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乱中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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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乱中有序-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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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的太轻易,还因为过去那段置身中原正道之岁月,自己玩诈死玩得太过火……但所谓诈死真相,世上也只一个人知晓全部,那就是——
“寂寞侯,还好吗?”秋玄聆忽然道。
“嗯……”素还真略微沉吟,然后开口:“冷峰残月毕竟意义不祥,寂寞侯已决定另寻他处隐居。”
“是吗,那真不枉费我费尽心思,由月神弓下救他。”秋玄聆声音依然淡淡,似乎不带半点感情:“那么素闲人此来,是欲要看本王结局吗?”
当然不可能是。
素还真亲自来到这里,必然是要确定,此地之一切布置,是否当真已是损毁。
“这嘛。”却不料素还真再度一顿,却是缓缓说出:“劣者此行目的,其中之一却是要问族王一句话……敢问七情族王之心内,可曾有过傲笑红尘前辈半分?”
有情,或是无情?
在不曾被天外异空坠落的灵魂借由魔龙之躯侵入体内之前,生而为魔的七情邪罗掌众生情绪之变,而自身却如琉璃不染尘埃,从不涉及任何私人情绪……甚至有一段时日,包括自我。
记起有一段时间,那时魔性还被自我本能压抑,借助七弦断裂魂魄散离之时机,由寂寞侯之手故布疑阵,让魔性同人性双分化体。
已是想不起当时所为究竟是何目的,然而最终结果,却是借助这件事,成功打入正道内部,假戏真做……或者,她之心思,本就是真意。
也是脚下这天度山深处地脉灵眼,傲笑红尘由尚未出世的血池中带走那具仅存魔元之躯壳,一场温情,谁寄情思?两处分身,现在想来,便是秋玄聆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何者是人,何者是魔。
……直至魔身,一刀斩断红尘情!
‘你,要带我走?’山崖之上,距离极近,黑发彼此缠绕,红衣振袖,魔身缓缓开口,目光凝视傲笑红尘。
……是秋玄聆的语气,却无秋玄聆之表情
傲笑红尘却从未起疑,略微窘迫地沉声:“嗯。”
那一日,是预定在琉璃仙境的婚礼前夕,趁刀戟勘魔之乱方歇,二人相约退隐。
一柄短刀蓦然刺入傲笑红尘胸腹,剧烈痛楚敌不过沁骨寒意:“你——”傲笑红尘猛地一愣,竟是丝毫不及反应,抬手握住正要更加深入的刀锋。
血,自手掌伤口,一滴滴落地。
“有个人让我告诉你。”那时耳旁厮磨,魔身秋玄聆表情纹丝不动,仅是微微抬眼,声音轻微:
‘……带我走,须得先要杀了我——’
然而后来,立场之注定,已不需再追究是否真正有情。
傲笑红尘始终还是傲笑红尘,秋玄聆,也始终并非是来自天外的那个“秋玄聆”。
曾携手过,也便够了。此后生死两不干,为中原而断情,为魔界而弃情,谁更绝情,谁能更狠?
“我当然……”
黑暗大殿,无风,一时静谧,素还真等待前方红衣黑发之女子回答。
秋玄聆忽而一叹,声音平淡:“是无情的。”
短短四个字,却似一阵凉风,缓缓吹过整个殿堂。
“素还真。”秋玄聆轻笑又道:“你拖延时间的方法,不错。”
原本未觉,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这具身体不支之感觉,也便越来越强烈。
“族王赞谬了。”
素还真语气温然平静:“毕竟相处一段时日,在这最后,素某自然是要来送秋姑娘一程。”
“那么,不问问吾之遗言吗?”秋玄聆手中玉笛轻敲掌心,微微偏眸。
素还真沉默片刻,缓缓道:“为傲笑红尘前辈着想,族王还是未要留下什么来好……”
语气温润,内容却是毫不留情。
秋玄聆怔了怔,不由又是轻笑:“也好,来去无痕,倒是……洒脱。”
