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公主轻轻地将搭在了楚墨殇的手心里,身子慢慢升起,眸光微微一挑,接着娇羞一笑,柔弱的风姿尽在眼眸之中,唇瓣轻启,开了口。
“虽说只是一个庆典,庆祝比武,庆祝战神,可在离洛的心里,却有另一番意义,且期待已久,盼着此时此刻,少主驾临皇城,与离洛一见,之前这心里还在紧张着,不安着,但真的见了少主,倒是踏实了许多。”
离洛公主这话说得圆满,游刃有余,将心里的思念表达得委婉淋漓,一点都不失公主的身份和体面,让人也十分受用。
楚墨殇虽然表情淡然,却也应该听在了心里,如此美人,如此贴心,就算是石头,也融化了。
凤芷楼听着这话,人家分明在述离别之苦,自己杵在这里实在不太合适。
“离洛还小的时候,就与少主订婚,看到少主的第一眼的眷顾,此时仍在离洛的心间,日夜记挂,不敢淡忘。”
离洛着嘴巴倒是真会说话,也说得大胆,甜腻,凭白的,让凤芷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来,芷楼不是有意要听人家的悄悄情话,只是这个距离,她几乎当凤七小姐是透明不存在的。
芷楼轻咳了一声,心里郁郁的不是滋味儿,就算相思成疾,也该避讳一下,毕竟这武京盛典,不是花前月下。
可这一咳,却牵动了心肺,喉咙干痒,竟然一连咳嗽了三四声,硬生生地将离洛公主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若说第一声是故意的,可接下来的,绝对有心。
楚墨殇的眸光越过离洛公主的发鬓,看了过去,离洛似乎有意,将衣袖抬起,又恰恰再次楚墨殇的视线遮挡了。
“凤七小姐是不是喉干口渴了?”她故作关心地问了起来,可眸光都不愿转动一下,顶着一朵牡丹端着优雅。
“这嗓子突然不舒服了,许是感染了风寒。”
凤芷楼不想让人看出,她和离洛公主之间因为圣地少主不合,今日她是战神,该以大局为重,都已经坚持到了今天,不差最后几个时辰。
凤芷楼说完,偷偷地瞥了一眼,发现楚墨殇挺拔地站在那里,神色不动,沉稳冷静,看来自己的小小咳嗽,并不能让这个男人有所反应,他和当初一样,木然僵冷,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来。
其实仔细想想,有离洛公主在此,他的眼里早就没了一个叫作凤芷楼的丫头。
凤芷楼的咳嗽引来了太子的目光,他举步走来,一直走到了芷楼的身边。
“何时感染了风寒?”
“昨夜,在楚府雅林别苑,想是在外面留得久了。”凤芷楼尽量压低了声音,她不想让任何知道,今日参加庆典的战神女将身体有恙。
“早知如此,昨夜就该接你回来,快快落座,我叫人端些解寒之药来。”太子宴的关心来得真实,相比那石头一样的男人,让人心暖多了,芷楼怎能不感动,可他偏偏就不是他,芷楼对此多了一份说不清的遗憾。
芷楼和太子宴对话期间,离洛公主一直静立倾听,蓦然的,她的脸闪现一丝不为人知的淡笑,笑而不冷,只有她知道为什么凤芷楼会咳嗽,会不舒服,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始,很快她会吐血不止,暴毙而亡。
能看到凤芷楼死于当场,也许很多人都会心疼吧?
