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自是没啥意见,笑着点头,团子欢呼一声,小跑几步就到了圆子的跟前,生怕圆子反悔,夺得似的就抢过了马鞭子,一屁…股坐上了车辕,“阿土哥,你上来坐会儿不?”
“这就到村口了,我跟圆子俩人一道儿走着吧……”拒绝道。
架……
团子只是在空中挥了挥了马鞭,无声。
生怕惊着马,作势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不比刚刚圆子那会儿快了许多,只是,听着团子坐在车辕上,意气风发……
咯噔咯噔。
老马倒是敬业,路边的野草也不低头吃上一口,就那么晃晃悠悠地靠近着杨家村。
“哟,这么俊俏的哥儿是谁家的啊……”到杨家村的路上,得经过好几个村子。
团子嫩脸一红。
阿土与圆子因着马车的遮挡,并不见着这说话的妇人是哪个村子的,想来在这儿的,大多都是隔壁村子的。
“俊俏倒是俊俏,可惜黑了些,就是驾马车的水平倒是不大好,咱还是离得远些吧,若是撞着咱,咱可就是哭都没地儿寻去了!”
“这不是还有这个俊俏的小哥儿吗?小哥儿,你不会往咱人身上赶吧?”扬声问着团子,半点儿都没有吓到的意思。
团子恨不得挥挥马鞭,加快些速度,可是,这一路都是如此晃晃悠悠着过来的,遇着人了,就格外的小心,这会儿这几个妇人还靠近着马车,团子哪还敢挥动马鞭。
圆子半点儿都没有出言帮腔的意思,只是遮着马车的阻挡,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么个好好的俊俏哥儿,该不会是哑了吧?可惜了一副好面孔,啧啧啧……”说着,还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团子,又是好几句可惜,可惜。
“婶儿,往边上走走,我怕撞着你们!”团子也高声应道,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僵硬。
这有人搭腔,这几个妇人更是来劲儿,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就有这番空闲,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跟团子套话道。
这好不容易等到团子应声了,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家里头闺女,侄女,外甥女一大把,若是问出了是哪家的哥儿,光是想想就了不得。
“没事儿,我看着小哥儿这驾车的水平好似熟练了许多,就是这马也是有灵性的,不知小哥儿是哪个村子的?可是去走亲戚的?”车上那么多的东西,想来就是来走亲戚的。
团子听着这几个妇人,刚刚还在说小心撞着她们,这会儿,驾车的技术就高了不少,连这马也被提升了好几个品性。
哭笑不得。
“婶儿……你们这是去哪个村子的啊,都快走过头了吧?”这一路念着,就已经过了一个村子了。
“不过头不过头,咱这几个村子都是亲里亲戚的,小哥儿去哪儿啊,我能给你带路呢?”几个妇人热心地道,不套出这是哪家的哥儿,可就白走了一个村子了。
团子不语,只装作没听见,任由着这几人妇人苦哈哈地跟着。
自打团子上了十多岁,这些个热情的大婶总是会找着事儿打听这是哪家的俊俏的哥儿。以前,在南下镇,团子面色白皙,还没少收那些小帕子,熏着香的。
263 送中秋礼
团子就是如此,一路陪着这几个妇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杨家村的村口。
阿土已经快憋坏了,竖着耳朵倾听着这几人说着笑话。
“咱就这样子躲着?这都到了村口了……”阿土努了努嘴,这都已经能瞧见了杨家村村口的石碑了,村子口的石碑上刻着大大的“杨家村”三个字,很是显眼。
附近的村子倒是没有这种数米高的石碑,杨家村是南下镇的大村落了,是南下镇仅有的一个家族村落,就是这石碑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
“咱哪有躲着了,只是听听墙角,团子这小子可是没少听旁人的,咱只是跟着她学学罢了……
再说,团子这小子向来大惊小怪,若是有事儿,早就吱声了,哪用得着咱担心。”话是如此说着,阿土见圆子一直将马车跟着紧紧的,就是眼神都不离开那马车一下,还有那几个妇人。
团子“驾”地一声,马车进了杨家村的村口,这几个妇人不甘心地留在外头,直跺脚。
“唉哟,你看,原来这不止一个哥儿,还有俩小哥儿,早知道这黑炭头这般难对付,咱就问这几个白面书生好了,长得白,人肯定也白,三言两语地就能问出来。”
后悔不迭。
久久不愿意离去。
“这杨家村出来人了,咱去问问去,到了这地儿了,不打听打听,真是有些不甘心呐。”
“走,走……”
年长些的妇人收拾了衣衫,可巧遇见了个眼熟的,热情地招呼道:“唉哟。是大姐啊,可是许久不见了,这是去哪儿啊?”