一句话音落,隐约有风倏然拂过,一件红衣落地,衣下却无分毫,身影不再,宛如本就虚无,只闻当啷一声清脆玉笛碰撞石面。
原地处,仅余一道阴影,素还真缓步上前,低头注视脚边那件红衣。
“……了去无痕吗。”素还真轻声一叹,正要俯身捡起地上之物,却在动作之前惊觉地面出现第二道影子:“嗯——”
转过身。
素还真一动不动注视身后来人。
“吾来罢。”傲笑红尘白发披肩,面容刚毅,神情并无变化。
他不知站了多久,亦不知殿外有听多久。
素还真微微沉吟,方才转身离开原处,“傲笑红尘前辈。”他顿了顿:“素某在琉璃仙境,等候你。”
“嗯。”傲笑红尘并未看向素还真,而是一步一步走向那红衣。
待殿中仅剩一人,傲笑红尘方才缓缓俯身,捡起红衣下的白玉笛。
秋树繁华曾入尘,且听天意聆弦声;一叶知机蒙神念,不染凡俗至长生。
过往一切,谁能铭记,唯有玉笛,触手温凉,犹带体温。
傲笑红尘动了动唇,似要说出两字,终究什么也未曾出声,转身倏然离开。
这一刻,时光蓦然破碎——
鸟鸣啾啾。
树林中,哭得累了,蹲在儒生肩膀打瞌睡的小秋玄聆忽然醒来,揉揉两眼,抬头看天,发现天光灿烂,其实并未有过去多少时日。
刚刚,好像有看到什么。
魂魄之身同天道最为接近,冥冥间,或许有时光的轨迹,这一刻悄然滑过……
小秋玄聆怔忪地想了想,低头看了看两手中化出的白玉笛,摇了摇,又偏头想想,感觉似曾相识。
“儒某。”因为睡着而失去方向指引,儒生不解心正靠在一棵树下仔细擦拭手中玉剑。
“嗯?”
“~~要继续捉蝴蝶吗?”
“吾……随意。”
不解心想了想道,站起身再将玉剑包好插回腰间,“阿蔻,你坐好了。”树影清凉。
这一步迈出,又是新的路程。
是否时光流转间存在轮回,又是否未来不经意,一步跨出已是注定?
若有未来……
是否在秋玄聆的心中,未来若是永远停滞在某一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背书伤到了脑子,写点东西缓缓……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时间码字,先发吧,摸下巴,算是……剧透的无责任番外?


☆、桃绯掩映,凤变青苍

当人之所为干涉未来天命之时,往往天象天机之类,会有某种常人无法查知之感应。
比如,星象云气,再比如,占卜之流。
而在世外之地,一处飘扬蓝纱,屋舍庄严清幽景象,名曰扇宇定锋坡。平日幽雅清修之地已是多年浮动莫名桃花香,这一日,忽而天际无风自动,有绯红桃瓣点点坠落,宛若桃殇之景。
“汝之心,动了。”一道缓慢优雅之低沉语调,却是一名双眸狭长,手扬描金扇之男子,黑发戴冠镶榴红,一身华贵不凡之黑金儒服,慵懒中自有气势万千。
“非吾心动,而是风起。”
说话之人衣着古朴,束发高冠,眉修长,目冷凛,举手投足有林下隐士之疏狂,然而语气却是肃穆有序,微微抬眸目光流转,似有凤羽之征随瞳孔而动:“亦是……秋临。”这同样也是一名身着朱红染黑儒服之人,容貌清隽冷峻,然这一身不沾尘俗之气息,却被其黑瞳中越显清晰之凤羽所破坏。
一如四周散落继而消隐的绯红桃瓣,略妖,却又清澈明正,绝非妖邪。
“哦?”
一声缓慢慵长,“凤语成谶,天变之兆。”忧患深慢慢合拢折扇,神态不显,淡淡抬眸:“司箓,将要离开了吗?”
“吾动,总比惹动汝来得好。”
抬手饮茶,一口啜尽,被称为“司箓”之黑红儒服男子冷眉微挑:“再度请动三教仲裁,非有心人所愿见。”
当年天度峰,秋玄聆所创之玄门术教遭劫,裁决以三教顶峰出面,实则暗含有手下留情之意,众人皆以为乃儒教不欲由外人插手,实则其中缘由颇多此人手笔。
“桃绯掩映,翰墨飞扬。”一声诗号起,黑红儒服男子长身站起,背手一扬,玉盏稳稳落回原处:“云散几重碧?雁徊南天长……”
话音未落,人已一步跨出,漫天桃华瞬息消隐,伴随刹那消失之黑红人影。
而在树林内。
哭累了睡着的三头身一寸丁红衣小人,正揉着眼睛懵懂由梦境中醒来,被扰动的时光长河,隐约带来河流另一端之景象……或是未来,或是天命。
风过。
一朵花瓣悠悠坠地,在小秋玄聆眼眸内划出一道轨迹。花开了,却非春季,似有征兆,又似仅是巧合。
小秋玄聆双手托腮,怔怔看着前方道路,目光之中隐约多了些什么,又似依旧一片空无。
“儒某。”她慢慢道:“风中有血,要继续向前走吗?”
