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心里顿时一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胤禛的大手!
☆、第55章 出嫁
胤禛的手那样温暖、那样有力,年秋月竟然有些留恋,舍不得就此松开。她多么想一直攥着他的手,让他为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披荆斩棘啊!
可惜,这双手不是她一人所有,而是属于这后院里所有女人!
年秋月眼睛湿润,赶忙把头埋在胤禛的怀里!胤禛心里一暖,把她搂得更紧!
大约是孕期的女人格外喜欢伤感的原因,年秋月竟然第一次觉得委屈!只是生生忍回了眼泪。
翌日,众姐妹结伴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胤禛也难得在场。还没缓过劲儿来的乌拉那拉氏又遭受了重重的一击,宋氏如法炮制晕倒了。
她身边的丫鬟佩瑶张口就道:“主子,主子!”然后掉过头来对着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不住地磕头:“贝勒爷,嫡福晋赎罪!奴婢家的主子可能怀孕了!”
乌拉那拉氏一口气险些没有接上,她厉声喝道:“那里的规矩?主子还没发话,奴婢到先开口了!”
乌拉那拉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就要上前收拾佩瑶!佩瑶慌忙抱着宋氏道:“是真的!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惊扰主子甘愿受罚,只是,奴婢的主子是真的怀孕了!主子每月的月事都很准时,这个月的月事却推迟十几日了,一定是怀孕了!”
胤禛听了,望了眼乌拉那拉氏,目光清冷,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深处!乌拉那拉氏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扬声道:“太医怎么还没到?”
府里惯用的太医前来自然问了宋氏的的情况,随即却暗自松了口气,医者谁想害人呢?趁早把谜底揭开对他自由好处!
他心情放松,为宋氏把完脉后道:“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格格这是有喜了!”
胤禛子嗣不旺,府里连着两个女人怀孕自然高兴:“赏!”乌拉那拉氏亦跟着道:“真是双喜临门,看赏!”
太医心里一安,连连磕头谢恩!
年秋月听了朝霞的描述,亦有些遗憾没有看见乌拉那拉氏的精彩的表情,不觉莞尔,似乎心里因为温恪的即将出嫁带来的不快也随机消失了!
温恪公主就要嫁到苦寒的蒙古,胤禛心里和胤祥一样不舍得!为了心安,胤禛对温恪公主的出嫁的事情格外上心,大到人员调配,小到嫁妆摆放,无一不亲自安排。
胤祥更是成天随在胤禛的后面,仿佛失魂落魄一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机灵活泼,就连康熙看了亦心疼不已!
温恪要出嫁的前几天,康熙心里也很难过,虽然为了江山永固,不得不把女儿当做交易的筹码嫁出去作为政治联盟时毫不手软,但当女儿即将离开自己时,康熙心里也难以割舍。
康熙让梁九功把胤禛和胤祥二人叫到乾清宫,本想让和温恪最亲近的两个儿子陪着他好好吃顿饭,然后一起去翊坤宫探望温恪公主。
只是,三人看着满桌的饭菜都没有胃口,胤祥却率先红了眼眶!
胤禛看着皇阿玛一下子有些苍老的面容,心里对他的责备也消失了!如果自己当了这一国之君,大约也会采用这种联姻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江山吧!
在其位谋其职,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翌日,康熙即禀明了太后,把自己决定亲自的送嫁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后和温恪祖孙关系一向亲密,自然欢喜:“也好!有皇儿亲自送嫁,十三嫁过去哀家亦心安些!十三自幼受苦,哀家亦希望她少受些苦楚!”说完既然掩面痛哭起来!
她一生没有子女,亦没有得到过丈夫的宠爱,和这些孙子孙女倒是处的极好!有了真感情,分别时的难舍难分自然令人心酸!
康熙亦心酸不已,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亦不会这样狠心让骨肉分离!
