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对嬷嬷的话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自己的阿玛额娘不会回来了,自己一定要听话,别人才会喜欢自己,所以,自进宫以来不用嬷嬷耳提面命,兰馨一直很乖巧,从不哭闹,乾隆也是真心的怜惜她,所以这才会亲自带她来慈宁宫。
可是眼前的新额娘看她的目光和以前额娘看她的目光好像,从进宫开始就强忍着的泪水就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额娘……”
“乖孩子,不哭,以后有额娘在,乖……”景娴把兰馨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哄着。
兰馨的奶嬷嬷崔嬷嬷看着景娴的做派,知道她是真的心疼兰馨,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富察氏一看这架势,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端着贤惠的面孔,笑盈盈的向景娴道贺。
其他人一看皇后这样,生怕落到皇上眼里,衬得自己不识大体,也都说了恭贺的话。
只有高氏心里不舒服,多希望皇上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乾隆看着眼前的母女情深,再次感叹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安排好兰馨的住处后,景娴呆呆的坐在床床上。
碧玉和碧霄互相看了一眼,碧玉开口,“主子,您怎么了,兰格格一看就是个乖巧的,您有什么不放心吗?”
“本宫知道兰馨很好,只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碧霄一看景娴的神色,就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体,“主子,您放心,奴婢们一定竭尽全力帮您调养身子,您中的绝育药分量并不多,再过些时日,您一定能怀上的。”
没错,碧玉和碧霄刚进宫就为景娴把脉,那时就发现景娴中了绝育药,所幸分量不多。
景娴想着自己的身子,好一个富察氏,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下了药,她本来想把富察氏给妃嫔下绝育药的事情捅出去,可是想想富察氏的结局,景娴觉得犯不着给自己沾染上晦气,说不定还要惹皇上忌讳,要知道男人都讨厌聪明强悍的女人,可是,若再有此事,富察氏,你就好自为之吧。
景娴笑了笑,“有你们在,我当然放心,晚些时候身子调养好了,再生也不晚,去看看容嬷嬷,怎么还没把补品端过来?”
乾隆很郁闷,他本来出了慈宁宫就想去看看自己新认的乖巧女儿和老婆,可刚一出慈宁宫就被眼前的女人拦着了,想着自己也算是失信于她,就去看看吧。
“皇上,子衿知道,子衿身份卑微,可是贵妃姐姐怎么能这么做呢?她是在拿刀割臣妾的心头肉啊,皇上……”声音婉转不觉。
听着高氏句句不离景娴,乾隆不乐意了,把孩子给谁那是他自己的事,他又没斩钉截铁的说让高氏抚养兰馨,高氏口口声声说景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心里其实是在怨恨朕,乾隆自己脑补。
其实高氏真没怨皇上,她一直认为是景娴作梗,所以皇上才把兰馨交给她抚养的,再叫上皇上的那句兰馨身份尊贵,那不就是说她身份低贱,不足以抚养兰馨吗?其实那不过是乾隆的随口一说,高氏以为是景娴在乾隆面前这样说的,她恨透了景娴,她压根没想到是皇上临时起意。她这么哭也不是为了可以要回兰馨的抚养权,只是想给景娴上上眼药,要是皇上能厌弃景娴就好了,她也可以多得皇上怜惜,只可惜事与愿违。
要是高氏不说景娴,可能皇上还会觉得愧疚,可这会儿恐怕乾隆连一丝的愧疚都没了。
眼前的高氏哭的越是悲痛,乾隆就越是恼怒,看来是爷太宠你了,你竟然敢怨恨爷。哼,爷说你身份卑下了吗,你自己硬是要对号入座,现在还敢怨爷,那夜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身份卑下!
“够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高无庸,传朕旨意,高氏身份低贱,德行有亏,不足以为妃,自今日起贬为嫔。”
高氏吓呆了,这会儿是真的悲痛了,“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
乾隆正是盛怒,什么也听不下去,直接走了。
景娴看着乾隆黑着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她也不想管,反正又不是她惹皇上生气的,凭什么跑到她的宫殿里来摆脸子呢?
