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你这个好儿子就够了。”吴老爷摸着吴瑕的头说。
“疵儿听了该哭了,虽说他一向自喻为男子汉了。”吴瑕说,“他也是你儿子,他有出息,你脸上也有光,你答应我,你可不要干涉他的什么想法。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
“好,好,好,我什么时候拗的过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吴老爷笑说。
“爹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吴瑕把头埋在吴老爷的袖子上,觉得有点想哭,一种真正要把自己的父亲推给别人的感觉。
吴瑕回萧府了,吴老爷在吴瑕小时候玩过的秋千上坐了很久,久到吴夫人要亲自来请他,“老爷,瑕儿不在了,难道都不知道饿了,在这傻坐着干什么?”
吴老爷扶住秋千的吊绳出神,像是看到什么美好的东西嘴角微翘。久到吴夫人捏着帕子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就是个傻瓜。
“不管瑕儿长到多大,是不是考取了功名,是不是能承担起事,是不是嫁了人,在我心里,瑕儿永远是那个在这里奔跑玩耍的六岁大的小娃娃,一个没了娘的娃,一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娃。”
“老爷。”吴夫人神色不明的喊道。
“可惜你已经忘了。”吴老爷叹气的说。
“你忘了你没嫁进吴家前的情形了,你忘了是谁让你进了这个家,当家做主,你忘了是谁让你能有机会做母亲,你也忘了,瑕儿是曾经用一颗怎样火热的心来对待你。”
“你只记得我对瑕儿的偏疼,只记得相比瑕儿远远不及疼爱的疵儿,只记得吴家对你的不公。”
“老爷,别说了。”吴夫人流下眼泪,“我错了,疵儿不做官就不做官,我再不说别的了。”
“你还没有觉得自己错。”吴老爷说,“你这样说代表你心里还有怨愤。”
“我只是这么一想,难道我会真的拦住疵儿不让他去科考,你把我想的狭隘了,还巴巴的去找瑕儿说了什么。瑕儿是个好孩子,纵使伤心了,该为家人考虑的还是会考虑。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会留下芥蒂,等我去了,瑕儿对疵儿暧儿只是面上情,再无真心疼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敢不敢去跟疵儿说,说你跟瑕儿说了什么,你看疵儿是会觉得你良苦用心,瑕儿有所图谋,还是会说你小人肚肠,疏远了他和哥哥的关系。”
“我错了。”吴夫人跪坐在地上,哭的仪态全无,“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我错了。”吴老爷迎风流泪说,“我不该在当时表现的颓废,让瑕儿以为再找个女人我才会振作起来,我对不起凤儿,我让我们的孩子在自己家被人挤兑了。”
“老爷,老爷,你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啊。”吴夫人跪爬过去扯住吴老爷的裤脚说。
“你受瑕儿的恩惠太多,没有瑕儿,就不会有你,更不会有疵儿和暧儿,可笑你现在却因为疵儿去质疑瑕儿,不该得到他父亲如此的宠爱,不该让他的兄弟处在不公平的位置。”吴老爷哭着哭着笑了,“到底还是我错了。”
☆、62
吴老爷在府里说了什么;吴瑕是不知道了。强颜欢笑在老太太身前说笑了几句,就回自己院子去了。别人看不出来;但吴瑕确实是陷入了低潮期;神色不变,眼睛里却是倦怠。
孙嬷嬷不是别人,自然看的出吴瑕的低落,见吴瑕和萧云通了两次信;也没好转,就知道吴瑕肯定没和萧云说发生了什么事。瞅着一次招财回来送信;孙嬷嬷私下拉过招财,跟他交代说少爷这几天心情不好,若二爷在山中不急着有事;就抽出点时间来跟少爷见个面;宽慰一下。
招财说,“二爷已经和少爷约好时间了,后天在小凤山见面。”
原来,不止吴瑕会问萧云在山里的情况,萧云也会从送信的人口里知道一些吴瑕的近况。这几次回话,也不知道萧云是从哪里看出来吴瑕心情不好了,见吴瑕自己不说,就主动约了时间想见一面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孙嬷嬷感慨万千,二爷对少爷是真用心了。
吴瑕初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等真的看到萧云了又觉得鼻子酸酸,委屈了。伸手搂着萧云的腰,无声的求安慰。
“怎么了?”萧云问说。
吴瑕摇摇头,等到萧云再三问询,才三言两语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萧云闻言就乐了,“就为这?”
