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脸色大变,不再消灭对方的杂兵,朝着巴麻美的方向突破。Caster以为他要逃跑,兴奋地大笑起来:“绝对不会让你逃跑的!恐惧吧,绝望吧,能靠武力颠覆的‘数量差距’可是有限的!你们将会被这些不知荣耀与名誉的魍魉们击溃,在窒息中死去。感到很屈辱吧?对英雄来说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下场了吧!”
“给我让开!”迪卢木多大喊道——破魔的红蔷薇和诅咒的黄蔷薇不断在他手中来回,魔怪的尸体块块掉落。
“怎么了!Lancer!”Saber喊着问道。刚刚他那脸色大变的表情,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一目了然的。
“我的主人正陷入危机!”迪卢木多头也不回地说道,长枪不停地在魔怪中扫荡,带走魔怪们的活力。
结果所有事都按照切嗣的预期进行吗?
Saber苦闷地想。因为Caster不知中了什么邪,把自己当做了圣女贞德纠缠不清,她的Master决定让她在艾因兹贝伦森林利用有利地形转移,在将Caster和追着Caster跑的其他Servant和Master统统带进埋伏圈后,由卫宫切嗣一一解决。
Saber当然不同意这种卑鄙的做法,但事情显然在朝着卫宫切嗣的计划进行。
“那么,我们就在这时候破釜沉舟,要不要赌一赌看?”Saber迅速突破魔怪还未来得及封住的道路,赶到了Lancer身后,这么提议道。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迪卢木多一口答应了。
Saber注视着直到Caster为止的可怕肉壁,慎重地估计着那厚度和密度。
这时她最大的秘技直觉判断她的想法为可行。必杀一击,有充分的释放价值。
“我来开辟道路。是仅此一次的机会。Lancer,你能御风而行吗?”
“原来如此。真是简单明了。”
虽说只有一次,他们也是赌上生死、战斗过的对手。两人都已牢牢记住了那时使出的所有秘技。现在的迪卢木多,对于Saber准备使用的技能和其意图,不需要多说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
就是现在一决胜负之时!
Saber高声向那尊贵的宝剑命令道——“风王之锤!”
在旋卷的大气正中,闪耀出黄金的璀璨光芒。
守护圣剑的超高气压集束。被从无形屏障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有如凶猛的龙咆,轰然迸发出来。
一击必杀的秘剑。宝具风王结界的变通使用。在昨晚对Lancer之战中是为了加速突进而放出了这超强的风压。如果向着敌人放出的话就会成为横扫万军的暴风铁锤。
因为过于集中在一起,结果魔怪们遭受到超常威力的打击。
像固体一样被凝缩的超高压疾风将魔怪们粉碎,把切碎的肉片、砂土与木屑一起搅拌着。就仿佛被看不见的巨人之手横扫大地一般开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在被气压吹散的那个瞬间,魔怪们的包围被完全贯通了一个窟窿。
风王之锤的破坏力被数重魔怪防线所抵消。到达Caster处时已削减为吹散长袍衣角程度的强风。
然后,被打穿的窟窿就是通道。不过,根据被召唤来的魔怪的密度来看,只能算是可以立刻被堵上的短暂破绽。
“什么?”
尽管这样,Caster还是发出了惊愕的声音。因为洞穿包围的并不只有风的一击。
在击溃魔怪大军的同时,吹过的疾风背后产生真空,在那里准备好了疾风的特异点。物体在大气中以超高速移动时,会撕裂正面的空气,背后的空间则反而会留下真空。当然,那真空会卷入周围的大气,成为追逐先行通过之物的气流。
在疾风和追赶疾风的空气之间,迪卢木多奔跑在真空之中。
“觉悟吧!”
迪卢木多一跃之间穿过卷杂着血风和肉片的通道,势如收起羽翼的追风之燕一般。在他的脚尖再次接触大地之时,与caster的距离已不到十步,那中间没有任何阻碍的屏障。
因为主人的危机而转过身去的怪魔们,一起伸出触手向迪卢木多的后背袭去。但是他没有回头,一边用左手的短枪在身后像风车般旋转斩落追击的喽罗,一边侧身逼近Caster挥出了右边的长枪。
赶上了——可惜离必杀失之毫厘。长枪的一击只是枪尖稍微切到表面,没有伤及要害。
能隔绝魔力的破魔的红蔷薇,对完全依靠魔道书的强大力量召唤魔兽为之驱使的Caster来说,这就好比将军的决定性一击。
“轰隆——”,像是浪头拍击礁石的声音响彻森林之中。
地面上无穷无尽的异形魔怪在瞬间一齐液化,原本由祭品的血肉创造出的魔怪,再次变回鲜血的模样飞散了。螺泯城教本的魔力供给断绝的那个瞬间,它们就丧失了以肉体具现化的力量。
本来,现在情况应该倒转过来,变成迪卢木多嘲笑Caster了,但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和时间。“交给你了,Saber!”
