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铃的数额记到五十,皮尔斯停手弯腰将哑铃放在地上。“然后他又跑了,哪次不是因为他先开溜——”Alpha的声音沙哑且沉郁,紧接着克里斯看见他上下捏了捏喉咙咳嗽了几声,“嘁。”
“说不定他不来见你不是因为害羞啊!”少女麻利地将几只针头剪下来丢入消毒筒,同时抽了抽鼻子,“医疗组有Omega说他到现在身上都还有发情期的味道,而且还不淡——你觉不觉得这时间有点太长了?”护士猛地双手击掌,吧唧一响吓得皮尔斯打了个激灵,只听见少女活泼地喊,“决定了,下次我一定要抓着他做个全身检查!”
“他还在发情期?能——”他用力地揉了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踌躇了片刻又很快改口,“算了。”
“好吧,那我先走咯。”护士对着皮尔斯眨了眨眼,笑着端起盘子,“我会记得把你的话转达给他的。”
“哎?等等?我什么都没说啊?”年轻的上尉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克里斯一瞬间看见他的半张脸上仍然逗留着变形成BOW的凄惨痕迹。
他适时地敲了敲门框。
“队长?!”
tbc
对“克里奥帕特拉”的调查陷入僵局,但是关于“电磁炮”的情报却再度出现了。所谓的替代品是“电磁炮”新一任的“管理员”,这意味着只要我找到“管理员”,就能找到“电磁炮”。而要找到“管理员”,我只需要跟着■■的步伐。
ps:据说那家伙病的挺重,有传闻BSAA已经停止了他的工作,要求他回北美分部修养。需要去探探虚实么?我对这个说法颇有怀疑。他一向很健康。
Mar。 10nd; 2018
作者有话要说:
「1」I am that I am,出自《旧约·出埃及记》3:14。
第9章 第 9 章
“我觉得这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皮尔斯看起来手足无措,而克里斯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应——几分钟之前他的前副队长还在强颜欢笑说自己恢复的很好,问了几句话便被打回原形。青年皱着脸面对着他,左瞳里残留着还未褪去的白翳,在病房冷白色灯光的衬托下看起来可怖又可怜,“我本来以为我没机会回BSAA了,但是现在我在这里;我以为我要做一辈子实验体,但,我现在甚至有重返战场的机会;我还以为,那个,我明明没标记那个Omega,呃,但是——”皮尔斯吐出一声几乎算得上是呜咽的叹息,脑袋埋进双手,将他脸上由于C病毒残留下的蜈蚣状结缔组织伤疤也一并隐匿在掌心。
克里斯无言以对,皮尔斯是他亲自招募进BSAA的,他知道对方待他如兄如父,有些苦闷这孩子只能也只敢和他说。他思忖片刻,抬手拍拍青年耷拉下来的背脊,感觉对方在他手掌下轻微地战栗起来,“会好起来的,”中年人牵扯出一丝微笑——有点勉强,他感觉自己应该表现得乐观一点,得益于Jake持续提供的血样和信息素样本,至少皮尔斯的恢复速度还是十分令人惊喜的,“毕竟你现在已经回家了。”
青年的表情却变得更为消沉:“可BSAA能留下我么?”他几乎佝偻成一团,“我已经不再算个人类了。”
克里斯愕然地看着他:“怎么会?你和BOW是不同的。”他抬手揉揉青年的脑袋,不假思索道,“你是北美分部最棒的小队里最棒的副队长,这个是不会改变的。更何况你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先例,比如你吉尔姐姐——”
他猛地住口。吉尔·瓦伦汀不是个合适的例子,在08年之后,身为BOW的她除了不定时将身体贡献出来用做研究以及更危险的外勤任务外,早已被以身体素质不稳定的名义被排除出了BSAA的核心决策圈之外。为了这件事,他和欧洲总部交涉了数次,但都毫无成效。吉尔·瓦伦汀再难成为BSAA最出色的人才,那个金发的无耻混蛋至少在这点上算是赢了。
尽管皮尔斯的事尚鲜为人知,但克里斯明白,这个青年的命运早在他注射了强化C病毒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向了一个不甚光明的未来。他瞬间又记起先前里昂给他的U盘,当时他只来得及草草扫了一眼。如果那些触目惊心的资料属实的话,BSAA早就被各个地下BOW制造企业渗透成筛子了,那些收受贿赂的高层官员们也早已不再是入职时信誓旦旦的守护者。那么皮尔斯的处境便更令人不安。