这一步迈出,或许再不能回头。
两人一路追踪阴川蝴蝶君同杀手夜啼鸟之部署而来,路上血痕斑驳,显而易见杀手之争究竟何其残酷。
而秋玄聆记忆中更是知道,便在树林之外一条水染浅红的小溪上游处,于正午过后,就在烈阳破开乌云映照蝴蝶刀影之刹那,将会有一场最终之决上演何谓千钧一发蝴蝶夺命——那一战,蝴蝶君将胜。
心机,谋算,三分运气,以及七分沉着,奠基杀手王者之尊,又何尝不是夜啼鸟之轻敌?当见到对手在蝉翼刃下伤痕遍体,只专注于胜利,却不知那正是猎人一步步将猎物诱入陷阱之血饵。
……回忆当初,唯有蝴蝶君同夜啼鸟这一战,能让秋玄聆千年前便已历经血战之心微微动容。
谋算,布局,只要有一丝可趁之机,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之目的。
比如秋玄聆记得更清楚的是,就在夜啼鸟死后不久,蝴蝶君即将路遇宫紫玄,并在胸前印上道留萍踪之三叶萍印,生死危难关头会有一人顺河乘竹筏而来……此人,才是重重掩盖在救人目的之下此行真正目标。
究竟是“阿蔻”还是秋华?
是利用,还是真诚?
此时人生一世不解心并不知,自己脚下的路途,究竟会通往一个怎样结局。
或许,只有肩膀上蹲坐,看似悠闲童稚的小小红衣身影才知,玉剑一步一步看似将自己导向正途之行动,当一切细微变动连缀成线,未来,已是注定——
“阿蔻。”
不解心毫无心机地抬手摸摸肩膀上一寸丁小秋玄聆的头,肃然认真:“等帮完蝴蝶君,我便带你去篙棘居,等候傲笑红尘前辈。”
“儒某,不行走江湖了吗?”小秋玄聆眨眼开口。
不解心摇摇头,“等处理完玉剑之事,助你恢复,再去不迟。”顿了顿,他又温和认真道:“了解江湖为何物,是不解心之愿望,吾也希望,能以自己之能力去完成。”
不解本心,难明己意。人生浑噩不自知!
言大道,说古今,何来堪舆?也罢此生付笑谈。
口中吟出诗号,不解心举目向前,目光悠远。溪流上游,天际乌云掩日,儒生忽而胸生豪志万千,只待未来付诸行动。
然而……此行终点,当真还有未来吗?
玉剑虽在远离火焰魔城,当真,仅仅只是在放任儒生行动吗?
小秋玄聆目光流转,一丝深沉,倏然灿烂勾唇:“儒某,我相信你~~”
就在不解心颇为不好意思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正要举步上前,继续向着溪水流动之源头,向着血腥之气传来之地方行去。
突然。
……风止。
琉璃仙境。
距离屈世途和慕少艾参加忠烈府追悼会回来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中途眼睁睁看着药师一掌把秦假仙打闭了气,溪慕血差点就被药师“走啦走啦”地拽去参加竹篁居的诊断会。
当然不敢去……
去了说不定立马被逼转阵营,在隐约得知自家好兄长翳流之主还活着的情况下。
反正翳流针对的只是曾经的认萍生如今的慕少艾,剑子仙迹应该没事,兄长应当不会太过丧心病狂……
溪慕血继续站在琉璃仙境的栏杆边上沉思,她一次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崖下,始终主意未定。
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人知晓秋玄聆生死,除了不知道避去那处产业的儒门龙首疏楼龙宿……应该还可能会有素还真吧~~
然而就在溪慕血拧眉沉思,正权衡到底要不要一跃而下的时候——苍穹风变!
突然天际云层散开,灼灼有金红之华,似若一声凤鸣清越!