温恪公主的送嫁队伍终于出发了,年秋月不顾胤禛和吴嬷嬷她们的阻止,执意远远地望着温恪的马车越去越远,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都说同病者相怜,年秋月和温恪都是背井离乡之人,只是温恪更幸运些,有亲人相送,而自己却架空而来,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胤禛并不是皇上钦点的送嫁人员,但是他不放心自己的皇阿玛和十三弟,亦舍不得十三妹妹,这才执意要跟着送嫁队伍。
临行前注视着年秋月的马车良久,这才甩开马鞭往前奔去!
朝霞兴奋道:“主子爷对主子真好!”年秋月笑了笑没有言语!她多么希望他能为自己留下来啊!只是此时,温恪公主也许更需要这个哥哥的呵护,胤禛和胤祥对于温恪是不同的!
回到清晖园,年秋月看着满目的繁盛花草却觉得院子里冷清异常,似乎没了往日的温馨,五月的天气里她却遍身生寒!
年秋月经常带着丫鬟在院子散步,这样对胎儿和自身都有好处!
在饮食上她亦荤素搭配均衡,只要够胎儿和自己的营养即可,吃太多会让胎儿养的太大,将来不易生产!
作为医生,她是知道清朝医学的落后的,许多产妇都是因为难产而亡,到时候她若遇到难产,说不得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由她们作践了!
乌拉那拉氏可能是为了避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年秋月也乐得清闲!
进入六月后,京城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年秋月照常每日在院子里散步!
多走动利于生产!
这日旁晚,年秋月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半个时辰后,朝霞和暮云扶着她走上回廊准备回屋。
年秋月笑道:“这才几个月?你们就这样大惊小怪的,到时候要临盆了不是要八抬大轿抬着?”
慕云笑道:“八抬大轿又不是坐不起?到时候禀明主子爷就是!”几人说说笑笑的向前走着。
走至回廊拐角处,却见弘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这边冲来。实在太过突然,等她们发现,已经晚了,六岁的弘昀就像一颗离弦的炮弹一样向年秋月的肚子撞过来!
年秋月怀孕后本就笨拙,加上左右两边又被人架着,顿时肚子结结实实和弘昀来了个正面碰撞。
弘昀这才停了下来,瞧着面色发白的年秋月,吓得全身发抖,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暮云吓得失了分寸,朝霞见主子面色发白,连忙吩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去叫太医!
年秋月缓过劲儿来,连忙道:“扶我回去!”
二人扶着年秋月回来,吴嬷嬷和王嬷嬷已经得到信儿,赶来接应!
吴嬷嬷见到年秋月面色煞白的样子,心如刀绞,含泪斥责两个丫鬟:“怎么服侍的?好好的人弄成这样!”
嘴里说着,手里也不空,连忙接过年秋月扶到室内躺下。
年秋月躺在榻上,汗珠滚滚而下,可见是疼狠了!腹部抽痛难耐,她感到有液体从下面流出来,她知道这是先兆先流产的迹象,宝宝可能保不住了!
但她向来不是个束手就策的人,冷汗淋淋下,她忍痛令朝霞拿来圆枕垫在臀部,尽量让自己放松。
太医迟迟未来,年秋月知道今天的事情绝非偶然,她遣散众人,然后口述保胎药让王氏速速煎药!
为了保主自己的孩子,她只能全力以赴!
☆、第56章 小产
吴嬷嬷刚刚煎好中药准备让年秋月服下,好巧不巧,乌拉那拉氏进了内室!
她看见年秋月正准备喝药,乌拉那拉氏面沉如水,上前一步抢过药碗摔在地上:“太医还没诊治,怎么能自行喝药?”
吴嬷嬷急道:“嫡福晋,这是王嬷嬷开的保胎药,对侧福晋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道:“你敢保证这药没有问题?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谁来承担责任?年氏怀的可是皇孙,不是民间贱命的草根,要是出了事情,到时候只怕拿你整个家族的贱命也抵不起这条皇孙的命!”
