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词过于旖旎,男子的诗过于华丽,满目藻辞,温香有余而豪气不足,清秀婉约而少了几分波澜壮阔。京都世家公子贵女胸怀,也不过如此。“说来也是甚巧,兄长挑选出的两篇诗词,一为公子所写,二为姐妹所书,家兄难以割舍其一,便让妹妹作这狠心人,然而怀柔心中其实亦是都难以取舍,”
“郡主,不知这文章是何等的绝妙,让郡主这般为难,不如两篇都呈出,让我们姐妹做这评判。”既然郡主如此为难,不若她来善解人意好了。
“姚珍妹妹可真是心若解语,解了我这燃眉之急,如此当是谢过妹妹了。”怀柔郡主微笑中带着感激,让人将两篇诗词传阅。
“原来是姜家姐姐写的咏梅赋,姐姐果然不负京都才女之名,这赋写的可真是好呀!”有贵女称赞。京都气暖,五月份梅花早已凋零,而安和公主府中却在这一丛榆叶梅林,此时开的正是绝艳,朵朵如云争相怒放。
姚姑娘自语性情清高,唯独爱梅,便折了这榆叶梅,又因诗词之故,转赠给了姜田。两人相看相厌,在攀比上自然下了一番功夫。
“那是当然,姜家姐姐可是左相的嫡亲孙女,诗词歌赋皆有他老人家教导,哪里是寻常人可比的。”此女说完,眸光还挑衅的看向姚珍一派。
姜田身姿端坐优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眸光不时瞥过姚珍变了的脸色,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甜蜜。
姚珍脸色不甚好看,盯着手中的咏梅赋心中悲愤。纵使爱梅成痴的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言词工整,具有灵气,不过若是今日她写的是梅花,一定比姜田写的更好。
“姜家妹妹咏梅赋写的当然不错,不过珍儿更喜欢这位公子所写牡丹词,诸位姐妹以为如何?”
以姜家姑娘为首的贵女们称赞姜田的咏梅赋。而以姚家为首的自然的是称赞公子所书的牡丹词。而两边都不相沾的,自然是人微言轻,只能无辜在一侧默默地看着。
最后两方争执不下,怀柔郡主只得道:“虽然怀柔心中亦难取舍,可这种时候自当姐妹情谊为重,想来哥哥与公子虚怀若谷,礼德谦让,不会在意这些。所以这博得头筹着当是姜家妹妹,也算是实至名归。”
语罢,便将玲珑双鱼玉佩及那千金贵重的龙延香赐给了姜田。登时,此起彼伏的赞誉接踵而至。
直气的一旁姚珍美目瞪圆,水汽盈盈,看着姜田骄傲的眉眼,只觉的一口郁气没喘过来,竟气背了过去。
怀柔郡主见状,心中觉得好笑,怪不得母亲这般想念京都,这般娇滴滴的花朵,也只有周幽盛世才能宠出来的娇嫩吧。所以,在离开了丰润的水土之后,便开始迅速枯萎,甚至不愿接受这种改变。
想到这里,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
“既然姚家妹妹身体不适,便先送回府吧。今日百花赏尽,又识得诸位姐妹,怀柔心中甚是开怀,过几日再邀诸位姐妹来园中赏花。”怀柔郡主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场。坐在花园大半日,吃饱喝足,是该疏松疏松下筋骨了。
“清容,你同我一辆马车,顺道让车夫送你回去。”林昭雪神情微冷,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傲气。想到姜田夺魁所做的那首牡丹赋,心中更是不满,明明自己所作,要比她的更有意象。而世子郡主却偏偏选了姜田,还不是怕得罪左丞大人,真是有够虚伪的。
“这,可是大姐姐和五妹妹还没回来。”陈清容皱着眉头,眸光眺望莲池。
九殿下,周皓,字怀顺。如今圣上最宠爱的蜜妃之子。若不是已经打听楚了诸位皇子姓名,只怕今日便不识得了。
“不是还有清熙在这里等着吗?不过清容回去之后你可要提点他们几句,公主府又不比寻常人家,若是冲撞了什么贵人,难免失了礼数,未免会让人觉得家教不严,还拖累了妹妹和侯府的名声。”
陈清容不知想到什么,顷刻间变了副说辞。“姐姐说的,是清容思虑不周,回去之后必然会回禀父亲。四妹,我同林姐姐一路回去,你且等等大姐她们再回。”
“妹妹知道了,二姐放心。”
“清容,那我们便走吧!”
