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知道,脑海一片空白。那双眼睛,充斥着嗜血的冰冷,如潮水般的恨意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心脏上被谁插上了一把利刃,拔不掉,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疼痛。压在胸口的疼痛,究竟是经历了多少年呢,一年两年,十年,或者是更久的更久。
憎恨,愤怒,不甘……黑色的情绪就像是已经与身体的血液融为一体,不可分割。耳边隆隆的响起一声喑哑低沉的声音,但怎么也听不清楚。
莫忧痛苦的堵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想要将那扰人的声音赶走,很吵闹的声音,就像要将自己的耳朵震碎了一样。身体不稳,砰地一声倒在桌面上,不经意的抬眸,瞥到了镜子里的眼睛。
这是她现在的眼睛,却也不是她的眼睛。暴戾的瞳色已经褪去,只剩下空空的黑色,一眼望去,是无尽的黑洞,承载着眼枯见骨的哀痛。
然后没有预警的,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莫忧愣愣的抬起手,不可置信的碰碰眼角,指尖顷刻间已被染湿。蓦然的抬起头,镜子里赫然呈现出一双淌着泪水的双眸,泪水似两弯细泉,沿着鬓角静静的流下。
“阿勒,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流泪,为什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莫忧胡乱的擦着脸颊,拼命的拼命,原本苍白的脸上被搓出了几丝红色,干涸的红色。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喃喃的问道,问自己,更像是别人。转过头,不再想去看镜里的自己。只是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没能发现镜里的那双眼睛,慢慢的,一点点的放大,似是有灵魂般的放大,最后悄然掩去。
莫忧刚转身,正好触到桌面上一个放倒的相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将相框翻了起来。
相片里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女,两弯细眉愉悦的挑着,乌黑的眼睛泛着异样的神采,脸上挂着一股自信张扬的笑容却又不乏俏皮可爱。
一瞬间,莫忧的眼瞳微微放大。这是……她自己,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一个自信张扬的少女。但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相片里的少女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右手轻轻覆了上去,细细的嚤裟着,然后突然停下。停在那里,一个缺口,很大的缺口,被人刻意撕掉的一部分。
莫忧无奈的叹口气,将照片轻轻放下。凝神,食指轻轻的叩打着背面。
这张照片,应该算是毁掉了吧,因为它丢掉的那一部分,因为它是缺失的完整。
莫忧一面遗憾着,一面在房间里寻找着有用的东西。至少,她得找到身体原主的身份证明吧。
无奈的翻开一个又一个的柜子,然后接着无奈的叹气,潇洒的关上,再继续翻。
是的,莫忧现在很头疼。柜子很多,柜子里的东西也很多。各类时尚化妆品,做工精细的珠宝首饰,花样复杂的围脖……然后是各种银行卡、存折。
莫忧瞧着柜子里的东西,除了无奈就是感叹。她现在算得上是有钱人了吧,而且貌似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想想以前的家,很普通的工薪阶级。现在的情况算是上天的恩赐吗?莫忧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最后,莫忧在房间里倒弄了半天,终于在很小的角落发现了名为书包的东西。然后又从里面翻出些零零散散的笔记,最后莫忧很是欣慰的翻到了一张学生证明。
定睛一看,铭牌上写得很是清楚,“冰帝学院二年B组3班,泉野红悦,15岁。”
一字一句的念了过来,正准备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惊叹,【冰帝学院】!
脑海里赫然浮过曾经看过的画面。莫忧再三的瞧了瞧学生证明,相信不是自己的错觉,无奈呐无奈。
她不仅仅是穿越了,而且还穿到了名为网球王子的世界吗?莫忧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还是觉得只是简单的重名。
静下心来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8点了。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需要的笔记,然后便朝着学校出发。
当莫忧乘着计程车到达冰帝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四下一片静寂。偌大的校园内弥漫着令人沉醉的气息,夹着腻人的花香,也有叶子间清新的味道。
沿路走来,入目的是一栋栋哥特式建筑的高楼,一种时代的气息体现的淋漓尽致。路旁是一排排修剪整齐的洋槐,从叶子间透过去,可以依稀看见有许多的人影在下面的操场奔跑着。走过去看看,映入眼帘的竟是如草原般透着自由的圆形操场。
莫忧笑了笑,转身,伴着清晨的清风,充满期待的走向属于自己的二年B组。
站在教室的门前,莫忧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确定无误之后,她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拉开。莫忧一脸笑意的走进教室,却意外的看见讲台上的老师本来还略带笑意的脸立刻变得铁青。莫忧是眼睛闪了闪,抿了抿唇,心底不由浮出怪异。
她礼貌的向台上的老师鞠了鞠躬,有点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然后直起身子,脚步顿了顿,复而安静的走向最后靠窗的位置。
