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这屋子就安安静静了,吴瑕看着丫鬟们来来去去的叹气,这结婚仪式真没意思,一会热闹一会静的,起伏太大了。
孙嬷嬷手里端着一个汤碗进来,“少爷,这是厨房送来的解酒药,二爷吃了能解些头疼。”
伺候萧云倚躺着的丫鬟上来接手汤药,她是萧云的近身丫鬟,从进来后就一直和另外一个丫鬟围在萧云身边,吴瑕走过去,接手汤药的丫鬟一福身,“二奶奶,爷这边奴婢伺候就行。二爷喝了酒,仔细这味儿熏着你。”
吴瑕看了她一眼,条顺盘靓的,左边脸上写着我是通房丫头,右边脸上写着我的目标是姨娘。也没接她的话,自顾坐到炕桌的另一边,用手在萧云脸上一摸。“长的真好啊~~~”这个动作他想了很久了有木有,今天摸到了,明天死都甘愿了有木有,吴瑕口水滴答的想。
这轻佻的语气和动作,把一边伺候的姑娘都给震惊了。这,这,二爷是被二奶奶给调戏了吗?
“少爷~~”碧水语气里有些无奈,你总得在这房里没外人的时候再暴露本性啊。吴瑕做作的咳嗽一下,这房里拢共也就两个外人啊,喝醉了的某人不算。
“你们两个叫什么?”吴瑕转移重心问。
“回二奶奶,奴婢本名叫花大妞,后来二爷给奴婢改的名叫骊珠,因为奴婢生在荷叶连绵的季节,取自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骊珠说。微低下白皙脖颈,一派温良。
另外一个丫鬟年纪要小些,许是吴瑕刚才的举动吓着她了,现在还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的看着吴瑕,“奴婢叫宝瓶,李宝瓶。”
吴瑕笑,“你的名字也是二爷取的?”
宝瓶摇摇头又点点头,“听我哥哥说,是我娘到如夫人那求名,然后二爷在一旁给取的。”
吴瑕想了想,“你是二爷奶娘的女儿”宝瓶点点头,吴瑕笑,“你们二爷倒是挺会取名字,宝瓶,骊珠,骊珠,宝珠。”吴瑕看眼前珠圆玉润,体态丰盈的人说,“你倒是当得起。”
骊珠说:“当不起二奶奶称赞,不过一滴荷心露,岂敢与珠论光辉。”
“读过书?”吴瑕肯定的说着问句。
“在二爷书房里当差时,二爷闲来无事教奴婢识过几个字。”
“不错,不错。”吴瑕没什么好说的,他既不会小气到在意一个丫鬟的挑衅,也不会傻到在洞房花烛夜来立威。见本来安静躺着的萧云不舒服的动了几下,就说,“你们先伺候着二爷换寝衣,用热水帕子擦洗一下,舒爽些。”
宝瓶和骊珠扶着二爷去偏间,宝瓶见骊珠准备上前扒萧云的衣服,有点小担忧的说,“二爷一向不喜欢我们伺候他净身,要不我们叫小乙子进来吧!”骊珠瞪了他一眼,宝瓶委屈的低下头。
☆、洞房花烛夜(下)
片刻的功夫,吴瑕早坐到圆桌前了,终于可以吃东西了,一口一个点心,好吃,嘴巴鼓的跟松鼠一样,时不时还要喝几口茶水压压。孙奶奶心疼的说,“少爷,要不奴婢去厨房里给你弄点热食来。”
吴瑕呜咽着摇摇头,等到嘴里吃完了才说,“现下我们小院子里没开小厨房,没得去大厨房招人唇舌。”
孙嬷嬷点头,吴瑕在吃点心的间隙还不忘转头对碧水说,“碧水,你给收拾下床铺,铺了一床的干果我都给吃了半床了。”
碧水黑线,“那那些壳都哪去了?”
“床底下啊。”吴瑕说,“等明天我去请安了,再安排个人扫一下。”
…………
萧云换了一身寝衣,被骊珠,宝瓶扶出来,安置在床上。吴瑕也不吃东西了,不用人催,麻利的净手洁面漱口。湘水在一旁提醒说,“少爷,你还没和姑爷喝交杯酒呢?”