“嗯,林姐姐。”两人相携离去,聘婷的背影渐行渐远。
“四姑娘,四姑娘,出事了,您快救救大小姐吧!”琥珀脸色煞白的跑了过来,却发现贵女们已经散开了大半,寻了半晌,只看到陈清熙的身影,忙焦急唤道。
“我记得你是大姐身边的丫鬟,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救,大姐怎么了?快说!”陈清熙眉头急皱,上吊眼竖起,脸色绷的极紧,却也掩饰不了那抹惊慌。
正文 第二十四章:以直以德可报怨?
“大小姐和五姑娘掉湖里了,还请四姑娘快寻人来救。”饶是琥珀平时伶俐聪慧,此时也惊得手脚冰凉。
“她们怎么会掉到湖里。”
陈清熙吓得脸色一白,脚下急动险些扭到,幸好后面有丫鬟扶住,才没摔倒。
“五姑娘非要大小姐帮她摘莲花,是乘着小舟去的,有可能,有可能是翻船了,四姑娘,还是快寻人来救。”琥珀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左顾右盼,又不得其法。
“快去,快去请会水的仆人来救。切记,不要太过生张,我这便去寻怀柔郡主。”
陈清熙扫了一眼还未离去的贵女,眉头狠狠得皱在一起,面色惊慌,难掩忧心。
“大小姐,再用些力气,坚持住,等奴婢拉您上来。”
青枣半跪在舟头,想要使出力气去拉扯半边身子已经沁入水面的陈霜晚,原本就应经半倾斜的小舟瞬间又有翻身之象。
“别,别过来!青枣,你待在那边,不要动!”陈霜晚哑着嗓音厉声急道,眉眼惊慌,却又暗含着一股韧劲。
翻涌的舟身让青枣无奈的收回脚步,半趴在小舟的另一头,只能焦急的看着陈霜晚,眼睛微红,急的都要掉下泪来。
此时的陈霜晚上半身泡在水中,尖尖的小脸已经泛青,额头上挂着湿发紧贴着她的脸颊,眸光慌乱,手中却死死的拉住那一节莲藕般的手臂。用力过度指节已经攥得发青,疲惫无力,却也死咬着牙没敢放手。
陈清露在水中只露出脖子以上的头颅,小脸已冻得泛白,眼中一泡泡热泪滚落,也带给不了她丝毫的温暖,只觉得又害怕又恐惧,紧紧抓着陈霜晚的手臂,把她当做唯一的救赎。
“大姐,你可千万别放手,救救我。露儿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露儿再也不这样了,求大姐快拉我上去吧,求求你了。”
浣花蜀锦做的罗裙盛开在水面,仿若莲叶飘浮。然后吸足了水分,便如沙子一般裹着陈清露身子往水底下坠,如同湖底缠绕纠结的水草,难以挣脱。
“五妹妹放心,我不会放手的。你快别哭了,保持体力爬上来。”紧抿着苍白无色的唇,陈霜晚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坚定。
不管平日间陈清露的埋汰与挑衅,陈清露都是她的妹妹,她们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关系。何况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掉落水中,只要她力所能及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陈清露死死拽着陈霜晚的手臂,脚下努力地蹬着湖水,想要离那小舟再进一些,再近一些。无奈,双腿在水下越蹬越没力气,只觉得水下有什么再拉扯她的双腿一般,越来越沉重。
“大姐姐,救我,救清露,姨娘,救我。”
五姑娘在水中泡久了,身子越来越沉,沉沉浮浮喝了不少冷水,被吓的神智有些迷糊,意志昏沉。
陈霜晚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觉的手臂发麻,像是要断掉了一般。心中也是凭着一股意志浑浑噩噩的抓住陈清露,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将她给拉上来
“清露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上来的。等我们回府就能见到柳姨娘了,千万不要睡过去。”
陈霜晚努力温柔了声音轻哄着,只是心底却越来越冷,眼前也有些犯花。
