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溪和北子靖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不用跪在堂下，大理寺卿给他们准备了位置，二人也是以旁听的身份来听审的。
“大人既然将本妃锁定成嫌犯，本妃倒是很想看看大人调查到的证据。”沈若溪此言非虚，她至今还对平南王妃被杀一事一无所知。
大理寺卿也是要立即审理的意思，但他还没开口，北子靖就制止他：“在审理这件案件之前，大人是不是要先审理你手下办事不利的官员？”
大理寺卿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王是在追究他手下那位胡乱说话的官员。
大理寺卿看了平南王一眼，见他并未表示不满，这才将人传到堂前跪下。
这官员是大理寺案衙，相当于大理寺卿的小助理，姓赵。
他本以为秦王在大街上就是吓唬他一下，没想到真的要在公堂上追究，赵大人有些慌张，但还是摆出一副无愧于天地的姿态从容到堂前跪下。
秦王要追究的人，大理寺卿不知该怎么开口。没有为难他，北子靖冷冷注视着大理寺卿问道：“大人可知当街给本王王妃扣上杀害平南王妃的罪名影响多大？”
大理寺卿赶紧回答：“本官自然知晓。方才的事情是意外，赵大人只是见王妃似乎不愿意随行，所以一着急便心直口快莽撞了些。”
只要他知晓便好。没理会赵大人的解释，北子靖继续问道：“既然知晓，你可同你手下的人说过此事的影响？”
“这……”大理寺卿当然说过，可他不明白秦王为什么这么问。
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位赵大人便开口了：“秦王何必问东问西，你想处置本官处置便是，何必为难……”
可他话还没说完，北子靖忽然看向他。都还没开口，就把赵大人吓的噤声了。
“既然赵大人有如此风骨，本王就省去细问其中缘由的麻烦。”北子靖神色不变，桀骜又冷酷：“大理寺卿想必不是行事莽撞之人，他定当将影响同你说清楚了，可你却依旧不顾影响肆意妄为。本王现在怀疑你受人好处故意给本王王妃难堪，故意挑拨东秦西楚两国关系。”
北子靖说话都不带喘气的，把罪名和缘由说出来，把赵大人都弄懵逼了。
最后，淡淡的说出处置手段：“此罪，按照西楚律法是不是当诛九族？”
赵大人方才还挺有骨气的，现在脸色都吓白了，立即反驳：“本官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王你污蔑本官！”
北子靖没有理会激动的赵大人，他视线落在大理寺卿身上：“若是大人没有将事情影响同你手下的官员交代清楚，便是你失职。大人自己想想，你可否失职。”
大理寺卿视线探究的落在赵大人身上，许久都没有开口。
赵大人快吓死了，他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要在大街上指出秦王妃的罪名他自己清楚。现在根本没有立场跟大理寺卿说什么，他只能硬着脾气朝北子靖吼道：“秦王，你实在是歹毒啊！本官只是冲撞了你的王妃而已，你居然要将本官全家置于死地！”赵大人气的指责北子靖的双手颤抖：“你要对付本官尽管冲着本官来，何必为难大人！”
没人理会他，大理寺卿和平南王父子似乎都在琢磨着什么，大家心里头对这个事情都没有定论。
就在此时，西楚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堂之上怎么还吵起来了？”
幸合跟在西楚皇帝身后进来，公堂上的人都立即起身相迎。
西楚皇帝示意大家免礼，将堂上发生的事情问清楚后，饶有趣味的开口：“哦？朕没想到西楚还能有故意破坏西楚和东秦两国邦交的官员，只是此事，秦王也不能单说说就给朕的臣子定罪吧。”
西楚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不知他是站在北子靖这边还是赵大人那边。
沈若溪看了北子靖一眼，没有开口。
北子靖神色不变，依旧坦然：“既然皇上都为赵大人说话，只要赵大人说出是受何人指使，本王便不追究此事。”
西楚皇帝有意思的看了北子靖一眼，他什么时候为赵大人说话了？
赵大人左右张望，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西楚皇帝的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朕相信西楚的官员不是为非作歹之徒，赵大人若是受人蒙蔽，尽管告知，朕定当为你讨回公道。”
上位者就是会忽悠人，这样说不会吓到赵大人，还把他也变成了受害者，他便没有不交代的理由。
赵大人简直稀里糊涂的就变成受害者了，思想下意识就跟着走。
他只是纠结了片刻，就道：“是……是明合公主差人来让臣当街说出秦王妃罪名的。平南王爷为西楚征战一生，王妃却被人说杀就杀了，臣心里也是气不过啊……”
余下的话没人听他继续说，西楚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一挥手让赵大人滚下去。
若心被囚禁于深宫，她断然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是有人打着若心的旗号而已。
