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他的一个女人而已。
刘秀点了点头,看着郭圣通虽然一副她好准备好了,脚步却是一点点的向床畔挪移。上前一步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倒在床榻之上。红色的床幔,掩下了一室春·色。
等到一切停歇之后,郭圣通便又睁开了眼。那双眼眸中的睿智,若是让人见了,定然会称赞有她舅舅风范。只是,在男人面前,有些东西怎么可以那般容易展现。唇畔微微勾起,合上眼眸,脸颊上是很容易让男人兴起保护欲的娇憨。
第二日,刘秀睁开了双眼,便感觉到自己手臂上压着什么重物。侧头便看到了少女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勾起,当得是动人心弦。他稍微动了动手臂,便看到那睫毛颤动的弧度似乎大了几分。
刘秀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抽出,下了床。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被,自行套上了衣襟。
郭圣通早在他转身的瞬间便睁开了眼,伸手感受棉被上的温度。
“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刘秀转身便对上了她的视线,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只有她一人一般。一个人,便是整个世界······
“不,不用了。”郭圣通向上拉了一下棉被,却依旧没有完全挡住红润的脸颊。
“那就起身吧。通儿今日要认一认这府中人才好。”
“好。”
知道她的羞涩,刘秀离开了房间,还极为贴心的带上了门。
郭圣通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眸,掩下了眼眸中的复杂。同样在饰演,就只看最后是谁入了谁的网。
☆、第27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二)
郭圣通靠在亭子的廊柱上,与朱红色的柱子相比;那粉色的衣襟显得格外的不起眼。这般柔和的颜色;带出的却不是女子的柔弱;而是独属于这般年岁少女的活泼。
精致的容颜纵然青涩,却依稀能够想象成熟之后的绝艳。如同黄鹂低鸣般的轻笑,不失女子应有的矜持,不违那被教导了不知晓多少年的规矩。恰到好处的笑容与笑声,也同样恰到好处的吸引了人的视线。
刘秀刚刚踏入后院便看到了这般场景,双手背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这般看着少女的身影。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逗弄着水中的鱼儿;那因为唇角勾起而显现出的酒窝,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不是未曾见过单纯的少女;却独独只有她,将少女应有的单纯与娇憨表现的如此知礼。
明明应当是被他防备甚至厌恶的身份,却在相处之后发现自己找不到厌恶她的理由。自始至终;她便是身不由己的被他拉入了局。甚至;到如今依旧懵懂不自知。
刘秀不由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仿佛是怕惊动了那正在闲庭嬉戏的女子。女子身边的侍女看到他之后想要提醒郭圣通,却被他带着笑意的视线禁了音。明明是温柔的笑意,却让人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危险···
侍女轻音站在一旁,脑海中不由的回响着男子的那些事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犹在自娱自乐的郭圣通。不晓得自家单纯的主子,知不知晓自己嫁了一个怎样的人。
刘秀靠近郭圣通的身体,伸手用宽大的手掌掩盖了她的视线。原本观赏着风景的少女,因为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不由的僵直了身体。却在嗅到身边那熟悉的男子气之后放松了下来,放任两人周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那握着食料逗弄鱼儿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松开。水中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冒出了水面,凌乱毫无章法的争夺着食物,就如同她此时那紊乱到没有一丝规律的心跳。
“通儿倒是好兴致,让我好找。”刘秀移开了遮掩郭圣通视线的手掌,那柔嫩的肌肤却想要他再次碰触。眼眸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留恋,仿佛掩饰什么一般执起了郭圣通放在身侧的手掌。为她吹拂了一下掌心那食料留下的几点残渣。
郭圣通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唇边带着笑意,“舅舅说你们有大事情要商议,我留在那里也听不懂,自然就不打扰你们了。免得你们因我分了心神,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郭圣通毫不怀疑,若是她在两人商议事情的时候留下,没有自行离开。刘秀定然会将心思不纯的帽子安放在她的头上,她这具稚嫩的身体,可是顶不起这么大一顶帽子。更别说,她此时‘单纯’的心性,也不适合掺和一些复杂的事情。
“下次再单独出来的时候,差侍女通知我或者舅舅身边的人一句,也省的我们费尽心思的找你。”刘秀牵着郭圣通的手走下了凉亭,十指交握之间传递着两人的温度,显得格外温暖。
“我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让你担心的。”郭圣通的酒窝显现出来,让人明显的看出了她的愉悦。
刘秀仿佛奖励一般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指,夕阳晕红了半边天空,映射在两人的笑容之上。同样精致的弧度,同样勾起的唇角。一个如水般温柔,一个纯净怡人的娇憨,相似的面具掩下了所有的真实。
走了不晓得有多久,明明两人的新房已经近在咫尺,刘秀却被身后的人牵绊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的少女,视线中带着一丝询问。但是更多的却是对眼前人的纵容,就仿佛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站在身边一样。
“舅舅来找你定然是有正事的吧,是不是···”郭圣通咬了咬自己饱满的唇,下一句开口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悲伤的味道,“是不是你要走了?”明明没有哭泣,却仿佛感觉到了她在流泪。
“的确是要启程了。就算是要走,自然也是会带着通儿一起。不过···”刘秀低头看着郭圣通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样子,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几分愧疚神色“我倒是怕你不适应长期跋涉的生活,此次我们是定要攻破邯郸的。”
并不是长途观景,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这一路之中,不知晓有多少危险。只是,这些刘秀不准备说出口。
“我会适应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嗯,那便一起。”刘秀看着的郭圣通那明亮的眼眸,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这本就是他的计划,这郭圣通对于真定王刘扬来说是否重要,能不能来用来牵制刘扬暂且不谈。至少她能够迷惑了刘扬的眼,他只需要适时的表现出对郭圣通的·宠·爱,便能够让刘扬放下几分警惕。何乐而不为?如此以来,两人新婚不过几日,怎么能够分离呢?