“那可要好好休养了,别让病情加重了。”离洛悠然地接下了太子的话,倍显自己大度无私。
虚情假意。
凤芷楼真想当场揭穿这个女人,可想到离洛是真武圣女,凭白的指责谁会相信?若将这个女人激怒了,直接说出她和楚墨殇的关系,难堪的最终还是自己。
“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离洛公主忘记了芷楼是个大夫。”
说完,凤芷楼倨傲地扬起了下巴,轻蔑地看了一样离洛,终究还是没敢再看楚墨殇一眼,她随着引导宫女大步向殿内走去。
因为圣地少主的驾临,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倒没有人注意凤芷楼眼中显出的倦怠。
离洛公主仍旧在笑着,却笑得有些牵强。
“看来,离洛对凤七小姐的担心,倒真是多余的,一个大夫,怎么会对付不了小小的风寒?她连母后的病都治好了。”
“是啊,母后现在这么好,都多亏凤七小姐药到病除。”
太子宴微微地笑着,眸光中的倾慕和欣赏丝毫不减,更加没有离开过芷楼的背影,一直伫立沉默的楚墨殇却看向了太子宴,沉稳的表情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眉宇中略显幽深不悦。
凤芷楼在挂彩的红椅上落座,双手自然搭在秀绒的扶手上,身体里,被龙子控制的毒性,虽然减缓了蔓延的速度,却仍旧侵袭着她的脾脏。
痛又加剧了。
芷楼皱了一下眉头,良久才抬起眼眸,额头上已经密集了细微的汗珠儿,就在她拿起绢帕擦拭的时候,刚好迎上了皇后娘娘瞥来的目光,正如宫女描述的那样,皇后娘娘的容颜恢复如初,又如美艳少女一般,肌肤弹指可破,看来她又食用了那种驻颜奇药,将命不久矣,真是让人担忧。
只是瞩目片刻,皇后娘娘的脸便露出迷人的笑来,不知这笑所为何意?
210:奇异的血液
蓦然的,芷楼也笑了,她不是笑这皇后娘娘,而是在笑自己,凤家庄的七小姐连命都要保不住了,竟然还在担心这养尊处优皇后娘娘的生死?是不是在药房待得久了,生了一颗不可救药的好善良心?
“凤七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送过来的。”
一个素装宫女走了过来,将一个精致的绿色小玉杯放在了凤芷楼面前的桌子上。而杯子里装着的是红色的液体,竟然好像血一样,隐隐地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是什么?”凤芷楼诧异。
宫女忙垂目解释着:“皇后娘娘听说凤七小姐身体微恙,特叫奴婢将这药端过来,只要凤七小姐将这药喝了,病也就好了。”
这是药?
凤芷楼微微俯身,轻轻一闻,刚才的猜想完全得到了证实,这是血?
“这分明是血。”凤芷楼抬眸看向了远处的皇后娘娘,她这是何用意,竟然让自己生喝血液,这是什么血?
“凤七小姐莫要惊慌,这是千年麋鹿的角中之血,极其珍贵,不能浪费了。”宫女解释着。
“千年麋鹿的血?”
凤芷楼半信半疑,千年麋鹿哪里那么容易找?而且还是鹿角中的一点点,皇后娘娘怎么舍得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端来给她?
凤芷楼抬眸看向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微微地笑着,冲着她点头,示意她喝了就什么都好了。
难道这真是什么奇药?
一直芷楼都在怀疑,皇后娘娘体内有另一种血,两血不融,生成血毒,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了。
凤芷楼抬起手指,用指尖轻轻地伸向了绿玉的小杯子,她只想用指尖沾染血液,分辨一下这到底是人血,还是鹿血?却不想指尖刚刚碰到那血液,血液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力量,突然好像喷泉一样飞升而起。
呃。
凤芷楼万分吃惊,怎么这血是活的,血飞跃起来后,突然滴滴落下,尽数落在凤芷楼的手臂上,让她感到不解的事情发生了,血渗透了红色的战袍,没有一点遗漏,竟然丝丝钻入皮肤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儿?”
凤芷楼惊愕站起,想将血液擦掉,却发现手臂上哪里还有什么血迹,一点水渍都没有,凤芷楼羞恼地看向了皇后娘娘,想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可目光看去,竟然连皇后娘娘也变了脸色,似乎这事儿谁都始料未及。
无疑,皇后娘娘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随着血液钻入芷楼的皮肤中,隐隐的,芷楼的耳边,传来一声女子悲戚的呼唤。
“我的孩子……。”
这喊声说有多悲伤就有多悲伤,让人莫名地感到心颤,那几乎是竭尽全力呼吼一样,可声音虚弱渺茫,仔细听时,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周围的人仍旧在觥筹交错,楚墨殇和太子宴随行而来,离洛公主温柔垂眸,没有人听到刚才女子的呼唤之声,似乎只有芷楼听到了。
皇后娘娘的脸是惨白的,她踉跄地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凤芷楼,然后将手递给了宫女。
“我不舒服,送我回宫。”
宫女将皇后娘娘的手臂扶住,皇后娘娘甚至没来得及和太子解释,更加没有片刻停留,便从宫殿的侧门匆匆退了出去。
在凤芷楼的眼里,皇后娘娘根本就是狼狈逃窜了。
她怕的什么?
