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至底层小兵; 上至三军将领; 都可以报名参加。
赢的有奖励; 输的再接再厉;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西岐的军队编制与殷商类似,十人为卒,十卒为行,左中右三行为一大行,三大行为为一旅,三旅为一师,三师为一军,一军之长为卿,一师之长为中大夫,一旅之长为下大夫,大行长为上士,行长为中士。
原本只有朝廷才可以有“军”的编制,但既然西岐如今已与殷商撕破了脸,也就不在乎这些了,这几年自西伯侯回归西岐之后,前来投奔的人不少,黄飞虎加入后,投奔的人更多了,这些人有些选择为民,有些就选择了参军,所以西岐的军队人数是很可观的。
这次全军大比武也是分等级的,先是卒内择一入行,行内胜者择一入大行,大行择三入旅,旅择三入军,军择三六进入统比,也就是说到最后,前中后三军各择出六人,最后由这九人进行最终对决。
哦,有人肯定说,万一哪一军被淘汰的说不准比别军选上的还厉害怎么办?别担心,这个问题上面也是考虑到了的,只要军长作保,每军被淘汰之人都有一次机会向别军的胜出者挑战,赢了就可取代对方的名额。
肯定又有人说,那若一军之中,师旅间的漏网之鱼呢,那就是内部问题了,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就是这么粗暴……
比武榜一张贴出来,军营都沸腾了。
尤其是底层的小兵小将们,这可是一个在上面露脸的大好机会啊。
一个瘦削的身影冒着寒风进了一间泥土垒成的屋子,将寒风关在门外之后,舒适的跺了跺脚,这才笑着往里面走去。
这间黄土垒成的屋子并不大,角落放着一张木板床,中间一张桌子,床边的方向放着一个简单的木头柜子,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家什,别看房子简陋,西岐大多数的中下层将官住的都是这样的地方,普通士兵是**人一间,卒长两人一间,只有行长,才能住单间。
西岐城外日常练兵的地方,都是就地取材用黄土垒成的营房,到外征战,才会住营帐,这也是如今各地军队的普遍现状。
不过若是有了功劳和钱财,可以另一块空地,能进城的进城,进不了的就在城郊,建个屋子,围个小院,娶上一房媳妇,生几个娃,休息之日可以回家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退伍之后颐养天年,这是大部分普通士兵最美好的期望。
桌子旁边一个面目端肃的男人正就着油灯,拿着布巾一下一下的擦着自己的佩刀,那精心的眼神,好像看着什么重要的宝物一样。
“大哥,还在擦你的刀呢?这段时间又没有出战,你那刀干净着呢,有什么好擦的。”瘦削男人走到桌子旁坐下,砸吧了下嘴,颇为不解。
男人眼神未动,继续一下一下的进行着手上的工作,嘴里回道:“你知道什么,因为它,我才能在崇城之战中活下来,哪怕如今不用出战,也不能懈怠,随时都要保持着战斗的状态,事到临头,才不会慌。”
擦完了刀,小心的将之放回刀鞘,男人这才分出精神看向自己的兄弟,神情缓和下来:“阿木,咱们当初一起从朝歌到西岐,是为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阿木狠狠抹了把脸,嘟囔道:“当然记得!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活的像个人嘛!阿修,咱们如今不是也挺好的嘛,有地方住有饭吃,不大不小当个官,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犯得着拿命拼吗?你看你,上次崇城之战,几次死里逃生把命都差点搭上了,没错,你是靠着这份功劳升了行长,可你别忘了,崇城回来后,你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阿珍哭了好几场呢,命都没了,要再大的功劳有什么用呢?”
阿修勾起嘴角笑了笑,牵动了脸颊旁边的一条细小的疤:“可我如今不是还活着嘛!”
