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一手小楷写的不错,来来来,帮我写几张请帖。正式过继后还要请朋友来吃酒。”
“呃,我果然是来给你偷得半日闲的,我帮你写了,你不是轻松了。”吴瑕故意装着苦恼的说。
言之芜被他逗的开心,“好,我承你这个情,我这刚好新来了一个厨娘,一手苏氏点心做的妙极了,我现在让她去大展厨艺,好好犒劳你。”
吴瑕笑着应好。
从萧三叔家回来后,吴瑕就提笔给萧云写信,写了最近府上的消息,写了今天和三婶聊天时的话,最后很自然的问他对子嗣有什么想法。
萧云的回信很快,简单的写了一些对府里发生的事情的评价,嘱咐吴瑕要仔细准备好礼物,不要轻忽了,另外还写了一封信给萧电,让吴瑕私底下转交给萧电。对子嗣事萧云只说顺其自然,现在不急,他有让商队去打听别的男妻是怎么解决子嗣问题的。总有人希望有亲生的血脉,又不希望对方染指女人的,总能找到两全法的,萧云如是说。
吴瑕满意的收起书信,找湘水来,让她用自然不被人怀疑的方式把信送给萧电。信里写的什么吴瑕不好奇,人家兄弟十几年,总有点感情吧。
开宗祠过继嗣子,这种场面自然没有吴瑕什么事,吴瑕也就是在事后去三婶家喝一杯贺酒,见平常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四弟恭敬对端着酒杯给萧老爷敬酒,口称大伯,不知怎地,吴瑕觉得有点心堵的谎。
萧家的五个儿子都对萧老爷濡慕非凡,虽然萧老爷不是每一个都看重都亲近,但平常忽略的儿子对自己口称大伯,怎么心里也会酸吧。
过继过后,又相继送走了王羽衣和王玉翠二人,吴瑕正觉得无趣的时候,吴家来人说,吴疵定于明天出门游学,会经过梁城,从南门出往泰州。
吴瑕奇怪吴疵的这种路线,想来是想见自己一面了,吴瑕对来人说,“回去告诉二爷,明天我会在城门口等他。”
来人应是,领了赏钱告辞了。
吴瑕想到也许萧电想要见吴疵呢,就派人去三叔家走一趟,如果萧电有意愿见吴疵,就明天跟他一起去城门口送一送他。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说,大爷会去,明天二奶奶出门的时候在三叔家的角门等一会,他在那里上车。吴瑕想,果然,萧老爷家的四爷变成萧三爷家的大爷,这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吴瑕早起请了安后出门了,现在姚氏和萧王氏分庭抗礼,吴瑕若要出去就随意的多,只说一句就能出去。
到三叔门口接了萧电,萧电是少年身材还未抽条,偏穿着儒生服,板着一张俊脸,还一本正经的见礼。吴瑕第一眼见了就心中偷笑,想来萧云小时候应该也和他一样,小小年纪装大人,总有非一般的笑果。
就算心中已经笑着打滚,吴瑕面上还是很温和的寒暄,因为心中所想,倒是和萧电多了几分亲近。
到城门口没等多久,吴疵就来了,后头跟着一个精壮汉子和一个小书童,行李主要是汉子挑着,不过吴疵还是装模作样的背着一个书生用竹篓。
吴疵见着吴瑕很是欢喜,叫着大哥就跑过来了。吴瑕伸手提他背后的竹篓,果然如所想的轻盈,“你好歹也在里面放点书在里面,这不是纯属装样子吗?”吴瑕笑说。
吴疵脸腾的红了,呐呐说,“我看见别人这么背比较有味么。”
吴瑕笑着摸摸他的肩膀,为他介绍,“这是萧云的弟弟,明年也会下场考试,也许以后在京城还能碰见。”
吴疵见还有外人,连忙收起在吴瑕面前的稚气,一本正经的和萧雷互相持学子礼。汉子和书童趁机也给吴瑕行礼,吴瑕忙摆手示意不用,“劳烦陈哥跑这一趟了。”
“应该的。”陈哥也就是汉子憨厚的说。
“你出了远门,丽姐不就一个人在家了。”吴瑕问。丽姐就是孙嬷嬷的女儿,陈哥是她的女婿。是吴家管佃户的一个管事。
“老爷相信我才让我陪着二少爷出门,阿丽很支持我去,我有拜托大嫂常去陪她了。”陈哥腼腆说。
吴瑕点头,“既如此,若我那有空的时候,就让孙嬷嬷回去陪丽姐。”
“谢谢大爷。”陈哥说。
“怎么着,你们准备走路去游遍大江南北吗?”吴疵和萧雷寒暄完毕,吴瑕开玩笑说。
“爹说让我们在梁城买辆马车去。”吴瑕说。
“吃过早饭没?”吴瑕又问。
吴疵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早上起来太兴奋了。”言下之意就是没吃多少,现在有饿了。
