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眼里闪过一丝惊奇,犟着嘴:“我怎么可能知道。”坐回去,双手交叉,俨然一副等着下文的表情。
顾凉喻笑起来,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刑湛小时候的性格并不是这么冷漠的,内向倒是有,却也只是害羞而已。”
苏绒惊讶,害羞?真是找不出一点影子。“从小,刑湛父母的感情都很好,他十岁的时候,邢叔叔陪着邢阿姨出国演出,结果遇到了恶劣天气,直接导致了空难,他们葬身在太平洋里,连遗体都没有找回来。”顾凉喻的声音里带着悲伤。
苏绒早已不是小小的吃惊这样简单,原来刑湛的家人…苏绒心里泛起一股怜悯,或许,不只是怜悯这么单纯的情感。
“后来呢?”苏绒忍不住问。顾凉喻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同情牌好打。“那个时候刑湛的爷爷邢老先生还在世,可是因为这个打击,身体一直不太好,三年后也去世了。”
苏绒只觉得这刑湛也太惨了,眉头不禁拧了起来。“后来邢氏一直是刑湛的姑姑邢思芦在管理,可是她也只有十八岁。在刑湛十五岁的时候,姑姑遇人不淑,差点被一个男人骗走了邢氏,后来还是孟氏和顾氏出面压住他。那个男人现在还在牢里,而且,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顾凉喻的冷笑一闪而过,有些骇人。
苏绒对刑湛的同情已不是一点两点,简直是洪水泛滥…“后来刑湛就难以对人产生信任感,人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姑姑或许也被那个男人伤得不清,后来一直没有结婚。她很疼刑湛,见刑湛二十二岁了却仍旧不肯交女朋友,就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
苏绒听到最后,忍不住笑起来,相亲?“笑什么?”顾凉喻其实也忍不住笑起来,当年他们几个听到,就差在地上打滚,尤其是陆方淮,花心如他,相亲这事估计一辈子跟自己沾不上边。
“然后呢?”苏绒越听越带劲,仿佛挖掘到了刑湛很多的秘密。“姑姑安排刑湛见的是宁家大小姐宁霜夏。”顾凉喻讲到这里,颇具深意地看了苏绒一眼。
苏绒瞪大了眼睛,听得入了神。“宁霜夏性格很温柔,又善解人意,只是太过单纯。有一次,她带着刑湛去看妹妹的演出。”顾凉喻表情转冷,面上含满了讽刺。
苏绒大致猜测到了,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吧。“刑湛第一眼看到宁霜秋,就被吸引住了。他曾说,舞台上的宁霜秋,就像天使,他的天使。”
“刑湛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苏绒大笑,她很不信。“刑湛很爱自己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亲。而邢阿姨,就是一位著名的芭蕾舞蹈家。”
苏绒挑起眉,原来是这样,那他对宁霜秋的爱…到底源自于哪里?苏绒心头一跳。“刑湛爱宁霜秋?”顾凉喻冷笑,“他对宁霜秋的言听计从,用心讨好,或许只是对于自己母亲的依恋。”
“你不是刑湛,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苏绒不啻,垂下眼,“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地爱宁霜秋呢?”
“我和刑湛认识二十多年,多少知道他的心思,他对你,真的不一样。你是不是以为,刑湛他和陆方淮一样,是个花花公子?”顾凉喻挑眉。
苏绒犹豫了半晌,老实地点点头。“刑湛从前不喜欢和女人来往,他不太相信感情,所以才会让姑姑那么着急。也是后来宁霜秋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去法国,刑湛才开始不停地更换女伴,根本不交付真心。”
苏绒不赞同,用不同的女人来麻痹自己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有清醒地接受痛楚,才能更加深刻地挥手告别过去。就像…她现在努力地忘记她和姜涵的过去。
“苏绒,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和刑湛没有可能?”苏绒笑着摇头:“问题并不在于我信不信有未来,而是愿不愿意和他交往,我根本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去尝试?”
顾凉喻倏地黑下脸:“我说了半天,你还是这句话?”苏绒平平静静地看着顾凉喻:“你们到底是为了拆散他们,还是有别的目的?”
