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头用惊佩的目光盯着雷停,涩声说道:“你他妈的真是人吗?那个小丫头怎么不出来?”
雷停低头看了看身上污糟的血迹,强抑着脑中几近晕厥的昏眩,苦笑道:“那个小丫头被我反锁到消防箱里了,没有别人帮助是无法自已出来的!”
二头有些诧异:“她是在箱里开的枪?”
雷停点头:“那些消防箱都开有通气孔,通气孔正对着这里,人是没法从里面出来,但子弹就可以。”
二头冷眼望去:“如果她没有在刚才醒过来,或者我一上来就把你弄死,你这一番计算不都是白费吗?!为什么不把这个小妞留下和你一起对敌呢?多一支枪总是好点。我不相信你对自已的计算那么有信心!”
雷停耸耸没伤的膀子,恢复他一惯吊儿朗当的口气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没有一上来就弄死我,她醒得也很是时候,再说,就算她醒来,作用也没有虎影大。”
二头定定地看了他半天,摇头说道:“明明是甘心替那个小妞去死,却非得用狗嘲弄她!难道被人狠比被人爱更有滋味?!”
“废话少说吧!”雷停露出意态不羁的神色,动作极缓地轻摇着头,仿佛此时摇头对他而言都成了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我不相信你还有后援,还用这些废话拖延时间干嘛?哦,等我撑不住摔倒的时候,虎影一定会分神向我,你想趁那个时候开枪射死它?!此时此地,这倒是唯一一个可行的办法,不亏是剪刀手的爱将,临战谋略还是挺有一套的。但是,,”深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雷停正色地说道:“你错了,即使是现在的我,不靠虎影,也完全能收拾你!”
“什么!”二头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雷停左臂一展,一片圆亮的闪光从手中乍亮而起。
二头大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扬手一枪射向雷停。
“砰”雷停应声倒地,那片从他左手掷出的硬币只飞出二米就掉落在地。
扣动扳机的刹那,二头就惊觉不妙,枪响的同时,回臂收枪急忙重新指向地上捆满炸药的尸身。但还没等枪口垂下,劲风扑面,鼻端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不,,,”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惊恐到极点的字眼,虎影已挟带着近百斤的冲力将他猛地扑倒在地。在他倒地的同时,喉部已被虎影的利齿撕出了碗口大的血洞,动脉中的热血迸射而出。
二头倒地既已身死。
死不瞑目。
第八十八章 从过去回到现实
雷停仰躺在地上,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急促地喘息着,嘴角是满含嘲讽意味的冷笑:“结束了,终于他妈的结束了。//”左半身已无法动弹分毫,二头最后一枪射穿了他的肩头,身上其他的伤口也一齐疼痛起来,使得他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痉孪起来。
雷停微侧过头,看向虎影。
虎影站在二头的尸身上,身子绷紧,双眼死盯着他直瞪向天的双眼,仿佛在检视他是否完全死去。
“好了。”雷停低呤着,轻咳了一声。虎影扭头望向他,甩头吐出嘴里咬下的二头喉间碎肉,无声而轻捷地跑到雷停身前,用温润的鼻头轻擦着雷停的额头。
“我没事!”雷停一笑,强忍着钻心的痛苦,扬手指了指空调塔下的消防箱,随手做了个手势:“过去把箱门上的铁丝弄开。”
虎影看了看那消防箱,又转头望向雷停,脚步不动。
雷停又笑了笑,想扬手做个手势却完全没有力气,只好轻声说道:“去吧,去吧,我没事!”
虎影低下头用鼻头再次轻触雷停的额头,转身迈步,敏捷、轻快地绕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迹,跑到消防箱前。后腿使力,人立而起,前腿搭在消防箱上,齿爪并用,很快就将雷停原本系得就不是很紧的铁丝扯开。
箱门开处,俏脸苍白却英气依旧的萧缕羽吃力地挪动身躯挤出箱子,拍拍虎影的头顶:“好样的小伙子!”虎影对她的爱抚不做任何反应地扭转身,径自跑回到雷停身前。
脚步因失血而略显虚浮的萧缕羽缓缓走到雷停身前,一双原本略带幽怨的俏眼吃惊地大睁,白晰的纤手掩住因受惊而微张的红唇。
此时的雷停双眼微闭,脸上沾着无数干硬的血痂和污迹,上身左肩窝上仍有一个枪弹贯通伤向外流着血;手脚无力的摊开,擎出的右手食指露出森森的白骨,指节处的血迹碎肉都已略显干瘪;浑身浴血,歪扭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醒醒,别装死!”萧缕羽咬住唇角,强抑着眼中急欲夺眶而出的热泪,伸脚轻踢雷停,压低发颤的嗓音说道。
雷停的手指发出抖索不止的痉孪,但他的双眼仍旧紧闭。
“噗”萧缕羽似全身无力般半跪下去,双手抓住雷停的衣领,轻轻摇动着:“醒醒,我知道你能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挺住,,,”说到最后,眼中的热泪直涌而出,滑过她清隽无暇的脸颊,滴落在雷停的衣上、手上;似细雨清露,晶莹剔透。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流泪!这衣服和手从今往后绝对不能洗了,要留作记念。”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却痞气十足的调侃,雷停虚弱地半睁开双眼。
萧缕羽的脸颊绯红一片,艳若霞映梨花,口中语气却冷了下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死了一大半了还不忘臭贫。”说着,放开雷停的衣领,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却始终专注地望着雷停因大量失血而惨白如纸的面庞。
“如果我再不出声,等你把我的脑袋摇掉了,我就彻底over了。”雷停唇角蕴笑地再次闭上双眼:“如果在五分钟内没人上来,我就要休克了。从现在起不要摇我,我想睡个好觉。”
萧缕羽还未说话,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梯间方向传来:“看来我们来的有些晚了。雷停还在吗?”