阿木叹了口气:“那是你运气好!说实话,阿修,上次我是真的有点怕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杀人也没什么,在朝歌咱们不也杀了那几个官兵吗,可是崇城那一战,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同屋的兄弟,就在我旁边,当着我的面被刀砍成了两半!差一点我也是那个下场,好几回做梦梦到都吓得我一声冷汗,咱们都二十好几了,也该成个家了,要不咱们退伍吧,总不会饿死!到时候娶个媳妇成个家,小日子过着该多好!你看咱们在朝歌的时候,哪能想到还有今日呢,还有阿珍,她一直都没有没嫁人,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等你呢,你…”
“阿木!”阿修皱眉打算阿木的话,“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对阿珍的名声不好,咱们以前在朝歌搭伙相依为命,又一路来到西岐,我只把她当自己妹子一般,绝无半点他意,以后你若有机会见到她,也该劝劝她才是。”
阿木嘀咕:“那丫头,哪是能听得进去劝的啊,除了你的话,谁的话她听过啊!”
“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了!”见阿修的眼神飘过来,阿木赶紧捂嘴表示不谈这个话题。
“不过,阿修,你真的不打算退伍吗?以你目前的功劳,应当能拿一笔不少的钱,到时候做个小买卖,总比拼命强!”
阿修摇摇头:“阿木,人各有志,你若不愿继续在军营呆着,我也不勉强你,但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即便将来不在一处了,你也依然是我的兄弟,等以后…”阿修停顿了下,这才接着说,“也可以帮你撑撑腰,还有阿珍,她若想嫁人,我手下这些还未成家的将士,若她有意,我可给她做主,她若不愿意嫁给当兵的,你便帮她在城中找个家境殷实人老实的,你告诉她,她是我的妹子,以后若有什么困难,我自会帮她做主。”
阿木点点头,看了阿修一眼,试探道:“听你这意思,你以后还要拼命往上升?如今你已是行长了,还不够吗?”
阿修笑笑没说话,拿出自己的刀轻轻拔了出来,光洁发亮的刀身上映出男人充满野心的眼睛,怎么够呢?他想要摘下天上的月亮,区区一个行长怎么够?!
他想起一年多以前,武成王率黄家军归顺西岐那一天,自己站在城门下面,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宽袍广袖一枚翻飞,好似要乘风飞去一般,那是当年西岐一别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四年过去,她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依旧那么高贵,那么漂亮,他站得笔直,面上没有丝毫改变,心神却早就不知飞往何处,他看着她,可她却没有看见他,是啊,或许在她的眼里,他跟其他守卫的士兵没有任何不同,她又怎么能看见他呢?
远远的,她似乎笑了一下,她在对谁笑呢?那个笑容虽然不是为他,可他依然觉得仿佛看到了花开一般,那一刻,他想要摘下那朵高高的花。
她站得那么高,他怎么可以不努力往上爬?
阿修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寂静,沉默了一会儿,阿木再次开口:“对了,这次全军比试听说最后那一场,许多西岐的贵女也会到场观看,若是有幸被哪位贵女瞧上,媳妇前程就都有了!便是瞧不上,只要能冲到最后一关,都会有大赏赐呢!也不知道是赏官还是赏钱,你知道吗,我私下里听人说,这次比试一来是选拔人才,二来嘛,就是为了城中的贵女们择婿呢!嗯,这样看来,你不娶阿珍倒是对的!”
阿修看了阿木一眼,依然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他不但知道贵女们会从中选婿,他还知道西伯侯也打算为他妹子月女君择一夫婿。
他曾听在一个过命的兄弟悄悄说过,西伯侯欲与武成王结亲,当时他心内一凉,面上却不动声色谈笑自若,仿佛神智分离了一般,回到自己的屋子才觉得怅然若失,独坐了一夜。
如今既有这个机会,不管为什么,他都一定要抓住!
她曾经离他那么远,如今又这么近,仿佛触手可及,上天终究待他不薄,赐给了他一个机会,恐怕也是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他一定要赢!
