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路边的糟老婆子还不如,这一切都让她万分厌恶。
可是为人子女,这一切却不能宣之于口。
“三弟,姨娘现在力气大的很,我怕是照顾不了她。”
陈清容委婉的表示拒绝。
马车轱辘停下,晃荡一阵,陈修其一言未发,下了马车。陈清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下了马车。
“这地方怎么这样。”
一下马车一股臭味便铺天盖地的袭来,陈清容是在忍不住用绣帕捂住了鼻子,然而鼻子捂住了就不能呼吸,憋久了就觉得恶心,忍不住想吐。
“别作了,跟我上去。”
陈修其小脸也皱巴在一起,强制忍耐着。
这是一座不高的小山,一栋破旧的道观盖在半山腰处,上山的是一条仅有一人宽的小道,两遍是开拓的田地,此时也不知是刚种了什么,厚厚的一层大粪铺在地表,散发的臭味让人做呕。
陈清容强制忍耐,艰难的走上了半山一路,一路上呼吸着臭味,踩着坑坑洼洼的小道,直气的要哭。
然而陈修其冷硬的背影让她只能一次次憋下自己的娇气,脚趾被绣鞋磨破,渗出血水,刺疼难耐却也只能自己走着。
“到了。”
陈修其突然说了一句,大口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下便上前去敲门。
陈清容如蒙大赦,没有形象的靠在粗壮的树上,贪婪的吸着那还有淡淡臭味的空气,却觉得无比的幸福。
“有什么事。”
开门的道姑四五十岁的年纪,皱巴巴的脸丑陋无比,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大师,我是永襄侯府的人,我们来这里是来接人的。”
陈修其努力挤出一点笑意,彬彬有礼道。
“这里,没有人!”
啪嗒一声,那老道姑直接将门关上,让他吃了一鼻子的灰。
“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修其气愤,看着摇晃的大门气氛的狠狠的踹了几脚。
“三弟,别踹了,那老道姑看着好古怪!”
陈清容有些害怕,连忙上前阻止,刚才那老道姑生的可真丑陋,尤其是那双眼睛,古怪麻木冷血,陈清容都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对生命的默然,让人头皮发麻。
“不行,一定要接回姨娘。她不开门,我就踹开。”
陈修其毫不气馁,依旧继续踩着木门。
吱呀,吱呀,木门发出最后呻吟的语调。
也不知道踹了多少下,反正在陈清容几乎被这声音折磨的疯掉时,那张丑陋的老脸又露了出来,陈清容此时竟觉得无比可亲。
“大师,您别关门,我们真的是来接人的。你还记得吗?十几日前刚送来的,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生的很漂亮,脑袋,脑袋有些问题,您还记得吗?”
老道姑木讷的眼珠转了转,阴鸷的盯着陈修其,良久才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沙哑的声音透着寒意,断断续续的语调仿佛是尘封的棺木,在启封那日传来的干涩,古怪。
“这里不是厌月庵吗?那人是永襄侯府送来的,你听过永襄侯府吗?我们是来接她回去的,能让我们进去吗?”
陈修其有些焦急,口气也不好,诸事不顺让他心里无比烦躁。
“这里没有人,进来之后都死了,没有人能从厌月庵里接走人,你们回去吧!”
老道姑神情冷漠到僵硬,阴鸷的眸子一动不动,明明烈阳当空,经由她说出的话却泛着森森的阴冷。
“死了,怎么可能,姨娘死了!”
陈清容陡然尖叫,满脸惊慌,心中隐秘的地方却不可察觉的悄然松了口气。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菜蛇味美本无毒
“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我才不信姨娘死了,快让我进去寻人,若是寻不到人,我便将你们统统送官,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陈修其气炸,万没想付出这么多,违背了陈秋年的意志,到头来竟然被一座小小的庵堂阻挡在门外。
老道姑呆滞的眸光转动,面上表情未多一丝。
“这里是厌月庵,就算是朝廷,也不会管这里,少年,别再这里浪费时间,尽早走啊。”
“三弟,若不我们还是离开吧,等,等寻了舅舅,我们再一起接姨娘。”
陈清容缩了缩脖子,小脸胆怯,觉得这老道姑有些诡异,心里不免害怕。
“二姐,闭嘴。我管你什么厌月庵还是道姑庵,我告诉你,赶紧把我姨娘放了,否则,小爷就拆了你这破庵堂。”
陈修其面色阴沉,冷冷的瞪了陈清容一眼,对老道姑恶狠狠道。
“既然如此,你便进来吧,若是到时候你还愿意带走她的话。”
老道姑突兀的冷笑一声,干枯的嘴角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层面皮上翘,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三弟,真的要进去。”
“走。”
陈修其吞了吞口水,一把扯过陈清容手腕,带着她走了进去。
门内很是古怪,一座座半人高的坛子堆放在院子中,就算是腌菜,也用不了这般多吧。
“老道姑,别耍花招,我姨娘到底在哪?”
