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先出去今晚最好别回家,快点。”
薛开平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但是自己的出现无疑再次把整个家庭陷入无尽的阴影中。吴美玲情绪激动,万一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薛白露不断暗示他,最终咬咬牙,薛开平还是那是哪个外套,推门走了出去。
“妈,妈,冷静冷静。你就算把我爸大卸八块,那也不能改变如今的现状。白杨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啊。”薛白露情急之下,把薛白杨搬了出来,果然很快,吴美玲便缓缓放下双手中的东西。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泪水不断滚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子不争气被告,如今丈夫也出轨。白露,你说妈妈是不是很失败,啊?要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会变成这样,变成现在这样?”
薛白露拿过纸巾不断擦拭吴美玲双颊的泪水,紧紧搂住她的肩膀,骄傲地说:“谁说我们失败。白杨是被诬陷的,很快就会出来了,他叫我们等他。爸爸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真相。至于我,我依旧是您的好女儿,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您身边的。”
被女儿紧紧搂着的吴美玲逐渐恢复理智,她想起不久之前两人的谈话。
“如果有一天,您发现我爸出轨了,您怎么办?”
“首先,你爸不可能出轨;其次,即使他真的出轨了,我也会选择和他一起面对共同承担,这是一个家庭的事,不是一个男人的事。”
曾经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自己脸上。建筑了二十多年的信念,就这样轰然倒塌。尘土飞扬,只留下满地的残骸。
“白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跟你爸几十年的夫妻,怎么会变成如今的田地。”薛白露紧紧搂住吴美玲颤抖的身躯,再多安慰的话也只是在她伤口撒盐。
薛开平独自一人走大街上,深夜的马路上行人少得可怜。他想起吴美玲和他结婚时奋不顾身的模样,想起孩子出生时小夫妻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也想起自己是怎样一步步沦陷以致亲手毁了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白天的事情算了吧,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合家团聚,如今亲手打破这一切的也是我自己。我对不起美玲,不能再对不起孩子,以后别再联系了。”
话筒那段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薛开平按下挂断键,抬头往远处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2章:真相
薛白露让薛开平暂时不要回家,薛开平也就真切地在外站了一夜。这一夜,薛白露紧紧地陪在吴美玲身边,不敢离开半步。吴美玲翻来覆去,侧夜难眠,她觉得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那么大气,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愿和薛开平一起承担这个责任。
薛白露忙了半宿,凌晨时分才幽幽闭上眼睛。吴美玲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心中疼痛难忍。薛白露今年28了,也没找到自己的人生的归宿。好不容易出现沈况,两人又不知何故分手。本该在丈夫怀里撒娇享福的好女人,如今为了这个残破不堪的家挑起重任。从薛白杨出事的那一天起,自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可是白露呢,她的痛苦会比自己少上半分吗?
被迫分手的前任恋人,身陷牢狱的弟弟,整天愁眉苦脸只会干着急的妈妈,如今还有出轨的爸爸。这一切就是薛白露的遭遇。
吴美玲蹑手蹑脚地从走下床,走进卫生间整理了一番之后,就准备出门买早餐。她的步履很沉重,有些迈不开,心里也是撕扯着无法喘气。但是不去做这些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吴美玲推开大门的时候,薛开平正定定地站在门外。两人看上去都十分憔悴,谁也不愿意开口说些什么。
“早餐买好了,想着给你们送进去,但是……”
吴美玲接过薛开平递过来的东西,沉默片刻,侧过身子,很久之后才淡淡开口:“进来吧,我有话要说。”
吴美玲口气冷漠,完全不是昨天晚上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把东西放在餐桌,紧接着坐了下来。薛开平跟在身后,等着对方开口。
“事情既然发生了,逃避也没有办法。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不会去找她胡搅蛮缠、泼妇骂街。我只是想知道,那个能让我两个孩子的爸爸抛弃妻子的女人到底是谁。”
“美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能知错,但是我不能当做不知道。趁着白露还在睡,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我会把你的不开口默认为对她的偏袒,那我们只能离婚了。我不想活了半辈子还没街坊邻居当成笑话来看。”
吴美玲声音不大,两眼紧紧盯着薛开平。
薛开平从未想过放弃家庭,在吴美玲的逼迫下终于开口:“是新单位的……女老板。”
“女老板?看来不是谈钱了,想想也是,你这一穷二白的家底也只有我才会瞎了眼。银星集团女老板,沈仕山的老婆?丈夫常年在外寻花问柳,妻子也不甘示弱找了男人,也不知道你是第几个。”
薛开平的回答对吴美玲早就没有任何影响力,她只想死得一清二白。无论这个女人是红灯区卖笑的妓女,还是上流社会人人称赞的豪门贵妇,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
吴美玲冷笑地转过头,薛白露正傻傻地站在房门口,全然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白露,白露,你……”
薛白露不顾吴美玲惊讶的目光,大步走到薛开平身边,开口问道:“沈仕山的老婆?银星集团董事长沈仕山的老婆?”