可是巧了,出村子的恰是春嫂子。
春嫂子是杨家村的,一个寡…妇,年纪轻轻地就丧了夫,只养了一个闺女。
这闺女早些年。就送到南下镇的大户人家做了丫鬟。春嫂子一个妇人。守着一两亩田,日子倒也算是过得下去。闺女在大户人家做丫鬟赚的那么月钱,都让人偷偷地给捎了出来。
春嫂子虽说嘴是碎了些。只是,一个妇人在村子里日子是艰难了些,说来,她也只是想多吸引些村人的注意。不想一个人被孤零零地遗落在村子的一角。
这么些年,春嫂子不管上门提亲的人家。日子哪怕是再好,春嫂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嫁,一门心思地将唯一的闺女带大,只是日子再难熬。春嫂子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将闺女卖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
春嫂子大字不识一个,被人诳得狠了。原以为给闺女签的是活契,等到闺女十五六岁的时候再放出来府来。恰是说亲的年纪,原本思量着倒是不错,不过,活契变成了死契。
春嫂子哭晕在那户人家的门口,后来,还是同去的村里人给抬回村子里的。
杨里正也多番交涉,不过签的是死契,主人家不愿意放人,也是无法。
无奈之下,春嫂子求到了杨府的门上,秦氏这些年顺风顺水热心了不少,一听这事儿,拍着胸脯应下了,说是回头找杨立冬上门去说说去。
原本这也不算是啥难事儿,孤儿寡母的,本就日子难过。春嫂子也是拿着银子上门,听说当初收的银子的十倍,当初的五百文,如今的五两银子。
买了春嫂子闺女的那户人家,并不算得是真正的大户,可到底也算是一个,老爷是位举人,虽说已多年不中举,但是向来以读书人自居。
就是杨立冬上门,那举人老爷摆足了文人的架势,杨立冬好声好气地将这事儿给说了一通,孰料举人老爷误以为这是“武将压迫文官”的戏码,自是宁死不屈。
怎么都不肯松口,杨立冬无法,只能告辞。
春嫂子听说就连杨立冬都被能将闺女给带了出来,一听说这消息就晕死了过去,等醒过来之后,就木木讷讷的,不住地嘀咕着,对不起死去的相公。
这些年,春嫂子早就老了许多。
后来,还是田慧让县尉夫人作陪,去了举人府,见着了举人夫人,举人夫人惶恐至极,将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给拿了出来,直道他家老爷也是深感后悔,整日惶恐不安。
春嫂子固执地要将五两银子给留了下来,赎身,自然要银子。
她只想,如此就将自己的闺女给赎回来。
不想着再有牵连,也不想连累了田慧一家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初的卖身银子是三两……
春嫂子拿出来的是五两银子,若是按着十倍的赎身银子,差了大半……
也不知道春嫂子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十倍银子。
春嫂子的身子晃了晃,看着田慧微微地点点头,明白这是白纸黑字,错不了的。也亏得田慧向来有带银子的习惯,谁让咱没个丫鬟婆子的,钱袋子自然也要随身带着。
掏出三个银锭子,将桌上零零散散的五两银子塞回了春嫂子的手里,春嫂子小心地双手捧着,求助地望着田慧。
田慧抚慰地拍了拍春嫂子的手,帮着春嫂子,将碎散的银子收进了钱袋子里,极其小心,动作很慢,好似春嫂子手里的是天下至宝。
春嫂子直至看到了她的闺女,才忍不住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田慧陪着这母子俩人回了杨家村,春嫂子母子俩对着田慧又要跪又要拜的,田慧直道是承受不起。春嫂子则是一再刷新田慧的认知,让村里的识字的,帮着写下了一张欠条,欠银二十五两。
田慧只说不必如此,可是春嫂子母女俩执意如此,只说这银子慢慢还。
春嫂子钱袋里的五两银子也给了田慧,如此,欠银二十五两。
等到看热闹地走净了,田慧才道,春嫂子的闺女正是说亲的年纪。如此欠着大笔的债务,怕是会不好说亲。
春嫂子岂会不知,但是春嫂子知道,杨府将自己的闺女给赎回来,也托了县尉夫人做了陪,这也是一份人情,替自家欠下的。
等着外人都走光了。田慧仍是将欠条还给了春嫂子。春嫂子执意不肯收,就连春嫂子的闺女也道,若是在意她家欠下如此银子。这样的人家定然是不好。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也想学人家,找个上门的夫婿。
如此,既能照顾着她娘。又能替死去的爹爹,延续香火。
田慧争执不过。倒也随她们去了。
春嫂子母女俩人,倒也是说到做到,每一年都会还上些许银子,一年年地增多。因为。果真如春嫂子的闺女想的那般,招了个上门女婿,那人是孤儿。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自是不会介意做个上门女婿。
不过。虽说吃得多,却也是勤劳肯干的,家里的那几亩薄地,都被包揽了,一家子的日子红红火火。尽管如此,春嫂子从来没有想过要赖了这笔债,每年都是省吃俭用地,省下银子来还债。
春嫂子这回出村子,是想着去隔壁村子的杂货铺子里买点儿红糖,这也是她难得花钱,听人说,自家闺女生了,最好是吃点儿红糖。
这不,她家闺女母子平平安安的,又是一举得男,可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在村口就遇上了圆子哥几个,春嫂子更是觉得这是吉兆,不由地脚下生风,只想赶紧去买了红糖回去。
哪想,就被人给唤住了,她只想着赶紧回去,说不准圆子哥几个还会在自己稍稍坐会儿呢。若是她这个主人家不在,怕是怠慢了哥几个。
春嫂子侧头,见是杂货铺子里的常客,倒真的是眼熟。
“你们这是有啥事儿?”都是隔壁村子的,虽说不大来杨家村,不过倒也算是出了村子就能见着的。
“我们这就是想打听打听刚刚那三个俊儿郎是哪家的亲戚,这是来送中秋礼的吧?”中秋将至,载着一马车的东西,自然是来送节礼的。
春嫂子突然防备地看着她们几个妇人,“好端端地问这些做啥?”