这句话触着吴瑕伤心处了,默默的放开环着萧云的手,默默的走到另一边坐下,背朝萧云,低头做角落里的小蘑菇。
萧云也不恼,主动上前环住他,“你现在嫁了人,有自己的小家,分给你父亲的关心本就少了,又何苦在意这个。吴夫人和你弟弟妹妹现在都在陪着他,如果他心里还是心心念念都是你,对他们确实不公平。”
“当然了,吴夫人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也不聪明,岳丈怎么疼爱你都是岳丈的事,她找你说什么,难道让你这个被疼爱的儿子去跟父亲说,爹,你不要再疼我了,你多疼疼弟弟妹妹,这不是不识好歹吗?”
吴瑕抬起头,“我也不知道我难过什么,二娘是我要求娶进来的,二娘生孩子也是我促成的,等大了我知道爹对我的疼爱异常,怕年幼的弟弟心里有什么阴影,也早早就出了家门游学。在家的时候我也特别注意,不会让弟弟妹妹觉得爹只疼我不疼他们。爹也不是不疼他们,只是没有我这么疼而已。”
“这事你没错,别人喜欢你有错吗?岳丈也没错,你是他的原配之字,你不说岳丈和岳母感情极好,偏疼一下心爱女子的儿子有错吗?你二娘,也许是她判断错误,但是严格说来,她的慈母心也没有错。”萧云说。
吴瑕奇怪的看着他,萧云说,“你二娘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屁放掉吧。反正你现在有我,我会全心全意对你,也不会有人来谴责我这样对你不对。”
吴瑕板脸无果,呲笑出声,“你要说到做到才好。”
“好了,总算是笑了,这事就算翻篇了。”萧云使力把吴瑕扛到肩上,“现在去陪相公洗个鸳鸯浴先。”
吴瑕在别庄和萧云你侬我侬的缠绵了两日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回到萧府的吴瑕只觉得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全身又充满着力量,非常好!
只是一回府就觉得下人忙碌了不少,吴瑕去给姚氏请安时疑惑的问,“府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大事。”姚氏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自从怀孕后总觉得饿。“就是萧电要过继给萧河做嗣子了。”
“啊——”吴瑕嘴张大,这是什么情况。萧电不就是那个喜欢读书的四少爷,存在感极弱的那个?
“羽衣许给萧电了,羽衣最近要回王家备嫁,萧家再派人过去提亲,等到萧电明年下场考试后就成亲。”姚氏不紧不慢的说。
“啊——”吴瑕继续张大嘴,这有是什么奇幻的节奏。
“萧电的年纪成亲在萧家来算是比较早的了,但是因为他只比羽衣大半岁,女孩子在家待久了不好,就早早娶进来得了。”姚氏以为吴瑕奇怪萧电为什么结婚这么早。毕竟萧风和萧云都是十七八才成的亲,萧电明年也才15岁。
“不是,他们怎么凑上对的?”吴瑕奇怪问,“难道老太太非要羽衣表妹嫁个自己的孙子不成,不选萧雷,就选萧电?”