在清朝这个视普通人的性命如草芥的朝代,年秋月相信乌拉那拉氏的话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一点点地从她体内滑落,她却无能为力!连想自我安慰的救治也被人制止!
也罢,孩儿已经无法留住,还不如留住能留住的人,没有因孩儿的失去而连累他人,亦算是为他积福!
她含笑睁大眼睛看着乌拉那拉氏,只觉得体内一股暖流奔涌而出!
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她,她还是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吧!
年秋月仿佛看到前世母亲在向她招手,她连忙奔了过去,却一脚踏入深深的黑暗!
看着年秋月的白色底裤迅速被鲜血染红,乌拉那拉氏亦害怕起来,尖声叫道:“太医,太医呢?”
胤禛走时可是交代清楚让她好好照看年秋月,结果胤禛还没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乌拉那拉氏于情于理也该大惊失色!
吴嬷嬷见到鲜血知道主子的孩子去了,她摇晃几下,还是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吩咐道:“王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太医不来,我们就坐等主子受罪?”
乌拉那拉氏本想阻止,但是想到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反正年秋月的孩子没了也不会致死,不如留一个人情给她们!
王嬷嬷从药箱里拿出熏香类的东西在年秋月鼻子下晃了几晃,年秋月并没有醒过来!
吴嬷嬷着急,试探着准备掐主子的人中,被王嬷嬷阻了,主子是最爱惜容颜的,这样毁容的救治方式她一定不喜欢。
她脱下主子的布袜子,然后找到涌泉穴用力的连按数下,可是主子还是没有醒来!
王嬷嬷顿时慌了神,主子说过,人昏迷后这个穴位最能刺激病人醒来,如若不醒,说明病人的问题就大了!
主子没有反应怎么办?王嬷嬷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用力地点刺涌泉穴,数下之后,年秋月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王嬷嬷愣在那里,想到主子对自己的一家的再造之恩,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吴嬷嬷见懂点儿医术的王嬷嬷如此伤心,知道主子不大好了,她抓住王嬷嬷的手用力摇晃着:“怎么了?你到说话呀!”
王嬷嬷哭声更大!暮云和朝霞亦呜呜地哭起来!
太医总算来了,几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乌拉那拉氏趁机责怪太医几句,不等太医解释就催着太医为年秋月治病。
太医心里明镜似地,知道嫡福晋这样做无非是在人前装装样子。他之所以来晚了,完全是因为被人故意拉走,目的就是为了延误年氏的病情。没想道府里女人都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死活。
那李氏硬说儿子弘昀吓傻了,要太医赶过去给她的儿子先看,而且振振有词:“弘昀可是皇孙,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责任吗?”
太医无法,只能跟着李氏去给弘昀治病。他总不能因为没给皇孙治病而拖累全家吧!那可是灭满门的抄家之罪啊!
看来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推掉给皇家治病的差事,否则,将来也没有好下场!
太医询问了情况,然后为年秋月拿脉,沉吟片刻后道:“看脉象年福晋只是因为小产身子有些虚弱,幸许喝了奴才的药就醒来了!”现如今也没有好办法,只得听从太医的法子!
吴嬷嬷听了太医的话想到小产的病人死的毕竟是少数,心里略安!
乌拉那拉氏嘱咐太医就在府里歇着,随时观察年福晋的状态!
回到海棠园,乌拉那拉氏的贴身丫鬟碟舒道:“福晋真是心善,像年氏那样骄横的主,趁机除了她岂不对主子更有利?”
乌拉那拉氏鄙夷地看了眼碟舒,嘴角露出的嘲讽让碟舒赶忙闭上了嘴巴,垂下头去!
乌拉那拉氏不屑道:“我只需让她一直成为活死人即可!”
