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军训刚结束,晓涯的脑袋在太阳下晒得一阵紧似一阵地昏,原本白白的她,虽然涂了一层又一层防晒霜,皮肤还是无可挽回地变得皱巴巴的,死去的皮浮在鼻子上一片一片的。洗澡的时候更让晓涯难堪,脱去衣服后,身上晒成了一件衣服的形状,沿着胳膊分明地刻一道线,这让喜欢穿T恤的晓涯不得不裹上了长袖长裤,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以前,她就后悔没有穿长衫了……
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木质的课桌上,她伸了个懒腰,睡得有些迷糊,抬头看看窗外,操场上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孩子在灌篮。那是她第一次注意他。
苏雅儿姐曾开玩笑说:“晓涯,终于开始暗恋,有眼福了。”
雅儿姐的男朋友是某总裁的的长子,最喜欢服装设计职业,读完职大便自己创业经营一家服装店。雅儿姐一有时间便去那儿打工。这个人是有些劣质性格的,雅儿真想跟他分手。但更多的时候,他无可挑剔的温柔可以迷倒雅儿,倒不像个花花公子,挺有修养。
晓爸爸是一个平凡的职工,供养着一家人,生活倒也和谐。晓妈妈是一位美丽的家庭主妇,打理生活的能手。只是晓涯嫌她太啰嗦。
晓涯的房间邋邋遢遢的,晓妈妈总是偷偷帮她打扫,因为晓涯收藏的小玩具太精致了,晓妈妈总是爱不释手。晓妈妈总是说,瞧瞧那些饰品,衣服,不知哪弄回来的,就是好看,我小时候咋没这样的福分?
男朋友乔又打电话来了。晓涯一再强调,他们之间没有恋爱关系。晓涯用撒娇的声音对他说,我暗恋上了一个打篮球的,你替我写封情书吧。然后乔就把电话挂了。
晓涯突然有痛楚,瞧,这个大男孩又被我伤了。晓爽便打电话给雅儿,雅儿说:“这么着,我给你写封吧。”
“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我的桌上,你的明信片悄然而至,亲爱的,我是如此寂寞,心像一颗不知所措的种子,天那么蓝,那么安静,世界那么大,那么热闹,我的心会在会在何处悄悄发芽?”
但是她没有寄出去,因为害怕些什么,或许是怕拒绝吧,她一直把信存放在教室的抽屉里。每想念冉明一次,她就动笔写一封,这样连续五天,就有六七封了。
清晨,晓涯总爱穿着白色球服扎着马尾去散步,阳光熹微,鸟儿欢蹦。
晓涯边走脑袋里边冒泡泡,她想着这个星期天自己该做些什么,比如写一些温暖的文字,发一些有趣的信息。
绿树林间,阳光飞扬。
晓涯的妈妈太爱同人玩闹,逛街、打牌,这些事便是她的生活。爸爸是闷葫芦,喜欢看雷雨大片,没什么交际,是一个勤劳实在的工人大汉。所以爸爸妈妈都不太懂关心小涯。
晓涯年少体弱,乔离开了她,小涯十八岁那年,乔照父母的旨意取了她的胖同桌辛。晓涯参加了婚礼,但新娘没有伴娘,因为晓涯的年轻漂亮气息太让人陶醉了,同学以莫名理由拒绝她当伴娘,晓涯真有些失落,在回家的路上,雨飘零耳边,伞下垂延。
富家公子宛绰在艰辛说服父母的前提下取了雅儿,这个不平凡的妩媚女人。
在一个阴雨天,宛绰和雅儿闹矛盾的时候,来晓涯的单身房间找过雅儿,他们聊了很多,宛绰觉得晓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她很沉静。宛绰说:“或许,冉明会给你幸福。〃
2010年的尾声,她渴望下一场雪。她知道每个人的青春,终逃不过一场雪月之爱,在这里,有喜,有乐,却单单没有永恒。是时间的错,还是这场爱恋里的我们都错了?是非对错自有定论,唯独我们,却不能以对错论这场爱情。远去,曾经。爱情,不复。
暑假晓涯带病去参与了一份工作,寝室里的伙食并不是蛮好,她脸色渐渐有些枯黄,常常一个人半夜醒来,坐在床角,抱着自己的双膝痛哭,痛觉从心里蔓延到全身,然后瑟瑟发抖。
于是提笔以假想的方式给冉明写信:“假如,有一天,亲爱的你,不经意经过这里,不经意看到我满纸荒唐心酸,请微笑以及拥抱我,轻叹一句,原来你一直在这里,没走开。”
晓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以为对冉明是,对乔不是。
初夏的清晨,晓涯遇到了乔,乔很欣喜,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便想默然离去的样子。晓涯也没什么在意。当晓涯走了两三步的时候,乔又骑着脚踏车过来,对她说:“晓涯,我送你一程吧。”
脚踏车哒哒哒穿进旧街,微风吹过松柏路两旁的树,叶子安静的飘落在地上。
乔跟晓爸爸一个厂工作,读了职大。是为很有前途的工人、技术员。车子开到接近晓涯家附近,乔说,我们去树下坐坐。
过了很久,晓涯才开口说:“祝贺你,新婚愉悦。”有晚,晓妈妈骂过晓涯,总是说,死丫头,好好的男人放到嘴边都不珍惜。但小涯想不爱就是不爱,不能勉强。
乔对小涯说:“没事,我是喜欢你的。”
晓涯不明白很多事情,那些浮华的往事一幕幕,阳光下如琉璃的珠光般耀眼。
晓涯鼓起勇气说:“不,现在我就去你家,跟伯父伯母说清楚。”
“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城姑娘4
几个月后,那一场不算遇见的遇见竟神奇的不期而至了,注定带给少女时期的晓涯青春的光彩与绵绵泪滴。
她曾今幻想过在氤氲着浪漫气息的咖啡馆遇见心仪的王子,他大步向前走向她,她第一感觉他是一个爽朗坚定、坦荡善良的人,而且很有自信,生活阳光,态度积极。
可是她遇见他并没有那么美好。
