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忠义与情感的夹缝中痛不欲生的同时。我的两柄魔枪仍毫不犹豫地刺穿着每一个敌人的身体,为他们带来毫无意义的死亡。
主君派来的追杀者越来越强,甚至其中也有赫赫有名的英雄。我将他们一一斩杀。因为这样的原因失去生命,实在不是英雄该有的结局。
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尸横遍野只为了这段感情。
格拉尼亚对我的怨恨,十五年来一直增长。得不到主君的同意,无论这爱情使我多么发狂,我也绝不会碰格拉尼亚一根毫毛。但这份心情却不能被格拉尼亚所认可。
“你还不如溅到我裙子上的这滴水珠大胆。”这讥讽的语气里,埋藏着一个女人浪费了十五年青春的痛苦。
我无法回应。
在每一个我们藏身之处,我会留下一块完整的面包或者一条生鱼,向我的主君表示我从未碰过格拉尼亚公主。
但是,这份最后的忠诚也没有被察觉。
十五年来,一次次的追杀和死去的暗杀者们,使主君最先认识到了这些牺牲毫无意义,国王最终承认了我们的婚姻。以相应的地位和领土将公主和我迎了回来。
我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和平。但这却成了悲剧的导火索。
某天,妻子告诉我,如果像以前一样和主君一起狩猎,为主君赢得胜利,说不定我们回来后我们之间的尴尬会化解一些。
所以,我们一起去狩猎了。
我在与主君一同狩猎时被野猪重伤,伤势危及生命。这野猪是被我父亲所杀的,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所化。他死去时,我也被他的父亲诅咒了——“迪卢木多必定将被我儿子所化的野猪杀死”。
就是现在了。
但因有主君在身边。我并没有一丝恐惧。菲恩拥有奇迹,只要他为自己汲来治愈之水,我就能活下来。
我倒下的地方离水井只有九步远,只要芬恩从水井那将水捧来,倒在我身上,我就能被治愈。但只是这点距离,菲恩却两次都失手将水打翻在地。
第三次他终于将水带来时,我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呼吸,灵魂还未被死神收走。
我漂浮在我尸体的上空。
心里涌起一阵虚无的茫然。我被杀了。
我的朋友们伏在我的身体上大哭。这悲戚的心情,即使我变成了鬼魂还依然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我的朋友们啊——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芬恩的悲伤。我以为,至少会有悲伤的。他是我的舅舅,除了格拉尼亚公主以外,我一直服从着他的命令。但是,我只能感觉到其中复仇的快感。
芬恩主君,还是没有原谅我。直到我死了,我依然没有得到主君的原谅。我这一生……
从懂事开始,我便梦想着成为最出色的骑士。长大以后,我加入了费奥纳骑士团,作为第一骑士,英勇奋斗着。
但是,我的爱情终结了我的梦想。
我被我最尊敬的主君杀了。
格拉尼亚公主该怎么办呢?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格拉尼亚撕心裂肺,看到我的尸体的一瞬间,格拉尼亚就昏倒了。
“格拉尼亚!格拉尼亚!”不管我怎么焦急,不管我怎么呼唤,格拉尼亚都听不见。
当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了我们的四个儿子。
“杀了芬恩。我要你们杀了芬恩。”
“但是芬恩可是费奥纳骑士团的团长啊!”我的大儿子恐慌地说。
“是啊,他以前可是第一勇士啊!”
“费奥纳骑士团每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我们要和一整个骑士团做对吗?”
儿子们一个个胆小如鼠,这还真是我的儿子吗?
“蠢货!”格拉尼亚尖叫,“你们的父亲被杀,你们却丝毫不敢反抗!你们还是迪卢木多的儿子吗!”
至少,我没有爱错人吧。
一个月后,我还是没有被死神带走。
儿子们在格拉尼亚的监督下训练着暗杀技巧。芬恩这时候却来拜访格拉尼亚了。
我对芬恩没有怨恨,他是我最尊敬的团长,更何况是我背叛在先,这条命在加入费奥纳骑士团时就发过誓要为他效忠,为他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时候又怎么能怨恨呢?
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拼尽全力过完这一生,我已经没力气去怨恨任何人了。我漂浮在这世间,只是因为死神没有带我走,我也就再看一眼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
但是,芬恩这时候来做什么呢?
难道我死了还不够,他还要对格拉尼亚不利吗!
想到这里,我急忙向格拉尼亚飞去。“格拉尼亚!”
格拉尼亚听见仆人的禀报,说道:“让他进来。”说完,她起身,回到卧室。
我跟了上去。
只见格拉尼亚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细致地描眉画眼,梳妆打扮。她穿上最好的衣裙,戴上最好的宝石。然后,在腰后藏好了她的匕首。
“不要,格拉尼亚……”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当然最了解她的想法。“你杀不死他的,格拉尼亚。不要这样……不……”
不管我怎么阻止,声音传不到她的耳朵里,伸出去的手也穿过了她的身体。
徒劳无功。
“你还来做什么?” 格拉尼亚冷淡地问。
芬恩站在她面前,一脸愧疚,“哦,格拉尼亚……我真的对不起你,因为我的失误,害死了迪卢木多。我真的对不起你……”
“没错!你杀了我的丈夫!”格拉尼亚恶狠狠地盯着芬恩。“我恨你!”
