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两个少女已然方自溪水中舀起了一瓢,嬉笑着给对方喂水。要说他们的容貌,也真是绝美无比,虽只是略施粉黛,但娇嫩的肌肤,水灵的杏眼,还有那银铃般的笑声,却掩盖不住她们那娇俏的面容与动人的清纯。她们一个身着粉色柔丝裙,另一个则身着粉紫色的绮罗裙,衣裳颜色虽有不同,但式样却是一摸一样。
粉衣少女正待舀起第二瓢溪水,忽听得一男子“咳咳”了几声。还未待两个少女转过身,沉闷而有力的声音已传来:“如是,如非,公子召见!”
“是。”说话间,两个少女已收起笑容,整装备行了。
男子走在前面,柳如是和柳如非则低首跟在了男子的身后。他们沿着溪水往上游走去,片刻功夫,已来到了竹林的深处,只见男子挥掌而出,刹那间,两排竹子竟硬生生的嘲两侧弯了开去,中间竟霍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扶梯,那是通往地下的。
三人顺着扶梯走了下去,霎时,两边的竹子又恢复如初。
密室里,灯火辉煌,正厅四周乃由八扇门围成,分别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骇然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八卦阵!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此门皆是按此理所筑,擅闯这定是进得去而出不来。
男子领着两个少女从正东“生”门进入,绕了九转十八弯,方自从西南“休“门而出。此刻,已有另一个男子在等着他们。
男子锦衣华带,深蓝色的缎衣,腰间配以金色镶边的缎带,穿着甚是华丽。再看他的相貌,粗狂而又不失俊美,只是肤色较黑,再加上那阴郁的眼神,实在是让人骇于他的威严。
只见两个少女屈身行礼道:“公子,奴婢来了。”
男子道:“去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出门!”声音掷地有声,绝不容置疑。
柳如是和柳如非对望一眼,心中虽有疑问,却又不敢开口。
男子似是看穿了那两个女子的心事,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两个少女你推我搡了一会儿,终于,紫衣姑娘站了出来,盈盈道:“公子,您准备去哪里?”
男子冷声道:“刀剑门已是我囊中之物,但长生剑却不知所踪,那帮酒囊饭袋给我找回什么了?!还有玉萧门,什么时候给我把残萧弄回来?!还有沈浪!!!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有哪件事是给我办得妥妥帖帖的?!”
紫衣少女怯生道:“公子,所以您要亲自前往?”
男子道:“不错!如是,你也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们。”
粉衣少女也上前一步,男子附耳叮嘱了她们几句后便打发她们办事去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那笑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已经日上三竿,太阳已经透过窗户射进了房里,可是朱七七还未起床,这三个月来她从未睡得那么安稳过。但她即使是睡觉,也可以睡得那么诱人,甜美,自然。
王怜花已在她窗前看了许久。即使只听得到朱七七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他也能想象出她睡觉时的娇媚与可人。
沈浪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他此刻却浑然不觉。
“王兄。”沈浪终于开口。
王怜花听得沈浪的声音,心下便是一惊,他顺了顺气,转过身来,笑道:“沈兄可早。”
沈浪笑道:“不如王兄早。”
王怜花“咳咳”了两声道:“还是沈兄早。”
沈浪道:“王兄昨夜寅时便已早起,此刻已是辰时,沈浪怎早得过王兄?”
王怜花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但王怜花毕竟是王怜花,即使被揪到把柄,他也可以泰然处之。他定了定神,道:“原来沈兄也习惯那么早起,否则怎会知道小弟寅时就起了?”
沈浪未想到王怜花会来此一招,笑了笑道:“我本无意,实乃如厕之急,巧合,巧合。”
王怜花心下暗忖道:好你个沈浪,明明起得比我还早,这会儿倒是推了个一干二净!还害得他有失了体面,这口气他定是要出。他讪笑道:“在下实在担心朱姑娘的安全,是以便起早了些。”
沈浪微笑道:“实在难为王兄了,若因为担心七七的安全而打扰了王兄的美梦,那在下岂非对不住王兄了?!”