之丢下这一句话,迪卢木多就朝着巴麻美的方向跑去了。对于Saber这位他认定的对手,迪卢木多完全相信着她的人品和能力。既不会在背后攻击自己,也不会放走Caster。
被完全相信着的Saber,用右手举起黄金的宝剑,那剑尖直指Caster。
直到决出胜负为止,在她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被凄惨撕裂、残杀的幼儿们那最后的惨叫和泪水。
“做好觉悟了吧,邪魔外道。”
Caster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手上的魔道书在被破开之后的一瞬间,就启用了作为魔道炉的技能,迅速再生损伤的封面。这时候,早已再生完毕的螺泯城教本迸发出魔力的奔流。
虽说先前的召唤魔术被无效化了,不过染红大地的血泊仍然连接着魔力通道。无法控制而喷出的魔力流入那血糊之中,但没有形成任何形状最终破裂开来。
他没想着要发动什么魔术,他说期待着的,是□□的魔力之流将周围这浸满魔性鲜血的土地上饱和的魔力瞬间沸腾、气化,变成雾状向周围扩散。
趁着血雾遮住Saber视野的空档,魔术师的Servant立刻解除了实体化。以三大骑士职阶中的两人为对手,连丢下台词的空闲都没有,咽下愤怒和屈辱,灵体化的Caster迅速离开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
卫宫切嗣警惕地紧盯着Lancer的Master。
在今晚之前,他并不觉得这个年纪小小、看着柔弱无比的少女足以得到那么多的注意力,他的全部注意都放在言峰绮礼身上。言峰绮礼被他认为是本次圣杯战争中的最大劲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将这个女孩放在了言峰绮礼之上,只是决定更加注意她而已。
卫宫切嗣确定自己已经打到了她的胸口,但是她并没有死,甚至除了满身的鲜血以外,甚至看不出她曾经受伤。
卫宫切嗣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治疗术,毕竟他自己只是简单地学过魔术,甚至没有系统地学过。但正因如此,正因看到了这神奇的治疗术——足以媲美“遗世独立的理想乡”,卫宫切嗣不得不重新定位巴麻美的战斗力,也许她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魔术师,虽然年纪小小。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也不足以让他将她的名字排在言峰绮礼之前。只是将她微微提前了一些。
不过在这之前,卫宫切嗣必须去面对现在这种同时面对Servant和Master的情况,在他的Servant不在的情况下。不知为什么,或者说理所当然的,Saber先去了爱丽那边。卫宫切嗣思考着如何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脱身,或者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了。
巴麻美没有杀了卫宫切嗣的想法,的确,现在她这边有一个Servant,而对方只有他自己。显然,在这里杀掉他的确是最简便的方法,不但是因为Saber这个职阶就此消失,而且Lancer也再也不用面对和Saber决斗的状况,可以说不管是对Lancer,对她自己,对整个战局,都会有决定性的变化。
但是,她并不想杀了他。
如果有什么能将他安然无恙地排出圣杯战争的方法就好了。就现在的情况,也只有杀死Servant只一个办法了。
不在这里动手,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巴麻美和迪卢木多分别堵住了他前后的道路。
就迪卢木多来说,他并不希望御主在这里将Saber的Master杀死,虽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还想继续和Saber的决斗,无论是他也好,Saber也好,都不希望以这种形式终结。
这种自私的想法,当然不能诉诸于口,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卫宫切嗣,无论接下来御主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会完美地执行。
最后,巴麻美还是撤退了。
卫宫切嗣对自己居然毫发无损地离开了战场,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觉得像是做梦一般。对此他只想说——天真。
为巴麻美的天真,为Lancer的天真。
虽然那个Saber的骑士道精神和他的相性完全相悖,不过Lancer与之相比毫不逊色的愚蠢,则完全超过了卫宫切嗣想象范围。
虽然没有想到巴麻美作为一个Master是如此软弱,但想到她的年纪也是情有可原。但经过了一辈子,又经历无数战斗的那个叫迪卢木多的Lancer英灵,他的天真实在令他叹息,也完全不懂他的想法。
这样天真的一组,卫宫切嗣只是想笑。
对于御主为什么放过了Saber的Master,迪卢木多根本不知道,御主也没有解释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她想成全他和Saber的战斗,迪卢木多斗志高昂,他一定会杀死Saber,将胜利双手奉上。
原本以为御主对自己想要光明正大的与Saber决斗的想法非常不赞同,甚至反感。所以御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考虑到自己的心情,迪卢木多非常感激,对这么照顾自己的御主,迪卢木多已经没有遗憾了,只剩下唯一的目标就是赢得胜利。
巴麻美甚至没有心情去管卫宫切嗣接下来的后招——当然她并不认为对方会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品德高尚的人,看到他毫不犹豫地炸掉旅馆,巴麻美就知道他是一个心肠冷酷的男人。
尽管如此,巴麻美还是没有力气去思考。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去找另一家旅馆,但巴麻美回到旅店,马上就倒在床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御主!?”迪卢木多实体化出现在她的床边,焦急地喊着。“伤口没有处理好吗?主人?”