西楚皇帝心中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但现在不适合说这个。他示意大理寺卿开始：“秦王妃的事情为大，尽快还秦王妃一个公道。”
这才开始说起今日主要的事情，大理寺卿整理了一下心情，首先，传了几个证人进来。
这些人，都是目击了昨晚秦王和秦王妃曾往平南王府去。
沈若溪拧眉，和北子靖对视一眼。昨晚，他们是去碧水云天见七十三。
可平南王妃就在碧水云天的必经之路上……
看来是有人早就预谋好，沈若溪眼神复杂，七十三，也参与其中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本王很忙
除了证人，紧接着还拿出好多还好几件证物。
杀害平南王妃的凶器上，沾染了沈若溪自制的护手霜。这东西在西楚只有她和幸合有。而幸合昨夜根本没有出过公主府，自然不会是幸合。
还有沈若溪曾经佩戴过得一个一支发簪遗留在平南王妃之外的草丛里。这发簪沈若溪除了觉得眼熟之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戴过。
看过了所有的人证物证之后，大理寺卿道：“此事还有待详查，还请秦王妃暂且留在西楚，不要随意走动。”
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了秦王妃，可没有绝对性的证据，是无法给秦王妃定罪的。而且秦王妃身份特殊，连扣押天牢都不行。
大理寺卿会急着拦住沈若溪，也是担心她回到了东秦，这个案件处理起来会更加麻烦。
他说完，便看向了西楚皇帝：“臣有几个问题，还需要询问秦王和秦王妃。”
西楚皇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问。”
“秦王和秦王妃原本今日就要走，昨夜为何不好好休息，为何会前往平南王府方向？”
“昨夜本妃和殿下是去见一个情报人。”沈若溪说话从容，和北子靖对视了一眼，她看向平南王：“此人各位想必也认识，他是七十三。昨夜已经被殿下抓获，此刻暂且关押在公主府。”
原本他们启程，七十三也被一同带上了路。但出了这事情，有给送回去了。
“可否能传唤此人？”大理寺卿立即道。
这个沈若溪做不了主，她看向了北子靖。
“此人很重要，不能传唤，但各位可以移步前去求证。”北子靖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情绪，可他对七十三没有报什么期望。
只要能证明昨晚沈若溪和他是去见七十三，那沈若溪的杀人嫌疑就能洗清了。
可事到如今，北子靖怎么会看不出来七十三也参与了这场算计，七十三十有八九是不可能为沈若溪证明什么的。
“那这就走吧。”大理寺卿很着急，但是西楚皇帝却摆摆手，不知他是不是和北子靖有相同的看法，但他一点都不急着去求证此事。
他问道：“既然是秦王和秦王妃一同行动，为何此案只牵扯了秦王妃？”
“这个……”大理寺卿尴尬的低下头，“证据只指向了秦王妃。”
其实他觉得若秦王妃的嫌疑不假，那此事秦王肯定也参与了。但是没有证据指向秦王，他们不能随意怀疑秦王啊。
“秦王对此事有什么要说？”西楚皇帝问道，语气还是有些琢磨不透。
“被本王所杀之人没人能查到证据，本王何必辛苦沈若溪动手？”
北子靖简直傲慢，可偏生他说的真话，没人能说他什么。
随后北子靖便看向大理寺卿：“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本王很忙。”
秦王的话就是变相的在公堂上承认他杀的人不少，他如果想让平南王妃死，大理寺根本查不出端倪来。
大理寺卿本来是还有几个问题的，现在都问不出来了：“没……没有了。”
“东秦还有国事，烦请大人一日内洗清本王王妃的嫌疑。”北子靖起身，虽然很客气的称呼大理寺卿“大人”，但是他施给大理寺卿的压力可不小。
大理寺卿虽然为难，可也只能答应下来了。他立即要去公主府见七十三，沈若溪领着他去，而北子靖被西楚皇帝叫走了。
出了公堂上了马车，幸合才有机会和沈若溪说话。
“今早你前脚走，后脚大理寺就来要人，把我弄得不知所措。你觉得平南王妃是余佩思杀的，还是明合杀的？”幸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沈若溪。
沈若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片刻之后问道：“平南王那边也觉得是我杀人吗？”
公堂之上的诸多解释，不是解释给大理寺卿听的，是说给平南王和顾淳听的。
就算平南王和平南王妃之间早就没有爱情，可也有夫妻亲情，自己的老婆被人杀了，他总不可能待见杀人凶手。
“我还没机会接触王叔和淳儿，淳儿的毒是你亲手治好的，相处了那么久，他要是怀疑你，我就宰了他。至于王叔，他也是讲理的人，不会事情真相都没有查清楚就记恨你的。”
沈若溪点点头，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忽然道：“你……下午便叫上顾淳，去皇上面前状告明合公主谋害世子一事！”
其实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善了，她的嫌疑虽然大，但只要她向西楚表示只要她的罪名得意着实，西楚可去东秦捉拿她归案，他们今日照样可以启程。