王怜花当真有些失策了,沈浪啊沈浪,你竟把朱七七的事全揽你自己的身上了!我王怜花担心朱七七的安全,只不过瞧了瞧她,甚至连个房门都未进,你到好,凭什么要你来对不住我?难道不该是朱七七对我说的这番话吗?!
还未等王怜花开口,房门打开了,朱七七仍是睡眼惺忪,迷糊道:“你们在说什么,那么吵……”
沈浪柔声道:“好孩子,该起床了。”
朱七七“嗯”了一声便又回到了房里,独留下门外你看我,我看你的两个男人。
第十七章适逢迷中局
待朱七七换好衣裳出门那已经是晌午的事了。
今日她换了套嫩黄色的裙装,艳丽的衣裳映衬着她粉嫩雪白的肌肤,当真是说不出的妩媚。出了门,阳光一下子照在了朱七七的脸上,这更凭添了她几分少女的朝气。
沈浪从未见过朱七七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裙,他也从未想过,脱离了冰雪的朱七七,竟能如此晶莹,明媚而动人。朱七七的生气,活力,开朗,无时无刻不从她那身子骨里散发出来,仿佛那是她的一种力量,一种本能,只要她站在哪里,哪里的人便都显得黯然而失色了。
沈浪仿佛已看得呆了。
“沈兄似乎该去补一觉了。”王怜花满脸笑意,他已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沈浪这才回过神,依旧淡定道:“多谢王兄关切之情。”
王怜花又道:“倘若刚才有人想要沈兄的命,恐怕早已得逞了。”
沈浪还没开口,朱七七也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让听到的人都觉得那是一种享受。
如果说王怜花是在笑沈浪的话,那此刻朱七七便是在笑王怜花了。
沈浪微笑道:“此话怎讲?”
王怜花不语,径直走向了沈浪身后,待他回到他二人面前时,手上已多了张纸,他放声念道:“沈浪乃乌龟是也!”
沈浪听罢也不气恼,他悠闲地走向王怜花,忽地,竟亦从他背后取下了一张纸。
朱七七已笑红了脸,她竟干脆蹲了下去。
王怜花接过沈浪手中的纸念道:“王怜花乃……”
朱七七娇笑道:“怎地不念了?”
王怜花却已是怎样都念不出口了。朱七七忽地站起身,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继续念道:“王怜花乃龟孙是也……”
王怜花的脸上已是一阵红一阵白,他原以为这回可以好好地下下沈浪的面子,而此刻他却反而被下了面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朱七七拼命忍住笑,道:“堂堂千面公子王怜花何时竟认了沈浪当爷爷了?!”
然而王怜花毕竟是王怜花,他或许有很多方面都不敌沈浪,但有一点,那是沈浪再练个千百年也不及王怜花万分之一的,那就是他的脸皮,要比城墙还厚。
王怜花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若能认沈兄当爷爷,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起码,小弟我还能比爷爷多活个三五十年,爷爷这厢放心吧,您驾鹤西去了以后,孙儿定当好好照顾朱姑娘,就不劳您费心了。孙儿在此先给您见礼了!”说完,他竟已一揖到底,当真给沈浪行了个大礼。
沈浪却也不输于王怜花,笑了笑道:“好说好说。”
朱七七已耐不住性子了,冲着王怜花喊道:“谁要你照顾!”
三人说话间已来到了大街上。今天街上的人似乎特别多,行人议论纷纷,似是又有什么事。
远处的谈话声越来越近,只见三五个男子正边走边谈。只听得个最矮的男子道:“听说,九洲王沈天君的独子出现了。”
较胖的男子道:“不会吧?衡山一役沈大侠死后他的独子不已散尽家财远走他乡了吗?”