吴瑕会心笑,“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吴瑕陪着吃饭,又陪着买了马车,买了干粮。吴瑕一直在交代着出门在外的种种禁忌和要注意的地方,有些是要吴疵注意的,有些是要陈哥和书童注意的。买了东西看天色不早,索性又一起吃了中饭,吃完饭后,吴疵必须要出发了,要不然就要露宿街头了。
一直送到南门口,吴瑕再三交代,一定要常写信回家,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吴疵坐在马车上挥手,“哥,你快回去吧,现在都啰嗦的像个小老头了。”
“小兔崽子。”吴瑕笑骂说。
吴疵很认真的说,“哥,当初你能平安游学回来,我也会平安游学回来的,你等着。”
吴瑕笑着点头,“我相信你,我等着你。”
吴疵快速的挥两下手,就缩回马车里了,陈哥挥鞭子赶马,吴疵坐在马车里泪流两行。
“他哭了。”等到马车见不到影了,萧电在吴瑕身后说。他看见了,吴疵缩头回去的眼眶都红了。
吴瑕转身,“到底还才12岁呢。”
“他为什么不继续考,凭他的成绩,也不会一无所获。”萧电问,“他的老师对他很看好,说他是状元之才。”
“他还小,过大的荣誉对他来说是负担,等他游历回来,心性稳定成熟,那时候就是最恰当的时候。”吴瑕说。“回去吧。”
直到坐到马车上,萧电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吴瑕正色对他说,“你没有必要去游学,你也没时间,你明年下场后就要迎娶羽衣表妹了,难道你能带着羽衣一起去游历吗?”
“有何不可?”萧电反问。
吴瑕惊讶,“你刚才莫不是真的在想这件事?”
萧电有点沉默,“你不让他继续考,是不是觉得他年岁太小,就算真的考上了,朝廷也不会重用他。”
“有这么一点意思。”吴瑕也没隐瞒。
萧电又沉思了,毕竟他的年纪也没比吴疵的大到哪去,若他考中,朝廷又会怎么安排他。
“你是一定要考到举人的,要不然羽衣表妹嫁过来,就会被笑话了。”吴瑕凉凉说。
“我一定会考上举人的。”萧电斩钉截铁的说。
“之后要不要继续考?”吴瑕说出萧电心中的问题,“你可以和三叔好好商量一会,如果他有能量帮你谋个好职位,你倒是可以继续考。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羽衣的继母对羽衣并不友善,继母娘家也是官宦人家,也就是说,你还没入朝廷,就已经有敌人了。”
“若我羽翼丰满,我又有何惧。”萧电说。
“你有信心就好。”吴瑕说。
“二嫂,我能和吴疵通信吗?”萧电从雄心壮志突然变成小腼腆。
“当然能。”吴瑕笑。
☆、64
吴瑕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四周围绕着几个冰盆,四周的门窗大打开着;微风穿过薄纱吹到吴瑕身上;可惜吴瑕还是一副被热坏了模样。
“怎么蝉声也没有,蛙声也没有啊,偏偏天又这么热。”吴瑕有气无力的说。
“少爷,萧家的规矩和咱们府上的不一样;每天有人来清理院子里的蝉鸣蛙跳。”湘水在给吴瑕扇扇子,“夏日苦闷的;再叫主子们听那些虫叫更是心烦意乱。”
“蝉鸣林愈静,他们不懂。”吴瑕烦闷的翻个身,后腰际的衣服汗湿了一小块;“快来给我上一杯茶;这日子没法过了。”
碧水还没送茶过来,孙嬷嬷进来了,手里端着冰碗,“先被喝水,秀娘才做的冰碗,少爷尝尝。”
吴瑕提着眼皮子瞅一眼,“我不想吃。”
“少爷,你都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光喝水怎么够?”孙嬷嬷焦虑的说。“这冰碗是用了新鲜水果熬成酱,加上牛乳,加上碎冰,酸酸甜甜,冰冰凉凉,正好入口。“
吴瑕摇摇头,“不想吃。”
孙嬷嬷只得端着冰碗又出来,到厨房门口,秀娘正和一个青衫女子聊天,秀娘掀开盖子一看,冰碗未动。青衫女子问,“二奶奶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孙嬷嬷心疼的说,“二奶奶往常就苦夏,只是不知道今年怎么这么严重,一天到晚的只喝水可怎么行。”
青衫女子说,“没想些其他什么吃食吗?”