薛开平承受女儿审问的目光,艰难地点头。
薛白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却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她颓然地靠在墙边,苦笑着问:“沈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对不起白露,都是我害了你。沈况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
吴美玲只知道沈况的存在,却从未从薛白露口中得到任何关于他家庭背景的消息。薛白露的问和薛开平的答无疑为这出轨事件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本该平复的情绪再次被挑起来:“沈况?沈仕林?难道那个女人是沈况的……妈妈?薛开平,你这是要害多少人啊,害了我还不够,如今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也要赔进去吗?”
“我和……她的事被沈况撞破,沈况不能接受。几天之后,白露说两人分手了。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那孩子才放弃这么一段感情。他很痛苦,白露也很难受。我私底下找他,他一次也不愿意见我。如今一切都公之于众,我心里也终于舒坦。”
听完薛开平的话,薛白露才明白那段时间沈况的举动为何如此反常。这所有的原因竟然全部归结到自己父亲身上,她有些难以接受。
三人默默站着,一道手机铃声却打破了这异常的寂静。薛白露转身进房接起电话,林家凯急切的声音传来。
“白露,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有空出来见一面吗?就在你家楼下的咖啡厅。”
薛白露默默点头,走出房门对依然沉默的父母说道:“家凯说有办法了,我现在出去找他。”
她逃也似地走出家门,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这情绪不知忍了多久。林家凯如约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等着,薛白露很快便到了,眼睛很红,身形憔悴。
林家凯以为她在为薛白杨的事情而担心,见状连忙开口:“白露,相信我,我已经找到办法了。下午的时候,你单独去梁家走一趟,把我告诉你的东西全盘对她家人说出口。据我观察,梁家的目的并不在于把白杨送进大牢,他们只是为了钱。”
“如果只是为了钱,为什么不再僵持而是直接提起诉讼?”
“想必是你们拒绝了梁家的要求,这才想着给你们一点下马威。”
如果只是下马威,对方付出的代价也过于惨重。薛白露已经无法理清头绪,她按照林家凯的指示找到梁盼的家。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林家凯口中的钱是什么意思,梁盼家所住的地方已经无法用简陋来形容,垃圾在两道旁堆成小山似的形状,坑坑洼洼的路面满是泥水,四面周围传来阵阵恶臭。
薛白露掩面问了过往了路人,才真正摸清楚梁盼家具体的位置。她尽量调整表情,露出冷漠的神色,敲开梁家的大门。开门的正是梁盼本人,她的神色不太好,模样很颓废,看到来人的身份,表情逐渐由震惊转为惊恐。薛白露没有放过对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径直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狭小的客厅实在找不出落座的地方,薛白露干脆站着,想到林家凯的提醒,定定神色终于开口:“家里简陋成这样,还有钱打官司,我倒真是小看了你们。”
梁盼一面羞愧一面愤怒:“即使只剩片瓦,我也会把官司进行到底,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说得好,我也正是这么想的,那请问梁小姐怎么没把冯子康告上法庭反而把我们白杨当成替死鬼了呢?”
薛白露语调不换不满,带着十足的信心。梁盼听了,脸色大变。
“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会不知道?需要我把你们俩在楼下拉拉扯扯的照片拿出来吗?那个口口声声喊着‘你这个强奸犯’的人是你吧?嗯,录音还在我这儿,同样的手段我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薛白露一连串的反问终于使梁盼败下阵来,剑拔弩张的神情在薛白露的紧盯中逐渐消弱,直至崩溃。
“今天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捏造假证不说竟敢欺骗检察官,信不信我现在就叫警察。”
“不要不要,我说,我都说。”梁盼迅速拉住薛白露伸进口袋的手,哭喊着阻止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冯子康是禽兽,他侵犯了我还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去,他会让我再也没法在本市立足,我怕,我好害怕。”
“那你怎么会把事情推到白杨身上?”
“薛白杨喝醉了,冯子康把我送进他的房间,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万一东窗事发,他也会拿薛白杨做替死鬼。那天晚上,我很痛苦,我看着共处一室的薛白杨会情不自禁想起前一秒冯子康对我做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把他当成凶手,他醒了之后害怕地逃走了。”
“后来呢?”
