,自身颜面何在,教派颜面何在?”
谢逊道:“无忌对教主颇有情意,屡屡关心,我皆看在眼里。至于弃婚之事,我向教主保证,决不至于发生。若他果真如此,或有半点对教主不恭之心,我父子便任由处置,绝无二话!”
事已至此,确实无话可说。于是周芷若许婚,约定只要张无忌有半分不愿,或者对邵敏郡主仍有眷恋之心,婚约便从此失效,再不可提起。张三丰、谢逊二人皆满意而归,自去筹备不提。殷离闻言,不知道为何,居然十分恼怒,恨不得仗剑杀了张无忌,却被周芷若拦了下来。
于是从朱元璋到王难姑,皆大欢喜,便是峨眉之女,也知道从此和武当派情谊更近一步,从此在武林之中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行走江湖时无人可欺,亦是喜气洋洋。
除了小昭自请为周芷若婢女,殷离整日里莫名暴躁外,一切都没有意外,婚礼筹备紧锣密鼓。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这是武林中的一场盛会,天下人无有不乐见其成的。婚期正日尚未到,已有各路群豪携了贺礼赶赴汉阳。当下汉阳城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王难姑忙得脚不沾地,先是想起从王盘山上拓下来的张无忌之父张翠山手书的倚天屠龙功尚未绣好,需催着绣娘快些赶工,又想起峨眉诸女的贺礼尚未同周芷若过目,突然武当诸侠前来,捧着武当派的各种高深武功秘籍,王难姑知道此事非得唤周芷若亲自出面来迎接方妥当,实在忙不过来,便唤殷离道:“还不快将你周姐姐叫出来!就说她朝思墓想的武当派秘籍到了!”
殷离正没精打采地趴在房子屋檐上晒太阳,闻言有气无力地说道:“胡说!周姐姐的九阴九阳,乾坤大挪移,哪本比武当派秘籍逊色?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还是她讲与我听的。若不是你们非逼着她嫁人……”
王难姑笑了:“世间女子焉有不嫁人的?少来夫妻老来伴,图的是有个人说话。何况那张无忌也不算十分辱没她了。你周姐姐倒是个聪明人。”
殷离撇嘴道:“论武功,容貌,张无忌哪里能比得上我?我还会做一手好菜哩!偏他是个男人,便被武当张老道和谢法王捧得像个凤凰蛋一般。”
王难姑无奈笑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女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这怎么像话?少不得你也是要择个夫婿出嫁的。不若等你父亲、爷爷来了,由我出面,问过他们的意思,将你许配给武当的宋青书如何?”
殷离先是老大不情愿,口中嘟囔着宋青书算什么东西,他一心想着周姐姐,又不是她殷离。突然间就眼前一亮,问王难姑道:“周姐姐嫁人之后,是否也在武当山中居住?若是如此,我嫁给宋青书那倒也没什么。只是做夫妻生娃娃,那却万万不能。嗯,既然如此,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就不禁他纳妾了,但万万不可再打我周姐姐的主意!”
王难姑听她说的全是糊涂话,有心提点她,武当派既然同意在汉阳设婚宴,便是同意张无忌入赘的意思,便是婚后,周芷若又岂能居于武当山上?但转念一想,由着她胡思乱想去,横竖等到周芷若婚后,她自会慢慢明白过来,只怕到时候就不闹了。于是笑道:“这个自是从长计议。只是你若不快去通报你周姐姐,武当派的大侠们怕是等急了。将来若叫旁人知道你如此对待夫家的人,却是你的大不是了。”
殷离歪头想了想:“宋青书还是不好,他是武当未来掌门,不好随意拿捏、不若我求一求张真人,将我和他门下哪个道童凑做一对。想来便是对他打骂几句,料无大碍。”
王难姑听她说得越发离谱,忙催促道:“你还不快去!”
殷离拍拍手,从屋顶上跳下来,自顾自去了。刚刚绕过一座大房子,穿过一重院落,突然听到身后风声起,轻轻一侧身,便将一只飞镖接在手里。
殷离冷笑一声道:“何方宵小,敢在姑奶□□上动土?有本事就出来!”
便见到旁边花树绿萝一阵异响,从中走出一个身穿青色衫裙的女子来,目若秋水,面似玫瑰,却难掩憔悴之色,正是赵敏。
殷离奇道:“怎地是你?”顿了顿又道:“怎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来?难道你还想抢婚不成?”
赵敏闻言嫣然一笑,道:“这是你周姐姐说的,对不对?只是我如今怎敢再抢婚,你周姐姐武功这么高,只怕再抢婚的话,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她,恐怕我不是肩膀上被戳五个血窟窿,而是直接魂飞魄散、一命呜呼了吧。”
殷离却不明白五个血窟窿的典故,不过她也没想着要弄明白,只是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怎还敢来?”
赵敏又是一笑,压低声音道:“殷姑娘,我却是为你而来。”
殷离怒道:“你一向假惺惺的不怀好意,除了张无忌那小子,你关心过哪个人?为了张无忌,你连父亲兄长都不要了!”
赵敏便幽幽叹了一口气:“是,我为了他,何止连父亲兄长都不要?想来你也知道,前些年蒙古皇帝昏庸无道,误信奸臣之言,自毁长城,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将我父亲给罢免了官职。父亲郁闷难言,缠绵病榻,终于在去年撒手人寰……”
殷离截断她的话道:“也不能算全然是罗列罪名了。自毁长城?哼,这个自然。罗列罪名,嘿嘿,这个倒未必。论起草菅人命来,你父亲和其他的蒙古鞑子都是一路货色,从未将汉人的性命当性命,活该被鞑子皇帝猜疑!狗咬狗而已。还有,其他的罪名不好说,放纵女儿暗中资敌,这条总逃不过吧。站在汉人的立场上,我要多谢你为了卖好武当山,暗算了你的兄长。可若站在国家立场上,你这样做,便是蒙奸!我们汉人是最讲究民族气节的,你身为郡主之尊,蒙古供奉你多年,不思回馈,却在暗中使坏,凉薄之至,天理难容!你说你愿随张无忌做个汉人,可汉人怎敢收留你这样的凉薄之人?”