但她走得并不顺畅,莫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厌恶……她觉得很不舒服,面上的笑意也淡去了几分,不悦的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走向最后面的那个空位置。
不过她只是安静的抽出椅子,拿出课本,将四周的目光远远的抛在身后。倒是前排的某个女生,怒气冲冲的从位子上蹭起来,冲到莫忧的面前,一头火红的短发就如其人一样嚣张跋扈。
女生自持高傲的俯视着莫忧,嘲讽的冷哼几声,“呐,泉野红悦,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啊。”
故意拉长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莫忧聪明的抓住了句子里关键的词汇,她这是什么意思,莫忧疑惑的看着她。红发女生看着莫忧沉默的样子,越发嚣张起来,“喂,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泉野君,你已经被退学了。”
【退学】莫忧有些诧异的睁了睁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我就说嘛,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配留在这么高贵的冰帝学院啊,你们说,我说的对吗?”红发少女高傲的扫了四周一眼
四周立即想起了附和声,男的女的夹杂在一起,毫无音律,少女A:“就是说啊,我早就知道泉野不是个什么好货色,自以为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少女B连连点头称道:“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竟然妄想染指我们的迹部大人,她算哪根葱啊……”
少女C冷哼了几声,表示赞同,一脸嫌恶的说道:“早知道她贱,可没想到会贱到这个程度,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又撇了一眼角落里的莫忧,假意的抖了抖肩膀,搓了搓手臂,仿佛看了莫忧几眼就会染上瘟疫一样。
吵杂声响起一片,句句都刺得莫忧的耳朵生疼。莫忧突然觉得心口被谁狠狠的捏成了一团,无法喘过气来,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直达心底,有一股无名的怒意熊熊的灼烧着她的心灵,但是莫忧又觉得自己犹如置身于一个冰窖中,血液渐渐变得冰凉然后凝结。
几乎是不可抑止的,脸色逐渐发白,唇角有些轻微泛紫色,眼里的暗色越发的深沉,脑中也是一片乱乱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从身后射来的一抹厉色,饱含轻蔑、厌恶还有毫不掩饰的憎恶。红发少女看见莫忧惨淡的面容,得意的笑了,笑得恣意张扬。
我是坏人?
莫忧觉得自己应该在出门前认真看下日历,看看自己是不是衰神在世,毕竟她的运气一直都很背。也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只好保持沉默,可是周围的人似乎把莫忧的沉默当做心虚,诟骂越加污秽了。
莫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怒火,现在的她需要忍耐,需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委,她不由在心里唉呼着,果然呐,要想过上清净的日子很困难呢。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男音,“呐,老师,该上课了吧,闹剧的话,以后再看吧。”然后是一声嗤笑,莫忧回过头,入目的便是一头干净的蓝色短发,极为俊美的容颜此刻正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察觉了莫忧的探视,男子习惯性的噙起一丝微笑,拨弄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很好的掩藏住眼里的波涛汹涌。
忍足侑士,莫忧的脑海里迅速想起这个名字,以前自己在看网王的时候,冰帝的出场虽然不多,但是忍足侑士便是那众多配角中出色的一个,冰帝的天才,别号“关西狼”
莫忧不喜欢忍足侑士,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磁力,听起来漫不经心却字字尖锐,嘴角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极尽嘲讽之意。闹剧吗?莫忧的目光闪了闪,偏过头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因为忍足的话,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了。红发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苦于不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失礼,只得忿恨的剜了剜莫忧几眼,恨不得把莫忧剜出几个洞来,然后故意甩了甩自以为飘逸的短发,跺着脚回到了座位上。
终于安静下来了,莫忧在心底浅浅的舒了口气。讲台上老师严肃的传授着知识,莫忧歪着身子,懒懒的靠在墙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的手指轻轻扣在课桌上,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叹。
不错的反应呢?不过泉野红悦,在对明奈做出那种事后竟然还敢若无其事的返回学院,该说你确实是嚣张到极点呢,还是愚蠢至极呢。忍足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镜片后的阴霾落了一地,呐,泉野红悦,你准备好了吗?