“队长?”皮尔斯等了半天也不见克里斯的回应,于是疑惑地拍了拍克里斯仍留在他脑袋上的手:“克里斯,你没事吧?”他其实很怀念这种日子,克里斯队长会在鼓励他的时候抚摸着他的脑袋,但这不应该是在现在,队长看起来分明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克里斯立刻回过神,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啊,没事。抱歉,刚才突然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亏欠了他,克里斯想,你总得做点什么,他盯着青年的脸,注视着对方面颊上斑驳的瘢痕,内疚无可压抑地溢满他的双眼:“只要你想留在BSAA,没人会有异议。”但他还能恢复么?恢复成与普通人并无二致的生活状态,还是他一辈子都得带着这些烙印活下去?克里斯觉得心里没底。
皮尔斯在他的目光下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呃,队长,你真的没事?”
“啊?”克里斯反应过来,“没事。”他摇摇头,从皮尔斯的脸上移开双眼,又用力地捏了捏鼻梁,挤出一个转移话题的主意,“对了,我们来谈谈你和杰克?”
他立刻后悔了,这可真不是个好主意。虽然于公于私,这话题他们早晚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但事实上,克里斯并不想谈杰克。每次提到对方的时候,他总是无可避免地会想到阿尔伯特·威斯克——杰克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威斯克是窥视的幽灵,潜伏的魅影,沉默的亡魂,每一次闪现都将在地界边缘打下一排更坚固的栅栏,日复一日地提醒他曾经犯过多么可笑的错误,以及这微小错误带来的不可估量的后果。他知道,除非有朝一日BSAA能够捣毁这些邪恶,否则他永远都将被这些无尽的栅栏困住,任由魅影在外界的广袤平原上逡巡徘徊,涂抹出更多的黑暗。而更糟糕的是,那些回忆的柔光甚至消磨了他对魅影的憎恨,美好的假象总在诱惑他提早走进无可避免的未来。他几乎是日复一日地希望自己能赶快解决这些事,为此不惜搭上性命。吉尔他们总说他太拼,但他明白,他只是受够了这种无时无刻不再承受回忆鞭打的日子。
而杰克·穆勒,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条理清晰,目的明确,行事以结果导向,对人对己有时都冷静到近乎残忍。作为杰克在BSAA的唯一联络人,克里斯至今都记得他试图招募杰克却被对方提出要以自己的血交换所有关于他父亲的情报时说的话:“我不在乎继续当个雇佣兵,有些东西只有身处灰色地带才能获得。而且如果有需要,我乐于成为一个有足够分量的诱饵。我想BSAA应当也对此乐见其成。”
他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一时间噎得克里斯无话可说——杰克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个性糟糕了点,但他不应该承受那些不属于他的事情。或许成为一个Omega能让他改改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克里斯想,毕竟威斯克那个混蛋的个性和那家伙AO兼备的特殊体质也不无关系。
而另一方面,皮尔斯更是不乐意谈到杰克,克里斯轻易地从他抗拒的皱眉里看出端倪。“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青年双手抱胸,干巴巴地用别扭的语气说,“杰克·穆勒是个讨厌的家伙。”他顿了顿,又重重加强:“尤其是那股硬邦邦的黑面包蘸牛奶味。”
克里斯一瞬间哑然失笑:“我可不想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摊开手,“但这小子人可没你说的这么糟。要知道,是他把你救回来的。而且我听说他这几天还挺关注你的。”
青年显然是在置气,甚至连双颊都鼓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只皇冠河豚,鼓噪着短小的双鳍暂时卷走了克里斯的烦忧:“反正我就是讨厌他那股雇佣兵的无良味道。”皮尔斯一摊手,神色懊恼,“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把我当成他的Alpha。”
“你们不是没发生什么吗?”
