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他接到电话。
“抱歉希言,要出国一趟,安娜家里的事闹大了,要过去帮忙。”
杨希言一愣,虽然觉得有些突然,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问:“危险吗?”
“应该不危险,带了赵东他们几个,所以家里的事就要靠和荀成看着了,会尽快早点回来。”那边叹息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抱歉,事出突然,也想提前跟打声招呼的。”
“没关系。”现的杨希言不再是那个只会牵着杨光袖子害怕着分离的孩子,杨光有他的事要忙,而杨希言同样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不生气就好。”那边笑了一下,说:“这次没办法带着了,荣成的那个企划案要跟进一下,还有过几天那批货,也要注意一下别出了岔子。”
“嗯,知道。”杨希言也跟着弯了弯眉眼,说:“二叔,别担心,会看好安娜,不会有事的。”
“乖,会尽量早点赶回来,如果睡不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不要吃安眠药。”
“好,二叔小心。”
挂断电话,杨希言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一直惴惴不安,原来是因为他要出差不回来的原因吗?
依恋太深,分离总是让难受的。
“杨光,要是敢死手上,绝对会把做成标本送给家孩子!”
狠狠的捏了捏昏睡着的苍白的容颜,司徒磊眯着眼睛威胁着,然而那双眼睛却很是冷静。
因为杨光,他这段时间几乎把所有外科专家都请到了自己的医院,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要做到万无一失。
只要他见到杨光的时候这个是活的,他就绝对不会让他死自己的手上!
“老大!”抱着杨光血淋淋的外套,赵东像是一头陷进困境的斗兽,赤红着眼走廊里转来转去。
他自责,他愧疚,也亏的杨光太了解他,所以之后的安排都没有让他参与,不然以现的赵东的情况,他哪里还顾忌得了别?
安娜紧紧的捏着手上才挂断没多久的电话,想安抚他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言语。
杨希言找她,所以她不能再守着这了,看了看亮着灯的手术室,安娜拍了拍自己的脸。
“回去了。”打了声招呼,她往回走,她不能被吓到,泌园还有一个敏感的杨希言会跟她打照面,她的工作不能出一丝的纰漏。
那场谎言维持了整整五天,五天里杨光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所以即使演技再好的高手也难免会被寻到一丝破绽。
破绽就出荀成的身上。
又一次见他避开自己去接电话,杨希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荀成会瞒他的事情并不多,如果是私的事情也根本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难道……
“二叔出事了吗?”
荀成一进来,便被杨希言披头盖脸的问了这么一句,他一愣,却强自镇定,“帮主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昨天才跟东子联系过,那边局势应该还很平顺啊!”
“是吗?”墨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心里有鬼的难免有些表情不自然。
杨希言看着,眸光突然沉了下来。
“帮订一张机票。”
“啊?”坏了!“帮主应该没几天就会回来了,您要是担心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没说要去找二叔。”杨希言打断他,本来不确定的心理便越发的怀疑起来,“但是现改主意了!”
他要去找杨光,谁也阻止不了,他态度坚决,荀成劝着劝着,眼里便多了一丝焦急的神色。
杨希言紧抿着唇角看着,黑色的眼睛清冷还带着一些戾色,“他怎么了?”
事关是杨光的事,这个孩子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有了怀疑,找出真相通常都是很简单的事。
“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再过几天吧……想了?”
“嗯。”杨希言垂下眼,说:“不,睡不好,会做噩梦。”
“抱歉希言,再等等好吗?”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愧疚,“会尽量早点赶回去的。”
“好。”
“二叔……”那边正要挂断电话,却听电话这头的少年轻唤。
“嗯”
“忘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报上一组数字,杨希言说:“记得这几个数字,但是不记得它们有什么用了。”
“是吗?”那头愣了一下,说:“等等,想一想……”到底这个少年还是怀疑了啊!
翻着自己的笔记,安娜撇撇嘴,这么明显的试探她不会听不出来。
其实杨光的计划整体来说是有不少的漏洞的,谎言是建议信任的基础上,但是只要有了一丝的怀疑,很快就能识破。
“果然不是他……”杨希言并不意外,拿着电话的手捏的指尖泛白,“们把他藏到哪去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那么了解,可是他却骗了!
所有参与那场谎言的都被一个一个的挖了出来,对于他们,杨希言没再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扔到一边,现他只想找出那个谋划了一切之后,又消失不见的男!
