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追月的脸上有些迟疑，“若是她说愿意，岂不是不忠之人，这般的人，我们又如何敢用？”追月看着凤无霜，语气之中有着担忧，“若是她做了细作，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被柳子柘知晓的一清二楚？”
见自己的猜测无错，追月心中担忧的另一个问题也就浮现了出来。柳子柘能够得到夜晟的赏识，就代表着他不是什么简单人。因此他手下的人也应当不是什么好说服的角色，想到这里，追月便是觉着此事非但难成，还存在危险。
“柳子柘是夜晟的人。”
凤无霜看了追月一眼便不再说话，至此，追月也反应了过来。柳依既然是柳子柘的人，就不存在什么透不透露风声了。总归柳家与柳子柘也是不和的，若非看在柳子柘的面儿上，指不定柳家人现在在什么旮沓待着。
而柳子柘又是听命于夜晟，那么就等同于柳子柘会听从凤无霜的命令。如此一来，倒不会有什么冲突。
见追月明白了过来，凤无霜也不再多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追月去准备。见此，追月略一拱手便退了出去。待到追月退出去之后，凤无霜敲打着桌面的手指才停了下来。她的眼神微变，带上了几分算计。柳子雅这般对她，倒也是好胆。
追月不知凤无霜想做什么，但是凤无霜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如今柳子雅试图将她赶出漠城，那么凤无霜来日就定会将她赶出漠城。凤无霜很记仇，向来都是别人如何对她，她便如何对待别人。
思及到此，追月顿时有些无奈。此番折腾柳子雅，柳家定不会就这样看着。毕竟将凤无霜赶出漠城是除了柳子柘以外所有柳家人的心愿。倒不是他们与凤无霜有仇，而是因为只要凤无霜不复存在，这王后的位置，八成会是柳子雅的。
但这只不过是柳家人的痴心妄想罢了。即便凤无霜当真不在这漠城，夜晟也不会娶她柳子雅的。
看着一队士兵从客栈门口跑过，追月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嘲讽。
“可劲儿的查吧，过几日，可就没机会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立场
追月将柳依带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明。
漠北的春季再过些时日就要到了，因此天也是亮的越来越早。与之前相比，天气也是暖和了不少。
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凤无霜轻笑一声，“现在来，就不怕柳子雅起疑心？”
“郡主既然叫我来了，我自然是要来的快些。”柳依微微一笑，“本是以为你那时是在诓骗于我，没想到竟是真的。但也幸好那时你们逃脱了，否则吾王的雷霆之火，我可是承受不来。”
听柳依这样说，凤无霜绕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叫什么？”
“柳家的姓，依为名。”柳依略一拱手，颇是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气势，“郡主能让这掌柜抹了入住信息，想来也是手中持有吾王的信物，由此可观，柳家的繁华快到头了。”
“你如何得知。”
见凤无霜眉头微挑，柳依也不卖关子。只是慢慢的靠近了凤无霜，随后便从袖中摸出了一封信。
追月见此，顿时伸手将信接了过来，随后拿给了凤无霜。拿着信件的凤无霜并没有直接将信件拆开，而是就这样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随后说了句‘这信封的纸质不错’后就不再开口。
见此，柳依脸色微变。
“怎么。”凤无霜见柳依脸色有些难看，顿时唇角一勾，“这信封里的东西很重要？”
“是一位大人差我交给郡主您的。”柳依听凤无霜开口，顿时轻声说着，“那位大人说，一定要郡主您亲自开启。”
“本郡主猜猜……”凤无霜听柳依这样说，顿时单手撑着下巴，打量起了柳依，“是你的主子让你送来的？”
“不是小姐差我来的。”柳依微微一笑，“郡主您也知晓我家小姐是多厌恶您，又怎么可能给您送信？这封信，是另一位大人让我交给您的。”
“柳姑娘可能误会了什么。”凤无霜听柳依这样说，顿时轻笑出声，“本郡主的意思是，这封信，是柳子柘让你送来的吧？”见柳依眼神变了变，凤无霜顿时扫了那信封一眼，“这信封的内容，怕是与柳家有关？”
“郡主聪慧。”柳依见凤无霜直接说出了自己真正的主子，也不再与凤无霜打太极。此前她给柳子柘传信之时，柳子柘的回信便是说过凤无霜比她想象中还有聪慧不少。因此，此时凤无霜直接说了出来，柳依也没有太过不能理解。
看柳依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凤无霜的眉头又是一挑。这个柳依，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主动权这种东西，凤无霜从来都是喜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这信件本郡主就不看了。”凤无霜将手中的信封扔到了桌上，双眼紧紧地盯着柳依，“你直接说吧，柳子柘，要你做什么。”
“主子要我归顺郡主。”柳依见凤无霜这般干脆，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随后希望郡主您能够在柳家一事上，助他一臂之力。”
