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匕首。它陪伴我很多年，可以说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一般重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以后我会去找你的师父提亲。于睿，你愿意……”
这是……求婚？卡卢比终于向师姐坦白了么。我，我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我的心随着他说的话，一点一点变得冰凉。如同坠入无尽深渊，无法看见一丝一毫的光明。
“够了！”然而师姐却不是我想象中的欢天喜地或者害羞。她的语气带着那么多的惊慌，然后脚步声响起，师姐飞快的跑了出来，就连站在门旁边的我她都没有看到。
可是，这时候我也没有丁点的心情去安慰卡卢比或者询问师姐。两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我自己到底又是怎样的想法呢。闭了闭眼睛，我快步离开，趁着卡卢比还没从师姐的屋子出来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们的事情，我无暇顾及，因为——我早已经自身难保。
夜已经有点深的时候，师姐终于回来了。她一回到无幽谷径自就来到了我的屋子。我睡不着，她问起也只是勉强敷衍。
“师妹，纯阳发出的讯息，你也收到了吧。”她似乎暂时压住了心绪，跟我谈起正事来。而我白天想去找她谈的事情，也正是这个。
“嗯，门派急召，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我点点头，所以说我和师姐的旅行也到此为止，我们必须回华山。
“师妹，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华山吧。”于师姐思量再三，对我说道。
“……就这样不辞而别，真的好吗？”我埋下了视线不看师姐。终究……还是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已经和我们生活了两年，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他早已知道。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他也可以生活得很好。走之前，我会留下书信说明的。”师姐似乎很是纠结，但还是决定不声不响的走。
而我，虽然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扔下卡卢比一个人，可是经过那天的事情和今天的求婚，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卡卢比。这样一走了之，对于我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吧。于是我并没有反对师姐的决定，而是默默的收拾起行李。
收拾好之后，我并没有睡觉。只是来到门前，朝着卡卢比的屋子望去。就要离开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希望他可以原谅我们的离开，我们实在是需要时间来整理和明白自己的心情。
翌日天色刚亮，我和师姐就离开无幽谷，向着华山前进。师姐的书信并未提及求婚的事情和她对于那件事的态度，只是非常公式化的表明纯阳召回弟子，我俩必须回去而已。我什么都没写，因为我不知道能写什么。若是有话，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他好了。
数日后，我和师姐终于回到华山。暌违两年，纯阳的风景似乎没有改变分毫。而这次应召回来的纯阳弟子不在少数，冷寂的华山变得热闹了不少。
师姐作为纯阳六子之中排行第四的人，在纯阳的地位自然不可小觑。而我虽然是师父的挂名弟子，但师父并未教导我许多，我的武功基本上是二师兄和五师兄六师兄教的。况且我只是醉心于剑术，对于纯阳宫内其他事物和天下局势并不关心，除却纯阳宫内相熟的一些弟子，武林间知道我存在的人并不多。
但饶是如此，近年来纯阳发生的大事我也全数知晓。我和师姐在无幽谷中隐居的日子，从未和师门断过联系。尤其是师姐，我们不在期间发生的许多大事，二师兄都有传信而来询问师姐的意见。师父退隐江湖，二师兄掌位。那之后丐帮前来寻求同盟一同对抗势力日益壮大的明教，二师兄也采纳了师姐的意见，非但拒绝了他们，还劝说他们抵消战争的念头。但最后丐帮和唐门联盟与明教去年于枫华谷一战，明教大获全胜。不得不说，师姐的考量，从来都有她的道理。
二师兄，也就是现任纯阳宫的宫主主持的大会过去之后，我也知道了这次门派急召弟子回门的用意。天下局势动荡不定，眼下就要有变天的可能。而纯阳虽然作为国教，奉行的原则却是置身事外。此次召集，就是告诫全体弟子安守本分，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
师姐和我这样的闲人不一样，我回到纯阳自回我建在太极广场到莲花峰那段路程中间的山崖上的听霜阁。这里环境清幽，没有什么人来往，距离纯阳宫师姐他们在的地方又不算远。至于师姐，宫中诸多事务需要她参谋，自然忙得脚不沾地。
一连两个月，我都没有见到师姐超过一个时辰的时候。而武林局势再怎么动乱，我在听霜阁也是感觉不到的。每日我仍是做做机甲，练练武艺，生活规律得有些淡漠。
纯阳已经入冬了，白色的雪覆盖了这片冷寂的天地。虽然我也很喜欢这里的景色，却还是常常怀念万花谷中的四季长春。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吧，离开谷中有些年份，也是该回去看看义父和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至纯阳
时光飞逝。眼看接近年关，纯阳宫的事务也稍微平静了下来，我准备请辞离开纯阳一段时间回万花谷看看。走之前要和师兄师姐们打过招呼，于是我离开听霜阁来到太极广场寻找师姐。
不成想，我刚刚前往门下弟子告知师姐现在的所在之处，就有另外的弟子前来向师姐报告什么事情。我站在门外，打算等着那名弟子报告完毕再进去。