雷停仍闭着眼,皱起眉头低声说道:“让这个长斑点的大尾巴鸟离我远点,就说我挂了!”
萧缕羽“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俏笑嫣然地向声音来处说道:“卓森你不是来得晚,是你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雷停说他挂了,让你顺道把他扔到垃圾箱里,不要丢在这里污染环境。”
那声音笑道:“雷公的要求我肯定满足。我的任务完成后,就在这附近,接到总部指令说你们这边好长时间没有回馈,雷停和你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带通讯设备,所以就让我顺道过来看一眼。”
雷停冷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准备晕过去了,让他们往下抬我的时候小心点,吵醒我别怪我发飚!”说着,意念放松,伤痛、昏眩和疲倦一股脑冲袭上来,头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意念模糊间,耳边似真似幻地响起萧缕羽如雨淋铃的悦耳笑声。
忽远忽近,清晰宛然。
繁弦急弹,有些淩厉的古筝声响急骤响起。
雷停浑身一抖,完全下意识地猛睁开酸涩的双眼。
满室阳光,趴在门口的虎影歪头看着他,碧眼深遂。
雷停从扔满衣服、书籍的床上坐起,双手揉按着鼓胀的太阳穴,对一直没有间断的电话铃声不作任何理会。
虎影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雷停,径自站起身,跑到方厅沙发处将昨晚雷停随手扔在那儿、此时正发出电话铃声的手包叼着,慢步送到床边,甩头扔到床上。
“谢了!”雷停笑着拍拍虎影的头顶,拉开手包拉链,取出手机。
“喂,杜局。”雷停伸手到衣里抓着发痒的后腰:“我现在在宿舍,洗把脸就到局里去。”
杜长东在电话那面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先不用到局里,去一趟省城。他们连夜调取了近些天丢失的货车的报案资料,符合你所描述载重量的货车只有一辆,是天路集团驻省城办事处报的案。你先去省城跟该办事处的人员了解一下情况,现在这个事涉军火的案子最为重要。”
雷停无所谓地点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最主要的是你不想我现在去骚扰萧缕羽对吗?”
杜长东一时语塞,略作停顿后低声骂道:“别他妈胡思乱想,做你该做的事!少他妈跟我废话。”
“知道了。”雷停应着,关上电话,面上露出思索的专注:“天路集团?!”
第八十九章 天路集团
在床上呆坐了十几分钟后,雷停伸着懒腰呵着犹自散发出淡淡酒味的哈欠走进洗手间。
沾着灰尘、草屑,散发着烟臭、酒味的衣裤不断从洗手间扔出,接二连三地堆到趴在门口的虎影身上。虎影雕像一样毫无反应地原地趴俯不动,任由脏衣裤压在身上,下颌贴着地板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一派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懒懒的仿似又已睡去。
一阵零落的水声响过,只穿着一条平脚短裤的雷停挺着**的头光着双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到厨房从一堆杯盘里掏出一个满是垢渍的咖啡壶,胡乱用水冲了冲,打开头顶柜子拿出一大袋打开口的黑咖啡粉,一古脑地倒了一壶底,加上小半壶水,放在灶上点火加热。
在早上充沛的阳光下,站在厨房里的雷停浑身精赤,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胸口、小腹和大腿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不是特别的明显坟起却满含着危险的爆发力。左臂精壮的三角肌外侧更有一块巴掌大的异形红印。那红印不但面积大,形状也很特别,起伏有致,象极了一只虎头的侧象,更特别的是恰恰在应该是虎眼的地方生有一个突出的肉疣,使得这块红印愈加酷似嗔目咆哮的虎头。
雷停“虎眼雷公”这一绰号中的虎眼二字,完全从这红印上而来。
在煤气灶咝咝燃烧的轻响声中,雷停趴到厨房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双手支地大起大落地做起了俯卧撑。四五分钟后,滚开沸腾的咖啡壶喷着水汽发出低鸣,雷停已做了二百余个俯卧撑,面色微红却气不长出地挺身站起关上了灶火。
端着不加糖的黑咖啡,雷停缓步悠然地踱到方厅,坐到堆满书籍和脏衣服的旧沙发上。伸手在沙发缝里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小遥控器对着cd机按了两下,cd机亮起红灯,发出细不可闻的启动声。没多一会儿,两个木质的音箱里发出悠扬而低沉的乐曲。
被埋在衣堆里的虎影耳朵微动,却仍旧一动不动地闭眼趴俯。
喝了一杯酸涩的黑咖啡,听了两首协奏曲后,雷停在沙发上的衣堆里,找了一套相对干净的衣裤穿好,蹬上一双软皮休闲鞋拿好手包转身拉开房门。
在雷停还未跨出门口的时候,一直趴俯在地上的虎影异常迅速又悄无声息地从衣堆中起身弹起,径直从他身侧穿过,先一步窜到楼道中,蹲伏在楼梯边歪头看着雷停锁好房门。
雷停将虎影送到卡萨布兰卡,交给了兀自睡眼惺松的老海。也不叫局里的车,晃晃荡荡地步行到长途车站坐上了开往省城的客车。
