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二妞,她们两人从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到大,可没见她哭过几次,难道真是她用力过猛?
“呵呵!”李真真被林琅呆愣的样子逗笑了,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没有,我不是见到你高兴嘛!高兴哭了!”
林琅就像见到什么了不得的新奇玩意儿一样,将二妞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没毛病啊!难道是嫁人之后变得多愁善感了?”
李真真笑着揽过林琅的胳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本来见到林琅她是很高兴,可是近几日家里的事情太多了,刚刚她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林琅,有些慌张,就想离开。
不过现在,她反而释然了,林琅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人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完全没必要介意的。
“我现在情绪有些敏感,你可不要笑话我!”李真真凑过身去,悄悄在林琅耳边道,“你就要当姨母了。”
“什么?姨母?”
林琅莫名其妙,李真真连忙拽过她的胳膊,又羞又恼,压低声音,“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
“怎么了?”林琅好奇的又凑了上去。
“我是说,我要当娘亲了,你不就要当姨母了嘛!”李真真一脸慈爱的抚上小腹,露出深深的微笑,“是不是很神奇?”
本为林琅会高兴的跳脚,却久久没见她回应。李真真抬头,只见林琅双目大睁,嘴巴一张一合,呆呆的杵在那里,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说……”
林琅迟疑的伸出手,指了指二妞的肚子,“二妞,快扶着我……有些腿软!”
李真真嗤笑道:“原本想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的,没想到把你吓到了,呵呵!”
是真的吓到了,吓得不轻!
“二妞,我都还没适应过来你嫁人的事儿呢,你现在就告诉我竟然要当娘亲了!我,让我缓缓。”
“切,我可比你年长几岁,怎么还叫我小名!”李真真嘟着嘴巴,满含怨念。
“这不是更亲嘛!走,我们去那坐着聊。来,小心……”
林琅小心扶着二妞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还不忘嘱咐楚连秋,多挑几件合适的衣服。
让他去挑女装,楚连秋一脸无奈,打发他都不好好找个借口。
李真真的婆家姓陈,家底还算殷实,家里的生意做的很大,在十四镇也是个体面人家。
丈夫陈修年在家中排行老二,前面还有一个大他十岁的长姐,陈修仪。因为公公去的早,这份家业一直都是陈氏母女二人在打点。
相对于陈修年的唯唯诺诺,长姐陈修仪虽为女子,却精明强悍的很,在家中地位颇重。
陈修仪的相公姓顾,早年间入赘陈家,她在府中的地位算是更稳固了。婆婆安享晚年,她这个长姐完全不是省油的灯,一手揽下陈府大小生意,做起了陈家的当家主人。
本来这都没什么,李真真也不是争权夺利的女子。能够常侍婆婆膝下,和相公举案齐眉,过着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便别无他求。
只是,她这样想,陈修仪却不会如此放心。
独揽大权惯了,便开始害怕她这个弟媳从中作梗,更害怕李真真肚子争气,生下陈家长孙。虽然陈修仪的孩子也姓陈,但毕竟不是儿子所生。
所以,从李真真嫁入陈家开始,陈修仪就开始在弟媳的饮食方面着手,如果不是偶然发现,李真真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就有些不寒而栗,如果不谨慎些,胎死腹中都不是不可能。
林琅今日恰巧见到二妞,她就是过来定制几套宽大的衣服,好遮一遮腹部。她还没想好,怎么找个机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林琅听了这些话,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怒火渐渐升腾!原来不止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也是如此险恶,人心不古。
“真是岂有此理!你相公怎么说,摊上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长姐,他也真够倒霉的。”
身为姐姐,竟然狠毒到害自己弟弟无后!
李真真面色难色,姐姐在家里的地位很重,不是她这个儿媳能动摇的。相对于她这个外人,婆婆明显更偏疼姐姐,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害得相公与她姐姐不睦。
如此一直拖着,李真真也忧愁的很,不过现在,她必须要找个机会说出来,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琅当然不放心就这样离开。和楚连秋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再待几日。
虽然李真真有些为难,林琅还是厚着脸皮决定,一定要跟着她到陈府住上几日。二妞现在处境那么艰难,她必须要陪在她身边,最起码,也要解决掉了隐患才行。
“姐姐。”
李真真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出来,她平时在陈家的地位,确实不怎么样。
林琅是挽着二妞的胳膊进来的,只见正厅坐着的女人,三十岁的年纪,保养的倒是不错。一脸威严肃穆,穿着大红底色的襦裙,怎么看都是一副管家婆的样子。
“你又去哪儿了,年儿读书这么辛苦,也不知道在跟前伺候着!”
虽然有外人在,陈修仪还是不给这个弟媳好脸色看。林琅听了一阵恼火,还好二妞一直拽着她,林琅心里很不舒服,二妞以前嘛受得了这份气?
“这个是谁啊?”陈修仪这才把目光看向林琅,很是傲慢。
“姐姐,这是我的朋友,今日偶然遇到的,所以……”
“你还有朋友?”陈修仪的表情更傲慢了,“你娘家过来的?”