另一个蓄须髯胡的大汉道:“听说,他此次回来是要找快活王替他父亲报仇的。”
较胖的男子道:“快活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矮个的男子道:“你们这可有所不知了,快活王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余党还有很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的余党还在不断搅乱江湖。”
髯胡的大汉道:“恩,前阵子刀剑门被灭门,听那里的兄弟们说,那场景简直惨不忍睹,遍地血光,司空门主的首级竟被割下悬在了刀剑门的旗杆上,暴晒了七日七夜……祸及整个家门……真是惨啊!”
其中个比较高的男子忽然道:“幸好司空小姐出了远门,否则也是难逃一死!”
较胖的男子道:“难道此事竟是快活王的余孽所为?”
矮个的男子道:“正是,不光是刀剑门,连紫华宫,翻雨山庄都没逃过灭门之灾!前阵子玉箫门也险遭灭门,幸得一神秘女子通风报信,才化险为夷。”
高个的男子道:“沈少侠定是为平息江湖的纷争才出现的。”
髯胡的大汉道:“有沈少侠带领我们,相信定能把这些余孽扫出武林!”
矮个的男子道:“听说明日沈少侠在汇贤居摆下了棋坛,有意结交有识之士,不如明日咱们去开开眼界,也好一睹沈少侠的风采?!”
众人同声道:“好!好!”
王怜花别有深意地看着沈浪,而沈浪却并未察觉。
沈浪的表情很怪异,似有微怒,似有笑意,又似有担忧。连朱七七都已瞧了他许久,但沈浪竟仍未察觉。
怪,当真怪极了!王怜花从未见过沈浪像此刻这样,他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保持警戒的沈浪,怎会在此刻出现如此怪异的表情!竟连他瞧了他那么久都毫无察觉?
朱七七刚想去唤沈浪,才迈出脚步,沈浪却已朝那伙人走去。
沈浪走近那个矮个子的人,抱拳道:“兄台,请问方才你们谈论的可是九州王沈天君的独子?”
矮个男子道:“不错。”
沈浪道:“可知他叫什么?”
矮个男子道:“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他早已改名为沈天霖。”
沈浪道:“沈天霖?何以确定他定是沈大侠的后人?”
矮个男子道:“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次沈少侠是和二十年前与沈天君交好的灵山一脉雪无双同时回来的。这还假得了?”
沈浪喃喃道:“雪无双……雪无双……”
九年了,雪无双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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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待见雾中人
汇贤居乃洛阳第一大酒楼。今日此处更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已堵了汇贤居大半个门口,但还是不时地有江湖人士出入此处。
沈浪不觉间亦来到了此处。但他却没有跨入门槛。
朱七七瞧了瞧他,道:“为何不进了?”
沈浪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怜花笑道:“沈兄莫非不想去瞧瞧那沈天君的后人长什么模样?”
沈浪道:“只怕风雨来袭,未必无声。”
朱七七抢先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说话间已来到了汇贤居的内堂,四周几乎已坐满了人,而来者尽是江湖中人。
堂内掌柜不知何时已来到三人面前,笑容可掬,躬身道:“敢问三位是否沈公子,王公子与朱姑娘?”
沈浪笑道:“正是。”
掌柜道:“三位这边请,敝上特意交代小的给三位留了楼上的雅座。”说着,掌柜引着三人来到了二楼,那是一个环厅,布置相当简洁素雅,厅的正中间是一整块汉白玉石雕砌的八仙桌,四周环放着八台圆形红木座椅。
掌柜指着其中一桌道:“三位请坐。”
待三人坐定,掌柜又道:“三位请稍后,待客人到齐,沈公子自当出现。”
沈浪点了点头道:“敢问掌柜,您家主人是?”
掌柜道:“正是沈公子。”
朱七七道:“沈公子?!就是今日在此开设棋坛的沈公子么?”
掌柜应声道:“正是。”
朱七七道:“他难道认得我们?”