“希言?怎么来了?”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他,司徒磊还愣了一下。
按说杨希言不应该出现的这么快的……
“二叔哪里?”盯着他有些憔悴的脸,杨希言黑色的眸子里幽暗不透光线。
“二叔?”司徒磊挑了挑眉,神情自若的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其实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静的,杨希言会出现这,意味着杨光的计划出了纰漏,以躺观察室里到现还事不知的杨光的情况来说,司徒磊还真不敢让他知道一切。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司徒磊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道:“难道他没告诉?”
杨希言没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司徒磊半晌后,突然站起身。
司徒磊叫住他,问:“去哪?”
杨希言紧抿着唇角,眸光冰冷,“们不告诉,自己会找。”
“希言……”看来是瞒不住了。
叹了一口气,司徒磊站起身,揉了揉因为缺乏休息而有些抽疼的额角,对他道:“带去吧,希望有个心理准备。”
杨希言的脸色便一下子苍白起来。
如果杨光醒着,他会觉得庆幸,毕竟这一枪是挨胸口上,而不是跟曾经一样被直接爆了头,起码还有抢救的机会。
估计还是因为赵东的警惕打乱了那位杀手的阵脚。
本来熟悉的脸庞已经削瘦枯黄,身体上连接着各种管道,隔着玻璃这么近,却看不到他的胸口起伏……杨希言把自己的下唇咬的鲜血淋漓,疼痛阻止了他想砸碎面前这扇玻璃的欲/望。
赵东站他的身后,这几天里杨光数度被下了病危通知,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自从杨光出事以后就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胡子拉茬的,看起来真跟流浪汉有得一拼了。
他看着杨希言,苦着脸,神情有些不安。
如果不是他撑不住跟荀成打了太多的电话,也不会被杨希言察觉出来,自家老大的完美计划全毁自己手里,等躺里面的醒过来他就等着被剥皮抽筋吧!
可是如果躺里面的真的能够醒过来把他剥皮抽筋,赵东也愿意接受这种惩罚。
“希言。”见不得杨希言那么自毁的行为,司徒磊拍了拍他的肩,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杨希言蓦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冰冷而陌生,他说:“不相信们!”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谁都不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找工作中;所以基本上是隔日更大概……
我发现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拖结局什么的,越到后来越不想码了是什么猫病!
谢谢 Candy 扔的地雷!谢谢支持我的姑娘们3333
76、 。。。
等待是漫长的;不管对谁面言。
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把世界分隔成了两个部分;躺在里面毫无知觉的人;不会知道外面等待的人心里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这个时候除了医生谁都帮不上忙,所以来探望的人只能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杨希言一直很安静,可以说,安静的很异常;他不跟任何人搭话,也不理会任何人的安慰,沉默的坐着;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谢老师眼眶有点红,想向前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却被严枫拉住。严枫冲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别去打扰他了,他听不进去的。”
从杨希言说出那句不相信开始,就再也没有跟他们这些谎言的参与者说过一句话。现在的情况就只能等杨光醒了,好好把这件事安抚下去,要不然在那个孩子的眼里,他们就全成了帮凶了。
“可是……”谢老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杨光现在的状况后,却也只能有些黯然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人还昏迷着,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没事的,司徒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会醒过来的。”相较于谢老师的忧心忡忡,莫靖诚就显的平静多了。当然,这要忽视他捏着司徒磊胳膊时的劲道。
司徒磊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情到是很轻松,“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好歹也是忙了好几天了,他才不会做无用功。他撇撇嘴道:“人基本上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剩下的就只能等杨光自己醒过来了。
司徒磊说:“你们先回去吧,人醒了我会打电话给你们。”杨光受伤的事情还在保密阶段,所以来探望的人都不能停留的太久。
严枫点点头,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才拉着谢老师一起离开了。莫靖诚拍了拍司徒磊的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也走了。而邵峰……一直没开口的人突然走过去在杨希言身边坐了下来,见司徒磊挑着眉看他,邵峰也没理会。
司徒磊摸了摸鼻子,对于邵峰的举动也没有说出什么阻止的话。
这人一向面冷心热,能让他上心的人不多,而恰巧这叔侄俩都在其中,所以鸡婆也是避免不了的。
“别怪他。”看着司徒磊离开,安静的走廊里就只剩下自己和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孩子,邵峰突然开口,“他只是怕你担心。”
两人之间,信任是必要的,但是伤害,却不能拿来共享。
杨光的保护永远都是极尽可能,即使不对,却也用心。但是这何尝不是爱之深的证据呢?
亲情?爱情?杨光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明里的暗里的那些安排,又有哪些是真正的为了他自己?
用一句很煽情的话来说:如果这都不算爱……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骗了你!