“是,我弟媳准备留她在府上住几日。”受了这种折辱,二妞竟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林琅看着就心疼。
“哼,知道了,吩咐下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别让人以为我们陈家小气!”
陈修仪虽然没有拒绝,却完全不掩饰脸上的不悦。她把林琅当做二妞在乡下的玩伴,自然也一并轻视了。
“姐姐,需要两间客房……”
李真真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她一个不乐意,把人给赶出去,这也是真真不愿意认出林琅的原因。她的处境,不愿意让林琅担心。
楚连秋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刚在门外,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眼前坐着的,就是个无知妇人。
“咱们家哪还有……”
陈修仪刚想说没有多余的客房,就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楚连秋,瞬间失了声音。
☆、美色当前
长身直立,英俊卓然……
这是陈修仪这个无知妇人仅能想到的几个词。总之,看到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
楚连秋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林琅的身边,不用抬头看,就能感觉到前方的灼热目光。如此鄙陋可憎的面目,还真是让人汗颜。
“弟媳啊,咱们家不是有个向阳的客房吗,弟媳多派几个人收拾一下,也好让这位公子住下!”
陈修仪态度骤变,一脸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别扭,一口一个弟媳,说话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林琅皱着眉头,这老女人也太不知羞了,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一个外男!
她的目光让林琅十分不舒服,这明明就是玷污,用目光玷污她的……咳咳,用目光玷污楚连秋!
林琅骤然松开二妞的胳膊,揽上了楚连秋。
“林琅在这儿谢谢姐姐了,不过,不用那么麻烦,我和相公住一间就好!”
“原来你们是夫妻啊,是我考虑不周了。”
陈修仪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凝固,扯了扯嘴角,真是可惜了。不过,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不喜欢在外偷腥的?
李真真半张着嘴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只顾着和林琅叙旧,她怎么就忽略了林琅身旁的男人呢!一身的气质泠然,忽然发现,林琅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确实般配。
“走啦!”林琅拽了拽傻愣着的二妞。
“额,哦。”
李真真默默的走在前边,只听得身后林琅和那男子轻声低语的声音,心中好奇,又不好意思回头。
“你松手啊!”
楚连秋顾自坦然自若,完全不理会林琅的又羞又恼:“娘子可真有心机,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来表达心意,确实有主母的觉悟!”
林琅咬牙切齿的看着楚连秋:“主母个鬼啊,还不都是为了你的身家清白,看刚才那女主人的眼神,把你吃了的心都有了!”
“那倒要谢谢娘子了!”
楚连秋一口一个娘子,听得林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了,松开吧,别让二妞误会,你的清白倒是保住了,”林琅嘀咕着,“谁让你没事儿顶着这么一张脸出来招摇撞骗!”
“啊!我没关系的,你们随意!”走在前边的李真真突然回头,窘迫的摆了摆手,然后走得更快了。
她就说吧,有好奇心不好,人家小夫妻谈个悄悄话还怕自己误会!她还是等找个机会单独拷问一下林琅,到底是从哪儿拐来的美男相公!
“哎,你别走啊!”
林琅无语,她不是那个意思!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舍身填上了。
林琅瞅着这间干净整洁的客房,寻思着,在哪儿打个地铺好呢?
她还要向二妞多要两床被子,更深露重的,她这个小身子板儿还得自己稀罕!
不错,她这几日就准备杀身成仁,呃,不对,是舍生取义,好像也不合适。总之,她是准备将二妞给她准备的床铺给让出去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呢,总不能让他去打地铺吧!不可,不可,单单只是想一下都满身的罪恶!
这时,李真真终于找到了时间与林琅独处,林琅预感大事不妙,正准备离开,就被一脸好奇的二妞拽在了原地。
林琅认命苦笑,看二妞变化挺大的,没想到力气还和以前一样,真是身强体健的很。
“老实交代,你家那位……到底是啥人啊?看起来绝对不是普通人,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啊!”
李真真一副审问囚犯的语气,问的林琅一愣一愣的,莫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不会吧!
他们这次可是以失踪人口的身份出来的,林琅第一个想法就是楚连秋被朝廷通缉了,大街小巷贴了通缉犯的画像!
呃,想多了。
“没啊,他怎么就不普通了?”林琅僵硬的拧了个笑容。他的身份,那何止是不普通!
“还不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啊?是,当然是了……”
林琅眼神不自觉的移向一边,问题是,二妞想问什么?她哪知道说什么……
“我说你就别吊着我的胃口了,哪儿拐来的美男相公啊,单看这长相就非同凡人!”
李真真求饶似的开始软磨硬泡,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林琅开始怀疑,刚刚见面时候的她,那股浓浓的贤淑少妇的气质,是怎么装出来的!