顾凉喻扬眉,表情无比认真:“我们只是希望刑湛能够幸福。”刑湛最小,却吃过最多的苦,现在他们有能力保护他了,就要护得滴水不漏。
“你们觉得我能给他幸福?”苏绒好笑。“我只能说…你很适合他。”顾凉喻也算说了句实话,却语锋一转,“不过,我们会创造一切条件来撮合你们。”俨然一副月老的架势。
苏绒沉默,顾凉喻的话在她耳边悠悠回荡:“苏绒,我可以告诉你,刑湛不如孟璟澜霸道,也不如冯翎腹黑,不如楚然那样强势,也不如我会算计,更没有陆方淮那么洒脱,那么,在你眼里,刑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苏绒疑惑了,是啊,刑湛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有时候很孩子气,甚至有些幼稚,不在意的时候可以无视你的存在,即使你就站在他面前,然而一旦重视你,却希望你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他一伸手,就能触到。
“回去吧,我送你。”顾凉喻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苏绒掏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两点!明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要是迟到了…
苏绒坐在车里一个劲地瞪顾凉喻,若明天她睡过了头,丢了工作,一定和他拼命。顾凉喻把一切,心里料准了苏绒会动摇,而且会动摇得厉害。
唯一的遗憾就是刑湛一直没有来过哪怕是一点点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刑湛是不是惨了一点?没有没有。。。一点也不惨(自问自答。。。╮(╯_╰)╭)
他的绝情
第二天,在闹钟每隔三分钟一次的摧残下,苏绒神游似的洗漱完,出了门。这一片都是私人别墅,在最外面有类似于保安在执勤,却又不算是一个小区。
很少有公交车往这里过,车站离房子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等到了站,苏绒惊喜的发现屈指可数的几路车里,竟然有到她公司门口的。
等了很久,站台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一片的人,没有几辆车都不好意思搬进来,公交车只是个象征性的存在。
好不容易来了一班,起点站偏僻,所以车上人不多。一车的人,看到她上了车刷了卡,目光始终是诧异的。
苏绒有些不自在,司机的目光始终跟着她,连车都没有发动。苏绒犹豫了一会儿,不知所措:“师傅,我没有逃票,刷卡了。”
司机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笑呵呵地化开尴尬:“这路车我开了一年多,你还是第一个在这里上车的。”
这会儿倒是轮到苏绒吃惊了,有些不信,难道她真成了这富人区里最穷的一个?对和蔼的司机大叔露出一记笑:“我以后天天坐这班车,坐着坐着您也就习惯了。”
到了公司的时候,才七点五十,苏绒理了理衣领袖子,深呼吸一口,走进电梯,直达公司那一层。
前台小姐很漂亮,却缺乏热情,冷着眉眼敷衍地指了个方向,苏绒无奈,全凭着自己摸索,找到了“财务部”三个大字。
部门里很冷清,大约都还没有来,倒是有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身影,是上次面试她的那个女人。
苏绒正鼓足了勇气想和她打招呼,她恰巧回身,发现了门口的苏绒。“小姑娘很早啊。”那天面试的时候,她的笑很职业,很生疏。可是今天却很和气。
“您好,我是财务部新来的苏绒。”苏绒还以一笑。“我是财务部主管,她们都喊我文姐。”女人伸出手,指着一张空空的办公桌,“那里是你的位置。”
苏绒点点头,开始在桌子上放起东西,一些笔筒之类的用具。门口蹦跶进来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女孩子,边走边喊:“文姐,你真准了箫彤半年的假期啊?!”一惊一乍的。
“是啊…她工作了快六年,从来没有放过假加起来,远不止半年了…其实是我赚到了,这个半年过去,我又可以奴役她六年。”文姐笑得很得意…
半年?苏绒囧了,突然觉得这财务部里真是藏龙卧虎…
部门里加上她一共六个人,有一个叫箫彤,据说请了半年的假,在他们几个“老人”的八卦里,苏绒隐约听出好像是见到初恋什么的,吓得连夜逃出国去…
紫色头发的小姑娘叫小菲,她是全公司的八卦女王,什么消息,问她一定知道。娜娜是一个斯斯文文带着黑框眼镜,穿着像打工妹的小姑娘,其实也很八卦,很能说…
还有一个男人婆大刘,几乎是平头,身材很高,男士大风衣,倒是很帅气,却生了一颗小女人的心。
而文姐…外人看来严谨而有气势,其实是财务部八卦小组领导人,四十几岁了,却还是少女的心态…
工作没有想象中的累,加上同事都很好相处,苏绒觉得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也许能做到老也不一定…
刑湛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来往的车辆,打着灯的车流连成一条虹彩,真真的川流不息。
刚刚顾凉喻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顿痛斥:“刑湛,你和谁学的一脚踏两船,就是像陆方淮那样,也是一次只和一个女人来往!”