巴麻美满身的鲜血,走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堪堪用幻术蒙蔽了自己的血,一走进房间,摇摇欲坠的幻术立刻就破碎涣散。
巴麻美摆摆手,告诉迪卢木多让她自己呆着。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冷汗和颤栗之间,她陷入了昏睡之中。
惨剧,这是场人间的惨剧。
可以看得出,在高速路的这一段上,一辆大卡车,几辆轿车发生了严重的追尾事故。破碎的玻璃和漫天的烟尘覆盖了这条路面和空气。
在某辆轿车上,驾驶员已经咽气,副驾驶座上的也许是他的妻子,满脸的鲜血可以想见即使现在没死,也命不久矣。唯有后座的女儿,还奄奄一息,发出急促而虚弱的呼吸。
可以想象得出,这原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是……
“救,救救我——”不知看到了什么,金发的少女朝着窗户伸出手,一脸的痛苦祈求——
迪卢木多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牵住她,但是,他的手像是穿过了一阵烟雾一般,从她的手上穿了过去。
迪卢木多一愣。
接着,他就醒了。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睡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了。昨晚和Saber的战斗后,就没有特意的补充魔力,今晚又和Caster一战,魔力大量的消耗了。
从离开艾因兹贝伦之森,他就灵体化了。这不仅是因为不能被人看见,更重要的是,实在已经到了只能勉强维持灵体化的程度了。现在,御主又陷入了沉睡,他已经太过劳累,被魔怪砍出的伤口甚至没有来得及治愈。
刚刚看到的应该是御主以前的记忆。被召唤来的Servant有时候能与召唤出他的Master在梦境中窥视到对方的记忆。
竟然是那么悲惨的过去吗……
御主当时在向谁伸出手?迪卢木多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在那个位置,除了他自己。所以,迪卢木多才那么吃惊,因为照理来说,御主应该是看不见他的。
迪卢木多伸出了手,他想保护御主。不止是在圣杯战争的战场上。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他对御主的效忠,并不仅限于圣杯战争。
迪卢木多起身,看了看御主的情况。眉头紧皱,全身冷汗,时不时的颤抖,她还陷入可怕的噩梦中不可自拔,甚至这噩梦从他清醒的时候就开始了。
迪卢木多将滑到腰上的被子拉上,盖住巴麻美发抖的身子。不经意间,却看见从眼角滑下的泪水。犹豫了一下,轻轻拭去了泪珠。
迪卢木多迅速转身,为自己突兀又失礼的举动感到一阵懊恼。他坐回自己的床上,靠着墙壁。
公园的寂静被一声尖叫划破——
迪卢木多猛地睁开眼,这又是御主的记忆?
郁郁葱葱的树木,西下的夕阳将安静的小树林染成一片橘黄色。树木掩映下,溪流潺潺流过,清澈的溪水中还能窥见下面漂亮的鹅卵石。
“我的孩子!”一声凄厉痛苦的叫喊,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和悲哀将她的声音染成一片血色的粗哑,“不见了!就那么不见了!”
不管何时,迪卢木多都不会对陷入危险、陷入绝境的弱者视而不见。可是当他到达那位女性所在的时候,却愣住了。
“御主?”
御主正在那里,十分温柔地安慰失去孩子的母亲。那位母亲泪眼朦胧,泣不成声,温柔地将她抱住安慰的,是看起来比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御主。
“刚刚,刚刚还在叫着我……马上就……”
“没关系,交给我吧,我会把他找回来的。”她如此说道。
如果是别的人,可能早就嗤笑一声,怀疑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有办法找到?可是,这位母亲,刚刚就在自己面前,儿子突然消失了,看不见摸不着,这几乎是灵异的现象和失去心爱幼子的痛苦使她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求求你!请一定要将他带回来!”涕泗横流的母亲绝望地紧紧抓着巴麻美的前襟,仰头看着这年纪小小却说能帮助她的姑娘。像是沙漠旅人抓着他的水袋,像是最虔诚的信徒看着他的主。
“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他回来的。”巴麻美温柔地说,一只手掩住了这位母亲的眼睛,“睡吧,等你醒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了。”
当她放下手,前一秒还在恐惧尖叫的女人已经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巴麻美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站起身。“走吧,丘比。”
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白色生物窜上了巴麻美的肩头。尾巴粗长蓬松,身子细长,它的脑袋是圆的,猫狗一样竖起来的耳朵里居然又各长出了两条耳朵,上面还还着金环。搞得迪卢木多都不知道哪个才是它的耳朵了。
这奇怪的生物站在巴麻美肩头,“走吧,麻美。今天是你第一次遇见真正的魔女呢,准备好了吗?”
巴麻美有些害怕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在杀使魔那里,我已经攒够了经验,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们走吧。”丘比道。
接着,巴麻美朝虚空中一挥手,迪卢木多就看着一个巨大的符号从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显现出来。
巴麻美吸了吸气,纵身一跃,跳进了符号中,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