不过,她这么一说,林琅就长舒了一口气,简单编个理由混过去,也不算是欺骗朋友吧。
于是乎,林琅就开始发挥她乱侃的本领:“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晚间的时候,李真真主动带着两个丫鬟,给林琅房间又多添置了两床被子,又对林琅好生交代了一番。
临走前,她那略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得楚连秋十分不舒服。凭他对林琅的了解,很难不在意这件事情。
李真真走后,楚连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林琅疑惑道:“谁?你说二妞啊,没什么啊?”
林琅一边说着,一边忙活着铺一个舒适整洁的小窝,因为憋笑的原因,双肩微微有些颤抖。
二妞这丫头真是人美心善,听她说楚连秋从小身染重疾,耐不得寒,还真就给送了两床被子过来,都免了自己找借口要了。
想着二妞看他那个眼神,就觉得好笑。楚连秋怎么也想不到,在二妞眼里,他还多了股病西施的魅力!
就在林琅幸灾乐祸的当口,楚连秋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双手轻轻板正了她的肩膀。
“下次偷笑,记得不要抖肩!”楚连秋平静无波的声音,“太明显了!”
林琅:“……”
黄昏的时候,林琅见过了二妞的相公,陈修年。长得挺白净的一个后生,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本想着教训一下这个粗心大意的男人,自己的老婆都照顾不好,还整天读什么圣贤书!可林琅却迟疑了,只怪人家长得太无害,搞得她好像有这种想法就是一种罪过。
二妞之所以这么受欺负,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没有娘家人撑腰,陈修仪想一家独大也不用有忌讳。
真是闹心。
林琅双手自然的放在胸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女人啊,无论多强悍还是会心软。都这样了,二妞还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听到林琅的叹气声,躺在床上的楚连秋微微转头,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看到林琅眸子,里面似乎有星星在闪。
“想什么呢?”
楚连秋低沉的声音从上边传来,林琅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心情有点小郁闷。
这样的一幕被楚连秋收在了眼里,唇角深深的勾起。闹脾气,他没由来的感觉到满足。
此时,闭上眼睛的林琅心里那个郁闷。这人也太不知变通了,她提出来自己打地铺,他这个大男人竟然一点客套的话都没有,直接就点头同意了,那么的理所当然!
虽然林琅本来就是打算自己打地铺,可还是不爽。一般情况下,男人不都该一副惊讶怜惜的样子,要求女子睡床,自己打地铺吗?
她后悔了,没事儿逞什么能,让他被那只母老虎吃了正好,免得糟心。
“林琅!”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起来!”
“……”
“别睡那儿!”
林琅小心翼翼的眯开了一只眼睛,心中的郁闷顿时消散,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没事儿,床还是你睡吧!”
☆、陈府秘辛
上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楚连秋坐了起来。
“别睡这里,我怕踩到你。”
林琅心中那个恼啊,猛的将被褥一扯,背过身去,“忘恩负义!”
身后响起楚连秋的轻笑声,接着身子被翻了过来,陡然一轻,被楚连秋连被褥一起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睡吧,口是心非。”
林琅刚想反驳,楚连秋已经躺到了她刚才睡的地方,胸口处划过浓浓的暖意,就这样侧身看了他好久。
“我睡地上也可以的。”
让他睡地上,林琅心里多少不落忍,自知有点矫情了。
“睡吧。”
楚连秋侧过头,正好与林琅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有光,林琅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开。
“嗯。”
林琅莫名的心安。
夜半,林琅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睡意朦胧中翻了个身,突然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仅有的一丝睡意瞬间消散,连忙坐了起来。
黑暗中,
只见楚连秋对他使了个噤声的手势。
院中杂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还有下人们低声私语的声音。
轻手轻脚的下床,和楚连秋一起凑到了门旁,侧耳听去,只能依稀听到几个人的催促声。
“小点儿动静,轻点儿抬出去,别让人看到。”
发话的是一个听着很年迈的老婆子声音,脚步声中还掺杂有女眷压低的惊呼声,紧接着又是老婆子的训斥声。
林琅皱着眉,想要从门缝像外看去,楚连秋忽然拉了她一把,向后撤了一步。接着,一个黑影靠近,轻叩房门,是那个老婆子。
“叶小姐,你们醒了吗?”两人没有说话,门外的声音又放缓了些,“府里有个丫鬟病了,打扰二位休息了……”
回答她的还是一室静谧,门外的老婆子又站了一会儿,听房里没了动静,似乎是安心了,缓步离开。
林琅抬头看向楚连秋,他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了句:“这陈府也是是非之地。”
林琅没由来的担心二妞,躺了好久才开始意识模糊,渐渐睡去。
后半夜,闭眼沉睡的楚连秋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熟睡的林琅,悄悄出了房门。
“主子!”
两道黑影赫然出现,就是之前跟在林琅身边的两个影卫。
“还活着吗?”楚连秋轻声问道。
“还有一息尚存,已经找了个地方安置,保住性命应该没有问题,影留在那照看着。”
楚连秋点头,“好,下去吧!”
回房躺下,他有些失眠了。
睡梦中,他被别院女子的哭声惊醒,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