不过刚才这血进入了凤芷楼的手臂中,竟然飞速蔓延在身体里,虚弱的状况竟然慢慢消解了,小腹中笼子的跳动再次恢复了那种规律。
“奇怪?”
假如这是皇后娘娘的血毒之物,怎么到了凤芷楼的身体里,却相溶无碍了?
就在凤芷楼思虑不解的时候,楚墨殇已然携离洛公主续续走来,淡蓝的长袍撩动的微风袭面而来,芷楼回神过来,发现离洛纤细的手指在楚墨殇的手掌心中,而那只大手伸展着,没有一丝的弯曲。
凤芷楼迅速将目光移开,不愿让这个场景刺痛了自己的心,至于楚墨殇经过之时,似乎瞥目过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楚墨殇和离洛公主落座之后,宫女已经治疗风寒的热汤端来,太子宴关切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药很好用,往日,我若感染风寒,都是喝这个好的。”
“谢谢太子。”
凤芷楼转眸之时,发现太子已经坐在了身边,她这才注意到,太子今日穿了金黄镶红的颜色,倒和自己的红有几分相配,此时他正迥然地看着自己,眼含深情,让芷楼倍感尴尬。
她微微一笑,端起了汤碗,移开目光,慢慢地喝了起来。
此时,身体里的痛楚已然消失了,难道毒性已经解了?如果是这样,离洛公主可要失望了,她下的毒,竟然被皇后娘娘给解了,不过说来,皇后娘娘好像没这么好心,她匆匆而走,好像发生了什么让她懊恼的状况。
落座之后,离洛公主的目光轻瞟了过来,眸中显着深深的得意,她不用一兵一卒,不用千军万马,就可以将碍眼的女人置于死地,她期待凤芷楼一口鲜血喷出,死于当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凤芷楼抓住了药碗,冷眸射来,可离洛公主却将目光轻蔑地移开了,纤纤玉手为圣地少主斟满美酒,然后将白玉的杯子端起,送到了楚墨殇眼前。
楚墨殇端坐在那里,显露出的王者风范无人能及,离洛眼中倾慕呈现,脸颊更加红润了。
“庆典正式开始!”
一声喧喊之声,号角再次鸣响,由皇城战神大殿为中心,此起彼伏,绵延到皇城之外,消淡在远山之间。
凤芷楼将药碗放下,她抬眸望去,大殿之外,漫天红绸飞舞,飞鸟翔空,好一派宏大的盛景。
“祭告!”第二声喧喊,群臣起立,向南跪拜。
太子示意芷楼起身,似乎整个大殿之上,除了楚墨殇之外,所有人都向南跪拜,这是告祭先祖的一种方式。
跪拜完毕,第三声喧喊传来。
“加冠!”
何为加冠,凤芷楼有些听不懂了,太子低声说。
“到圣地少主面前,少主会亲手给你佩戴圣地赐予的战神羽冠。”
211:意想不到的事情
楚墨殇亲自给自己戴上战神羽冠?怎么提前没有告诉她有这个过程,虽然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想过如何避开楚墨殇,少和他说话,却没有想到,竟然要让他给自己佩戴什么羽冠?
不管这羽冠有多神圣,凤芷楼都无暇顾及了。
“去吧,大家都看着你呢。”太子宴提醒着凤芷楼。
太子宴的提醒之后,白鹭已经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金色的托盘,而托盘之上,就是那顶战神羽冠,它真的很精致,很巧妙,两根翎羽应该是圣鸟身上的羽毛,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双手支撑着桌子,凤芷楼不得不站了起来。
群臣都紧盯着这顶羽冠,啧啧赞叹,都纷纷自愧自己没有超强的真气,不能有资格拥有这么神圣的宝贝。
离洛公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竟然到了加冠这一刻,为什么凤芷楼还不死,那毒虽然慢性,但只要见血,没有理由能坚持到庆典的第三步,刚才她就该喷血而亡的。
可是……她还活着,还要走到殇的眼前,让殇亲自给她戴上羽冠?