“于师叔，那个异族人又来了。这一个月他已经来了数次，这次更是站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没有动了，看那样子很是可怜，师叔真的不见上一见？”
异族人……难道是卡卢比？我心里惊讶，他竟然追来了么，来了那么久师姐都不肯见他一面么？那么，他也该明白师姐的意思了。
然而师姐给出的回答仍然是冷漠的，“我是不会见的，让他走罢。”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那名弟子虽然带着不忍的语气，但也还是回了一个“是”之后便告退了。
师姐，这是何苦？我明白其中的缘由，却无法理解师姐何以执着至此。这些日子我自己也想过了，他们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也是无法放下的困扰。那么，就让这件事尘埃落定下来，也好安了我的心。
打定主意，我推门而入。“师姐，你忙吗？”我问她。
见是我，师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柔和的笑了笑。“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师妹怎么来了？”
本是想说请辞的事情，但现在……我鼓了鼓勇气，开口问道：“师姐，刚才那名弟子的话我听到了。是卡卢比来了么？”
“……嗯。”师姐似乎不愿意提起他，勉强回答了一个字。
“师姐，你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他喜欢你，不是吗？”我直视于师姐，再次问道。
“恋心……不要乱说。”师姐否定着，却慌乱了神色。再没有刚才在弟子面前那份冷漠。
“我早就知道了，师姐。无幽谷中，我们离开的前一天他的求婚，我其实，听到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师姐，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执着于大师兄吗？我们一起生活两年，你真的对于卡卢比没有半分感情吗？”
“我……”师姐的表情非常纠结，握着书卷的手用力的泛白了。我知道，师姐肯定也是喜欢卡卢比的。但她是那么执着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就如同她对于大师兄的芳心暗许。即便她喜欢卡卢比，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内心上的“出轨”。
我虽然了解师姐，但却无法强硬的改变她的主意。爱情这样的东西，本来就不该是我这个局外人指手画脚的。“师姐……你真的决定了？这样就好么。”半晌，我再次询问。带着百分之二百的认真，我希望她好好考虑，将来不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是的。恋心师妹，我曾经发誓要嫁给大师兄，那么这一辈子就都不会改变。”师姐这次终于做了决定那般，看向我的目光并未闪躲和犹豫。
果然，答案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内心不禁泛起对于卡卢比的巨大同情，师姐这性子……他注定是要求而不得的。
在师姐那里问到了结果，我便回转我的听霜阁去。眼前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下山的事情也就暂缓一阵。虽然这件事本不该我插手，回去的路上却还是没忍住往山门的方向折了过去。远远的站在一个能看到山门，对方却看不到我的地方。皑皑白雪中，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一目了然。
浅色的发，火焰燃烧般的眼睛。再好认不过。然而现今的卡卢比没了平时那种清冷锐利的感觉，衣衫褴褛，周身散发出一种颓废的气息，就像是说着“闲人勿近”一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就算是我们的杀手大人，也还是会失恋呢。
并不想和他搭话，我摇了摇头，默默的从来路返回。师姐的态度，卡卢比一定明白的，但愿他自己会离开吧。
然而我确实低估了卡卢比的韧性。他站在雪地里已经五天了，若是普通人一定早就魂归西天。师姐如何狠得下心我是不知道，但我确实已经坐立不安了。这几日我每天都有悄悄的去看过他，除了日益憔悴，他没有任何变化。
冬日里纯阳的天气是这样的寒冷，我一日一日的见他这样，却始终犹豫不决，无法下定和他面对面的决心。可他，早晚会承受不住的呀……我的犹豫，在他的性命面前，真的那么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执着和照顾
今天已经是卡卢比站在山门口的第六天，我照例去远远的望着，他果然还在等。真是痴，真是傻！我的心口细细密密深深浅浅的痛了起来，是为何而痛呢……
华山又下雪了，我撑起伞，走出山门。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见他一面。
视线的前方是那道熟悉的站在雪中的身影。他看起来很不好，这么冷的天却穿着如此单薄。虽然如此，他的身影还是挺得笔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
我走到卡卢比面前，用伞遮住了他头顶那片小小的天地，他也终于抬头，看到是我，眼里一抹幽光转瞬即逝。
“恋心……你怎么来了。”淡漠而勉强的声音，我的心突地一跳。
“她不会见你的，走吧。师姐的性子，我比你清楚。我已经和她谈过了。”
“为什么！我以为她只是害羞……她说过中原的女子的感情向来内敛含蓄，难道她不是在等我主动说出来吗？这两年来，她对我就没有一点情意？”卡卢比显得有点激动。
“师姐她，早就心有所属了。那是她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她自己不愿意解开，我们就算明白也无济于事。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肠，抱歉，我也劝不动。”