“我们当然没发生什么!”Alpha立刻面红耳赤起来,“你可以查看伊森的报告!”
克里斯继续维持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年轻人的存在总是能给他带来活力:“好吧好吧,那就算你不喜欢他好了。”
“什么叫就算?!”
最后,在克里斯的千叮咛万嘱咐下,皮尔斯答应了过几天去见杰克一面,但仍然忿忿不已地嘟囔,“他搞出来的事情,怎么看都该是他来道歉。”
克里斯只好飞快地告辞,他害怕他再待下去,就真要因为年轻人们的新花样笑到进病房了——他可才脱离苦海不到半天。
“等等,队长——”在他走到门口时皮尔斯突然叫住他。
“怎么?”
年轻人说的期期艾艾:“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呃,不是我想知道的,是护士告诉我觉得他不对劲,我是帮她们问的。你知道的——我——我这是为了工作!对!工作!”
克里斯爆发出一阵狂笑,飞也似地逃出了病房。
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那两个小子冷静地坐下来谈一次。
温哥华,卡拉尔街。
晚十点三十分。
杰克缩在连帽衫下,攥着着一整杯双倍浓度的黑咖啡,快步穿过酒吧的后巷。震耳欲聋的音乐从毫无隔音措施的屋内传来,吵闹到他甚至听不清自己的脚步。期间一只老鼠尖叫着从臭气熏天的垃圾箱里钻出来,从他的脚背上窜过去,惊得他几乎没拿住杯子。半杯咖啡泼到地上,夹杂着浓郁肉桂粉味的香气从肮脏的地面飘上来,让他惋惜地咂了咂舌。
他没有为此停留片刻,而是攥着剩下半杯咖啡迅速右拐。走出巷口的同时,立刻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前置照像机,稍稍偏转位置对着身后。他从屏幕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没来得及舒展眉头,紧接着一个模糊的黑影便也从巷口转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Sitt。”他用爱沙尼亚语低声咒骂了一句,粗暴地关闭手机塞了回去,觉得头疼不已。自他从星巴克出来之后,这条尾巴就一直跟着他,就像噩梦一样,用尽办法都没法摆脱,早知如此他或许应该直接泡那些BSAA标配的味道糟糕的速溶货,而不是秉持爱沙尼亚人的执着出门买咖啡。
杰克转向酒吧正门,后摇的嘈杂声响与人群的欢呼一起灌进他的耳朵,连着人工信息素浓郁恶劣的气味疯狂撞击着胃部。他觉得右颊上的疤痕隐隐抽痛,皮肤有些发烫,还未完全消退的发情期热潮正跃跃欲试地从身体内涌出来。他开始后悔出门前没再给自己来上一针抑制剂了,否则也不至于因为在街上兜了太久圈子导致药效消退。
他又透过前置像机向后看,尾巴与他隔着一盏路灯的距离,噩梦仍然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个模糊的影子里仅能辨认出是一个比他结实但要矮一些的男人,如果他在酒吧里绕一圈,或许能利用人潮将他甩脱,然后从洗手间的窗户攀到刚刚绕过一圈的后巷逃出去。但是对于酒吧,杰克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现在来这种信息素乱潮里是不是个好主意。
酒吧门外人潮汹涌,纷乱错杂的信息素味道刺激着他的鼻息。他打了个寒噤,踌躇了片刻,硬着头皮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黑咖啡,苦涩的味道立刻冲淡了一切糟糕与甜美的气息。他晃了晃脑袋,艰难地推开人群向里面挤:“让一让。”
“你得排队!”有人冲他喊。
“抱歉,但我非常需要进去。”他粗声粗气地回应道,继续向前挤。
“我们都非常有‘需要’,小妞!”一阵不怀好意地哄堂大笑在他身边响起来,紧接着又在他拉下帽子露出右颊上的伤疤时戛然而止。
杰克戴上帽子,侧着身子避开那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目光。一个只穿着几条皮带的细长男人立刻借机从他身边插过去,呛人的Omega味扑面而来,他忍着反胃紧跟而上,接连穿过人群。
那捆皮带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抛了个媚眼,保安舔了舔唇将皮带放了进去,又立刻伸出粗壮的手臂将他拦在门外。
杰克低下头瞅了矮了他将近一个脑袋的保安,“干嘛?”