“这厌月庵从前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寺庙,直到有一年,一个女人被丢到了这里,她是某一代皇帝的嫔妃,与人通、奸,被捉奸在床,男的杖毙,女的就被一纸圣旨圈禁在这做庵庙里。”
老道姑也不管两人,突然自说自话,人也走到院中矮椅子上坐下。她捏着阉掉的绿叶,一点点撕碎,丢在蒙着黑布的笼子中。
“三弟,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用管她,去房间里找姨娘,我们分头找。”
“哦,好。”
陈清容缩了缩脖子,小心避开坛子去卧房翻找,
“咳咳,这怎么都这么脏啊!”
一间间被推开的房门,就像是久无住人的模样。
这座庵堂不大,不一会两人就聚集在小院中。陈清容一脸茫然恐惧的摇着头,止不住的心慌。
“三弟,这里没有一个人,房间里灰尘也特别厚,不像住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我也一个人都没找到。”
陈修其忍不住齿寒,外面热议笼罩,阳光不错,可这小院仿佛被世间摒弃,透着难以言喻的阴寒冰冷。
“那,那姨娘去哪里了。”
陈清容打了个哆嗦,又将目光投向那老道姑。
老道姑手中不停坐着活计,口中依旧喃喃自语。
“自那以后,越来越多的坏女人被送进了这座庵堂,走进这里的人,再无出去的可能,这个世间,已经抹掉了她们的名字。”
“你胡说什么,人呢,你们把人弄哪里去了。”
陈修其又惊又惧,直冲着老道姑走去。老道姑旁若无人,自说自话的神态让人发憷。陈修其恼怒,一脚揣在盖着黑布的黑笼子上。
“三弟,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陈清容刚一转头,悉悉索索的声音便从倒地的黑笼子里爬出,黑黝黝的皮肤,血红的眼珠,森冷的蛇信,高昂的舌头,那一筐黑笼子里竟然是老道姑喂养的蛇。
“有蛇,蛇,啊!”
“别叫了!”
陈修其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陈清容的叫声,那密密麻麻的蛇群竟分散开来,向陈修其扑来。
两人惊慌失措,连忙后退躲避。唯有老道姑稳稳当当的坐在蛇群中,不疾不徐的撕碎叶子,投喂。
“三弟,三弟快点过来。”
“这怎么这么多蛇!”
由于陈修其离的最近,避逃之时未免有些狼狈,眼看着蛇群游离的越近,也不免肝胆惧寒起来,这样又急又快的跑着,竟然撞道了一个坛子。
坛子倒下,跌跌撞撞,陈修其也狼狈倒地,随之盘覆上来的蛇群,冰凉的触感,吓得他魂飞魄散。
“啊!”
这边,陈清容突然看着见一物,恐惧的尖叫起来。恐惧滋生,再也顾不得陈修其,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脚下不停,径直一气下了山。
“二姐!”
眼见陈清容逃跑,陈修其胆寒之余不免心生怨怼。
“老道姑,快把你的蛇管好,它爬我身上来了。”
揪着滑溜溜的蛇身甩开,触感让人只觉的恶心。
“你看你把我这院子弄得,还要我老人家来收拾。”
老道姑阴沉的脸,竟有些生气的模样。
“是我不对,你快把这蛇弄走吧。”
陈修其一边后退,一边躲避着蛇群,偶尔目光一瞥,竟然看见刚才自己碰到的坛子里倒出一物,露出森冷白生生的骨头。难道,这所有坛子里装的都是白骨,陈修其简直不敢深想。
“她们人呢,送来这里的人呢?”
陈修其牙齿抖着哆嗦,恐惧的看着老道姑,愤怒的吼着。
“既然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留下来吧!”老道姑突然阴森森说道。
“不要!”
陈修其吓的几乎失禁,哪还顾得了华姨娘,直接跌滚的跑下山去。
不多时,黄昏后,才有一群道姑提着农具回来,其中有人道:“怎么又将这蛇给放出来了?那今天晚上就做蛇羹吧,你们再去缸里掏几把咸菜,一起炖了。”
老道姑木讷的将蛇都扔回黑笼子,本就都是些菜蛇,看着吓人,其实无毒。
“师太,今天有个小子来,说要接走前几天刚才的那个疯婆娘。”
“接疯婆娘,她不是被家里人赶来的吗?怎么还有人来接她?”老道姑皱眉,眉头皱成川子,很是苍老。
“看样子应该是他儿子。”
“不用管他,进了厌月庵的人哪有出去的道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用蛇给他吓跑了。”
“做的好,你长着一张吓人的脸,最是适合守门了。要是她们把这些罪人都给接回了去,那一庵堂的人不是喝西北风吗?这庵里,也就指望这些银子过日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佳人花树堆雪鬓
十月渐入秋,空气寒凉,凉的清爽,凉的宜人。
陈霜晚这段时间仿佛乍然闲了下来,府里没有了让她满心生恨的华姨娘,没有了麻烦的陈清容、陈修其姐弟俩,就连陈秋年最近也规规矩矩夹起尾巴做人,陈霜晚过得就更安稳了,这一安稳,这日子仿佛过得就快了起来。
“大小姐,表少爷来府里了。”
“锦宁表哥?让他进来吧。”
书案前的少女唇角微翘,流露出一抹欢喜,她放下细细的丹青笔,听到的脚步声,连忙扯过一旁的空白宣纸小心的覆盖在画作上,透过余留的缝隙,还是能看见那天青色的衣角上有云纹流转。
“晚儿表妹。”
朱锦宁穿着一身藏蓝色织锦长袍,头戴玉簪,清秀且圆润的脸上时时含着笑意,犹如春风宜人。尤其是两眼灵动,温润含情,当真是翩翩少年风姿。
“锦宁表哥,你可是第一次来侯府,要不要我带你逛逛园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霜晚忙迎了前去,引朱锦宁入座,自有丫鬟准备茶水。
“晚儿表妹还需同我客气。”
“那当然,若不是你回去跟外祖母说我招待不周,下次回朱府,祖母可不是要念叨我的。”
陈霜晚眨眨眼睛,明眸善睐,灵气尽显。
“错了错了,只怕我这话刚说出口,祖母让我去墙角站着,闭门思过。”
“哈哈,你还记得这事啊!”