或许那样深沉的爱,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住的,但在邵峰的眼里,杨希言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这场双方都付出极多的感情里,这个孩子应该懂得他二叔的隐忍和欺骗。
杨希言没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他二叔所在的病房。
他不回应,邵峰也没有生气,又静静的陪他坐了一会后,才站起身拍了拍他削瘦的肩膀,留下一句叮嘱:“守着他,也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他醒过来看到了会心疼的。”
心疼吗?
被单独留下的杨希言许久之后才像是活了过来,他抬手轻轻的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漆黑的眼睛沉寂而黯然。
这个时候的杨希言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就像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杨光会什么时候醒过来一样,也没有人知道。
生活充满了谎言,但有的时候,我们却连憎恨都不能。
“终于舍得睁开眼了?”当杨光挣脱如千斤般沉重的眼皮,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白大褂的司徒磊。有些刺眼的白光让他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杨光一阵恍惚。
“要喝水吗?”知道他是还不太清醒,司徒磊也不催促,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一边快速的记录着各项仪器上的数据。
隐隐的松了一口长气,提心吊胆了十几天,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杨光微微的摇头,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逐渐清明的目光却已慢慢恢复之前的气势。
环顾四周之后,他问:“希言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后遗症。
司徒磊拿笔的手一僵。
躺了那么久的人,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名字,司徒磊一点都不惊讶。
“他……”不着痕迹的往房门外看了一眼,司徒磊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说实话。
“他怎么了?”
司徒磊的停顿让杨光有了一点紧张,他侧头努力的看向玻璃窗外,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乱动什么?他没事。”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司徒磊撇撇嘴,决定还是说点善意的谎言。“他还没有发现,不过如果你再不醒的话,就不好说了。”
其实就算杨光现在出去找,外面也已经没人了。
守了那么多天的人,就在杨光清醒的前一刻,走了。
或许是想成全杨光的隐瞒,或许是准备秋后算账,那孩子走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所以司徒磊也就没有阻止。
……毕竟以杨光现在的伤势,也经不起折腾。
“那就好……”
闻言,杨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担心,他连昏迷着的时候都是眉头微皱的,这个时候放下心来,杨光只觉得非常疲惫。
眼眸又慢慢阖上,他不忘叮嘱司徒磊:“跟苟成他们……说一声,我没事了……”
能再次睁开眼,说明他的劫数总算是过了。以后,总该是一帆风顺了吧!
希言……
对着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张清秀的容颜,杨光唇角微弯。
我想你了……
而司徒磊看着他再次沉沉睡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安娜没想到杨希言会在这个时间回到泌园,她有些害怕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眸,只能低着头无措的揪着自己的小熊背包。
“二叔已经醒了。”
没有她想像的那样马上就找她算账,杨希言只是看了她一眼,面目无波的丢下这句话后,便要转身上楼。
“杨希言。”安娜叫住他,在他回过头时,脚步却又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双漆黑的眼睛,每当安娜对上时,就有种一切反应都被对方探知的恐惧感,即使那个少年什么都不说,只用那种沉默的视线注视着你,安娜也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那种压迫。
谁说这叔侄俩不像的?
“那,那个……我只是想说……”
以前因为有杨光在,知道有他的袒护这个少年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是现在杨光还在医院躺着,而自己还是被对方亲手揪出来的谎言参与者,安娜总是缺了几分胆气的。但即使怕,有些话,安娜却不得不说,她鼓足勇气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声音有些发颤,“你二叔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他……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杨希言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到甚至让安娜有了些小小的不满。
“你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生气?”想要质问,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时散了底气,安娜缩了缩,用微弱的声音继续为杨光抱不平:“他又不是要害你……他太在乎你了……”
“我不生气。”
“骗人!”安娜压根不信。
不一定没有冷着一张脸就不叫生气,好歹自己也在泌园住了这么久,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安娜对于自己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安娜说:“我没办法跟你道歉,这是我的工作……”杨希言的手突然动了动,安娜吓的立刻又往后退了几步,“而且……我只是觉得……你们好不容易……”她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所以才会被这种纯粹的感情所打动。
“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出乎安娜意料之外的,她以为要对她展开攻击的人,却只是抬起手虚搭在楼梯栏杆上,杨希言的表情由始至终没有变过,那是一种淡淡的冷漠。
他说:“你可以在这里住到我二叔回来,其他的……”话语就此停顿,杨希言垂下眼,眼里有着什么,安娜不知道。安娜只看到他搭在扶梯的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握紧又放松。
那一句低语,如果不是安娜的耳力好,差一点就错过了。
……他还活着,我很高兴。
那是安娜在离开泌园之前最后一次单独见到杨希言。
那个少年给了她很多意外……比她想像中的脆弱,却又比她想像中的坚强。
杨光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