容嬷嬷他们看着皇上面沉如水的脸色,虽然有些担心自家主子,但也不敢吭声,只能当壁纸。
乾隆自己生了一会儿气,看景娴不理他,自己开口道“景娴,你就不问问朕问什么生气吗,你就看不出朕生气了吗?”
景娴看着有些无理取闹的乾隆,你生气我还要哄你吗,你几岁了?心里这样想,可话不能这样说,“皇上,臣妾是觉得皇上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给臣妾听,皇上要是不想说,臣妾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乾隆可没听出这话的敷衍之意,听听,这才叫识大体,于是乾隆心中的郁闷之气消了,“哦?这么说,你还有理了,罢了,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兰馨呢?怎么没在这儿?”
心里的气消了,想起自己新认的女儿了。
“兰儿刚刚睡下了,今天也够让她累的了,毕竟是个小孩子。”景娴话里有着真心的怜惜。
乾隆看着景娴的娇美的面庞,不禁想不知道自己与娴儿的孩子长什么样,嗯,一定很可爱,要是女儿,就像景娴一样美丽无双,要是儿子,那一定就像朕一样英明神武,成为辅佐永琏的一代贤王,越想心里越美。
“皇上?皇上?”景娴看着乾隆前一刻还阴云满布,这一会就艳阳高照了,再叫上看着自己那诡异的眼神,怎么就觉得背上毛毛的。
“娴儿,咱们也生一个孩子吧,像兰馨那样的孩子。”乾隆一把抓着景娴的手。
景娴怎么也想不到乾隆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了,虽然自己想早点见到永基,可是也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景娴有些害羞了。
乾隆看着景娴害羞的样子,更高兴了。
退出去的高无庸想想刚才的高氏,再看看现在的贵妃,嗯,今后一定要和钟粹宫搞好关系。
“嬷嬷,皇上又去了钟粹宫。”这话是肯定的。
“娘娘,听说皇上先去了翎坤宫,后来盛怒,贬了高氏后去了钟粹宫。”
“哼,这个不中用的,看来她是老了,吸引不了皇上了,本来还想着用她来掣肘乌拉那拉氏,谁想到她这么没用!”富察氏想,自己得找另一个了。
同时心有算计的还有太后,她是不可能让后宫中一人独大的,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侄女。
阴谋初始
“额娘,您看,好看吗?这是兰馨给额娘做的哦!”兰馨喜盈盈的举着一个鲜艳的荷包跑进来。
“哎呦,格格您慢点,小心摔着。”容嬷嬷满脸疼爱,自从兰格格入宫,自家主子终于不再寂寞了。
“额娘,您看嘛……”兰馨抓着景娴的手撒着娇。
景娴放在手中的书,拿过兰馨的荷包,颜色是天蓝色,很是亮丽,只可惜针法稚嫩,上面绣的是?
看着兰馨亮晶晶期待的双眼,景娴实在说不出这荷包不好的话来,“嗯,挺漂亮的。”想想兰馨最是贪嘴,这荷包上应该绣的是……“尤其上面的包子绣的也很好。”
包子?看看景娴手指的地方,兰馨的嘴可以挂酱油了,“嗯,什么啦,人家绣的是荷花了,就算就算看不太出来,额娘太欺负人了,兰馨不理额娘了。”
看看兰馨嘟着嘴抱怨,景娴实在是看不出这荷包上的一团乱麻是荷花,可是看着兰馨的小女儿姿态,景娴笑了,“好,好,是荷花,额娘错了,好不好?兰馨绣的荷包很好看,额娘这就戴起来,好不好。”
兰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吧,兰馨原谅额娘了。额娘,兰馨还给皇阿玛绣了个哦!”