手机里的音乐幽然飘飞在明敞靠大窗房间。落地的粉绿色窗帘映着灯光闪耀。月光一缕缕柔波晃动着——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晓涯静静地躺在铺满棉被的软床上,又一次聆听《遇见》。
她跟随调子,清浅反复哼着:“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突然间,想起很多事。
地铁和人海是她曾今多害怕的地方。眼睛害怕见人,疑心太重,得失不平衡并不是她的错。那些坎坷的经历告诉她,曾今害怕、疯狂、迷惘都已经过去,现在该等候的是一份真挚而纯美的爱情。那个夏天,小涯正躺在床上听歌发呆。手机响了,一个匿名电话。而正是这个电话让她充满了对他的无限遐想。
他说,他叫李翊豪。
从此,这个名字让她心疼了许久许久。
他说,在康复医院我们见过。如果你好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梦中,那一片茵茵草原,长满离离樱花草。他与她携手漫步,踩着青草,远离所有人世间的烦忧躁动。
她的手机掉了,银白色的金立款,还配有一个粉绿粉绿的长江七号吊坠。好可惜掉了!家里又拮据,她又没工作,买不起新的,只好借妈妈的用。
她等着他的电话,一直等,有时等到深夜。终于,她鼓起勇气拨通了他的电话。他说,他很忙,准备着要去上海打工,就这两天。
去上海,他要去伤害谁呢?
等待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有机会最坏也最甜美。她摘抄歌词的笔记本封面上就写着:记得我们的约定,等你,一只等你。现在开始,用心的等待,不管多久……
《海哭的声音》响起。她也想问他,今天海是什么颜色,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而漂泊的你,狂狼的心,停在那里。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电话中,她有种央求的意味要他见他最后一面,而他却说要去办很多事情,忙。
她很懊恼,因为她不曾见过他的真实面貌。那次,只是他注意到了她。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她在心中无数遍地问着。
不知何时,她喜欢上星座血型属相测试。
徐雅韧属蛇,李翊豪属龙;她是O型血,他是A型血;她是水瓶座,他是狮子座。可以说是绝配。情侣指数达90%。
但家里是不太同意他们交往的,其根源在李翊豪没有正式安定的工作。如果他总要去大城市打工,作为妻子的她不就要独守空房吗?
晓涯有病。医学上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她发病的时候就是做梦。她做过无数神奇的梦,而且在梦中她学到了很多奇妙的知识。只是有时她还是会害怕那些莫名的诡异的东西。那种感觉能用什么来形容?可是他为神话为文字着了魔。
她有时会相信世界除了凡尘俗世外,还有仙界、邪灵界、魔界、神界、甚至西天佛界。
邪灵界分为僵尸界与女鬼界。而僵尸界大多是男性,也分等级,他们感情麻木却科技发达。女鬼界大多是女的,她们靠感性生活,应该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也就是说,僵尸界唯物,女鬼界唯心,而人类社会是大染缸,唯物和唯心的综合体。
人类生活在红壤上,故称红尘俗世。
发病时,她总是精神极度紧张地与异界人士对话。那种感觉既刺激、恐怖又新奇。
这些都是隐藏在沐晓涯心底的秘密,她谁也不能告诉,因为谁都不可能相信。
她喜欢紫水晶,喜欢绿色,特别是橄榄绿,橄榄树的颜色,象征和平。
李翊豪知道她有病,因为他是来医院接姐姐出院才遇见她的。她姐姐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却被俗世所扰的精神分裂患者。她与她是认识的,而且是很好的姐妹。
刚进来医院的那天,李亦琳穿着addidas的黑色运动服,小涯穿着黑色kappa短装。
小涯病情很不稳定,眼睛对每一个物品过敏。比如,她能看到十二生肖在每个人脸上的显示。每个病床的烛灯,他都可以看到异象。她看到自己的烛灯显示的是鼠面蛇身,她立刻记起妈妈说过他是鼠时出生的,同时也明白自己是蛇年出生的。她想,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因果。所谓生肖,意指人生下来就要克服的某种动物的癖性。
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命令与“指引”,说只要把衣服脱掉就可解脱,心便不再痛。她那是已有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体和精神极度虚弱。差不多就要顺着他的意思做了。可李琳告诉她,衣意指为“医”,不可脱。理智也告诉她,这声音或许是邪灵界的人在逗她、捉弄他,绝对不可相信。
小涯突然觉得addidas是“挨得打死”,kappa是“害怕”的意思。
李亦琳说她想穿李宁的衣服,因为“李宁,一切皆有可能”;并说要相信品牌的力量。这让晓涯体会到了衣的魔力。
这康复医院着实较脏,小涯想起一句广告词——生活就要洁丽雅。一有时间,晓涯就打扫卫生。生活居所不就要整洁干净吗?护士医生都挺喜欢小涯的,要小涯帮助照顾其他病情严重的冰人。
想起这些遭遇,小涯真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电话中,晓涯问李翊豪:我是一个有病的人,你为什么还喜欢我呢?
