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所有人看向那浅笑着的女子的眼神,都是敬畏而后怕的。
杨艳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她早就习惯了别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在这世上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学会无视五花八门的目光。她想要的是恣意的人生,绝不会因为外人的眼光而压抑自己。
无论这些人是路人……还是像连城璧这样的重要角色。
“心湖大师,梅花盗一案,还是由您来定案吧。”她的目光转向龙小云:“至于其他的,也都听您的。”
“我恨你们所有人!”龙小云忽然恨声道。
林诗音终于露出了别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上,看着龙小云,满脸的痛楚:“小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们这对奸夫□!害死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儿子的话,林诗音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李寻欢想要说什么,看到龙小云怨恨而憎恶的目光,只能颓然低头。那一刻,他好像老了十岁。
龙小云抱着父亲的尸体,一瞬间却好像长大了十岁。
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只是有些人的成长过程,未免太痛苦了一些。此时的龙小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强者为王,败者寇。
心湖大师上前:“阿弥陀佛,李施主,你的冤情已经沉冤得雪,龙施主也已经为他的罪孽付出了代价,老衲便带着龙小施主往少林去了。”
心湖大师一说完,杨艳就看到林仙儿眼中迸发出亮光。娇媚如花的女子一眨眼,眼眸中便溢满了泪花,楚楚可怜地看着心湖大师,双手合十,虔诚地跪下:“大师,仙儿自知前世作孽太多,心中实在是不安,还请大师带我一起回少林,从此仙儿就青灯古佛,在佛前为自己上半辈子赎罪。”
心湖大师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为难道:“女施主,这少林并不收女弟子。阿弥陀佛。”
林仙儿垂着头,嘴角慢慢地弯起,等她抬起头,却又是那副伤心欲绝的悲凉模样:“仙儿自知罪孽深重,但求大师指点。”她又看向林诗音,一脸悔恨:“仙儿对不起姐姐……只有磕头请姐姐原谅了!”说着,她便嘭嘭嘭地朝林诗音的方向磕起了响头,听得在场众人都不忍心起来。
心湖大师暗自思索了一番,他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会喊打喊杀,但是少林又不可能收一个女弟子,忽然,他把目光投向了朱白水:“阿弥陀佛,峨眉岂不是最好的去处?”
朱白水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脸上不由露出淡笑:“心湖大师说的是,林姑娘既然愿意皈依我佛,那么去峨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已经有人不愿意听他说下去了。看着林仙儿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不少男人都怜惜不已:“心湖大师既然这么说了,那仙儿姑娘就去峨眉好了。”站在钦差大人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在下愿意亲自护送仙儿姑娘前往峨眉!”这□,看得人就心痒,路上说不定可以尝尝鲜,若是等她穿上尼姑僧衣,再狠狠地剥掉,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啊!
林仙儿哪里看不出这男人的心思,但是现今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脱身,所以她柔柔一笑,感激地朝那男人福身:“仙儿先谢过这位大爷了。”眼波柔媚,身段妖娆,看的那男人先软了一边身子。
更多的男人跳出来表示要护送林仙儿去峨眉,心湖大师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看向朱白水,道:”老衲认为,还是由朱施主送仙儿姑娘去峨眉最合适。”
朱白水蹙起了眉,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事会牵扯到他的身上。又见林仙儿一脸柔婉期待地看着他,朱白水顿时心中就犹如咽下一只苍蝇似的难受,艳儿就从来不会露出这样故作可怜的神情。
林仙儿打得好主意。若是勾搭上了白水,她还用得着这些个人吗?杨艳嘴角的笑意凉薄,她走到朱白水身边,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复又转头笑着看向心湖大师:“大师此话,杨艳怕是不能认同。在场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躲不过这位仙儿姑娘的魅力吧。”
心湖大师沉默不语。杨艳看了林仙儿一眼,她额上已经渐渐渗出汗珠,嘴角温婉的笑意也慢慢凝固。
“依我看,这里,只有心湖大师才有资格送仙儿姑娘去峨眉了吧。”杨艳嘲讽的一笑:“这样,才不至于半路就被她勾上了床。”
心湖大师连忙双手合十,闭着眼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那几个抢着要送林仙儿去峨眉的男人脸色涨红,却敢怒不敢言---他们的命,还捏在这个女人手里。
心湖大师看了始终跪在父亲身边的龙小云一眼,再看一眼黯然垂泪的林仙儿一眼,最后看向钦差大人:“看来还得麻烦大人,派人将仙儿姑娘送去峨眉吧。”钦差大人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禁卫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往此处最美丽的两个女人看过一眼。
钦差大人本能地去看杨八,见他抬着头没搭理他,才暗暗擦了把汗,点头应允道:“就听大师的。”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剩下的,就不关她的事了。杨艳有些疲乏地抚了抚额间,连城璧忙关切地问:“累了吗?”