而对于莫忧来说,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闹剧。她不知道泉野红悦在冰帝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她也不需要去了解。
现在的莫忧是泉野红悦,但泉野红悦的一切都与她莫忧无关。莫忧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太多的波折,也不需要什么大起大落,就像和一杯茶一样,淡淡的。莫忧想要的只是一份已经失去了色彩的属于这个季节应有的生活,活泼一点,纯真一点。
但似乎她所想要的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或者说是不被允许拥有过,被上帝允许。莫忧想到这里,不由发出一声嗤笑,结果重生后的她生活依然是很糟糕呀,一点也不令人满意呢。
莫忧其实是骨子里很随性的人,她对周围的人事都没有多大的在意。莫忧是胆小鬼吗?不,其实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不过正因为太过于坚强反而让自己显得软弱起来。因为面对自己破碎的家,她学的更多的是冷静的面对,沉默的接受,因为保持沉默可以最大限度的获得一丝安宁。
所以现在莫忧依旧想保持沉默,对于周围谴责的目光视而不见,保持沉默,然后自己才可以安然的离开学校,回归平静的生活。虽然对原来的泉野红悦来说可能不公平,可是那又怎样呢?现在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有权利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清脆的铃音在顷刻间回响在偌大的校园内。
莫忧收拾好书包,起身,准备走出教室。没走几步,前方的路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团团赌注,正如料想的那样。
领头的依然是那个红发女孩,依然是那样的飞扬跋扈。
莫忧定了定神,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一如既往礼貌的笑道:“这位同学,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就麻烦让一下,现在我有点事要去处理,麻烦了。”
轻声询问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温柔,这便是莫忧一贯的处事方式,无论任何情况都没保持着一颗良好的心态。她总是这样淡淡的面对周围的人事,仿佛什么都不能激起她的心湖,朋友也是因为她这点才说她温柔的似水。
可是只有莫忧知道,她并不温柔,只要当自己面对自己所谓的“父亲”的时候,她的“好脾气”她的“温柔”全部都会去见鬼。
听到莫忧这样礼貌的语气,红发少女脸上的神情僵住了,不,准确的说是在教室里的一干人众都僵硬了。远远的,忍足靠在门边,置身事外的看着自己期待中的闹剧,不过显然在见到莫忧的反应后他的眼里迅速闪过几丝诧异,不过随即又浮上了几丝厉色,这一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泉野红悦。
不对劲。这是莫忧在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所有的人的反应都不对劲,包括流走的空气。四周如死一般的沉寂,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下的声音都能够砸进人的耳朵。无论是看戏的观众,还是置身于这场戏剧中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点上。
红发女孩本来嚣张的神情此刻也被惊讶、疑惑以及不可置信所替代,她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处变不惊的女孩,却没有发现一丝端倪,莫忧倒是大大方方的任红发女孩打量自己,反正自己是真品,怕什么呢。
待到红发女孩收回目光,莫忧只听到红发女孩迟疑的问道:“你是泉野红悦吗?”
“轰”的一声,这一句话就犹如一颗惊雷炸的莫忧心潮一片起伏,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会察出什么端倪?
但莫忧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我不是泉野红悦,那还有谁是呢?”自信而飞扬的语言,带着不容任何人置否的坚决。冷静的与红发少女狐疑的目光对视,这样无谓的自信的对视着。
怵而红发少女收回了目光,然后脸上又扬起了恣意的笑意,大声道:“对,你确实是泉野红悦,除了你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这样嚣张飞扬。”
嚣张的人是你吧,莫忧在心底嘀咕着,转而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红发少女闻言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与四周的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目光,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嗤笑声。然后对着莫忧故意冷哼了几声,鄙夷的说道:“当然,不可能。”一字一句咬得极慢,处处彰显着讥讽。
“那这位同学,请问我以前有得罪你什么吗?”莫忧平静的接口道,一面暗自观察着少女的神色。
此话一出,就犹如向教室里扔出了一颗平地惊雷,轰得众人找不到东南西北。忍足的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微笑。呐,泉野红悦,不愧是冰帝最为嚣张的学生啊,果然够嚣张。
还没等到红发少女开口,一阵冷冽的男音从门外突兀的响起,“yeai【耶】 ,泉野红悦,你得罪的是整个冰帝的所有师生。”
然后是一道极为俊美的身影闯入莫忧的眼中,完美的身材,无可挑剔的俊颜,还有左眼下镶嵌着的一颗泪痣,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呈现出一股贵族的气概。
【迹部景吾】四个大字赫然打在脑海里,从胸口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疼痛感,身体几乎是反射性的就要流出泪水。莫忧强忍着起伏不定的心境,倔强的抬起头与眼前的这位天之骄子对视。
只是与莫忧突如其来的慌乱不同,迹部的眼底一片冷冽,仿佛要刮起万层风浪,一点点的打碎着泉野红悦的心脏。
莫忧听见他讽刺的冷笑着说:“泉野红悦,你是最无耻的人。”
莫名的,莫忧觉得自己的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忧伤,似乎要把她湮没在看不见的泪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悄悄破碎,再也找不回来。莫忧知道,那是泉野红悦的忧伤,无可奈何而又庆幸的忧伤。
忧伤她懂,可是庆幸她不懂。莫忧只知道麻烦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逃不掉了。
然而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时刻,莫忧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其他的东西,看着眼前的这抹张扬恣肆的蓝紫色,她似乎明白些什么了,却又觉得什么都不懂。
然后脑海里似乎闪过某些什么画面,莫忧没怎么看清楚,她的目光闪了闪,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划开了。
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呐,泉野红悦,你给我丢下了一个烂摊子呢。
罪责
“呐,泉野红悦,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啊。”莫忧听到迹部这样嘲讽的说着,心底的苦涩在无限的放大中。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爽,忍不住在心底恶狠狠的咒骂一声“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