“可不是,每次只要跟你有关,不管错的是不是我,反正每次受罚的都是我,我都习惯了。”
朱锦宁忧伤的摇了摇头,圆润的脸上尽是一言难尽。
“表哥你是男孩,当然要让着我们女孩子呀,外祖母肯定也是因为这一点啦。”
我就呵呵的笑,不说话。
朱锦宁挥去童年的噩梦,捧着茶水抿了一口,这才笑道:“好了,不谈这些伤心事,你那茶楼如今到我手上也已经月余,已经按照我的心意重新装修了一遍,今日正是重新开张的日子,你收拾一下,同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啊。”
陈霜晚皱了皱小鼻子,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当然,你可是幕后老板,你不去,表哥这里不得提心吊胆,怕你那天想不开,以为表哥是吃闲饭的,把我开了,到时候我哭着找谁去哟!”
朱锦宁灵活的五官故作委屈连,那囧囧的眉毛,看得陈霜晚笑意都没收过,眼睛弯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好好,陪你去,青枣,去准备一下马车。”
“哪还用得青枣,马车就在府门外呢,你就跟我走吧!”
“这么急,那也让我换件衣服。”
“女人,就是麻烦!”
“说什么呢,出去等着。”
朱锦宁将屋内的装饰打量了一番,一水色的秀雅帷幔,隔间便是书房,垂帘花幕后一层层书籍堆叠开来,不是雪儿闺房的胭脂气,这件屋子透着淡雅清韵,让人心旷神怡。
留白的墙壁上刮着白鹤与梅图,进门的博古架上放着高颈梅瓶,里面放置的竟不是暖房里的鲜花,而是一根根造型古朴的枝条,系着细细丝带,倒也有几分别样的雅致。
“锦宁表哥,我们走吧!”
少女清雅的声音传来,朱锦宁转身回望,入眼的那一刻,忽然惊艳到无措。
新月清晕染,花树堆雪鬓,清丽的鹅蛋脸上星眸含雾,此时盈盈走来,烟蓝色的纱裙仿佛化作氤氲在她周身的烟雨雾气,而她便是那出尘绝艳的精灵。
“表哥?”陈霜晚眨眨眼,唤了声。
“啊,那走吧!”
朱锦宁乍然回神,逃似的转身走出院落,急匆匆的脚步欲盖弥彰,耳垂已然发红。
“等等我呀!”
陈霜晚无奈,只得带着丫鬟追了上去。
马车轱辘而行,正往东市而去,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朱锦宁却觉得备受煎熬,他扯了扯衣领,给自己松了口气,不是已经是秋季了吗,怎么还这么热。
“晚儿表妹,你为何这么奇怪的看着我?”
朱锦宁咽了咽口水,腼腆的看了一眼少女,眼珠又飞快的转开,略显不好意思的相问。
“锦宁表哥你是不是病了?脸怎么这么红?要不我们先去药堂看看不吧。”
“我的脸很红吗?我没事,不用去药堂,我保重,肯定没生病。”
陈霜晚微嘟红唇,双眸眨了又眨,表哥真的挺奇怪的,难道是因为紧张,也对,这可是表哥第一次经商,以前都是空有抱负理想,这是第一次付诸于实践,今天开业,他肯定心里不安呀。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朱锦宁一惊,抚摸着已经超负荷的心脏,难道表妹知道我是看她看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今天是茶楼第一次开业,表哥肯定是紧张了。表哥你不要瞒我了,虽然之前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一离开侯府你就这模样,是不是越接近茶楼你就紧张啊。”
看着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朱锦宁感到庆幸,这正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咳咳,是有点吧。”
“人生总有第一次吗,很正常,记得我第一次去找芸娘的时候,都紧张的出汗了,青枣,你说是不是呀。”
“是,大小姐还一直问奴婢东西有没有带全,明明都看了好几遍。”
真诚的小丫头毫不犹豫的说实话,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什么叫委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