刑湛安静地听着,没有吭声,没有反驳,连呼吸都浅了很多。“你说完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去。”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现在就给我回来,马上!”顾凉喻气急,刑湛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真是让人生气。
“你那边的广告交几个到宁氏手上,没有问题吧?”像是询问。顾凉喻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维,突然笑起来,“刑湛,你是要…”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刑湛干脆地掐断电话,听到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宁霜秋双手缠上刑湛的腰间,脸轻轻贴在他背上。
“在干嘛?”清脆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独有的慵懒。“看夜景。”刑湛手里握着手机,伸手温柔却坚定地拉开宁霜秋的手,转身面对着她,宁霜秋多少有些错愕。
“怎么换手机了?”宁霜秋掩饰着尴尬的表情,扯开了话题。“上次那只摔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宁霜秋往前靠近,打算投进他怀里的时候,刑湛后退了一步。
宁霜秋目光微闪,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今天玩得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宁霜秋极快地扑进刑湛怀里,双手抱得很紧:“今天我留下来,好不好?”像是撒娇,又带着好似威胁的嗔怪。
刑湛垂下眼,声音不温不火,婉转中带着不可抗拒:“今天有点累了。”修长的手抚上宁霜秋的略湿的头发,“回房吧,乖。”淡漠而疏离。
宁霜秋自然不依,脑袋在刑湛怀里蹭了蹭,手指在刑湛的背上划走,一下一下,仿佛跳舞:“不要。”
“秋秋,听话。”刑湛不想动粗,却半天得不到回应,只得有些强硬地一点点扒开她的手。宁霜秋咬着嘴唇,眼眶里积满了委屈的眼泪,几转之后,扑地滑落。
她垂着头走出去,脚步很轻,似乎没有了力气,身形比半年前越发单薄。刑湛叹了口气,听到巨大的关门声,很明显,她生气了。
刑湛眼睛又望向手里的手机,没有她的电话,自嘲地翘起嘴角,额角青筋一跳,抬起手,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将手机扔出去,可是当举到最高处,又仿佛被定住了,缓缓地收回手,拇指温柔地摩挲着手机的界面。
天刚刚亮,刑湛敲着宁霜秋的房门,门没有关,刑湛蹙了眉,推门进去,宁霜秋蜷曲在床上,被子将这个脑袋都捂住。
“秋秋,起床了。”刑湛站在床边,出声唤道。宁霜秋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点反应也没有。
刑湛俯下身,寻到仿佛肩膀的位置,拍了拍:“秋秋,该起来了。”突然宁霜秋掀开被子,一瞬间双手搂住刑湛的脖子,刑湛没有料到,没有稳住,被宁霜秋拉着摔倒在床上。
宁霜秋反应极快地翻身压在刑湛身上,面上撅着嘴,而后露出得意的笑,将脑袋钻进刑湛的脖颈里,彷如蜻蜓点水似的落下一连串的吻,嘴里溢出咯咯的笑。
刑湛僵硬了一会儿,伸手将宁霜秋从身上推下去,翻身坐起来:“秋秋,洗脸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出房间。
宁霜秋仰躺着盯着天花板,早已经没有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里越发的闷疼,刑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谢曼说的,她本来不信,现在却…有些信了。
几个小时的火车,宁霜秋一直靠着刑湛的肩膀补眠。本不是普罗旺斯薰衣草开放的时节,可宁霜秋固执地要来。
来法国六天了,与苏绒断了消息也有六天了,自己在苏绒的心里原来这么没有分量,他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
姜涵还会不会来找她?她会不会早就离开了自己的家?烦躁地捋了捋额发,现下才明白什么是归心似箭。
宁霜秋牵着刑湛的手,漫步在泛绿的花田里,一株薰衣草都没有开放。一直走了很久,刑湛突然停下来,宁霜秋也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了?”宁霜秋本就因为这单调的景色而不太开心,疑惑地回头。刑湛盯着宁霜秋的眼睛,语气真诚:“秋秋,我好像…寻到真爱了。”
宁霜秋眸子闪过晶亮亮的光彩,面色微红,娇嗔着抽回手:“什么真爱啊!”“秋秋,我们…分手吧。”
宁霜秋愕然,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湛,你说什么?”“秋秋,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分手?”宁霜秋话语颤抖得厉害,却满是质疑。“我爱上了一个人。”刑湛垂眸,似乎在回忆苏绒的一颦一笑。
“是苏绒?!”她带着质问。“是她,我…爱上她了。”刑湛直言不讳。
“那我呢?”宁霜秋眼泪泛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你不爱我了?”“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过,可是我发现,那不是爱情。”
“我们在一起快要六年了!你说那不是爱情!”宁霜秋尖细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叫出来。“秋秋,我们或许只是认识了六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没有苏绒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刑湛叹着气。
“是我先认识你的!”宁霜秋抱住刑湛,“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过是个破坏我们感情的第三者!”她的话有些刻薄。
刑湛皱了眉:“她不是,只要我不爱你,她就不是!”“你现在为了她,要否决我们的感情?!”宁霜秋哭得更加厉害。
“秋秋,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爱她。”刑湛只说了这么一句,将宁霜秋从怀里推出去。
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刑湛冷冷地交代:“Tim,送小姐回去。”白人男子点点头,刑湛加快脚下的步子,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国。
宁霜秋想要拉住他,却先一步被Tim拉住,挣扎不开。宁霜秋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
“陆方淮,马上放出消息,我和宁霜秋解除婚姻。”“啊?”陆方淮正想着怎么约绿绿出来吃晚饭,突然接到刑湛这么惊人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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