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又掉书包，耍理论！”雷苏北指点着咂嘴。
“雷子！我发现只有夸你老奸巨猾的时候你比较满意地笑了，夸你别的你反而紧张……”陈彬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说话的口气很严肃。
“是吗？”雷苏北挠头，他倒没有在意。
“恩！”陈彬肯定地点头，转脸偷笑又回过身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他这样按套路也有独特套路出牌的家伙想搞笑，倒真是出其不意，一如拔河比赛时大家都以为会和8班硬拼的陈彬突然用计那样达到的压倒性的胜利一般……林鹃和雷苏北反应过来，不禁也先后失笑。
有时候是庄扬有时候是蔡成龙，闵骏也偶尔问一句足球场能否开禁，雷苏北确实问了得到的答案是不行，他只好拖着。周四，几个Fo—Boys终于忍不住了，决定翻栅栏到初中去享受绿茵、享受足球的快乐……
晚自修之前，学生已经按要求进班进行听力练习，老师们先后来到了办公室，雷苏北正在准备集体备课发言稿，周老师的女儿瑶瑶推门进来，瑶瑶在路南的初中上初二，近来疯狂迷上了足球。
“陈叔叔、雷叔叔，你们班有叫‘yangzhuang’或者‘zhuangyang’足球踢的很棒的男生吗？个子不高，也不胖，眼睛细细的……”瑶瑶脸上有一些疲惫，她已经跑了好几个办公室。
“佯装？装羊？踢足球？哦！应该是你们班的庄扬！”陈彬想了想，回过头来向雷苏北说道，又问瑶瑶：“怎么了？瑶瑶，问他干什么？”
“不怎么！”瑶瑶应了一声，很高兴地站到了雷苏北办公桌的旁边：“雷叔叔！您可以让庄扬给我签个名吗？”
“恩？”雷苏北没有反应过来。
“庄扬足球踢得可好了！像C罗，潇洒性感……我们班女生都说初三的原野从前总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和庄扬比简直就是花拳绣腿……庄扬大哥哥踩了一个单车，人球分过，一下子把原野甩在了身后……”瑶瑶连说带比划，眼神里满是崇拜，小姑娘居然知道“踩单车”和“人球分过”这样专业球迷才知道的术语，然而性感这个词的使用让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愕然。
“哦！”雷苏北也是讶然张大了嘴巴，想了想，站了起来：“瑶瑶，你等着！叔叔去给你叫庄扬大哥哥来……”
一会儿，雷苏北回到办公室，身后跟着庄扬、蔡成龙他们几个，瑶瑶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庄扬，这会儿靠近来……
瑶瑶还没来得及开口，庄扬低着头：“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攀越栏杆跑去踢球，违反学校纪律……”
“不忙承认错误！老师先请你帮个忙！给这个小妹妹签个名！”雷苏北说道。
雷苏北使用了“请”这个字眼，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瑶瑶也是一脸的虔诚，庄扬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不给班主任面子？”雷苏北笑了，追问。
庄扬受宠若惊，他绝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有机会像那些大牌球星一样给球迷签名，他激动地接过来瑶瑶手里的笔和小本，小心翼翼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字写的不好……”倒不是谦虚，同学们说他的字有返祖现象——大约得在先秦时代甚至之前甲骨文的样子。
瑶瑶也有些愕然，然而又释然：“这才是特色哩！谢谢你了，庄扬哥哥……你明天一定要再去我们学校踢球，哦，明天星期了……那，你下周一定要去……我们班尹兰她们几个都等着你签名呢！”瑶瑶兴高采烈地合上签名本，视蔡成龙他们几个如无物，雀跃着走了。
几个男生嫉妒得简直要发狂了，如果不是在办公室也许会当场掐得庄扬闭过气去！蔡成龙和张荀已经在想，下次踢球一定不传球给庄明星！如果是对手的话看到他拿球就放铲或者拉他个人仰马翻……
“你们翻了栏杆，那样很危险，这里提出批评！”雷苏北没有板脸，接着说：“我问了，校方说最少得封禁一个月！你们到前面去踢球也行，他们那里的场地不错！这样吧，想去的话老师带你们去……不要来回翻四次栏杆了！万一挂上面不是玩的……还有，庄扬！老师的意见是你该练练字，考试的时候阅卷老师要是认不出来你的字可不会大夸其夸有特色的……”
“就是！像屎壳郎爬的……”几个男生附和。
“嗨！嗨！醋味很浓哩！”雷苏北挥手制止他们几个，借题发挥：“做事情就得像庄扬这样，认真、努力，才能做到最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崇拜……”
“恩！”几个男生纷纷点头。
“下周我开车去！哼……”蔡成龙脱口而出。
“我想，初中的小女生们不会成为你真正的粉丝……”雷苏北笑笑。
“她们的眼光只会看着你的车！”
“羡慕的是你们家有钱！”
“要是我开着车她们一样会羡慕我！”
“那样崇拜的是你的车而不是你这个人！”