几个妇人对望了几眼,终于派出了一个妇人,那妇人也不扭捏,大方地承认这是相中这三个俊儿郎了。
春嫂子倒是傻眼了,怎样地都没想到还能闹出这一出。
催促之下,才道,“不晓得你们是否有听说咱杨家村,出了三个年纪轻轻的秀才老爷……”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只是不甘心呐。
“难不成那三位哥儿就是秀才老爷了?”仍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春嫂子点点头,突然回过神来,“唉哟,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你们村子的杂货铺子里买点儿红糖去!”
留下这几个妇人在那儿扼腕叹息。
此时,圆子三人,已经将马车赶到了钱氏家的院子里,这些年,随着孙儿一个个长大,钱氏愈发离不开杨家村了。
因为杨家村里,有书院。
杨知故兄弟几个在外头做活,儿女都留在了杨家村,由着钱氏夫妇俩人照看着,倒也是热闹。
这个原先的旧院子早就已经翻新过了,特意造了一间间的小屋子里,一应俱全,每间屋子里都有小小的书案,既是书房又是卧房。
小家伙倒是欢喜了,钱氏当初却是挣扎了许久,如此,费了不少的地儿,也幸亏钱氏边上就是空地,也有地儿建屋子,不过菜地也就没了。
后来,倒是开垦了一块荒地出来,圈了圈,也就做了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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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阿土送礼
这个新建了几年的院子里,此时显得有些寂静。
这些年,日子越发好过了,岁月的痕迹也并没有钱氏身上留下多少。只是,钱氏的头发却是已经白了不少,精神头倒是真的不错。
“我早就数着日子,知晓你们这几日怕是要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你们哥三个自己来了,你娘怎么样了?”钱氏热情地招呼着,白日里,一一几个兄弟姐妹都去了书院,就留下她和老头子,这院子里仍是有些寂静,虽说时常会有来串门的村民,但是,比不得圆子几个。
钱氏是真心地欢喜,打心底里的。
当初看着长大的几个小子,如今都能来给自己送节礼了。一时间,感慨万千。
圆子兄弟几个轻松将马车上的东西都给搬了下来,圆子在马车上挂着的袋子里,取了草料喂老马。
“这仍是你娘安排的?”钱氏想也不想地问道。这些年,田慧每年都往杨家村送节礼,那几个相熟的人家都有,从不会落下谁家。
村中族老,都会有一份薄礼,不论多少,总是心意。田慧是如此说的,至于旁人如何想,田慧自是不做思量。
总有人嫌礼薄,却不会有人嫌礼厚。
至于族里的那些个日子艰难的,田慧则是会多称上三五斤的猪肉,让这些人家的小孩子,也能好好地过个节儿,尝尝肉腥味儿。
饶是如此,每年也花费不少,因为,杨家村,是个大村子。
田慧将一切都安排地妥妥的。钱氏听到圆子询问旧例,自然是一一道来,半点儿都不曾落下,因为,这些年,都已经成了习惯,就是不用看。也知道这马车上是啥情况。等到了中秋节那日。南下镇又会送上好几头猪来。
圆子听得认真,钱氏自然说得更是详细。
“你娘喜欢吃酸辣的,我这不准备了好坛子的酸菜。虽不是菘菜,但是味儿也不差,一会儿记得带回去。”钱氏每回去杨府,都会带上许多东西。不过大多都是山上出产的,不过田慧婆媳俩却是极欢喜的。
圆子一一应了好。
待得离去时。原本已经卸了空的马车,又给装满了,不拘啥东西,东一把西一篮地装满了一辆马车。
杨家村自打知道了圆子兄弟三人来了后。就将家里头早早地备好地中秋礼都给拿了出来,倒是那些家里头不怎么宽裕的,早就将家里头留着卖钱的鸡蛋给小心地数了出来。一把两把,不拘多少。都放在篮子里,让圆子给带了出去。
就是山上的新鲜的野果子,晒干的野菇子,尽数都有。
圆子也还是头一回被杨家村村民给包围着。
他只记得小时候,他,他娘,被这些村民给远远地围着,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只是那时候,他从那些人的嘴眼里能瞧得出来,这嘴里吐出来的,定是不是好话。
是以,圆子对着杨家村的村民,向来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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