李翊豪告诉她: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晓涯笑问: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就这次通话后,她就再也打不通他的手机了。夜晚,她伏在电脑前一次次地听海,泪像珍珠般滚落,于是忍受着心痛,提笔写下:
曾经想要飞翔
却因为有一身的刺/而没有温暖
内心是迷惘、空虚而孤独
因而写下
那一幕幕如雪的沧桑映着冬临女主人无尽的孤寂
渐渐温柔转而柔弱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悄然拔掉了所有的刺
然而疼痛溢出了鲜血/断了线的泪/泫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城姑娘5
本来还在发呆的高125班沐晓涯同学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有插班生诶,看起来很不错,她们是情侣吗?仿佛一对璧人诶。”
讲台前,年轻的英语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神秘地地说:“今天有两位插班生来到我班,一男一女,长得很像明星哦。”
晓涯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特步球服的男生和一位身穿淡紫色纺纱长裙的女生毫无顾忌的手牵手站在门口。
男生温温和和的,脸色如玉,光滑可亲。
女生怯生生的,乌黑的松松的长发用一根亮紫色的发带束着,垂在胸前。紫色本是一种魅惑的色彩,衬着女孩皎洁的肌肤,幽深的眼睛,却有一种神秘而冷清的感觉。
虽然这样,可他们的亲热程度还是让人觉得他们目中无人,太过嚣张。
漂亮大度的可以和同学们融入集体却分不出年龄界线的班主任老师朗声对他们说道:“进来作自我介绍吧。”
男生放开了女生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女士优先。”
女生便款款踱步走向讲台,微风吹过,胸口的长流苏和下摆褶皱的长裙飞扬,她一反身,在晶亮的黑板上写上她的名字,像一朵转动着盛开的花。
她开始友好而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姓林,林黛玉的林,名黛柔,双鱼座,喜好美食与时尚,爱好旅游,喜欢在行走中捕捉并记录幻想,喜欢读小说,既喜欢看旖旎浪漫的古风,也喜欢读潮流的现代视觉系风味。谢谢,我的介绍完了,很高兴认识大家。”嘴角眉梢满是好看的微笑。
她一口气说完了,中间没有停顿,说得流畅而自然,口语清晰而动听。
英语老师笑颜开绽,道:“黛柔同学是不是说得非常好,我们大家应不应该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应该。”同学们立刻敬以隆重的掌声。特别是班上的男生鬼呼狼嚎的,响闹成一片。
“哇,她好美啊,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春天的花都开了一样。她的介绍也好有味道啊!”讲台下发出连连的赞叹。
“那请咱们可爱的黛柔同学归坐吧。”班主任老师温文尔雅地指着第三列第七个空的座位说。
她捋了捋额头上的松垮的斜刘海,并抹干额角因紧张刚湿的汗,径直朝第三列第七个座位走去。;
当男生走近讲台的瞬间,由侧脸到正面,晓涯看清了他的长相,竟然——他是——冉明——
晓涯震惊,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只听他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冉明,十七岁的天秤男,自幼酷爱篮球,日常生活以“宅”字为主,外出习惯带着自己的卡片机拍照,喜爱篮球,对篮球有着“寻找到归属感”一般的依赖和喜爱。一直以为打篮球便是自身灵魂的延伸,我们之间互为代表。”说完,冉明礼貌地敬礼,便朝室内唯一一个空位置走去——四号五列,晓涯的旁边。
“多多指教。”
他竟成了她的同桌,这真出乎她的意料。她心中无比兴奋,脸上红扑扑的,依娱乐圈的说法,她现在简直像一个花痴,人家向她问好,她只睁着一双亮眼睛心魂不定地注视着,许久都不见反应。
“同学,你叫什么什么名字?日后请多多指教。”他淡淡笑着,不耐其烦地礼貌地又问了一遍。
“噢,你好,我叫沐晓涯。”晓涯看着他痴痴笑道。
放学后,冉明和黛柔又成双成对地走在校园的青石路上。街道两旁高大的香樟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叶儿旋转飘落下来,抚上女孩的脸颊。树枝犹如女巫的长手肆意向空中伸展着。
黛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