几个男生发表意见。
“是这样的！让陈老师奉劝你们一句至理名言……”雷苏北看陈彬神情专注，开玩笑似的把皮球踢给了他。
“自己努力做到的成就得到别人的赞赏，很爽！不费吹灰之力拥有的摆出来也只是虚荣，没劲！”陈彬不假思索，出口成章。
离开办公室的几个男生还在拿庄扬开玩笑：“庄扬大哥哥”、“羊哥哥”、“庄上的羊哥哥”一路怪叫着回班。
“咱们老师和哥们儿真好！”蔡成龙若有所思，看哥几个都急刹车一样止住了玩笑看着自己，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从前好多人看我总有那种嫉妒看笑话的态度或者巴结说好话的神情……但这里没有，大家很坦诚！”
“切！我们是凤凰城的高二8班，和一般人能一样吗？”张荀很得意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嗨！我说，下次过人的时候你要是再敢踩单车超过三个以上，老夫就放铲了！晃的我眼晕，浪费我的精力……”
“那怪你自己！谁叫你重心控制得那么好，没有啥破绽……我过你不去只好大眼瞪小眼、脚底下乱晃晃了……”蔡成龙笑说。
大家嘎嘎笑着进了班。
办公室里陈彬在发表他的高论：“雷子！对孩子们，你总是放大他们的优点，对缺点只是适当地提醒或者暗示一下，孩子们认为你看得起他们，他们都是有才的人，也就乐于努力去做的更好……所以你们班风气就day day up了！”
“你尽管夸！咱就是不放血，要不下周办公室会餐时我给你端俩表示一下？”雷苏北不为所动；又问道：“day day up什么意思哩？”
“天天向上的意思！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尚敏一直沉默，这会儿忍不住发言了：“网上流行的中式英语说法！学生们都津津乐道，还有什么‘horse up’马上、‘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很多的说法，很搞笑，但是弄的我们英语老师纠正起来很难办，学生们还振振有词说‘大家都这样说！’唉！人为增加了我们教学的难度……”
“人们也知道这样中国式的英语不正确，只是觉得好玩！”陈彬不以为然，“说来玩玩，聊作消遣……小尚，你平时不是也经常说‘I see see’吗？训人的时候大叫‘you give me out ！’”
大家都想到了尚敏教训杜名选时的场景，尚敏的脸色忽地黯然下来……
“现在电视、网络那么通达，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传播、流行！8班的许芸喜欢看韩剧，整天一点点小事就‘哦’，嘴巴、眼睛都圆圆的，还叫‘死了算了！死了算了！’的，我看她活蹦乱跳，不像要轻生的样子……”看大家都默不作声，林鹃连忙打圆场，递给尚敏一张纸条：“你看看这个！这是生物科代表安秀今天在小杜的办公桌上看到的，她抄了来说要我在适当的时候让你看看！我想了，缘分不需要去刻意琢磨，就这会儿你静心看看吧……”
尚敏本来要生气推回来，听林鹃这样说只好拿过来观看，办公室里忽然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李直！一会儿集体备课我说这几个问题，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雷苏北把发言稿递给李直。大家会意，纷纷讨论问题或者喝茶聊天，办公室里一派轻松气氛，其实大家都在观察尚敏的表情变化……
尚敏先是淡然后来很吃惊的样子，再后来就转身面向了墙角，肩膀抽动……过了片刻她转回脸来，低着头、眼角微红，声音有些抖：“该集体备课去了……”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林鹃！你给尚敏看了什么？”李直很迫切地问道。
“小杜的改过计划书！”林鹃拢了拢头发，微笑着回答：“我大约浏览了一下，小杜逐一列了自己的缺点要逐条改正，还列了咱们学校老师谁谁的优点他要以为榜样！最后一行字写的更是恳切‘错一次，用一千倍的努力去改正！不看一眼，也要用一万倍的精诚去坚持！’……”
“恩！小杜师兄近来的进步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宋世峰插话进来，“巩麦可他们说他的生物课越来越精彩……我们一个宿舍，他每天和班主任一样早起！轻手轻脚地出去……我还见他经常和一些老教师聊天，讨教一些班级管理的问题！很认真地替人家看班……”
“小杜早上跟着出操，到各个办公室坐、聊天，学习别人管理班级的技巧和经验！连靳校长都说没看出来他那么上进，不干班主任亏了……”陈彬说道。
“小杜真是越挫越强！”李直赞叹。
“但愿小杜师兄的所作所为可以感动尚师姐回心转意……”宋世峰说。
“已经感动了！我看到尚敏刚才流泪了……”林鹃笑言，“只是还需要一些外力推动，只要咱们不弄巧成拙，我想快了……”
第45章 纠葛
第四十五章
高三教学楼四楼的预制板板房教室的最西头——田歌平时练歌练舞的地方，现在是“天空乐队”的排练室，大家都有些愁眉不展……