“兰儿给皇阿玛绣了什么啊?”乾隆刚一进屋子,就听见兰馨奶声奶气的在说着什么。
“皇阿玛,兰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你看兰儿给你也绣了个荷包呢!”兰馨又从怀里拿了个荷包出来,满是炫耀。
“臣妾给皇上请安。”景娴福了福身。
乾隆顺势拉起景娴,拿过兰馨手中举着的荷包,虽然看不出什么,还是满心欢喜,这可是兰儿亲手做的,这么小就这么孝顺,嗯,不错,“嗯,兰儿的荷包不错,上面的……”上面的是什么东西,五颜六色的,想想,“兰儿的花绣的很生动。”
兰馨不高兴了,很不高兴,“皇阿玛,你坏,兰馨明明绣的是马。”
“马?可马有这么多颜色吗?”乾隆疑惑了。
“兰馨绣的是好多马啊,有白的,有黄的,有红的,有蓝的……”
“可是世上有蓝色的马吗?”乾隆试图给兰馨讲道理。
可小孩子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更何况是满心欢喜一定能得到夸奖的孩子呢,“就有,兰馨的马就是蓝色的,皇阿玛坏,兰馨不理皇阿玛了。”说着一扭身子,真的生气了。
“兰儿,不许对皇阿玛无理。”景娴生怕兰馨会触怒乾隆。
兰馨听着景娴生气的语气,虽然自己委屈,自己为了绣这俩荷包,被针扎了好多次呢,皇阿玛和额娘竟然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想到崔嬷嬷的叮嘱,这两个月来,额娘对自己很好,皇阿玛也好,所以自己任性了吗?兰馨刚要给皇上请罪。
“好了,没事,是朕的错,兰儿说有蓝的马,就有蓝色的马。”乾隆却很是喜欢兰馨的小女儿情态,没办法,他的儿女都对他毕恭毕敬,恭敬犹豫,亲热不足,反倒是兰馨这个养女给他真切的为人父的感觉,乾隆很珍惜这种感觉。
“高无庸,兰馨格格至纯至孝,赏。”乾隆喜欢人的方式就是大批的封赏,纯粹一败家子。
看着兰馨开心的和乾隆在说着什么,景娴想到上一世,兰馨是养在皇后的宫里的,平常见的并不多,可是她也知道兰馨嫁的并不好,那个额驸叫什么来着,她有些记不清,但是听说这个额驸和一个歌女在一起,而且这个额驸竟然不是真的贝勒,歌女才是真格格,最后兰馨只能青灯古佛过一生。
这一世兰馨一样的天真烂漫,但自己不会再让她重复上一世的遭遇,看着兰馨娇嫩的面庞。景娴再次坚定了信心。
“娘娘,动手吧,钟粹宫这些日子仗着那位新格格,可没少引着皇上到那里。”
“嬷嬷,你说我们会成功吗?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富察氏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但这是第一次觉得心里发慌。
“娘娘,想想二阿哥,想想三格格,再想想您肚里的小阿哥,您万不可再仁慈了,要是让钟粹宫那位主子生下小阿哥,凭着圣宠,实在是一个大威胁。”李嬷嬷一脸的忠心耿耿。
想到自己的孩子,富察氏终于把心里慌乱的感觉抛开了。
“嬷嬷,那太医可靠吗,一定要万无一失。”富察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
“娘娘您就放心吧,林太医已经为我们配了那么多次药了,大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他不敢出卖我们的,咱们好不了,他也完蛋,他做的那些可是吵架灭族的大罪。”李嬷嬷很肯定的回答。
富察氏想了想,乌拉那拉景娴,别怪我,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再无翻身的余地。
“主子,长春宫那边行动了。”一直关注这长春宫的鸣翠说。
“嗯,鸣翠,你说本宫难道不美了吗?”高氏语气哀怨。
“主子是鸣翠见过最美的女人,”想了想自家主子的心事,“主子,皇上不过是顾念兰格格,才多去了几次钟粹宫,再说,这些日子皇上不也来看娘娘了吗?”