“善之兄,怎么突然不走了?”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颜善之抚着胸口,心脏此时正砰砰地剧烈跳动,似要冲破束缚,搅得他玉颜煞白,气息不稳。
说罢,竟匆匆转身回走。
周皓一脸懵然,刚才不是好说宴会无趣,提早离场,怎么这还没出了内院,怎么就又回去了。
“五姑娘,五姑娘,您在坚持一会,可千万别昏过去。”
不管青枣喊叫,五姑娘还是昏了过去,吓得陈霜晚连忙用力拉动,不敢让五姑娘下沉,否则这人昏了过去,非被水窒息而死。
“青枣,怎么琥珀还没唤人来。”
陈霜晚一脸惨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也就是一口气撑着,否则早就松手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要是坚持的不住的话,就松手吧!”
青枣也是气急,咬着一口白牙,顶着被打杀的风险说道。大小姐人那么好,她实在是不忍心啊,照这种情况下去,大小姐非跌入水中不可。
“青枣,你怎么说这种话!”
陈霜晚满面惊骇,怒极身上竟凭生了一股力气。
“大小姐,非是奴婢心坏,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刚才奴婢站在舟头,看得分明,是五姑娘趁您去摘莲花的时候,想要推你。奴婢当时惊骇,手中失了分寸,令小舟一晃,五姑娘反倒自己跌落湖中。要不然,现在泡在水中的就是大小姐您了。”
“你胡说什么!五妹妹,五妹妹刚才竟想要推我入水!”
一瞬间陈霜晚仿若失了力气,青枣所言和那日她看见自己落水的画面重叠,不由便信了八分。
五姑娘连头都沁入水中,呛了几口冷水竟模糊醒了过来,在水中拼命拍打,惊起无数水花。
陈霜晚惊醒,复又伸出手扯住五姑娘,牢牢抱住那盯着湿发狰狞的头颅,不管如何,这人还是要救的。
“大小姐,您怎么。。。。。。”
青枣无语,刚才以为大小姐想通了,怎么又给救了回来。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下来,她也不过是个老实人,哪里害过人,刚才是心急陈霜晚才乱出注意,可看五姑娘在水中挣扎扑腾的模样,也是极为不忍。
“莫要说话,此事且烂在肚里。五妹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柳姨娘和父亲都不会放过你的。”
青枣无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家小姐可怜兮兮的趴在舟头,奋力救着刚刚还想要害自己的仇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
一缕清风吹过,莲叶纷纷断裂,倏地五姑娘破水而出,摔在半倾的小舟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神志昏沉的陈霜晚只觉得手中一松,人已经被抱起,光怪陆离的光线中,她模糊地看见一张容颜,似鬼似妖,又似神仙众人,再不复清醒。
“多谢公子搭救,多谢公子。”
青枣感动得疼哭流涕,生死线上,每一秒都是煎熬,这个突然破水而出将五姑娘和大小姐救起的人,无疑是天神降临,就差磕头道谢了。
“速速回府,请大夫诊治。”
“是是。”青枣连忙撑起小舟,摇摇晃晃而行。
“为何每次见你,都是这般狼狈模样。”将少女放在舟上,男子低低叹了一声。
“公子。”将到湖边,青枣欢喜回首,然而舟上除了昏迷的两人,哪还有那公子的身影。
正文 第二十五章:姨娘反咬性凉薄
微白的月光下,柳姨娘安静的守候在垂花门前小道上,倩影单薄,身前仅带着一个手提着红灯笼的小丫鬟。
“侯爷。”
陈秋年一身酒气还未消尽,便见美人投怀,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的伸开长臂拦腰抱臀。
月色迷人,此时软玉温香在怀,一手的握之不尽,触手软绵又有弹性,不由狠狠的一捏,再缓慢的揉搓。
“你怎么在这里?”