“早知道那么难弄！我们就不说原唱搞翻唱了……舞台上一样也很风光的！”曹可凡摸着脑袋说道。上周乐队成立第二天，他心血来潮做了个标新立异的莫西干发型，立马被雷苏北叫到办公室狠剋了一顿——那可绝对是毫无争议的怪发，现在他的头发剃的很短像个和尚，大家见面叫他“曹提辖”或者“曹和尚”……也有说像劳改犯的干脆叫他“曹犯”。这两天他戴个帽子，有人表示同情说天冷了头上又反射而不是吸收阳光，是比较冷的，大家纷纷点头然后大笑。
“恩！我写的歌词像文章，读着还是那么回事但配个曲子很难，唱出来没有现代的气息……”乔乐天有同感，“作词不怎么容易……”
“我们的定位是有点高了！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大家都期待着我们的演出呢！这总不能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罢？”戴蔷也在犹豫，讲到了作曲：“配个曲子刚哼那么两句就发觉又是人家的调子……我们能做出来全新的吗？”
“我觉得给每个乐队成员设计出场歌曲由本人唱出来，难度太大！我唱歌不成的，我看曹操也了了……”李格格发表见解。
“大家讨论出来的计划很完美，可实践起来有我们很难克服的困难！”于哲一直在思索，这会儿开口说话：“我主张咱们内部再加工一下，民主集中，也许在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可以使实际操作更可行……”
“鸽子，你是我们的头，还是你来拿主意吧！”许芸建议。
“我以前也只是选唱别人的歌！虽然感觉也不错，但没有那种完全的自我，唱着唱着就想去模仿原唱的风格……”田歌的手指在动，每当她思考的时候就会甩动手里的笔杆，即使手里没有笔她仍然有同样的动作：“我们在一周的时间里就已经完成了《永远的凤凰城》和《鸽子飞翔》的配乐和舞蹈，《山泉流淌》的钢琴部分和拟音也快做完了……介绍你们四个的歌曲风格基调也有了雏形，其他大部分歌曲词的部分也差不多了只是没有最后定稿！我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到底是在谦虚还是在自加压力呢？”
“哦！是吗？”
“那我就不太心虚了……”
“这样说，我们完成了一半多的工作？”
“可是还没有一首真正完善到可以拿出来登台的歌呢……”
“《棉花糖》、《我没有时间》、《快乐的话你回家》这三首我们主推的歌曲还只是有构想，歌词和曲子都还没有个头绪呢……”
“总觉得完成的部分还是不那么让人满意……”
大家有感叹，也有怀疑，交流彼此的看法。
“当然了！咱们确实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前期工作，但人们说‘行百里半九十’，后面的工作还有不少……不过都是细节和完善的内容，做起来没那么难……咱们每天闲暇下来想想，再来这里讨论一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田歌拍拍手，很自信：“没必要那么愁眉苦脸的……不要想着一下子就什么都大功告成，春晚筹备节目还得半年呢！咱们可以做到的，圣诞节、最迟元旦，咱们就可以在舞台上劲歌劲舞了……相信自己，相信大家！咱们可以做到最好！”
“不必太在乎相似！很多国内传唱的曲子就是欧美、日韩的原唱，港台或者大陆歌手借人家的曲调和大意填了词……而且，要想找到别人没做过的旋律就是大音乐家也未必能够做到！”戴蔷忽然想通了，展露笑靥。
“大诗人的名句在前人的诗作中也可以找到痕迹！只要不全盘拿来就是创新‘kairan’，我们不需要全是创造……”乔乐天也有同感。
“说唱是节奏，电吉他和打击乐器！调子很容易鼓捣，只要词琅琅上口……就是不那么上口，有很好的节奏也可以，关键是几句经典的就像电影里的有特点的台词！”于哲发表自己的观点。
大家议论纷纷，田歌的强大自信使大家觉得没理由那么沮丧，事情不像原来想的那样糟糕……
“二8班！加油！耶！”
“天空！必胜！COME ON！”
大家的手掌叠在一起，高呼约定俗成的口号，空气里弥漫激扬的青春……
“苗佳呢？”李格格端正坐好，扶着手里的二胡，想到了就问道。
“他说到后山上去再想想歌词的节奏、找找灵感……”马可正小心翼翼地和于哲一起搬动电子鼓，停下来回答。
“我怎么听到小铃铛喊他‘苗苗姐’？”许芸笑说。
“别乱讲，我们要团结！”戴蔷告诫她，用手里的鼓槌敲她的肩膀。
大家准备练习各自乐器的时候，苗佳手里挥舞着一个小本子跑着进了教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跑得满脸通红，停下来气喘吁吁，却是手舞足蹈：“李格格会很多乐器，还有街舞、主持，她说过小时候想和别人一起玩就什么都学唯恐别人玩的时候落下她，我想了……可以在介绍她的歌里加进这些元素，歌名就叫做《会这会那的格格》，歌的内涵为朋友的重要！这是我完成的歌词……”
他还没有说完，大家已经围拢过来，争抢着小本子看……
小本被许芸抢在了手里，曹可凡没有杀进重围，问苗佳：“那我的呢？”
“歌名叫做《曹操咋啦》！用有节奏的说唱……第一段描述一个雄才大略、文采风流的三国豪杰曹操，结尾的句子是‘八十万大军，对酒当歌，哦耶……’第二段介绍一个开心快乐、热心为大家的搞笑曹操，最后的压轴是‘身边的同学，你我快乐，哈哈……’的大笑，中间再加上拟音和笛子……如何？”苗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