“是啊,来看了,但是就是看看,这还是本宫生病的时候,皇上他说过我是她最爱的女人,他说过,可是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身份低下,呵呵,身份低下……”高氏低低的笑着,笑声里有着苍凉。
“娘娘,皇上他不过是被钟粹宫暂时迷住了,等着皇后除去了钟粹宫,皇上就会回到娘娘身边的。”鸣翠安慰着高氏。
“对,只要除去钟粹宫,皇上就会回来了,我就又是后宫中独宠的女人,谁也奈何不得。”
“鸣翠,你去找太医院的赵太医,让他午后过来一趟,就说我不舒服,其他人不用惊动。”
“娘娘,您……”鸣翠有些猜到了高氏要做什么,有些害怕。
“怕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的,本宫一定要当回人上人的地位。”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冷嘲热讽,皇上也不常来,就是来了,也只是坐坐就有走了,这一次,一定要夺回皇上。
“可是,娘娘,万一……”鸣翠还是由此而担心。
“好了,你去办就是了,别忘了你的家人。”高氏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是。”一想到家人,鸣翠妥协的下去了。
看着鸣翠下去的背影,高氏并不担心鸣翠会背叛自己,鸣翠是阿玛在自己进宫的时候专门送进来的,她的家人都在自己手里,谅她也没胆子背叛自己。
午后,赵太医提着药箱来了。
“给娘娘请安。”
“起吧。”
赵太医看着周围没有一个侍从有些疑惑。
高氏看着眼前的赵太医,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是依然不显老,只是更增加了成熟的气质,这个赵太医医术高超,是太医院的清流,听说各宫妃子争相拉拢都没成功,呵呵,那不是更好。
高氏缓缓起身,突然脚步一跌,正好倒在赵太医的身上。
赵太医慌忙要闪躲,可高氏竟然抱住了他。
正在这时,鸣翠进来了,赵太医有嘴说不清。
“赵太医,本宫敬重你两朝太医,可你怎么能,怎么能……”高氏说着说不下去了,嘤嘤的哭起来。
“赵太医,你太大胆了,若是皇上知道,这可是吵架灭族的大罪。”鸣翠似乎一脸气愤。
赵太医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怪不得之前鸣翠会故意支开药童,原来竟是……看着眼前女人哭的梨花带雨,一脸柔弱,赵太医的眼中闪过讥讽,“娘娘,您想让微臣做什么,就直说吧。”
“好,爽快。”听到这里,高氏也不做戏了。
听着高氏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计划,赵太医一脸的愕然,女人竟然可以如此恶毒,后来又想了想,后宫中的女子谁不是这样呢,除了……
送走赵太医,高氏一脸满意,等到除去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自己就能后宫独大了,想着自己头顶后冠的一刻,高氏憧憬的笑了。
走出翎坤宫的赵太医,回头看了看这个宫殿,摇了摇头。
“娘娘,东西准备齐全了。”李嬷嬷汇报。
“好,记着要小心一些。”富察氏叮嘱。
“贵妃姐姐好福气,小格格真是乖巧。”纯妃看着兰馨的睡颜,跟景娴套着近乎,眼睛时不时的扫向门口。
景娴一脸无奈,因为皇上经常到钟粹宫,连带着自己的宫殿竟然成了妃子的聚集地,也不知道谁先说的,经常到钟粹宫就可以多见见皇上,多见见兰馨就可以让皇上感到自己的慈母心怀。
送走纯妃,景娴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了。
“娘娘,主子,您醒醒,兰馨格格出花了!”容嬷嬷焦急的摇醒景娴。
景娴本来还是一脸睡意,这一下子都跑了。
急匆匆的赶到兰馨的住处,崔嬷嬷已经哭晕了,太医也匆匆的赶来。
一番诊治,“娘娘,兰馨格格出花了。”
乾隆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景娴,怎么回事,听说……”
景娴在听到太医确诊的消息后,一时头晕目眩,五儿,她的五儿就是出花死的,兰馨,难道兰馨也……景娴再也支持不住晕了。
恍惚中好像听见皇上在大声喊着太医。
自作孽
“主子,都是奴婢们的错,请主子责罚。”碧玉和碧霄一脸自责的跪在地上,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着了道。
景娴沉重的坐在椅子上,“查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回主子,奴婢发现兰格格的被褥好像有拆过的痕迹。”碧霄呈上了刚才检查出的被褥。
景娴仔细看了看,却是在边缘处看出了一些端倪,针眼似乎大了些,好像从新缝合的,而且可能是时间短,缝的并不细致,因为开口很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景娴拿过桌上的剪刀,撕拉一下就把被褥剪开了。
“娘娘!”容嬷嬷惊呼,过来把景娴拉开。
只见被褥掉到地上,露出里面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