“对对对。”吴瑕说,“等我洗了脸,待会直接喝了就可以睡觉了。”
湘水脸红红的,哎呦,少爷好热情啊,不会对姑爷霸王硬上弓吧!哎呦,这不是话本里写的情节么。少爷好威武。囧,湘水你都看的什么内容的话本,年纪小小不要学坏啊亲。
吴瑕一身清爽心情欢脱的跑到床上,睡美男萧云安然的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吴瑕蹲在他边上,口水滴答的观赏片刻,想起还要喝交杯酒,吴瑕温柔的把萧云扶起,兴冲冲的去拿酒杯。手交缠,酒杯在唇边轻触。
吴瑕也不在意的萧云有没有喝到酒,趁你醉,揩你油。湿乎乎的印上一个带着酒香的吻,这个比交杯酒带感多了,吴瑕笑的心满意足。
闹腾一天,吴瑕也累了,心目中的美男从云端来到身边,不出意外这辈子就绑定在一起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捡漏找机会还能吃点嫩豆腐,生活太美好了有木有。吴瑕临睡前还特意的把两人的头发缠结在一起,握在手里痴痴傻笑半天才满足的合眼,不到片刻,就熟睡了。
感觉到吴瑕平稳的鼻息,萧云才神色复杂的睁开眼。现在的他哪还看得出有半点醉意。
如果你以为腹黑装醉的萧云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吴瑕安静纯洁动人心魄的睡颜,然后被他扇子般的睫毛痒到心深处,一见钟情决定他就是他命中的爱人?那你一定是走错剧本了!
要知道虽然房间里的红烛彻夜燃着,但是放下三层帷帐的床铺绝壁能一秒变无光亮黑漆漆的小房间。萧云只能看到身边睡着一个模糊黑影,侧头可以感觉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温热的鼻息。这种感觉,萧云还真有点起鸡皮疙瘩。
一只手拂上嘴唇,混着甜味的酒香仿佛还存在。这个大太太给他千挑万选的男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眼见以为是个腼腆内向的人,可能,对他还有点意思,萧云注意的就是这个可以利用的间隙。第二眼就看见他落落大方,牙尖嘴利的反击,不像个怕事的。第三眼?没有第三眼了,直接出手轻薄,萧云怔愣,
怔愣间就被骊珠宝瓶扶入偏间更衣,皱着眉头忍受骊珠不规矩的手,心想着这丫鬟心大了,该找个什么缘由打发出去时,又听见他满不在乎的说着他吃了半床压床的喜果。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已经无法去概括了。
兴致勃勃的要喝交杯酒,献吻,打结头发。萧云备受打击的心已经很淡定了,不再去对他做任何注解,大太太费劲心思让他娶男妻,不过就是想拖他的后腿给他添堵。那么这个人再怎么奇怪也不奇怪了,也许他和大太太打成什么共识,故意装成这个样子。
萧云看着乌黑的床顶,静谧的空间里,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原本兴奋的东摸摸西摸摸的男人就陷入熟睡,还是在他的洞房花烛夜。这是没心没肺到一定境界了。感慨过后萧云嘲笑自己多虑,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名义上的男妻,他还怕他不成。
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的缘故,萧云睡的也不安稳,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丫鬟过来刚一拨开最外层的厚帷帐,他就醒来了。骊珠见他醒了就轻声出去通知下人准备洗漱工具。萧云花了一点时间来清醒认识到今天是他新婚第二天的早晨。
光亮透过薄纱照在床上,萧云扭头,他还没好好看过他新妻子长什么样子,然后不出意外的被吴瑕豪放的睡姿给惊到。
吴瑕以极其奔放的姿态占领了整个床的内测。被子搭了一角在腹部,一只脚甚至搭在了床一边的围栏上,帐子被他绷出一个形状。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耳边,一手大敞开放在身侧,凌乱的长发就算用发带束着,也在枕头上开出了花。
萧云很少和别人睡在一起,但不妨碍他心里有个正常人的睡姿标准,很显然,吴瑕离这个标准有点距离。萧云半无语的起床。
骊珠捧着铜盆进来的时候,碧水也进来了,萧云认得她,吴瑕带过来的大丫鬟。碧水上来行礼,萧云摆摆手,“去叫你们家少爷起来吧,今日要早点去请安。”
碧水应个是,萧云有条不紊的处理自己的事,一边又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吴瑕喜欢赖床,这样的人自控力不是很好,碧水显然很了解他,知道什么办法对他有效,是个能干的。
半盏茶后,萧云总算是见到了他的男妻的正面,长的很一般,萧云不喜不怒的想,挺白的,看起来干净,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自从知道大太太为他求娶男妻时他就做好准备了,不至于见而生厌,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萧云看着吴瑕端庄的喊他相公,低垂着头一副小害羞的样子,心里想,样子装的还不错,不过可惜,骚年,我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哼哼。
还在梦游中的吴瑕一派懵懂,相公,你乱入了什么?