赵敏被殷离说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道:“我的品性如何,不消你评判。哪怕天下人都骂我、负我,唯有张无忌一人愿意体谅我,与我结为夫妇,便是胜者。”
殷离道:“如今是张无忌太师父和义父亲自求亲,张无忌那小子也整日里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全然没有你的位置,他哪里体谅你,愿意与你结为夫妇了?好不知羞!”
赵敏微笑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此事却需要殷姑娘你配合。”
殷离警惕地望着赵敏:“凭什么要我配合?”
赵敏低声道:“只因……只因你对你周姐姐,存着几分世人难懂的心思,其实不愿她嫁人,只盼着她同你长相厮守,是也不是?”
殷离的脸刷地红了:“是又怎么样?”
赵敏道:“那就不能让她嫁给张无忌。你好好想想,等到你周姐姐嫁了人,她自会敬爱丈夫,还要和他做夫妻,生娃娃,怎有闲暇再理会你这个小妹妹?”
殷离辩道:“她明明向我保证过的,哪怕同别人结婚,仍旧拿我当最亲的人。她又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张无忌的,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赵敏笑道:“傻妹子,一个女人嫁了人,自然和她丈夫最为亲近。他们到时自然日日生活在一张床上,若说这个不亲近,却还有什么更亲近?”
殷离羞得满面通红,道:“你——你好不知羞!”
赵敏扑哧一笑道:“再者,纵使她真的不爱她丈夫。娃娃总要生吧?那娃娃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岂有不爱之理?难道你竟有自信,同她生的孩子比谁更亲近?”
殷离终于控制不住,大哭出声。她并非傻子,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这些天来莫名烦躁。然而先有周芷若柔声劝慰,后有王难姑等人从旁说和,她也渐渐劝说自己,相信周芷若婚后不会抛弃她。然而这种谎话,哪里骗得了自己的心?被赵敏这么无情地戳破,心中酸楚,可想而知。
赵敏见已得计,又微笑着说道:“我这个法子,却是一石三鸟,公道得很。一来试探张无忌是否忠心,二来成全你一番心意,三来也算成全了我。你先前也说,你周姐姐对张无忌并非有意,全因为形势所逼,若是张无忌自愿离她而去,于情于理,武当和谢逊都欠了你周姐姐好多,你周姐姐也不必同张无忌貌合神离。”
殷离沉默半晌,方问道:“要如何试探?”
赵敏道:“这个简单。”见四下无人看见,悄悄将殷离拉到旁处,耳语一番。
殷离惊道:“一派胡言!我这等说话,岂不是公然败坏周姐姐的名节?”
赵敏道:“张无忌宅心仁厚,倘若真有意和你姐姐结为夫妻,又岂会计较从前之事?况且,以你姐姐容貌武功才学,以及在江湖中的地位,纵使从前有过什么错处,难道还要求张无忌原谅不成?”
这番话却正和殷离心意。她暗想:正是!周姐姐肯下嫁张无忌,自是他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若是如此试探,他便退缩,那便不算诚心。
于是两人商议妥当。
张无忌其实早奉张三丰之命,来到汉阳,筹备成婚之事。此日武当诸侠赶到,对他自是又一番勉励,训诫他婚事来之不易,要一心一意,断然不可做出堕了武当名声、贻笑大方之事。
张无忌连连保证,心中亦想着:几位师叔伯们好不通道理。周姑娘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女子,与我有过儿时情谊,又一向对我温柔和顺,此等淑女,又去哪里寻得?连宋青书师兄都明里暗里嫉妒于我,我岂不知?此等良缘,自是好好珍惜才是。
又转头一想:亏得太师父安排妥当,叫我入赘周家。否则,和芷若成婚之后,日日居于武当山上,还不定被宋青书如何觊觎。
正在胡思乱想间,不觉已是深夜,只是想到周芷若貌如天仙的风姿,实在期待得很,颇有几分辗转反侧的味道,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间听到有石子敲击窗台的声音,紧接着有个声音叫道:“张无忌,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逃婚
张无忌一愣,心砰砰跳得极快,暗中想道:听声音依稀有几分似周姑娘。我到汉阳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对我客气得很,想是女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亲近。莫不是终于想通了,想寻未来夫婿说几句话?周姑娘啊周姑娘,其实你何须这般瞻前顾后,须知不过数日,我们便会成亲结为夫妻,江湖儿女,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如是想着,飞快地打理好仪容,开门出去,果然见“周芷若”一袭青裙,裙摆及地,正静静凝望着他。虽然和平日的感觉不甚相像,但张无忌见“周芷若”夜里来访,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忙抢出一步,低声问道:“周姑娘,你来寻我?”
“周芷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手指往前方一指,似一缕轻烟,率先飘了过去。张无忌见她身法如此迅疾,心中大定,将那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暗想正是疑心生暗鬼,世间除了周姑娘,哪里还有人有如此身法?忙也跟了过去。
只见“周芷若”背对着他,立在一块大石之前,一阵夜风吹来,身姿窈窕得很。张无忌心中微动,想顺势揽她的腰身,想了一想,毕竟不敢冒昧,遂至她身侧三尺之处站定,低声问道:“不知周姑娘有何事吩咐?”
却听“周芷若”道:“再过数日,你我便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