“此话何解。”凤无霜听柳依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
这柳子柘是柳家次子，即便是与柳家关系不好，也应当不至于要处理柳家。再者，若是柳子柘要处理柳家，早在他得到了夜晟的器重时就应当下手，万万不会让柳家顺着竹竿往上爬，还混到如今的地位。
虽说这地位也不高，但是终究也是有权有势。莫不是，这柳子柘还在打其他的什么算盘？思及到此，凤无霜的兴致更加的浓厚。在凤无霜看来，柳子柘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既然要处理柳家，凤无霜自是不介意与他合作。
但即便如此，凤无霜还是要知道缘由。
“柳家家主是主子的生父，也是主子的仇人。”柳依轻声说着，“他害了主子的母亲，只因为大夫人的一句谗言。”
“仅是如此？”
“不。”柳依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愤恨。她是自小便待在柳家的，因此也是见过了柳家之中的不少的龌龊事儿。而柳依之所以愿意为柳子柘做事，不过是因为柳子柘的生母曾经保下她一条命，“柳家家主利用主子的生母某得权力，让柳家在大魏的西部立足。虽还是不够看的势力，但是比起之前却是好上很多。”
“只是物尽其用之后，他便杀了她？”凤无霜猜到了后续，在大魏的那段时间，她见过了不少如此的事情，“如此便是报仇也是情有可原。”
“夫人没有死。”柳依的眼神变得有些狠毒，“他们用夫人来试药，并以此来控制主子。”
听柳依这样说，凤无霜也不再多言。既然柳家的人控制住了柳子柘的生母，那么柳子柘对柳家借此上位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能够说得通了。只是，凤无霜并不相信柳子柘对此毫无办法。
“回去告诉你主子，本郡主不信以他的手段不能两全。”凤无霜冷笑一声，“若是想以此来骗取本郡主出头为他处理此事，并且将他给摘出去，想都不必想。”
见凤无霜这般干脆的拒绝，柳依顿时一愣。追月见此，顿时伸手横在了柳依的面前，做出了‘请’的手势。这样的架势，就是要赶人走了。
柳依自是不会甘心这样离开，因此便是猛地跪在了凤无霜的面前，“郡主总归也是要对付柳家，何不借此机会，还能够轻松几分。”
“便是没有他柳子柘，本郡主也能很轻松的解决柳家。”凤无霜斜睨了柳依一眼，本是想试试能不能将柳依挖到自己身边，现在看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柳子柘既然提出了让柳依归顺自己，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算计。
只是，不知道这柳子柘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这般算计她凤无霜。
思及到此。凤无霜便是摆了摆手。追月见凤无霜这般，当即会意。
“柳姑娘，请吧？”
见追月的脸色淡然，柳依心知若是不给凤无霜一个满意的话，今日此事怕是难以达成。想着柳子柘的吩咐，柳依便是心一横，咬牙开口道：“郡主当真不看看那信？主子知晓郡主是吾王的心头肉，自是不敢利用郡主，此番作为，不过是想让郡主在众人面前立威，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罢了。”见凤无霜依旧无动于衷，柳依顿时有些泄气，“若是郡主还是不信，便打开信件看一看再决定如何？”
见柳依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凤无霜思索片刻，还是将信件打开了来。
看着信件中的半块玉佩，凤无霜顿时唇角微翘。见此，柳依也明白凤无霜的想法即便是还没有改变，但至少是不会如同之前那般难说话了。
“柳子柘倒是好大的手笔。”凤无霜拿起那半块玉佩，眼神晦暗不明。这玉佩上有半个‘柳’字，想来也是柳家极其重要之物，即便不是柳家的重要之物，那也是柳子柘的重要之物。
柳依见凤无霜这样说，心中顿时松了一口。只是没等到柳依再次开口，凤无霜便是轻声道：“玉佩你拿回去，你也不必归顺，柳子柘的事儿本郡主应下了。”凤无霜顿了顿，“但是，祭典那日，本郡主要柳子柘无条件的听从本郡主的指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柳家命案
次日，柳家的大夫人莫名惨死。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让漠城中的人一度处于恐慌之中。柳子柘自然接手调查此事，并且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物品。
柳家大夫人是中毒身亡的，且这下毒之人的武功十分高超。柳家家主当晚是与柳家大夫人同衾而眠的，此人在不惊动柳家家主的情况下只对柳家大夫人一人下毒，并且还没有误伤柳家家主，这样的人，让柳家家主不得不重视。
柳子柘去柳家检查尸体的那日，凤无霜也在场。自然，为了不让众人注意到她，她打扮的很是朴素，身上的衣服甚至可以用破烂来形容。柳子柘自是注意到了凤无霜，但依旧装作没看见一般走了进去。
待到柳子柘进去没多久，夜晟竟也是出现在了柳家大门之处。凤无霜见此，顿时消匿在了人群之中。凭着自己对夜晟的了解，只要夜晟见到了自己的背影，他就一定能够认出自己。但是，凤无霜此时还不想与夜晟碰面。
说是之前柳子雅的事情让凤无霜心中不舒坦也好，是为了料理柳家也好，终归凤无霜现在是不想见到夜晟的。