半梦半醒的洗漱着衣,踩云端的步子跟着前方的人走,直到走出院子,吴瑕才清醒了。“呀——”惊叫一声,呆在原地不走了。
走在前头的萧云回头,没有表情的看着突然停顿的吴瑕,用眼神询问怎么不走了。
吴瑕腼腆的笑笑掩饰自己的失态,心中小人却已经在咬衣角哭泣了,嘤嘤嘤可是新婚第二日啊,直面萧云的第一时刻啊,他都干了什么,嘤嘤嘤,错过了让萧云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时机了怎么办?可不可以倒带回去,再重来一次啊!嘤嘤嘤,就算面无表情还是很帅啊他家相公。
“少爷,老爷和夫人还在大堂里等着你和二爷去请安呢。”碧水一眼就知道自己少爷是彻底清醒后对自己起床后行为的反省。碧水在他耳边轻轻提醒,“少爷刚才做的挺好,没有什么不对。”
吴瑕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是真的吗,碧水肯定的点头。吴瑕深吸一口气,等下好好表现,争取补上自己起床后的印象分。
萧云见他没有缘由,就继续往前走了,吴瑕始终低着头慢他半步,盯着萧云锦袍下绣的花纹看。怎么办,光是想着两人身上衣物的花纹是一样的就很高兴。吴瑕脸红红的想。
萧家的大堂大气磅礴,富丽堂皇,正中匾额书有容乃大,平常宽敞的大堂此刻已经坐了不少人。萧老爷和萧王氏坐在正座,如夫人姚氏坐在萧夫人身侧的墩凳上,萧云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分别坐在两侧,其余萧云的同辈们又坐在叔婶的下方。
虽然坐了很多人,但奇异的除了茶盏相碰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二爷和二奶奶来了。”门外有人通传道。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门外。
才正经做好准备的吴瑕被这个架势吓一跳,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垂下去了。萧云则面不改色。
“呦,看来吓到我们二奶奶了。”萧河笑嘻嘻说。
“行了,这么多人都等着呢,请安吧。”箫王氏说。
☆、进门就要送礼
吴瑕规矩的站在萧云身侧,跟着萧云的动作,在嬷嬷丫鬟的帮助下下跪斟茶,“爹喝茶。”
“乖——”萧老爷点点头,给吴瑕一个红包,薄薄的红包昭示收获不小。
起身,再跪,“大娘喝茶。”
“乖——”萧王氏慈眉善目,拉着吴瑕的手说,“则中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怪我给他找了男妻,今个儿看你和则中站在一块,竟像是金童玉童一样般配,则中这下总该不怪我了,这样好的孩子哪里找,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云从来没有怪母亲,母亲一份慈母心都是为了云,云心里明白,谢谢母亲。”萧云神色平常的说。他冷清惯了,别人也不会怪他怎么没有做出感激的脸色。
吴瑕只是羞涩的笑着,不说话。萧夫人听到想听的话,给了红包,虚扶吴瑕起身。两人再走到如夫人身前,姚氏神色淡淡的,她也曾憧憬着喝媳妇茶,可现在是儿子被逼的找男妻,既不门当户对,又不是心中所爱,她也就没什么期待的。
萧云其实很想跪着敬茶,但是他娘只是如夫人,在人前,连受他的请安都要半侧身虚受。萧云心里难过不能给娘一份体面时,丫鬟已经移过蒲团,吴瑕竟是准备跪下了,萧云来不及不解就也顺势跪下了,“娘喝茶。”
堂上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姚氏到底只是妾,按说只要站礼敬茶就可以,这跪,可是礼重了。箫王氏脸黑了,姚氏也很诧异,惴惴不安的望向萧老爷,萧老爷笑着点头说,“云儿到底是你生的,现在新媳妇给你行跪礼是他的孝心,你只管受着就是了。”
姚氏这才脸上露出笑脸来,“好孩子,你们跪下干什么,快起来。”