阿修面露坚毅,缓缓合上了刀,他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心中有些遗憾,他们曾一起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在朝歌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在西岐的军营**同进退守望相助,可他们之间依然出现了分歧,他满足如如今的生活心生退意,自己却觉得热血沸腾,前景正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好似有一把火一般,催促着自己不断往前走。
阿木以后依然是自己的兄弟,他们曾肝胆相照,可如今依然要分道扬镳,终究已不再是同路人!
第38章
西伯侯欲未自家妹子择婿的消失在西岐军队里小范围传播; 这比什么升官啊、发财啊之类的奖励更加吸引人; 一个个行走如风、身板挺正; 尤其是那些已经经过行中大选; 进入师旅大比的人,仿佛已是人生赢家的模样; 便是普通士兵,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气势。
西伯侯的妹子和其他的贵女他们是没希望了; 那万一大比那天; 贵女身边的随从侍婢看见自己气宇轩昂,对自己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呢?
人生啊,还是要有梦想的嘛; 说不准就踩到狗屎走了运呢?
一时间,西岐军营里,气势如虹; 那叫一个热烈!
西岐的官方上层对此保持沉默; 如今西岐与殷商争夺天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尤其骁勇善战的勇士,能从军中大比脱颖而出的; 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招为女婿也是妥当的。
至于西伯侯的妹子招婿; 为何这些人家没有响应呢; 咳咳; 自然是因为十几年前姬流月已经把西岐有头有脸的人家相了遍; 如今那些跟她相过亲的有人都已丧偶再娶,二婚三婚了,有些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她依然没有嫁,一家之中叔叔跟人相过,过个十来年侄子再去相,总是有些不合适的。
何况,虽然月女君修道驻颜有术,十几年几乎没怎么变化,但总归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辈分又高,西岐原住民中已经没有有资格跟她处对象的人了。
不是没人想过做媒,将那些丧妻的公子、大臣等说给她,只不过话刚开了个头,一向好脾气的西伯侯就横眉怒目,要拿棍子赶人的模样,有了几回谁也不敢再提这一茬了。
如此,也只能往军中找了。
这些年,一提到这位的婚事,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既怕西伯侯疼妹心切,昏庸一把非要把自己妹子塞给自家年纪轻轻前途大好的少年,又怕自家晚辈为色所迷,不顾辈分伦常。
毕竟朝歌商王和妖妃的例子还活生生摆在那儿呢,一旦为女色所迷,便是帝辛曾经那么英明神武的帝王,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赌不起啊!
曾经有两家的小子偶然见到月女君后,刚开始有点魂不守舍的苗头,立马被严防死守的家人洞悉了先机,火速打包踢出家门外出游历,这才避免了贻笑家门的悲剧!
还好月女君不愧为姬太夫人所出,姬家家风甚好,她一向很少出来晃悠,让大家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截。
因此此次的事,所有家族都的心照不宣,没有提姬流月的年纪,甚至暗暗鼓动,宣扬了她不少豪华,只希望她此次可以顺利出嫁,那大家也都了了一桩心事,
如此种种,姬流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她的婚事已成了西岐统治阶层的一个心病,也不知道自己为了养伤和修炼,错失了做红颜祸水的机会。
她看着桌面上绢帛绘制的一幅幅小像,小像旁边还有小段文字介绍,年龄籍贯特长等等。
抬起头看向对面捋着胡子一脸满意的西伯侯,疑惑的问道:“兄长,这是?”
西伯侯笑呵呵的回道:“此次军中大比,三军共择出十八人进入最后一轮,这十八人中,三人已年届四十,有三人已有妻室,两人妻子虽早亡,不过家中已有儿女,这八人为兄已经剔除,剩下的这些都是适婚之龄,无妻无子的,为兄特地命人绘了他们的形貌,再加上基本情况,你看看,中意哪个,到时候咱们重点关注!”
姬流月叹气 “兄长,该不会大家都知道我要从中选婿吧?”