可就是那位赵大人把事情向百姓透露了，现在群情激奋，西楚朝廷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能让她走。
不然朝廷在百姓眼里就没有公信力了。
而那位赵大人，是有人打着“明合公主”的名义收买的。沈若溪得知西楚皇帝没把若心当回事之后，原本不把若心当回事，可如今看来，若心的身份还在就依然能带来影响。
幸合不是很理解沈若溪的决定，“现在你的事情才是燃眉之急，虽然秦王让大理寺卿一天还你公道，可若他一天还不出来，我们也不能硬逼着他还啊。父皇此刻有心思处理明合吗？”
沈若溪侧头看她，嘴角扬笑：“你没见公堂之上，皇上从赵大人口中听见明合名字的时候，不悦的蹙眉吗？”
皇上已经不保护若心了，此刻要是被他知道若心还残害了世子，若心的末日就到了。
幸合半信半疑的点头，“此事的还得秦王商议一下才行。”
“不用跟他商议，他都听我的。”沈若溪自信满满的道。
幸合微妙的沉默……秀恩爱，死的快。
回到公主府，沈若溪亲自带着大理寺卿和平南王父子去了关押七十三的地方。
他衣衫干净体面，还是那么美如谪仙。可被铁链拴着，关在球笼中的模样，让人看了无端会产生一丝怜悯。
但，沈若溪此刻却怜悯不起他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又是暗杀
任凭大理寺卿询问，七十三一言不发。
这个结果已经在沈若溪预料中了，实在问不出来，大理寺卿想将七十三提回大理寺慢慢审问，但是沈若溪拒绝了。
要是他把七十三带去搞丢了怎么办？
大理寺卿都怀疑昨夜沈若溪是不是真的去见了这个人，但不会表现出来，他只好另外想办法。
把他们送走之后，沈若溪又回到七十三面前。
“你到底在做什么？”沈若溪纯粹是好奇，没有多少情绪。
七十三还是不说话。沈若溪也不介意，她继续道：“你算计我，不怕我不给你柔情解药吗？”
北子靖会把解药给他的几率微乎其微，他想要解药只能从她入手啊。
七十三这次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一句：“你做不出解药。”
啊？
沈若溪一顿，解药药方在手，解药材料备齐，解药她已经着手在做了，七十三为什么这么说？
沈若溪没有继续问，万一她做出来，她依旧会给七十三解药。
七十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弧度有些自嘲，但很快消失。
从七十三哪儿出来，幸合已经脚上平南王和顾淳进宫了。
老婆被谁杀的都还不清楚，其实平南王没心情在这个时候追究若心下毒一事，但被幸合硬拉进宫去。
幸合的动静很快余佩思就知道了。
“幸合带着平南王和世子进宫，是想对明合出手了吗？”余佩思不屑的冷笑：“居然选择在这种时候行动。”
多事之秋，西楚皇帝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去求证若心的罪证，可越是这样，他才更加会保若心。
“幸合之前一直延缓此事，看她的模样是要等秦王离开在行动，现在突然把行动提前，是有人示意她？”
余佩思沉默了会儿很快她就想到，示意幸合对付若心的人，估计就是沈若溪。
摊上一件案子就让沈若溪乱了方寸，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
嘴角互相优越的微笑，余佩思吩咐林松道：“煽动百姓去大理寺要个说法，自古嫌犯都得关押候审，凭什么沈若溪就能自由在外活动？”
林松点头，余佩思还没说完：“另外，让若心去拦截幸合。在幸合见到西楚皇上之前，她最好被幸合打成重伤。”
余佩思还不知西楚皇帝从未信任过她，还打算用苦肉计。
“将沈若溪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她知道在西楚皇帝面前该怎么说话。”
林松这才离开，来无影去无踪，监视在余佩思身边的侍卫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大理寺那边，大理寺卿正在平南王府勘察现场，没多久衙役匆匆跑来禀告，百姓把他们大理寺的门给堵了，闹腾的很，不满朝廷对秦王妃的宽容。
如果杀害平南王妃的凶手不是东秦秦王妃而是西楚随便一个人，百姓们都不会有那么大情绪。
很简单的心理，我自己的娃我爱怎么打怎么打，别人凭什么打？
大理寺卿烦躁的很，此刻没心思去管那些百姓，可没多久，平南王府的大门也被百姓给堵了。
到平南王府的百姓没有闹，他们一个个披麻戴孝，安安静静的跪在平南王府大门前来为平南王妃哀悼的，就算想把他们赶走都不行。
同一时间，幸合刚到皇宫，就发现若心在宫门口堵着她。
看到若心幸合心情就不好：“谁把你放出来的？”
若心应该被囚禁在寝宫，不得随意走动。
若心当然是被人帮助着悄悄跑出来的，她没回答幸合，一来就给幸合下跪：“姐姐，妹妹知道自己从前跟你有许多误会，妹妹知道错了，你放过妹妹吧，别在挑拨妹妹和父皇的关系了。”
她把惺惺作态演的非常好，不知道两人关系的人看了会十分同情她，但明白两人关系的人，见了她这样子就恶心。
幸合不搭理她，但若心偏生拉着她磕头认错。
这一日真是风波四起，沈若溪在公主府，外头百姓的骚动很快清风就来禀告了沈若溪。
沈若溪拧眉，“又是余佩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