吴瑕捧着茶盏,“娘喝茶。”姚氏顿时红了眼眶,侧身用手帕压压眼角,笑着接过茶盏,“乖——都乖——”给了红包后,姚氏亲自把吴瑕扶起来。
之后就是跟各位叔叔婶婶,兄弟妯娌们敬茶,这会儿就不用下跪了。收获了一堆红包和赞誉之词后,就是新媳妇进礼,这是新媳妇进门后第一次正式的献礼,也是以后大宅中人情往来的开端。
萧云已经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心中却早已高速运转起来,所有给姨娘的体面,就是给大太太的不痛快,这吴瑕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为之。这萧府里除了老祖宗和爹,所有人不都是要看她的面子。吴瑕当面下她的面子,难道不是她一伙的?或者是故意让我觉得她们不是一伙?且看着吧。
首先是萧老爷的礼,吴瑕准备的是一个一米长半米高的木船,两个小厮抬了进来,风帆船杆甲板以及种种物什都精致如同真船一样。萧老爷起身围着木船转了两圈,“这倒不像是雕刻的。”
吴瑕笑说,“爹的眼光真利,这确实不是整棵木头雕刻,而是用木板拼凑而成。”
“哦,”萧老爷又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奇特不成?”虽是精巧,但并不比雕刻技艺出众。这份礼大方向是对了,可惜还是浮于表面了。
吴瑕只笑,在船的后尾处摆弄一下,然后往外轻轻一拉,木船从中分开,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萧老爷疾步走到船前,细细观摩,里面分了几层,其中货仓客仓厨房都井井有条,仓中物什也一应俱全,,动力室里甚至还有小人在划着大浆。
萧老爷止不住连声说好,“老二家的这份礼送的好哇,待会让管家带你去我的私库,看中什么直接拿。”萧老爷豪气的说。
吴瑕笑说,“爹喜欢就是对这份礼物最好的肯定了,哪里还要爹再赏我,倒像是我送礼是为了讨赏似的。”
“好,很好。哈哈。”萧老爷摸着胡子说,“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巧匠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物什,又精致又实用。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们肯定有很多能聊的。”
吴瑕笑说,“这做木船的人此刻就在我院子里呆着呢,随时等候爹召唤。此人曾在倭国造船司呆了十年,一身的好本事,在我这倒是有点浪费,不如去爹那,左右能陪爹做个消遣,就当是媳妇的孝心了。”
“真的?”萧老爷惊喜的说,“好!好!好!”
“看来美玉的这份礼是送到老爷心里去了,喜的老爷竟是话都说不全了。”萧王氏打趣说,吴瑕的脸微僵,喂喂,没经过别人同意乱叫人家字干嘛,和你还不熟啊亲。
“美玉?”萧河直接喷出一口茶,“这是你的字?谁给你取的?他是和你有仇吧?”三婶是个面色清冷的男人,见萧河失态,直接塞了一块点心到他嘴里。“呜呜,嗯嗯,哈哈。”可惜萧河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就算嘴不能言,但还是用神态表明了这个字真的很好笑。
平辈中也传出隐隐的笑声。
吴瑕状似云淡风轻,其实心中尴尬的紧,尤其看到萧云脸上也有似是而非的笑容时更是觉得窘迫,不能怪给他取字的老爹,就只能怪那多嘴的媒婆,怎么什么都和人家说啊。
“笑什么?”萧老爷严肃的喝道,随即又温和的对吴瑕说,“美玉无瑕,这个寓意好又贴合你的名,我觉得正好。”
吴瑕点点头,“我父亲也是这么觉得。”
萧老爷态度紧张的让人小心的把木船搬到他的书房去,随即才放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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