“想过了,可是端过去就是一个不吃。”秀娘蹙眉说,少爷也是很难得有这样难伺候的时候。
“既如此,我就这样去回如夫人了。”青衫女子说。“只是想要回娘家消暑恐怕有点难。”
“劳烦姑娘走一趟了,成不成都不重要,如夫人对二奶奶的心是没的说了,要不是如夫人分给二奶奶那么多冰,二奶奶指不定还要难受些。”
“孙嬷嬷客气,我这就去了。”青衫女子说。
姚氏听了青衫女子的回禀,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我知道了,下去吧。”
青衫女子下去,室内又回复一片寂静,姚氏房里的冰盆并没有很多,但是确足够清凉。傍晚萧老爷来姚氏院里陪姚氏吃饭的时候,姚氏和他说了吴瑕苦夏的情况。
萧老爷伸长手臂,让姚氏伺候着他换一身常服,“我记得之前云儿说要吴瑕上山帮他规划建庄子的事,怎么后来没去吗?”
姚氏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不妨碍她继续要说的话,半埋怨半撒娇的语气说,“你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上山?“
萧老爷哈哈笑两声,“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安排吧,重点不是说服我,是说服吴瑕,他可是坚信只要他府里,你的安全就有保障的。”
“你别打趣他,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姚氏说,“他哪知道有你在,我一点事都不会有。”
萧老爷捏捏姚氏的小手,“走,看看今晚吃什么。”
吃完饭,萧老爷要去书房处理一下公务,姚氏就让人去请了吴瑕过来。现在天色将晚未晚的,吴瑕总有精神出来走走。
吴瑕给姚氏见了礼,姚氏让吴瑕坐下,仔细看了吴瑕两眼,“怎么才两天没见就消瘦至如此。”
吴瑕笑说,“娘,不用担心,一贯的老毛病了,等到天气凉了就好了。”
“这才六月中旬,还有两个月好热,一直瘦下去可如何是好。”姚氏说。
“没事的娘,再过几日,习惯了,也能进些吃食。”吴瑕说。
“那怎么行,我寻思着山里的天气要比府里凉快不少,不如你去山里消消暑。”姚氏提议说。
“不行,我要在府里陪娘呢。”吴瑕说。
“我要你陪什么,我这什么都好。”姚氏说,“太太现在忙着中秋后的婚礼,萧雷的新房,没时间找我的麻烦,就算她找了,我身边的和老爷身边的也不是吃素的。”
“萧雷现在进进出出的忙的火热,他和王家大爷合伙搞的这个生意,如果做成了,也是很大一笔光彩。你在府里陪我说话,不如去山里陪云儿今早把山里的项目弄好。”姚氏笑说。
“可是。”吴瑕还在犹豫。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明天就收拾行李上山去吧。送信的人今早上才走,想想,你明天出现在云儿面前时他那傻样。”姚氏掩嘴笑。
“娘,二爷才不傻呢。”吴瑕抗议说,没有再拒绝,他默认了去山上的决定。
吴瑕必然是要赶清晨出发,天才微亮就都准备妥当。吴瑕虽说不是去山里享福,但该准备的还是满当当一辆大马车,吴瑕可不愿意坐马车,骑了一头温顺的矮脚母马,大手一挥,朝大凤山前进。
吴瑕的动静自然不会安静到不惊动人,知道的人很淡定,但总也有人愤愤然,萧王氏听到角门的婆子来报时,一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哼,看她能得意到几十。”
骑马走到大凤山下,吴瑕深吸一口气,“好凉爽啊,突然胃口大开,发财,来给爷上个大肉包。”