“这个东西不能带进去。”保安不为所动,抬起下颌指了指他手里的咖啡。
该死的,杰克在心里暗骂,别他妈的磨叽了。他飞快地晃了晃杯子里还剩下的小半杯咖啡,迅速地塞进保安怀里,“送你好了,只要你喝得下的话。”苦不死你,他内心冷笑。
保安爽快地放下胳膊,冲里面昂头:“滚进去。”便又扭回头举起杯子大喊,丝毫不在意还站在门口的雇佣兵陡然射来的刀子目光:“前面暴脾气Omega的咖啡,谁敢要?”
杰克猛地转身竖起拳头:“操他妈的——”这时一只有力的手忽然从侧面伸过来掰过他的肩膀,胳膊从稍矮的角度搭上来——是那只尾巴,他还是追上来了。杰克心底一紧,只感觉到一阵掩饰过的Alpha味从身后压过来:“别介意,孩子,你要喝牛奶还是咖啡?”
“牛奶。”他反射性地说道,脑海里瞬间警铃大作。
该死的,这台词有点太熟悉了。
回忆扼住他的颈子,他噎住似地动了动喉结。
那只有力的手挪下去,几乎不带任何□□因素地拍了拍他的背,熟悉的伊东尼亚口音再度响起:“在这里喝牛奶,有趣的选择。”然后接着下移,绕过脊柱和腰侧,按住杰克搭在枪套上的手:“让我们去吧台,我会给你弄一杯牛奶的。”
杰克僵硬地半扭回头:“教官——”他说得磕磕巴巴,呼吸不畅,只得紧紧揪住枪套下的909□□。那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五指,温暖覆盖在他的指节上,像他十几岁时第一次加入雇佣兵时那样。
伊东尼亚的噩梦还是浮了上来。
tbc
BSAA北美分部的管理这几日越发外松内严。那家伙到现在还呆在医疗中心,得不到任何消息。但我敢肯定,这些变化一定和他有关。克里斯雷德菲尔德,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
Mar。 13nd; 2018
第10章 第 10 章
*警告!本章有半原创角色。(卡普空什么设定都没给我也没有办法啊)但我绝不会让他成为cp间的第三者
2006年的伊东尼亚「1」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冬天,病神与死神比往年在这片洁白的北国游荡得更为频繁。自从在首都召开的北约会议决定派遣爱沙尼亚军出兵伊拉克之后,亲俄派和亲美派的战场便从议会移到暴雪中的烈韦里「2」,战争的火苗从市政大楼一路撩到军港,将灰烬吹入几乎每一个伊东尼亚人的胸腔。□□持续了数周,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没落到地面便在炮火中消融殆尽,政府军在冰火中节节败退,直到雇佣兵们受委托加入战局,风卷残云般洗掠战场,大发横财之后一时间成了最炙手可热的行业。
热浪与极寒的交织让医院人满为患。正是那一年的冬天,穆勒女士的病情开始恶化,炮火与雪片一起沉淀进她的肺部,让她咳掉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恶疾在消磨了她生命的同时,也消磨了家中的余款。救命钱一次次告急,时年14岁的杰克不得不咬咬牙,瞒着亲爱的妈妈踏进位于比力塔区的雇佣兵总部。
小鬼穿着单薄的T恤,攥着一张皱巴巴且沾满油渍,明显就是用来包食物的征兵启示,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