掌柜笑道:“三位的大名,我家公子早已听闻,故而特意交代小的要好生招待。”
沈浪道:“你家公子已然猜到我等三人今日会来。”
掌柜点头道:“公子七日之前便已嘱咐过小人。”
王怜花道:“你家公子竟比神仙还会算。”
掌柜的失笑道:“实属三位声名显赫。”
朱七七嫣然一笑道:“那老先生,您是怎么认出我等三人的?”
掌柜的道:“公子交代了,凡哪个女子有天香国色之貌,风华绝代之容,那人定是朱姑娘;而陪伴朱姑娘的,必定是两位美少年,那亦是仪表非凡,英俊潇洒。所以小的一看到三位就知道三位定是公子所说的那三人。”
朱七七莞尔道:“老先生见笑了。”
掌柜唤来小儿上了好茶,低首道:“三位请慢用,我家公子片刻即到。”说罢便退了下去。
王怜花瞧了瞧四周,除却他们三人外,另还有三桌人已在此处等候了,隔壁那桌似乎已有点等不急了。
只听得年长点的男子道:“哼,竟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人。”
年轻的男子道:“再忍着点吧,若非为了争这口气,咱们又何必来这一趟呢。”
坐在旁边的姑娘轻声道:“二师兄,你有把握赢他吗?”
年轻男子冷笑道:“哼,或许这个沈天霖武功不错,但若比棋艺,凭他也能胜得了我吗?!”
年长的男子道:“即使这样,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那姑娘又道:“赢了棋又能怎样呢……”
年轻男子听闻,猛一拍桌子,呼喝道:“你说什么!你难道忘了师傅是怎么死的!若非当年沈天君假仁假义,势要连同几大门派同去回雁峰,师傅会死吗?!现在机会来了,沈天君虽然已死,但他的儿子出现了,哼,不出这口恶气,我难消心头之恨!”
年长的男子道:“好了师弟,师妹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你那‘第一棋士’又不是凭空而得。”
年轻男子恨声道:“我非但要让他棋艺输给我,还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不自量力!”远处传来一男子轻蔑挑衅的声音。
年轻男子拍案而起,道:“谁?!有种给我滚出来!”
“在下不知如何才算是‘滚’,兄台不妨示范一下,也好让小弟学着点。”薛少扬的语声已从门口传了进来。
年轻男子道:“你是谁!竟敢在此撒野!”
男子身旁的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二师兄,莫要再惹事了。”
男子吼道:“你别管!”
那女子听闻便不再作声。
此时,薛少扬已顺着身旁的楼梯紧挨着沈浪一桌坐下了。
那男子端起身旁的剑一个箭步已冲到了薛少扬面前。
长剑已出鞘。锋利的剑刃正抵着薛少扬的喉颈。
但他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仿佛此刻抵着他喉颈的并不是把剑。
朱七七刚想动身,却被沈浪一把拉住,会意的眼神一交换,彼此间已心领神会。
薛少扬冷笑道:“兄台莫非想在此地就将在下解决了?”
男子冷哼了一声道:“为何不可?!”
薛少扬笑了笑道:“只怕阁下没这个本事!”
男子正待动手,一只纤细的手已轻轻将剑弹开,绝无半点声响。
男子气急败坏道:“若离,你这是干什么!”
被唤作若离的姑娘道:“二师兄,你并非他的对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气愤道:“你闪开!我到要看看究竟谁不是谁的对手!”
薛少扬依旧笑着,悠悠道:“阁下的修养还未及你师妹半分。”
徐若离感激地看了薛少扬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
男子捡起被弹出的剑,似是要收剑,但瞬间剑锋却转了方向直逼薛少扬!
“公子,小心!”徐若离忍不住唤道。
剑光闪烁间,薛少扬已连退四步,一个俯身,刚巧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剑。男子绝不罢休,瞬间又已使出了三招!男子的剑法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奈何薛少扬却只防不攻,似是要败下阵来。
朱七七不觉间已替薛少扬捏了把汗,忍不住道:“沈浪,你怎地不去帮帮他……”
沈浪笑道:“方才那位姑娘已说了,此人并非那位兄台的对手,所以根本无需我等插手。”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