郭圣通垂下眼帘,仿若羞涩一般,唇角同样勾起。
纵然刘秀因郭圣通的身份,以及向真定王刘扬来表现他的诚意,策划了这么一场豪华的、脍炙人口的婚礼。但是依然无法掩饰,这场婚礼本就是因战事而结。这因为新婚的几日偷闲,自然是格外短暂。
刘秀带领着军队再次开始了征途,而真定王刘扬自然也在他带领的将士之中。
郭圣通虽说是大家小姐,但也并不是不识兵马,甚至她很善于骑马。所以,倒不会因为她延迟了行程。以往总是大小姐装束的郭圣通倒也有英姿飒爽的一面,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她也定然是被人小心保护一位,是不可能接触真正的战斗的。
都说患难之间最见真情,富贵之中不辨人心。在这军旅之中,郭圣通虽说无法帮什么忙。但是她却是给了刘秀一个在疲惫之时休息的港湾。不似在真定王府那般娇憨可人,仿佛需要男子放在掌心保护,而是渐渐的染上了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知性与温柔。
郭圣通不仅仅是在慢慢改变,而且还将所有都展现在了刘秀的视线之中。为了他成长,就算开始不在意,也会渐渐变得动容。更何况,刘秀对郭圣通并不是无动于衷。
郭圣通仿若无知无觉般的看着刘秀掩饰在温柔之下的挣扎,以及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到的怜惜。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她自然不能一直做一个单纯的少女。越是单纯的人,便越容易被抛弃,适时的成长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便认为自己能够斗得过阴丽华,但是至少已经不是刘秀心中那可以随意舍弃的人了。她要做的只需要慢慢增加的筹码,然后等待可以一击必胜的时刻。
战争还未结束,郭圣通便在一次‘意外’之中发现了自己已有身孕。在战事中连战连胜,再加上初为人父的喜悦,刘秀面庞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对待郭圣通的态度越发温柔,越发小心翼翼。
公元25年六月,刘秀在鄗城称帝,仍以汉为国号。
只是,登上帝位之后,刘秀却迟迟未谈及封后一事。让真定王刘扬颇有不满,文武百官之中也有了不同的声音。不过因刘扬早就知晓了阴丽华的存在,便隐忍了下去。
刘秀依旧是不远不近的看着那逗弄着鱼儿的郭圣通,不同的地方,倒是同样的风景。只是最初那从未通人事的少女,已经成长为如今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甚至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那不时抚摸着小腹的动作,让他心中下意识的柔和了下来。但是,这却并不是封她为后的理由。
他的眼前仿佛有两种风景,一张是最初他粗布麻衣许下承诺的少年时代。另一张则是鲜红驽马的宫廷画卷。两种风景,两个跟随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是承载着他最初美好的希冀苦苦追求,另一个则是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相依相伴···
“皇上过来了,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手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执起,刘秀看着面前下跪行礼的女子,自然而然的伸手扶起。还是有一些地方在改变,原本是他唤醒沉浸在世界中的女子,如今倒是她唤醒了他。
“无碍,难得见你有几分兴致。跟···朕征战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刘秀伸手拍了拍郭圣通的手背,因为初登皇位称呼似乎还有几分难以熟悉。只是,他在言语之间,却是牢牢的盯着郭圣通的容颜,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倒是没什么,只能够跟在军队之后,帮不上什么忙,没有为皇上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真正操劳的是皇上,还有那三军将士们。”郭圣通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显露出那格外可爱的小酒窝。
未从郭圣通面上看出什么来,见她这般笑容倒是有几分遗憾。不足一年岁月,倒是收敛了所有的单纯。那露出单纯的笑意的女子,终究是在成长中渐渐消逝。不过,她这般倒也是为了他。酸酸涩涩,倒是有点分不清究竟是开心与否。
郭圣通看着刘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背影,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刘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有几分怔楞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郭圣通唇边的笑意变得灿烂,将柔软的手放在那带着一丝薄茧的手中,小酒窝若隐若现。
刘秀也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又哪有什么变化。
☆、第28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三)
纵然刘秀已经称帝;却未能摆脱征战的宿命。鄗城;从来都不是刘秀所求的终点。而以天下未平为借口,也无人再将封后放在眼下这个时候解决。此时能够入得了众人眼的只有那不断开阔的疆土,倒是比和平时期少了几分因为私利的勾心斗角;‘大义’一词是自古以来百试不爽的借口。