“哦,说起萧雷,他和王家小姐的婚事也定了,中秋后就要办酒,你要多个弟媳了。”
“啊——”吴瑕已经无力惊讶,只是维持着惊讶的面部表情,等会,信息量略大,让他好好镇静一下理清一下思路。
“娘,其实我不是才离府两天,我是离府半年了吧。”吴瑕梦游似的说。
“说什么昏话呢。”姚氏笑说,“不过这些消息一出,大家也很意外就是,你不是看家中下人忙碌了不少,这些事集中在一起,不忙才怪呢。”
“等等,为什么萧雷的婚事办的那么急?萧电为什么会过继给三叔,萧电为人如何,不会委屈了表妹吧。”吴瑕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萧雷的婚事,王家小姐的哥哥准备在梁城开店了,开业时间定在他们大婚后,具体为什么这么急我就不知道了,要问太太了。”姚氏吃完点心,抹抹嘴,端起茶碗说道。
吴瑕无语,你说的很清楚了,不过就是萧雷娶王玉翠,作为交换,王家大哥在梁城开店了,可能萧雷在其中还掺了一脚。鉴于萧老爷对王家大哥的经营模式很感兴趣,萧王氏一心想从娘家挑媳妇,这个交易也不算亏。
“萧电喜欢读书,对继承家业没什么兴趣,但是家有古训,直系家主之子,不可科考,萧电原本都歇了心思,正巧了萧河又被老太太催着要子嗣,两人一拍即合,萧河去找老爷老太太说的,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姚氏说。
“萧电之前是没有资格娶羽衣的,现在成了萧河的嗣子,倒是有了几分可能,萧电是个志向大,必会下场考试,若考中,也不算委屈了羽衣。”姚氏说。
“萧家五子,也就老四心思单纯了些,又喜欢舞文弄墨,羽衣也喜欢这些,也算是有共同语言。”说道这姚氏笑了,摆手让吴瑕靠近了些,“也不知道两人私底下是不是见过面,对这桩婚事啊两人都没说什么反对意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吴瑕呐呐的说,今天他已经被突然消息轰晕了,现在说老实的四少爷和恪守礼数的羽衣表妹有私相授受,求别闹,他接受不了了。
“傻瓜,羽衣那样聪明的女子,她要真不愿意,你以为老太太会松口说婚事么。”姚氏一幅你还小你不懂的样子说。
吴瑕只能呵呵呵了。
姚氏锤锤腰,“行了,你也才刚回来,就别在我这候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要眯一会。”
吴瑕梦游似的踩着虚软的步子出了姚氏的院子。碧水超级兴奋的站在外面候着,“少爷少爷,我有大八卦。”
吴瑕无力的摆摆手,“等会再说,我现在累的慌。”感觉腰都在一抽一抽的痛了。可能是他选择回家的时间不对。
泡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再来一碗炖的恰是火候的山药炖鸡,吃饱喝足后,让湘水上前来说八卦。
许是兴头被中途打断,湘水少了夸张的表现,老实的还原了这三天萧府发生的事。
“据说四少爷在池塘边哭呢,被路过的三爷发现,两人聊了半个时辰,三爷就转身去老太太房里,然后第二天老爷就说把四少爷过继给三爷了。”碧水说,“和表小姐的婚事是同时宣布的。”
“当时太太的表情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反正当天晚上,老爷就又宣布了三少爷和王小姐的婚事,定在中秋后第三天。”
“府里人都忙哭了,婚嫁娶本就要漫长的繁琐准备时间,这急冲冲的定在中秋后,都没几个月了。”碧水说。
“没事,他们有经验,当初二爷娶妻不也是一两个月就搞定了。”吴瑕不在意的说。
在场的丫鬟都默了,少爷你这是在反讽吧!三少爷是太太的亲生儿子,太太会只准备一两个月就寒碜的娶妻了吗。
不过吴瑕不说,丫鬟们也没胆去求证。
“羽衣表妹定了什么时候走?”吴瑕问。
“大约是在后天吧。”湘水说。
“定在大后天。”碧水补充说,“后天是开宗祠,四少爷过继的仪式,等到羽衣表妹回到王家后,这边去提亲的队伍就准备出发了。”
“既如此,今天准备些东西,我明天去送送表妹。”吴瑕说。
“那王小姐那边可要准备,她也是大后天离开萧府回家。”碧水说。
“她也走?那随便找点首饰送过去就行,嗯,就你去吧。”吴瑕交代说。
“少爷,王小姐好歹以后就是三少爷的媳妇了,你这样轻忽不好吧。”碧水劝说。
“本来和萧雷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去,若是看他的面子,这点首饰我都不会送。”吴瑕说,“如果她要介意就介意好了。”
吴瑕都这么说了,碧水自然不敢再劝。吴瑕又交代说,“准备些养身的药材,要上好的,还有再选两本孤本,我明天下午去找三婶恭贺他去。”