碟缦看了眼碟舒笑道:“年氏如成了永久的活死人,四爷的心就会回到福晋这里!相反,如果让年氏死了,她就永远能占据了四爷的心!福晋的法子才是最绝妙的!”
乌拉那拉氏赞许地看了眼碟缦,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尝起来!腾腾升起的袅袅清香让乌拉那拉氏的更加舒心起来!
王嬷嬷见太医天天开的是那几味药,分量不增不减,显然吃不坏人,也医不好人。她心里焦急万分,私下和吴嬷嬷商量着要令人给四爷送信。
只是,乌拉那拉氏也不是吃素的,明面上对清晖园的用度只增不减,但是对清晖园的看管却是严苛起来,除了海棠园的人和太医能进清晖园,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进入清晖园,也不准清晖园的人外出一步。
美其名曰,怕人打扰年福晋养病!
吴嬷嬷知道这是软禁了清晖园的人,怕清晖园的人向外救援!
不过,主子虽然不能动了,但是以前联络的暗卫尚在,吴嬷嬷是知情者之一,她随即启动暗卫,让他给年家送信。
年羹尧知晓妹妹昏迷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他陡张的戾气让暗卫心下一颤,随即退后数步。
年羹尧怕父母着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而是在书房里和邬思道商量片刻后,就起身往张家口而去。
年羹尧走后,邬思道看着院子里盛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怅然若失,她亦如这鲜花般娇嫩,却要经受风雨的摧残,真是天妒红颜啊!
自己纵有护花之意,也无护花的能力,只能是空添烦恼罢了!还是护好她的家人,让她心安为上!
胤禛走至张家口,心里猛地一痛,他本能地想起怀孕的年秋月!
送嫁队伍已经进入正轨,她禀明康熙,和胤祥交代清楚,然后嘱咐了胤祥几句就连夜兼程向京城疾驰!
越接近京城心里越是难安,想到年秋月还在孕期的危险期,心里的不安更甚!
走至城郊,迎面碰上风尘仆仆的年羹尧,胤禛知道自己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随即打马狂奔,边跑边道:“回去再说!”他怕自己听了消息乱了心神,他要尽快地赶回去救治年秋月!
年羹尧知道胤禛已经猜测到年秋月出了事,随即明白胤禛快马加鞭回来的心意,心中一暖,妹妹能得到胤禛的真心亦是她的造化!
胤禛和年羹尧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
他亮出玉牌,城门很快打开。胤禛一行风掣电驰地一晃而入,守城门侍卫还没看清楚来人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摇头道:“难道眼花了?”
回到四爷府,早得了消息的侍卫已经打开府门,胤禛骑马奔至二门才跃下马背,随即飞奔进清晖园。
清晖园里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由于三班倒地守着,此时院子里照常人来人往。
胤禛行色匆匆地走进年秋月的内室,只见年秋月安静地躺在藕色的被单下,那头乌发随意地散在枕上,衬得小脸越发莹白,虽然是廋了不少,但是还是香娇玉嫩,惹人怜惜。
年秋月就仿佛睡着了般安静祥和,脸上没有一丝痛苦表情,反而还带着些许微笑。
胤禛心头发堵,他缓缓地走至床边,伸出手迟疑半晌还是细细地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还是那样滑腻有弹性,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他坐在床榻上,执起她的小手轻轻道:“秋月,爷回来了!”
苏培盛扭过头去,眼睛发红,爷刚刚找到一个贴心的人,还没来得及欢喜,人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爷怎能不伤心呢?
胤禛把年秋月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笑道:“你看,爷的胡子又长起来了,你再不起来服侍爷剃胡子,爷就要用胡子扎你了!”
身后传来暮云和朝霞小声的哭泣声,苏培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太忒他妈的感人了!
苏培盛走出内室,扬声喊道:“太医呢?”
稍后,睡在前院书房的太医匆匆而来!
苏培盛拎着太医进了内室!太医见四爷回来了,知道今日凶多吉少,扑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