杨艳点了点头:“有点。”
连城璧扶着她上了马车,转身一回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翻身上马:“走吧。”
“等、等等……”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辆马车,就这么走了?
继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看向连城璧和朱白水:“连堡主,朱公子,还请您们和仙子说说情,救我们一命!”
“是啊!朱公子您一定不忍心看着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死的!”
“连堡主英雄气概,一定会救我们的!”
绝对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又厉害的女人。这是在场所有男人最真实的想法。
朱白水苦笑一声:“艳儿若是不高兴,我也不能勉强她啊。”
连城璧淡淡地勾着嘴角:“朱兄,不用多说,既然艳儿累了,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连城璧的脸上是温然的笑意,她这性子,敢爱敢恨,从不在乎名声,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今日所为,定然是为了他喝朱白水的名声。哪怕不全是为了他,连城璧心中也无法掩饰欣喜,只要她的心里还有他一丁点的地位,他就心满意足了。
连城璧在心中唾弃自己,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除了自寻烦恼,还能做什么?他难道还指望她给他一个解释吗?他真是自作自受,生生困扰了自己这么久!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李寻欢却站了出来,他瘦削的身子挡在马车前,并未在意连城璧瞬间阴沉下来的目光:“惊鸿仙子,多谢你替寻欢昭雪,但是在场这么多人的性命,仙子宅心仁厚,一定不会忍心看着他们等死的。”
杨艳坐在车里,嘴角的笑意始终凉薄。这些人是死是活,关她何事?她愿意救便救,不愿意,难道还能逼着她不成?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那本事保命,怪谁?
“走吧。”马车里传出女子淡漠的声音。
杨八闻言,立即翻身上了马车,敏捷的动作与他肥胖的身体完全不合。他坐在马车前,一拱手,对着心湖大师道:“解药日后会有人送来,我家小姐现在累了,告辞!”杨八了解自己的小师妹,面上冷漠,实则却非铁石心肠的人。既然最后还是要救,不如先捞个好名声,想来师妹也不会怪罪他自作主张。
见众人大松一口气的样子,杨八暗笑,挥着马鞭,大声地呵了一声:“驾!”
在场之人望着那辆马车,皆是静默。
李寻欢盯着那辆马车,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她洗刷了他的冤屈,救了他的命,这该是感谢的,但是她的冷漠阴狠,又让人心生寒意。看了已经死去的义兄,再看痛苦绝望的诗音和小云,李寻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难以自拔。
其余人则是细细回忆中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那辆离去的马车里,坐着令人畏惧又忍不住心生爱慕的女人,而在马车后,是两位武林中最俊秀出色的男子,他们一左一右,护着那辆马车,仿佛车里的女子,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连家堡……峨眉……”有人喃喃道:“惊鸿仙子……”这三者之间,莫非还有为人不知的关系吗?
经过兴云山庄一事后,惊鸿仙子的名声传遍江湖。更有人提出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第一美人,也有人道她蛇蝎心肠,不如沈家大小姐来得温婉动人。
暗地里,也有人揣摩着惊鸿仙子与连城璧和朱白水的关系,只是三人皆是不可得罪之人,这些话,便只能在私底下传传。
萧十一郎+小李飞刀33
只可惜,外人吵得再热闹,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在兴云山庄狠狠地掀起一阵风波的几人,此刻却正在连家堡名下的客栈内休息。
“小谨,感觉怎么样?”
连城瑾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哥哥温和的笑脸。
“大哥!”她哭着扑到哥哥怀里:“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会乖乖听话的!”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大小姐,先是被逍遥侯的人掳走,后来又中毒被困兴云山庄,还害得哥哥受此大辱,一向顺风顺水的大小姐心中早已快崩溃了。
连城璧拍着妹妹的背好声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毒也解了,好好睡一觉就没问题了。”
连城瑾擦了擦眼泪,看向哥哥:“大哥,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连城璧微笑:“是艳儿来救的我们。”
“艳儿?”连城瑾疑声道。过了许久,她才震惊地捂住了嘴:“你……你是说惊鸿仙子?”