☆、63
吴瑕去萧三叔府邸的时候;言之芜不复之前清冷的模样,精明能干的俗世形象;有条不紊的听下面管事的汉子婆子回禀工作;又发对牌下去再交代工作,看到吴瑕来了,也只对他说一句,“你去偏厅等等我;我就来。”转头继续安排。
言之芜没有让吴瑕等多久,片刻后就过来;入座先喝一口温茶,润润有点说话过头的嗓子,“今天怎么过来玩了?”言之芜问。
“我是过来给三婶道喜的;不过看来来的时候不对;三婶正忙着呢。”吴瑕说。
言之芜浅笑说,“你来也好,我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河这个决定下的突然,再两天,萧电就要搬过来住了,还要忙着去提亲的事宜,甚至,明年的大婚也要开始准备了。”言之芜说,“我现在都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来用。”
“三叔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和你商量了吗?”吴瑕问。“确实匆忙了些,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我去小凤山的别庄住了两日,还以为我在那住了有半年了呢,消息如此闭塞。”
“他是和老太太说好了后才和我说的,和萧电也说好了,我大概也就是在大哥知道前才知道。”言之芜说,但是言语中却没有什么埋怨。“其实之前从来都没想过要过继大哥的孩子的,庶子过继给亲弟弟做嗣子,继承家业,这个名声不太好听。哪想到小河和萧电谈了话,就下决定让萧电过继过来了。”
“说起来,和你还有一点关系呢?”言之芜说。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记得我有撮合什么?”吴瑕问道。
言之芜笑说,“之前你弟弟不是靠了县试的第一名,你弟弟才12岁,萧电喜欢读书,也交过几个好友,许是你弟弟的同学或朋友说他的学问也不差,如今见你弟弟风华正盛,想到自己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伤心的厉害,被小河碰见,两人一聊,就定下这事了。”
“这样也行?”吴瑕奇道。“那么,他过继个三叔,就能下场了?”
言之芜点头,“小河看了萧电做的一些文章,学问还是不错,这不他现在就忙着去学院挑一个好夫子,只等萧电住过来,就让人系统的教学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求仁得仁,老太太见小河有嗣子了,怕不会再催他了。老太太一直想让羽衣嫁给自己的孙子,萧雷不可能了,萧电本来地位年纪都不合适,现在过继给小河,地位配上了,萧电本身也是个有大志向的,这门亲事竟是再好不过了。”言之芜说。“我这被催着要子嗣的压力总算也可以卸下了,皆大欢喜。”
“可是萧电也有这么大了,这感情方面。”吴瑕说,“怕不会比从小养大的要亲密。”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不求他对亲生父亲一样的对我们,只要有对长辈基本的尊敬和敬爱就可以了。小河说萧电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个先不提,反正他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会很多,我们也不求他多了,只要我们老了后,有人戴孝摔盆,清明年节有一炷香就可以了。”言之芜说。
“三婶你真洒脱。”吴瑕说。
言之芜看着他说,“那你是什么打算呢?如果你看重父子亲情的话,那就要过继小年纪的,慢慢养大,感情就深了。”
“这个我还没想哦。”吴瑕说,“反正现在也没人催。”
“该想了。”言之芜一幅过来人的样子劝说道,“如果等到家里大人猛不丁施压的时候,你一个懵了,反应不及,就要自己伤心了。”
“二爷不会的。”吴瑕笃定的说。
“哎,现在你们你侬我侬的当然什么都好说了。竞选家主的时候,子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判标准。”言之芜说,“不说这些了,听说你一手小楷写的不错,来来来,帮我写几张请帖。正式过继后还要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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