郭圣通因为有身孕;便不可能时时刻刻伴随在刘秀左右。就算是她想;刘秀也是不肯的。这是刘秀的第一个孩子,更可能是他作为皇帝的第一个皇子,由不得他不重视。虽然不能够跟着上战场,不过听着一场场战事成功的消息;郭圣通并不担忧。事实上,她从未曾担忧过。
在这个生子算得上是半只脚踏入黄泉路的时代;她现在倒是将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刘秀更加重要。手指抚摸着已经完全鼓起的小腹,眼睛微微眯起。另一个完全接近自己的心跳,这种不需要语言便能体会到的传承感;让人无法不动容。
这无论是对郭圣通还是对刘莉还说;都应当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怀孕的女子仿佛自灵魂向外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唇边不变的笑容也能让人延伸出不同的味道。
刘秀伸手将郭圣通圈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不让自己碰触到那还未出生的脆弱孩童。正因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未有一子,所以对这个孩子他看的越发的重要。无论是阴丽华还是郭圣通,都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但是郭圣通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真正第一个孩子。
“皇上又要启程了吗?”郭圣通将手放在刘秀的手背上,隔着一只手的距离感受着腹中孩童的脉动。纵然未回头,也能够感受到。刘秀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柔软的丝绸,而是有几分冰冷的铠甲。
“嗯,若是这次成功,便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刘秀眼眸中明显的带着几分期待,他并不是主战者,自然希望战事平息。没有了战争,这江山才是真正归属他掌控的江山。
“妾身与孩子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刘秀与郭圣通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铠甲行走之间带出几分轻响,倒像是一曲欢送的曲目。
郭圣通目送刘秀渐行渐远,他的温柔当真是让人分不清真假,也庆幸她并没有想过从他身上奢求过什么。这般想着,腹中突然出现了刺痛。这样的欢送,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索性自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之后,侍女轻音一直都呆在离她较近的地方。虽说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她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足以吸引她的注意。轻音忙忙碌碌的找来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婆。这般接生的环境对于被真定王府娇养的郭圣通来说真的算得上简陋。
不过有失也有得,就是在这临时的居所之中也没人会想着对她,或者对腹中的孩子下手。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也并未因为郭圣通随军那么久而出现身体虚弱的状况,甚至比一般的孩童更加健康。
在前线征战的刘秀得到她生子的喜讯之后,传来消息为孩子命名为刘疆。有开疆扩土之意,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孩童的期待。
“主子,主子······”
拥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孩童的郭圣通抬眼看着自家一向极为规矩的轻音小跑着进了屋。 不过纵然这般,她还是没有忘记进屋之时将房门带上。
“倒是许久未曾见你这般冒失了,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已经入主洛阳,来派兵接主子和皇子进宫呢,主子快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吧。”轻音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喜色,纵然刘秀已经称帝,但是对她们来说还是有几分不真切的。不过洛阳不一样,这个皇城所在的地方,在她们心中总是特殊的。
“好。”郭圣通紧了紧自己怀中拥抱的孩童,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洛阳吗?终是到了最终的剧场。
建武元年十月,刘秀入主洛阳。在有几分寒冷的环境中,郭圣通被接入了皇城。
豪华的宫殿总是皇宫不变的基调,郭圣通跟随着刘秀的脚步踏入。她倒是没想过,今日她进入皇宫时刘秀会亲自迎接,她以为这般待遇也只有他心中的那个人才能当得起。身着龙袍,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昭示了他对她的·宠·爱。
只是,在踏入这宫殿之后,那随之而来‘封为贵人’的旨意,便让她了然了刘秀这般作为的原因。
“皇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妾身听着。”郭圣通将怀中的刘疆交给轻音抱往内室,这才抬头看向了欲言又止的刘秀。
“朕在与你大婚之前,曾有位妻子。”
郭圣通倒水的手微微一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