姬昌连忙摇头:“岂会!除了他们,进入最后一轮的人都绘制了小像,用来张贴在军营布告栏做宣传之用,这几张是为兄特地挑选出来的!”
如此还好,姬流月悄悄松了口气。
她随意拿起几张绢布看了看,老实说,绘画师画的不错,三两笔就勾出了□□,不过终究还是太过抽象,她怎么也无法透过绢布上的线条看到后面的人长啥样。
咦,黄天化?!
“兄长,黄天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昌一看,还真是黄天化,赶紧抽出来:“拿错了拿错了!”
姬流月不信:“当真拿错了?”
姬昌猛点头:“那是自然你都说了既然为兄与武成王平辈论交,天化于你便是晚辈,为兄怎会勉强于你,只是这些孩子见到军中比试热闹非凡,耐不住寂寞非要跟着凑热闹,但他们是修道中人,个个都有厉害的手段,不好与凡人一起比,便也为他们安排了一场,不过这些人,本事虽则是有,就是有些古怪,哪吒吧太小了,跟个孩子一样,雷震子与你又有姑侄名分,姜相那个徒弟武吉倒是合适,无奈其一心求道并无成家的打算,那崇黑虎”
“兄长,崇黑虎将军法力高深,大仁大义,小妹也是十分佩服,只是小妹喜欢白斯文长的好看的!”
想到崇黑虎面如锅底、红胡子白眉毛,眼如金铃的模样,姬流月打了个寒战,赶紧打断了姬昌的话,不让他继续讲下去。
姬昌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满她以貌取人这么肤浅。
姬流月一脸坚持:“兄长,小妹就是这么肤浅!”
姬昌叹了口气:“要论长的好,杨戬倒是合适,不过他与玉帝之间有一堆的官司,若是与他一处,免不了要被天庭找麻烦,梅山六兄弟与他共同进退,自然也是如此,唉,待为兄想想,还有哪些人!”
姬流月没想到姬昌连杨戬都考虑过,恐怕这军营里稍微有点名头的他都没放过,一边是感动于他为自己如此费心,一边又是无奈,还有点烦乱:“兄长!这里已经有十个人了,不必发愁,小妹这就仔细看,仔细看,定会择出一个来!”
说完赶紧拿着绢帛做出认真看的模样,避免姬昌继续发散思维,看着看着突然停下,“咦”了一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姬流月摇摇头,“这个叫林修的,有些眼熟,几年前我去朝歌,路上不是有人帮了我吗?我记得那人叫阿修,与这林修倒有点像。”
“哦?”姬昌接过绢帛看了看,“若是如此,那便是缘分了。”
这个林修,得重点关注一下。
很快便到了最后比武那一日,空地上起了三个三尺来高的台子,台子四四方方,长宽略四五丈的模样,周围留出了大大的空地,供士兵们观看,而在比武台东侧五丈开外的地方,搭了一排木架,上面坐着三军的主要将领,以及城内来的贵女和文官们,他们的侍人站在后面,与主将一起观看这场三军盛会。
入选的这十六人先两两抽签,胜者六,再两两抽签,胜者三,剩下的三人抽签,运气好的便可轮空,养精蓄锐等待三日后最终的对决。
这场比赛从日出比到了日落,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不是简单角色,比的不仅仅是手上硬功夫,还包括体力,智慧,甚至是谋略。
有些人的功夫是家传的,有些人却是从战场上用命搏回来的,虽则早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这会儿都是卯足了劲儿要赢。
从早上到傍晚,总算选出了前三强,今日最后一场比赛也就到了,原本疲惫的人都振奋了精神,坐直身子想看谁输谁赢。
阿修运气不好,他并不是抽到轮空的那个人,而他今日的对手,也是跟他一样从战场里拼杀出来的。
他抬头抹了把额角的汗,远远的忘了眼高台那边,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遮住了他的眼睛,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点起了火堆,他其实根本看不清台子上坐着的人,但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正坐在上面看着这场对决,她的眼睛终于可以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