“少爷,没有肉包。”发财在巨大的食盒里翻捡了片刻,因为孙嬷嬷和秀娘都没想到吴瑕的胃口恢复的那么快,准备的干粮都是些水果或者清淡的点心。“少爷,只有水晶糯米糕,要不要。”发财勉强找出一样吴瑕可能会吃的食物。
吴瑕的兴致很高,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事打击道,“拿过来吧。”吴瑕说。“前面探路的人可回来了。”
“恭喜还没回来哦。”发财踮起脚尖朝前张望,“回来了,回来了。”
恭喜上前来说,“前面有一条小土路,能供马车行进,想来是二爷修得运送物资上山的路,沿着走就能到暂时居住的地方了。”
“行,走吧。”吴瑕说。
萧云修的暂住点修的不是很远,走个半天就能到了,估计如果要修到大凤山,可能还要再修一个暂住点。吴瑕坐马车到了竹屋前,有人见是生面孔,上前来问,发财上前伶俐的说是二奶奶来了,那人忙见礼,吴瑕摆摆手说,“二爷不在这?”
“二爷跟工匠去炸山了。”来人说。
吴瑕眼波一转,“既这样,你过来。”吴瑕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
待到月上枝头,竹屋才热闹起来,萧云带着人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商量个没完。萧云的竹屋在最靠里的一间,萧云也不和那些人说笑了,忙了一天也累的谎,做老板的还是要和下人保持点距离。
竹屋是暗的,萧云皱眉,早先回来的甲乙丙丁或者是招财进宝怎么没有开灯,这样子,也不知道饭菜上了没有。萧云摸黑进了屋,点起烛火,圆桌上,三菜一汤倒是摆的齐整整,今天倒是比平常要丰盛些。摸摸碗盘,还有点温热,萧云转身准备去净手后吃饭,一转身,吴瑕躺在竹椅上,睡的正香,烛火明明灭灭的印着他的脸,竟有点不真实。
萧云一时怔愣在原地,恍然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其他。
萧云走进了几步,吴瑕的呼吸声浅浅的,却在萧云的心中响若擂鼓,萧云蹲□,握住吴瑕的手靠在自己脸上,原来,已如此想念。
萧云靠近后,吴瑕似有所感,迷蒙的张开眼,看见是萧云,下意识就去看看窗外,见窗外都月朗星稀了,回头皱着眉就说,“怎么现在才回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萧云握着吴瑕的手在嘴边啄吻,“你怎么来了?”
“娘让我来的。”吴瑕说,“之前跟你说要注意身体,你倒好,忙到现在才回来,我的话你放到哪了。”
“看见你来我欢喜坏了。”萧云说,眼角弯起的角度笑的很是开心。
吴瑕用另一只萧云没握住的手去推他,“行了,肉麻完了,快来吃饭吧。我都饿了两天了,还巴巴等着你回来再吃。”
“怎么饿了两天?”萧云疑惑说,“饿了就不要等我,自己先吃嘛。”又心疼说,最后又问,“饭菜要再热热吗?”
“不用了,这个温热正好入口,快来坐着吃。”吴瑕拉着萧云说。
萧云无奈,“你等我先净了手再说。”
☆、65
吴瑕也好久没吃饭了;现在和萧云坐在一起吃饭,胃口大开;一边快速往自己嘴里塞吃的;一边还不忘给萧云布菜。
“你吃你的,别管我。”萧云见他吃的急心疼说,“要再加两个菜吗?”
“不用,在上个汤吧。”吴瑕说。
两人吃饱喝足后瘫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动弹。吴瑕比着喉咙说;“都到这了。”
萧云揉着肚子,看吴瑕吃的欢;他也不知不觉吃多了,“再坐一会,等会我带你到外面散步消食。”
吴瑕点点头;神情惬意。
时值夏日;山里的夜风却还有点凉,萧云给吴瑕裹着斗篷,才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