“请不要恨我,美丽的格拉尼亚。”芬恩说,“迪卢木多已经死了,我十分愧疚,我害死了他,我还使你失去了丈夫。我愿意补偿你,格拉尼亚。”
“你怎么补偿我?”格拉尼亚似乎稍微平静下来了,“难道你能还给我一个丈夫吗?”
“我不能使迪卢木多死而复生,但是我能给你一个丈夫。”
芬恩说到这,我就明白了。但是,格拉尼亚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我只希望格拉尼亚能理智一点,不要冲动。
芬恩继续说道:“我与你父亲之间的决定的婚约到现在还有效。国家最强的费奥纳骑士团守护着伟大的爱尔兰,我们将永远保护国家。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你嫁给我,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费奥纳骑士团任由国王差遣。你父亲想把你妹妹嫁给我,但是我不同意,格拉尼亚啊,我只爱着你一人。让我补偿你,让我还给你一个丈夫,做我的妻子吧!”
格拉尼亚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她拿出了别在腰后的匕首。芬恩大吃一惊,“你要做什么,格拉尼亚!”
格拉尼亚说道:“我恨你,你杀了我丈夫。我原本想就这么为迪卢木多复仇。但是,你深情的表白打动了我。芬恩,告诉我,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我吗?”
芬恩赶紧道:“当然,格拉尼亚。我不介意你和迪卢木多私奔,也不介意你和他生的孩子。我爱你,我只愿娶你为妻。”
“芬恩,芬恩。”格拉尼亚摘下她头上的发饰,如瀑布般的长发铺散而下,因吃了仙果而永葆青春的面容一如初见时的美貌。格拉尼亚拿过一缕长发,手持匕首,“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伴你到老。”
格拉尼亚右手用力,匕首唰地一声,割断了长发。那缕长发悠悠落地,正落在我的脚边。我低头,看着那离了主人的长发,就像我和格拉尼亚之间已经断了的爱情。
芬恩像抱着妻子一样抱着格拉尼亚回到费奥纳骑士团的驻扎地。他的儿子和孙子嘲讽地向他们问好:“你们好啊,你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夫妇!”
芬恩和格拉尼亚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芬恩死去。
而我,在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一生,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如果重来一次,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愣了愣,“大概是,为主君效忠直到最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儿子胆小如鼠那段是我编的,其他的都是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有记录的。没错,迪卢木多死后,公主嫁给了芬恩。我看书的时候整个个人都傻了。
迪卢木多虽然有妻有子,但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虽然现在我不管怎么写看起来都像是一心为主,但我还是希望能表达一种因为学姐既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子,又是优秀的御主,迪卢木多在把学姐定位的时候很纠结的心情。学姐既不是他以前遇到的女性,是一位高尚的女人,而且她的愿望迪卢木多也是认可的,做人品格迪卢木多也是认可的(Caster事件),三观也很合得来(掰冰棒),很有魅力,是迪卢木多喜欢的那种。一方面,学姐又是他的Master,是尽忠的对象,是高高在上的主君,绝对不应该产生“爱恋”这种亵渎的念头,所以迪卢木多很纠结,然后只能更加忠心为主,用词用语更加官方化。
我知道我这么说大家一定会反驳我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文笔不好写不出来……之后我会增加感情戏的内容……开这篇文的原因是要女票迪卢木多,走剧情的话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混乱
暮色四合,逢魔之时。
巴麻美将水壶放在炉子上烧,准备待会冲红茶。因为焰酱和丘比来了,如果开三人间太挤了,巴麻美终于开了一间套房。
“Master。”迪卢木多出现在她身后。
巴麻美擦擦手,转过身,“怎么了?”
“不,总觉得您最近比以前要果决了。”迪卢木多有些犹豫地开口,“当然,这是好事。但是……”
“觉得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变化?”巴麻美问,见迪卢木多点点头,她忍不住笑出来。“当然是因为已经到了除了战斗已经别无他法的时候。”
“迪卢木多,你的愿望真好呢。”
迪卢木多闻言,单膝跪下,“请不要这么说,吾主。”虽然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在上一世他却没有完成。
没想到巴麻美想说的不是这个。“只要遇到一位英明的主君,你的愿望就是触手可得的。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自己躲在一边去,迪卢木多你真狡猾。”
迪卢木多愕然,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御主会说这样的话。“吾主……”
“迪卢木多一直把我当做你的Master啊,只是因为是我召唤的你。”巴麻美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和以往的每一次都没什么两样,“如果是Caster的主人召唤的你,你也会别无二话,献上生命吧。迪卢木多,你真的知道的愿望是什么吗?”