溪慕血眉头倏然一跳,瞬间向后退开一步。
“夺”
伴随一声轻响,一枝桃花由空中直坠,正中栏杆,却是斜插入木三分而花瓣轻颤……
无风。
一朵绯红桃瓣由枝头缓缓坠落。
“溪那个慕血啊,刚刚琉璃仙境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指明要给——”
屈世途正低头拿着一封信过来,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锐利鸣叫,吓得失手将信落在地上:“咦咦,这是——”
话刚出口,突然栏杆之上,就见桃花蓦然推拒气流,四周轻纱猛然扬起,气旋将猝不及防的屈世途一声“啊”地直接扫出琉璃仙境,不知飞向什么地方。
轻纱一荡恢复平静。
然而紧接着,自花枝坠落下的那一片桃瓣无风自动飞起,送至溪慕血面前。
“嗯?”
溪慕血心中一惊,正惦记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屈世途飞到哪儿去了要不要推拿下老胳膊老腿,却在抬头一瞬见到桃瓣飞来,已是下意识抬起手掌接住,变故突起!
她身躯猛地一晃,只觉脑中一刹那涌入太多声音和影像。
有黑暗大殿破败不堪。
伴随身躯迎风化为光点,地上缓缓坠落一件熟悉红衣,有背影俯身慢慢捡走白色玉笛。之后不久,光线变化,又有两道影子缓缓进入,似是其中一人不良于行。
只见暗青色衣袖下一只苍白的手俯身掀起地上红衣,从中捡起褐色骨扇……那扇,也是熟悉的。
‘阿秋,这程相送……终究最后,我之生死,你依然算定啊。’
画面徒然一转。
群山之中,巨大影像振动双翼,仰首嘶吼欲要拔地而起,却突然四柄剑由天而降,齐齐将火焰魔龙死死钉在山脉起伏之间,天穹云层聚集现漩涡,接着利箭蓦然穿云而出带着尖啸猛然射向——
下一瞬。
却又是山崖之间,猎猎狂风,吹乱赤红如血之长发,面对熟悉却冰冷之面容,自己厉喝一声,蛊扇由崖下以极招相对:‘秋玄聆!’
‘……阿溪。’
‘若有一日,你发觉我已不再是我,便不用再——手下留情。’混乱的影响交错纵横,蓦然,是谁含笑轻柔之声音?
最后却是猩红血花由胸前飞溅,有黑色袍袖缓缓由自己胸前抽出,指间似夹有一物——再然后,青衣染血由半空坠落,无法控制再度爆发的蛊体之毒瞬息毁灭方圆十丈内所有生命物……而在这个过程中,却有一道朦胧人影自天际化光而来,不顾危险猛地抱住自己之身形,在她耳边呼唤。
‘——慕血,慕血你不可沉睡……’
桃花一瓣,蓦然灰化消散。
脑海中混乱的影像和声音亦如潮水般褪去,溪慕血眨眨眼,抬头见琉璃仙境依然平静祥和之阳光。
记忆的最后残留。、却是不知何处何时,山崖边上,依然是黑发红衣手持白玉笛的秋玄聆,还未身化赤发魔形。
似乎自己正她由身后走来,不知说了声什么,就见秋玄聆脸上似永不改变的笑容慢慢消失,转身看向天际,忽而一声轻叹:寂寞啊。
阿秋,你果然选择了一条,最为孤独的路。
溪慕血定定看着手中残留灰烬,微微皱起眉头,却有一滴冰凉自眼中落下,浸湿花灰……
然后她再度抬头,凝视栏杆之上那枝绯色桃花,‘箓魂成谶,逆行时光’两句诗伴随最后一道讯息送入脑海,桃花随即破空而去。
一挥衣袖卷起地上被屈世途仓促丢下的书信,溪慕血已是再无心思关注屈阿伯之去向以及老腰如何。
……并未看信,只看字迹,就知来信何人。
溪慕血沉静目光渐渐凌厉,收好书信仅仅瞬间犹豫,蓦然转身破云离开琉璃仙境,身影化为青光,一顿后终究选择按照桃花所示之讯息迅速掠向西南——
箓魂成谶,逆行时光;
桃绯掩映,凤转青苍!
而在西南一带,那片溪流染血树林中。
正当不解心就要朝前迈出一只脚。
便在这时,他肩膀上的小秋玄聆目光一变。
有桃花,随风飘至。
非是错觉,也根本不该是花开季节——甚至,这片树林中并未生长有桃树。有极为轻淡好闻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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