“侯爷,您可要为五姑娘做主啊!”
身上的大手似有魔力,直捏的柳姨娘浑身发软,胸口涨疼,紧紧夹起的腿部娇弱无力。
“怎么哭的这般可怜,五姑娘又怎么了?”
“侯爷,你难道忘了,公主府的赏花宴不就是今日吗!五姑娘去的时候好好的,可回来时竟然就只剩了半条命啊!天可怜见的。”
“赏花宴,究竟怎么回事!”
“柳姨娘既然说不清楚,你这丫鬟来说。”
柳姨娘刻意撩拨,陈秋年被蹭的火气。恼恨的在那丰臀上又掐又揉了几下,才克制住心里的火气。
柳姨娘娇躯微颤,双腿间已然湿润,手下却不住撩拨。话说这大半个月侯爷都留宿在玉筑小居,让那贱人独占雨露,可真是可恶。
“回候爷话,是五姑娘落水了,现在还高烧未退。姨娘是担忧五姑娘,才会这般伤心。”
“什么!五姑娘怎么会落水,还是在安和公主府上!那你跑这里做什么,可请了大夫?”
“请了,大夫先去了青萍苑给大小姐请脉,还是姨娘拉着哭着才给人请到绿萝苑的,明明五姑娘命悬一线,高烧不退,那青萍院还不愿放人。”
“怎么还要去青萍院找大夫,算了,本侯这便去绿萝院看看。”
垂花门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丫鬟匆匆走到一间房间,行礼道:“不出夫人所料,侯爷果然被柳姨娘请去了绿萝院。”
“知道了,下去吧。”华姨娘手中持着炭笔,描画着青黛峨眉。
“父亲就是心软,被那柳姨娘哭一哭,就去了绿萝院。”二姑娘抿了抿唇,秀眉微皱。
“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女人,如何不该去。”
“可,可女儿就是不喜。”
“你不喜,母亲又何尝欢喜呢?”
“可母亲好像并不在意,若不然就可拦住柳姨娘了。”
“容儿啊,你要记得,这男人啊,无论去哪里,见了何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记得回来。就像是被喂了毒药,一日不回,便会心痒难耐。”
“而世上最能魅惑人心的武器,便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有一张美丽的容颜,便是最好的开始,你要善于利用自己的美丽,上天如此厚爱与你,如何不取。”
“母亲的教诲,容儿时刻谨记,只是父亲去了会不会发现什么异常。若是那事情被发现了,可。。。。。。”陈清容难得紧张,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放轻了语气。
“放心吧,他不会的。”
因为,她要比所女人都更了解这个男人,他在意的,他不喜的,以及他的薄幸。所以,她才能成为他最喜欢的,最离不开的。
“清露,清露,我的好女儿,你快醒醒,侯爷来看你了。”柳姨娘面带喜色,含着薄泪坐在床头推攘着少女。
“姨娘,你,怎么在这里?”陈清露张了张苍白的唇,那声音如含砂石,粗粝轻微。
“姨,姨娘,我的声音,我的嗓子怎么了?”
“没事,马大夫说没事,明日姨娘给你做些冰糖蜜水润润喉咙,就会好起来的。”
“身体可还难受,明日再请大夫过府看下吧。”陈秋年与帷床的距离不远不近,也适时表示了关心。
“五姑娘,还不快谢谢侯爷。罢了罢了,五姑娘的嗓子还不能多说话,妾身先替五姑娘谢过侯爷。”
“五姑娘,听说你落水时只有大小姐在身边,可是大小姐她?”柳姨娘目含怨气,话有未尽之意,一双精明流于表面的眸光,带着几分算计和揣摩。
“大姐,是大姐她救!”话未说完,陈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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