“我回家的时候,我妈一眼看出我不对劲。我忍不住一直哭,他们便知道我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我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他们只是生气却毫无办法。冯子康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爸爸是市里的大官,不是我们这种下层平民可以抗衡的。
我爸听了我的话,一气之下病情发作了,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诊室。所幸医生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进行长期的后期康复治疗。本来家里已经很拮据,这笔钱也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没想到我妈竟然把主意打到薛白杨身上。
那天晚上,我只是吓唬薛白杨并没想过真的报警,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妈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个茬,想借此从你们身上捞一笔。可是你们的反应让她气急败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薛白露从梁盼的话语中得到许多重要信息,但是总是缺少什么把这些信息连起来。
“你妈宁愿牺牲自己女儿的清誉也要拿到这笔钱?”
“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
梁盼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意外地止住了眼泪。薛白露望着她悲凉的神色,不知这背后又该有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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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苦衷
薛白露从梁家走出来,背后透出阵阵冷气。先前装腔作势的背后,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些用尽了多大的勇气。她走下脏乱不堪的楼梯,恰好与迎面而来的梁盼父母狭路相逢。
“你……你怎么会来我们家?”梁盼目前的脸上写满震惊,语气极不友好。
薛白露对对方的态度倒是不甚在意,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妇人,心里不禁冷笑。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有些担心,但是如今,她的好女儿早已经把真相合盘托出。
“我来自然是为了令千金的事情,结果真是令人咋舌。”
“我女儿的事情已经很明确了,等着薛白杨蹲进大牢吧。”
“话说,这位阿姨,您哪来的自信会让我们白杨进大牢?我们可是做好了二审的准备,至于结果嘛,回去问问您女儿好了。她可是一字不漏地把真相告诉了我,看来这背后最大的发言人是您啊,不只是检察官,连国家的法律也被您耍的团团转呢。”
薛白露再也不想浪费口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梁盼父母哆哆嗦嗦地回到家中,满脸的难以置信或者更多的是恐惧。薛白露走后,梁盼颓然地蹲在地上,阵阵寒气像针扎般刺进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夫妻俩推门进来,梁盼的这副模样也让她妈妈气急败坏,不禁冲着地上的人大声喊出:
“你…。。你竟然全部对薛白杨的姐姐说了,怎么这么没脑子。这些天辛辛苦苦打官司都是为了什么,现在倒好,全部打了水漂。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梁盼原本有些内疚,毕竟这些真相是从自己口中流出去的。可母亲的一番话却让她心生反驳之意,立即挣扎着站起和母亲对视,愤愤回应:“我是没用,可你们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你们有把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自从出事那天,你们的反应不是如何保护我,反而是如何从周牟利。妈,从你第一次把我拉进医院,心中是不是已经做了这个打算,你是不是早就盼望着你所谓的女儿会有这一天?”
“混账,你竟敢这么对你妈讲话?”梁盼母亲气急败坏,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
梁盼惨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两行眼泪不断往下滚落。梁盼父亲从未想到母女两人会闹成这样,只是神色凝重地拉住梁盼母亲的手,试图制止她接下去的动作。
“你这是干什么,说什么也不能打孩子啊。”
“爸,您别说了。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活该被打,活该受这一切的侮辱。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梁盼流着眼泪说完,立即往外跑去。
梁盼父亲心中大喊不妙,立即挡在梁盼面前,眼里写满震惊与愧疚:“你这傻孩子,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坐下来,今天一次性把问题都解决。”
梁盼父亲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女儿拽进自己房间,同时也不忘对身后的人说:“你也进来,孩子的事也有你的责任。”
狭小的房间里因为三人的到来显得格外逼仄,梁盼转过脸不去看父母的神色。梁盼母亲冷冷地站在一旁,等着丈夫接下来的话。
“盼盼,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初三毕业的时候。”
梁盼心中泛起苦涩的回忆,在那些下雨的日子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家长接送,唯独自己只能默默地坐在教室里面。她祈祷雨能小一点,这样就能早点回家了。她甚至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滋味,别人孩子所厌恶的唠叨却是自己这么多年极力渴求的东西。直到有一天听到父母争吵时的谈话,她才知道这冷漠背后的情有可原。
“你还想让她读书?你知不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闲钱供她花费。”
“孩子好不容易考上重点高中,再怎么艰难也不能让她放弃学业。外出打工赚钱的想法你别再有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还真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要不是当初我们好心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