只是凤无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夜晟的目光便是紧紧地锁住了他。就在那一刻，夜晟的目光变得极其温柔，惊住了一旁的侍卫。但就在凤无霜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夜晟的目光就再次变得冰冷，这让一众侍卫觉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幻觉。
但见众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便是意识到方才的事情不是幻觉。
能让夜晟露出这样的目光的人，除了凤无霜便是再无他人。思及到此，一众侍卫顿时明白了过来。这王后只怕不是什么柳家小姐柳子雅，而是夜晟此前的夫人，凤无霜。
“郡主，方才那是大人？”追月紧紧地跟在凤无霜的身边，“为何不……”
“不是时候。”凤无霜微微一笑，她此前却是着急见夜晟，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柳子雅敢在王宫中自称准王后，其中没有夜晟的默许，凤无霜是不信的。因此，凤无霜是打定了主意此时不见夜晟。
凤无霜知晓夜晟定是在四处寻她，漠城中的两拨人，其中有一波定是他的。只是，关于柳子雅这事儿，凤无霜确实是误会了。夜晟外出之时，打理王宫的是管家，只是夜晟此前交代过，柳家的人留给柳子柘自己处理，管家这才没有管那个柳子雅。
也因此，柳子雅才有机会将凤无霜强行送出王宫。
“这柳家的大夫人，死的可真难看。”凤无霜轻声说着，“这柳子柘也是下得去狠手，我送的几瓶的毒药，他竟用的是最狠的那瓶。”
“柳子柘怕是对柳家人恨之入骨了。”追月摇了摇头，“郡主打算如何？将柳家的人赶尽杀绝？若是这般，怕是会引起大家不满，郡主你才到漠城，这般高调的话怕是不好……”
“不必担心。”凤无霜微微一笑，“这漠城之中，除了柳家的人，夜晟手下还有那支势力不知晓我是谁？”
追月听凤无霜这样说，也不再担忧此事。总归凤无霜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再者，即便是夜晟手下的人不服，但夜晟终归是会护着凤无霜的。因此，不满这样的情绪，大抵是不会出现的。
加之柳家的人嚣张跋扈，所以说不定柳家被处理了之后，还会让他们觉着大快人心。
“告诉柳子柘，着手准备祭典那日的事情，越快越好。”凤无霜回头看了眼被人群包围住的柳家，唇角微翘，“还有，不要让夜晟知晓。即便他刚才看见了我，也不能让他知晓我要做什么，可明白？”
“是。”追月见凤无霜这样子，当即应了下来。想着柳子柘颇是受夜晟器重，顿时便觉着凤无霜交代的事情是十分有必要的。若是不交代一番，指不定这柳子柘就告诉了夜晟。到时候，只怕倒霉的还是自己。
想着此前在白家跟着白落看好戏就被凤无霜整治了一顿，追月顿时觉着再不能招惹凤无霜不开心。虽说凤无霜不会怎么责罚自己，但是被坑也是挺难受的感觉。
此事柳依刚好从客栈的方向赶来，见凤无霜与追月站在大路的一侧，顿时松了一口气。
“吾王去了柳家，看来你们应当是没有碰面的。”柳依明白凤无霜此时并不想见到夜晟，加之她也希望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所以这般关心也是没什么怪异，“主子方才差小厮传信，说是柳家家主震怒，要彻查，并且将矛头引到了白城主的身上，郡主您看……”
“静观其变。”凤无霜轻声说着，“柳家的人暂且还不敢动白晨一行人，他们的目标是本郡主。想来这也是柳子雅的注意，倒是没看出来，她竟是会用自己亲娘的死做文章，好将本郡主引出来。”
“只是，这白晨，可不是什么好热的角色。”凤无霜说着，眼中便是划过了一丝嘲讽，“这柳家，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白城占据的区域，可是五个柳家才能够堪堪比上的，这般着急送死，本郡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凤无霜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色，“柳依，你可有法子让本郡主混进王宫？”顿了顿，又道：“不被夜晟的人发现的那种。”
“这……”柳依犹豫片刻，随后迟疑着开口道：“此事主子当是有法子。”
听柳依这样说，凤无霜顿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带着两人回了客栈。由于凤无霜手上有代表着夜晟的令牌，客栈掌柜也是不敢透露凤无霜的行踪。但是，若是也是派人询问的话，他还是不敢不说的。
因此，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夜晟便是在凤无霜不知晓的时候确定了凤无霜的位置。他虽是不知道凤无霜为什么不肯与自己见面，但想着凤无霜做事都有着自己的主见，加之凤无霜本人除了不会武功外其余的能力都是不输自己，夜晟也就比较放心。
客栈老板知晓夜晟派人亲自来查的时候，终于肯定了最开始的猜测。那个自称沈琪的女子，确实是大魏郡主沈灵音无疑。想着自己此前差点向柳家告密，掌柜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多亏那时有些事情耽误了几秒，否则追月还指不定能不能拦住自己。
若是没有拦住……只怕是小命休矣……
“这两日劳烦掌柜打探柳家大夫人之事的进展。”凤无霜进客栈之时便叫来了掌柜，“若是有什么大的变动，第一时间通知本主，若是本主不在，便告知追月，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