迪卢木多口里发苦,苦涩的滋味在口中一圈圈扩散,直苦到心口。“Master……请不要说了。”
当圣杯问他,愿望是什么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那么说呢?大概是因为那样的人生已经是他拼尽全力活过的一辈子。他耗尽了全部力气、全部心神活下去,得到过,失去过,每当他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时候,命运会将他的幸福依次打碎。
他不甘心,不愿意就这么了结一生。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活着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什么、怎么做,就让一切交给命运吧。如果这一次,命运还是不愿眷顾他的话……那就等待下一次……再下次……
命运,总有一天会会正视他。
“迪卢木多啊……我多么想放弃思考,放弃努力,把一切交给命运啊……”巴麻美凝视着这个男人眼角下的泪痣,“但是,我不行。迪卢木多,我绝不能把我的未来交给命运。因为,我背负的不止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我的,所有魔法少女的,以及,你的。”
迪卢木多猛地抬头,“我……”
“我梦到你的过去了。就是你死的时候。”巴麻美打断他的话。
那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最不愿面对的失败。
“还有你死了以后,用你眼睛看到的一切。”巴麻美说,“格拉尼亚和芬恩——”
“住口!”迪卢木多冲口而出,话一出口,迪卢木多和巴麻美一起愣住了。
“万分抱歉,吾主。我,我……”
“该道歉的是我,迪卢木多。”巴麻美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起来吧。”
“……”迪卢木多站起身。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明明知道这时候离开才是个好选择,但说不定下次就没有这样的说话的好时机了。巴麻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迪卢木多,你知道的吧。我的愿望。”
“是的。将所有的魔女和魔法少女变回普通人。”就是因为有着这个愿望,迪卢木多才相信巴麻美会是他期待的御主。
“但是,听了丘比的话,你觉得我还应该坚持这个愿望吗?还是应该听丘比的,将愿望改成使全宇宙的熵达到永远的平衡?”
“……恕我无知。”
“其实你知道的吧。”巴麻美说,“我召唤你的时候没有使用圣遗物,圣杯会按照我们的相性来安排。你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和我最像,我会怎么选择,你是知道的吧。”
巴麻美叹了口气,“当然了,我们两人最像,也当然知道我会怎么做。就像你做的那样,将一切交给命运。但是,如果不能交给命运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迪卢木多,我该怎么办呢?”
“无论您做出了什么决定,我会一直支持您的,请不必担心。”虽然迪卢木多知道这时候巴麻美需要的不是在背后的支持,他也只能这么说。
无论如何,她都是至高无上的主君。他只不过是她的从者,怎么能干涉她的决定呢?
巴麻美突然说:“我决定听从丘比的建议了,迪卢木多。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小爽,就这么同意了丘比的话我也很讨厌。但是,就像你在未远川边对Saber说的,这时候不应该是谁的胜利,而应该是我们对我们生活的宇宙负责的时候。如果宇宙毁灭了,那么,至今为止,死去的、还在奋斗的魔法少女们,就成了一场笑话了。”
在巴麻美将丘比带回来的时候,迪卢木多就料到总有一天巴麻美会同意丘比的提议,这时候亲耳听到也不感到奇怪。他再一次单膝跪下,“我将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枪。”他的耳边听到自己这样坚定的回答。
“非常感谢,迪卢木多。”巴麻美将迪卢木多扶起来,“那么,迪卢木多你的愿望呢?你还在坚持你的愿望,还是为主君效忠直到最后吗?迪卢木多,认真思考一下吧,如果搞错了自己真正的愿望,带着这种错误的观点继续往前走的话,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手背上鲜红的令咒消失了一个,只留下一抹浅浅的印记。
令咒,被使用了。
强大的魔力席卷迪卢木多的身躯,全身上下在无法抵抗的行动起来,执行来自令咒的最高命令——思考真正的愿望。
Saber和Rider在新都的地面和天空展开了追逐战。韦伯本来就恐高,这时候还要一边扶着车壁一边掏出手机给巴麻美打电话,简直都要吓哭了。
抖着手拨通了电话,在接听的一瞬间,韦伯几乎是哭着喊出来:“Saber在追我们啊——”
巴麻美和迪卢木多的谈话被中断,又接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只好先放弃谈话。
“你们在哪?”巴麻美一边问韦伯,一边走出厨房,示意晓美焰在监控视频上搜寻Saber和Rider的踪迹。
“我们在天上,Saber骑着摩托车在地上。”
“这绝对不是摩托车的速度。”晓美焰这时候已经找到了Saber的所在,可不管她怎么切换监控器都比Saber慢上一步。
“Saber为什么追你们?”巴麻美问。
“不……不知道。”韦伯带着哭腔的声音被高空的大风刮得断断续续。“Rider非要和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