连城璧不打算再瞒着唯一的妹妹,他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是,艳儿特地从滨州赶来。”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经过这一遭,连城瑾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她瞪大了泪眼朦胧的双眼:“哥哥你喜欢惊鸿仙子?”话里满是不可思议,却没有像过去那样说出过激的话。
“是。”连城璧重重叹口气:“小谨,你是哥哥唯一的亲人了,哥哥不想瞒着你。”
连城瑾受惊似的连声道:“怎么可以呢?哥哥你的未婚妻是沈璧君啊!”她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满道:“可是沈璧君根本不配做我们连家堡的女主人……”一个不想嫁入连家堡的女人,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连城瑾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不管了不管了!”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哥哥:“哥哥,只要你开心就好了。”连城瑾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是无条件地宠爱着她的,离开了哥哥,她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她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和哥哥对着干。这就是现实的世界,几经波折,终于让这个大小姐知道了过去的自己,有多天真。
连城璧十分满意妹妹的反应:“小谨,你要知道,你是哥哥的妹妹,哥哥希望你以后可以和艳儿好好相处。”
连城瑾缓缓地点了头,她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而且,是她这次救了她和哥哥……
想到最先从逍遥侯手中救下她的朱白水,连城瑾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羞涩。那个男人,在她最惊惧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连城瑾却不敢在此时与哥哥说这事,她和朱白水的婚事已经解除了,而这一切,还是她自己坚持的结果。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连城瑾躲在被窝里,五味杂陈。
安慰好了妹妹,连城璧便往杨艳的房间去。他敲了敲门,见她一脸慵懒睡意地来开门,嘴角的笑意便止不住。只要见着她,他的心情便极好。尽管在兴云山庄,她第一个去找的人是朱白水。
可是那又如何?他连城璧想要的人,就一定不会放手。就算是朱白水,他也不会退却一步。哪怕她心里有别的男人,他也会,一点一点,将她的心,抢过来。
“艳儿,我叫人准备了早膳,等你梳洗好,一起去吧。”
杨艳转身回了房,脸上微微有些带了些嘲讽:“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我叫人准备了你爱吃的。”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跟着进了屋,浅笑着道:“要是不想吃,那就等一会再去。”
杨艳叹口气:“连城璧,你不需要这样的。”
“艳儿你专门从滨州赶来,是我兄妹救命恩人,我自然是该好好感谢你的。”他只是笑,眼神依旧温和如水。
“我与你,至多不过是看在两家长辈的份上。这次前来山西,也是因为白水在这儿。”
连城璧压下心中刺痛,努力让自己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从小到大,他连城璧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女人的心,再硬也是肉做的,他就不信她能够一直这样狠心地对他。“我知道,白水兄在你心中分量甚重,但是我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就这样看着你就好。”
又来了。杨艳无奈地看着他:“我与你是不可能的,我此生并无成婚的打算。就算是嫁人,也不可能是你。”
连城璧轻笑,仍旧温柔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这些以后再说。”
看着年轻男子文然淡雅的微笑,杨艳在心里长叹,不知道何时惹了个不该惹的,真是够麻烦的。若是都跟白水似的,不知情爱,该多好。如今,只能强硬了:“不说你与沈小姐的婚约,便是你将这天下捧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艳儿……你一定要这样吗?”他语气一顿,终于伪装不下去。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看着如此俊秀的公子为她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只怕早就芳心暗许。
只可惜她杨艳早就练就了一幅铁石心肠。
“解药已经派人送去,你们几个的毒也已经解了。我明日就会离开。”解药是四师兄配置的,只是他神出鬼没,除了杨艳和杨八知道他来过外,其余人都只当是杨艳的功劳。
追风九骑轻易不会暴露行踪,所以杨艳也不会解释这些,就让他们崇拜去吧,也省了她不少事。
连城璧听到她又要走,嘴角的笑容终于凝固。“艳儿,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杨艳看着他,一双水眸中淡然清澈:“我只当你是小辈,旁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连城璧嘴角旋起苦笑:“我就知道。”她的心,就和她的流星镖一样,决然果断,毫不留情。
“那个……”朱白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好戏。难怪,难怪连兄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莫名了,朱白水摸了摸胸口,好像昨日的酸汤粉吃多了,还有些难受。
“连小姐已经安全了,我也该回峨眉了。”他看向杨艳:“艳儿,你要与我一道回去吗?”朱白水微笑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他也不知道的期盼。
杨艳看着他,脑后的视线灼热而纠缠,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了,我打算随处走走,等到中秋,我会去看望师父和心眉师太的。”
都说岁月如梭,在连城璧看来,却是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一眨眼就是两年了。
两年里,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春去秋又来,他已经两度看着峨眉山上的枫树红了又谢。
在这两年里,最让武林震惊的消息,大概就是沈家唯一的后人、武林第一美人沈璧君‘病逝’的消息了。
连城璧身为其未婚夫,自然是听到了不少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声音。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甚至是为他解决了麻烦。
沈璧君自然没有死,她和萧十一郎离开了。去了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抛弃了她本该担负的责任,抛弃了武林中的纷纷扰扰,抛弃了沈太君对她的期望,也抛弃了她身为连城璧未婚妻的身份。
连城璧没有见他们最后一面,他只是满怀欣喜地等着某个人的归来。
第一年的中秋,他满心期盼地赶去峨眉,等了足足十五天,也没有等到心里的那个人。她就好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他发动了连家堡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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