两个小时后,十二点二十七分,雷停走下长途客车,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侧身坐进去,低声向司机说出一个街道名称:“沪水路37号,原市文化宫。”
在省城的整体城市规划中,原来的市文化宫正是处在新城区与老城区的交界点上,占地颇广,四周茂树环绕,虽直面闹市,却别有田园清幽之意,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好地段。无数的建筑开发商在文化宫拆迁后就不遗余力地奔走活动,都想将这块地开发成当地最好的商业住宅,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如愿。而现在的这块地,却早已被天路集团不动声色地拿了下来,并将自已在北方的唯一一个办事处建在了地块正前面,迎着车来车往的主干道,背靠空阔、清幽的空地,仿似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守护着这块风水宝地。
出租车停在街边,雷停付钱下车,一栋银灰色玻璃幕墙到顶的十层楼房巍然屹立,楼顶竖着高近六米见方的四个草体金字“天路集团”。门前黑色理石铺就的台阶直延到街边,台阶上铺着一指厚的深灰地毯,显露着一种内敛却锋芒隐然的气度。门口两侧没有平常企业常见的石雕雄狮,却有两株笔直参天、胸围超过一米的森然大树,其树干通直挺拔,枝子向侧面斜伸出去,全树犹如一座宝塔。枝叶扶疏,树形秀丽,既古朴典雅,又肃穆端庄。那树冲天向上,树冠处几乎与十楼的楼顶接近。两棵相对竟有森森之意。
雷停仔细看去,心里暗惊,对这天路集团的来历愈发好奇起来。这两棵树竟是极为稀少珍贵的、素有“活化石”之称的水杉,只这两棵胸围超过一米的大树自身的价值就已与身后这栋楼差相仿佛了!
无论门前还是阶下,一个保全人员都没有,只有几个圆形的监控摄象头在不时的左右摇摆。风过树梢,送来阵阵凉意。雷停以手掩唇,低头轻咳着走上台阶,推开两扇镂花的青色铜门落脚无声地走了进去。
在十楼向南大开窗的阔大办公室里,雷停见到了天路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主任——史洪江。
史洪江是一位风度翩然的中年男人,金丝眼镜,眉端鼻挺,微薄的双唇习惯性的轻抿着,透明的镜片后一双湛然的双眼流露出一种举重若轻的澹泊和睿智。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棉质白衬衣,迎着窗口吹入的秋风衣袂飘飞,一派清隽、洒然的大家风范。
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史洪江面带优雅而世故的浅笑,将雷停引到办公室南侧休憩区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坐定。
“雷队长找我一定有很要紧的事,在开始讯问前,有没有心情喝一杯?”史洪江坐到雷停对面,笑着说道。
雷停无所谓地一笑:“有伏特加可以给我来一杯。”
史洪江点头,伸手打开面前茶几下的暗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世界各地的名酒。拿起一瓶瑞典伏特加倒在一个水晶杯中递给雷停。
雷停接过浅酌一口,将酒杯放到茶几上,双目直视史洪江沉声说道:“为什么史主任对我的冒昧来访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史洪江毫不回避地与雷停锋棱湛然的目光对视,手上轻轻扭紧伏特加的瓶盖,面带微笑,意态闲散地说道:“你还在路上的时候,你们白江的政法委书记祝新平就打电话给我,说你正在赶来的路上。你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到了一个小时!”
雷停心中剧震,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地说道:“今天高速公路上车比较少,所以车会开得快一些。”
史洪江微笑点头:“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第九十章 话语交锋
雷停点头,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低声笑道:“你们门口那两棵水杉很罕见呀,胸围超过一米的水杉,恐怕全国也没有几棵吧?!而你们却用来镇大门,不觉得是种浪费吗?难道相关部门也都瞎了眼,任由你们如此祸害珍惜物种?”
史洪江深深地望了雷停一眼,微笑说道:“雷队长不愧是刑侦好手,询问策略很了不起呀!那两棵树是我们集团辗转数省、费了近一年的时间移栽到这里来的。如果雷队长对这两棵树的合法性有异议的话,我可以把这两棵树原所在省份、运输途经省份和本省各位相关领导和省长的批示文件拿出来给您一一过目。但我觉得,雷队长到这里的目的好象并不仅仅是为这两棵门旁树来的吧?!”
雷停仰头饮尽水晶杯中的伏特加,好整以暇地目光斜乜,低声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已经从祝书记那里得知一二了吧?”
“呵呵。”史洪江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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