“为什么……”卡卢比脸上黯然神伤的神色透着几分绝望。许是真的太多天没有吃过饭合过眼，支撑的心念一松，他便直直的向我倒来。
“唉，这又是何苦呢……”我叹了口气，将他从雪地里扶起。他瘦了好多，我一人竟然能够勉强扶着他走了。路遇的弟子简单的向我打着招呼，毕竟我也算是他们师叔一辈的。但没有人质疑我扶着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些天他的执着，周围守卫的弟子也都看在眼里吧。……情之一字，竟然如此难解。
将卡卢比带回我的听霜阁，略微施了些急救措施他就醒了。只是多日未进食，体力透支，加之冬日寒冷，染了风寒发起烧。他的身体底子好，武功又高，到成不了威胁性命的问题，只是很虚弱要修养几天而已。
把洗好的毛巾重新放回他额头上，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了我一会儿，焦距散乱。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表情，作为杀手一族领袖的他，想必不会轻易示弱。这次，真的是打击很大么。
“卡卢比，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粥。”说罢我将碗拿到了床边，他不动，也不回答我，仍是呆愣着。
“喂……喂！”我用手使劲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不得不看向我。
放下碗，我语气不善的开口：“好话劝你你不听。那行，你就说你要不要命吧？不要的话我就把你丢回雪地里去，省得白费这番力气！”当本姑娘时间多啊，这个笨蛋。要不是……要不是！唉，都是我犯贱。
“恋心，抱歉，我……”
“行行行，抱歉就别说了。你要是死了肯定对不起我呀。别说对不起我，两年前我和师姐救你不是也白救了吗？”提到师姐，他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虽然不是什么好变化……
“我知道师姐现在是你的痛处。我只是旁观者，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你看，你也努力过了，认真过了，只是师姐她尚未想开。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呢？你要留着命好好等她呀。”虽然有点违心，虽然心里有点难过，我还是开口劝解道。
“恋心，谢谢你。”他看着我的神色带着几分感激，可我却觉得那目光很是刺眼，不由得错开了视线。
“谢也不必了。呐，吃点东西吧。你自己能行吗？”我重新端起碗向他示意。
“没关系。”他从我手中接过碗，慢慢进食。呼，死不了就好。我松了口气，起身去帮他拿药。他昏过去这几个时辰，我可是一直忙着。
之后卡卢比在我的听霜阁修养了五天。这五天来，我一直在想办法逗他开心。虽然我也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不让他一个人乱想，仅此而已。以前失恋的朋友也不是没有，我知道我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仅仅是陪着他们而已。
但好在，卡卢比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最初的绝望过去之后，他的动作神色已如之前那般正常。只不过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他深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忧伤。
说忘了，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这点我再深有体会不过。但我也无法对师姐存有怨怼之心。毕竟，感情的事情是无法讲道理的。我懂得。
“恋心，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还有……代我照顾她。”五天之后，身体已无大碍的卡卢比终是向我告别。
“我会的，放心吧。可……你要去哪儿呢？”天下之大，却无一处该是他的归处。
“暂时还不知道。浪迹江湖也未尝不好？中原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有去过，想到处走走看看。”
“好，我知道了。我也会勤练武艺的，下一次再见，不会输给你了。”他说的那些我剑术上的缺陷，我一定会完全改掉。只是没有杀气这一条，恐怕怎么练习也无法弥补了。
“我期待着下一次的切磋。”他淡淡说道，眼里终于有了清浅的笑意。我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他笑了？
简单的约定过若无情况，一年半之后龙门客栈再见，卡卢比离开了纯阳。我站在听霜阁顶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冬日的风雪再冷，却是犹自不知。心里的悲戚突然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疼得窒息。我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过身去不再看着那个方向。
卡卢比走后，师姐看起来并未与之前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独自看书的时间更长了，偶尔也会看到她出神。我想，她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绝情以及轻易释怀。她就算不想承认，但也是喜欢啊。可我的话和卡卢比的情终究敌不过她心里对大师兄的执念，没有谁能敌得过。
而我，也认真思考了自己的问题，随即便明了。我这自诩旁观的人，又是何时也将自己输了进去？我原来是喜欢他的吗……可笑啊，明知他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师姐。可若不是，一向惫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