这绝对不行,离洛实在愤恨,手指用力一捏,端着的酒壶突然一声炸裂,竟然碎了,这是一种隐含的力量,谁能料到,一个娇弱的女子,有这样的力量。
酒杯碎了,酒水飞溅,离洛立刻失态地惊呼出来。
楚墨殇端坐在离洛的身边,酒水自然喷溅在了他的身上,离洛公主满脸通红,她哪里顾得自己的衣裳是不是脏了,忙掏出绢帕就要给楚墨殇擦拭,可楚墨殇却将她的绢帕推开了。
“无妨。”
楚墨殇只是这样淡淡的两个字,他任由酒水渗透在蓝袍之内,却不愿离洛公主为他擦拭,仍旧目不斜视地端坐在那里。
从殇落座到现在,他几乎一眼都没有看过离洛公主,那种冷淡让离洛难免会觉得羞恼,他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热衷于见到真武圣女。
白鹭将羽冠放在了楚墨殇的身前,然后慢慢地退出了大殿。
所有人都在等待凤芷楼去圣地少主的面前举行加冠仪式,目光纷纷投射而来。
这样被人盯着,芷楼若再不站起来,一定会引起大家的疑心。她硬着头皮起身,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她一边走,一边质问自己。
她害怕离洛公主吗?当然不怕,所谓邪不胜正,怕那个女人作甚?离洛公主最大的本事,不过是下点小药,找个杀手对付自己而已。
那么她怕楚墨殇吗?自然也不怕,她救了他,他又救了她,大家扯平了,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如此,就该大大方方,好歹自己也是个女战神的。
想到了这里,凤芷楼挺直了脊背,迈开了大步,一直走了上去,离洛公主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凤芷楼,好像眼光的犀利将凤七小姐刺穿,挖空一样。
终于,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墨殇幽深的目光凝视而来,在她的脸颊上驻留片刻,眸光有种凤芷楼说不清的东西,复杂难解,似相识,又似疏离,似疑惑,又似坚定,少顷,他移开目光,伸手拿起了羽冠,修长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龙形的戒指,和以往一样,两枚戒指在一定近的距离内,会互相感应,凤芷楼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闪,显出淡淡的红光来。
凤芷楼忙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捂住了,这个时候,还闪什么闪,若它想念主人,就赶紧自己脱落下来,省着自己摘也摘不下来。
许是戒指被凤芷楼捂住了,红光收敛其中。
站在了楚墨殇的眼前,熟悉的味道冲鼻而来,虽然凤芷楼在极力回避,心还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离洛公主的身体僵硬好像铁板,她一直坚持着的优雅此时有点错乱了,一双玉手死死地揪着裙子,几乎要将裙子撕破了,为什么,眼前的凤芷楼不但气色好,步履也很平稳,站在这里,呼吸均匀,和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这怎么可能?
那药,是她找人千里迢迢从南疆得来,是一种极其隐秘的慢性毒药,它慢慢渗透人的身体,骨骼,骨髓,让人的造血系统出现问题,最后吐血不止而死,她为了将凤芷楼致死,连解药都没要,凤芷楼怎么可能没事?
可事实就是,凤七小姐确实没死,还安然无恙。
“探身过来。”楚墨殇无视了芷楼捂住戒指的动作,低声对芷楼说。
芷楼这才发现,她还需走上一步,楚墨殇才能将羽冠戴在她的头上,于是慢慢上前一步,芷楼垂头,等待楚墨殇给她戴上羽冠,她好赶紧离去,避开这尴尬的场景。
可偏偏的,他的味道,让她的心又没出息地狂跳起来。
楚墨殇将羽冠举起,抬起双臂,他给她戴冠的一瞬间,芷楼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眸,偷看了过去,这距离实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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