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这么没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抄起茶壶想拍死这二缺子世子,也不知道安平王是如何忍受二十年的。
……
“师父……”赵寅端起一杯茶,送到苏映雪手中,“徒儿一来是担忧你的安危,二来,是想要亲自救出厉小姐,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苏映雪捂着额头,她倒不是担忧世子出什么意外,其实世子在山上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此处行动自是艰险万分,一遭不甚就有可能把命折在此地,而一旦他们被人发现上山的目的,对方或许会直接杀了他们,或许会把他们当成人质来跟山下的洛北知府谈条件,若是他们失败了,苏映雪想洛北知府和安平王定不会管自己和沈沛白的死活,韦金平倒是站在他这边,但是洛北并非是他管辖之地,他就算想要反对,估计也是力小言轻。
但安平王的儿子在青云寨中就不同了,安平王绝对会比他们还要重视此次行动的成败,就算他们不幸被抓,凭着安平王世子的身份,他们也能多活几日。
更重要的是,围剿在青云寨山下的官兵,也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苏映雪苦恼的却是,这个安平王世子很有可能不会听从他们的指挥,又不通人情世故,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他们。
见苏映雪不说话,赵寅再接再厉道:“师父,徒儿一定会全权听师父指挥,不对,是师父和师伯的指挥,师父和师伯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事到如今,也无良计,苏映雪盯着赵寅:“你需记着,若是因为你擅自行动,害死你自己和厉三小姐的性命,我与我大哥绝不会出手相救。”
正文 第203章 琢磨
第203章琢磨
赵寅眼神一凛,他虽然性情单纯直接,但是绝非愚笨之人,看出了苏映雪之言并非是开玩笑,甚至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他觉得沈沛白和苏映雪上山,或许并非只是单纯的为了救厉三小姐。
这念头不过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就被他抛之脑后,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听从他们二人的命令,他说完还看了在一旁闲坐着的沈沛白一眼。
沈沛白并未开口说话,他手指修长白皙,那粗糙的陶制茶壶在他手中似乎也变得高贵起来,他动作灵活却又不徐不疾,赵寅发现他做什么事情都这般不徐不疾,就算是一个简单的倒茶动作,也如红尘之外的慧根之人一般,又如同洒脱人间的世外方士,清净而沉稳。
这让赵寅想起了他爹,从小到大,他的父王在他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赵寅心中嘀咕着,怎么这个张晟的容貌都不像他父王吧,而且他师父的大哥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应该不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不过也有可能啊,赵寅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
若是安平王此刻知晓赵寅的想法,定会气吐血,然而此时安平王面色发黑坐在大堂之上,他的面前跪着几个护卫和小厮,个个神情发怂,战战兢兢。
安平王震怒地一拍桌案:“本王让你等盯着世子,你们是怎么盯得的人!”
“王爷……我等一直守在房门外,期间只有丫鬟进去送过饭菜,谁料世子竟然……竟然……”护卫皆是面若菜色。
谁知世子不按常理出牌,打晕了丫鬟,扮成了丫鬟样子逃出了房间,他们若是知道那是世子,绝对不会放走世子的啊!
“义父,如今最要紧之事就是派人将世子追回来。”卓天牧在一旁劝道。
安平王冷着脸:“晚了,洛北知州已经派人送来了消息,说张晟和张武二人已经成功潜入青云寨中,这逆子,定然是与他们二人一道上山去了!”
卓天牧疑惑道:“我倒是好奇这张晟和张武二人是什么人,既是江湖中人,却又和两淮总督是至交,听说这两淮总督韦金平当年与沈沛白是同窗学子,感情深厚,义父,你说是不是这韦金平故意派他们两个接近世子,怂恿世子上山去救厉三小姐?”
安平王摇了摇头道:“韦金平十年多此人是韦氏一族嫡长子,韦氏当年深受先帝信任,又扶持皇帝上位,所以才会收到重用,而韦金平一人看似远离朝局之外,实则却是皇上放在两淮之地的一枚重要棋子,两淮之地乃大周最为繁华之地,只有忠于皇族之人才会得到重用,皇帝生性多疑,若是沈沛白与韦金平二人关系要好,那他绝不可能忽视这个隐患。”
卓天牧一怔,开口问道:“义父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听义父这么一说,孩儿觉得,那韦金平势必很难拉入我们阵营之中。”
安平王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悠悠道:“不然,如今朝局混乱,韦氏一族定心有所动,而张晟和张武就是韦金平用来试探本王的一颗棋子。”
卓天牧有些不解,不过他并非世子那种心中想什么就要说出来的人,垂着头做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安平王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
“张晟和张武和江湖中人是没错,但是本王派出去探子查到消息,这两人出身小门派之中,因为门派功法之类的宝物被人灭了门,这两人躲过一劫之后发奋习武,几年之后闯入那仇家的门派,以二人之力,就剿灭整个仇家,其胆魄和武力在江湖之中也属难得。”
“这与韦金平又有什么关系?”卓天牧问道。
安平王继续道:“此二人其后并未混迹江湖之中,而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准备做买卖,然而他们二人却不是那块料,之后巧合之下与韦金平结识,韦金平恐怕已经招揽他们两人为自己所用。”
卓天牧也猜测到了一些:“义父的意思是,韦金平想将此两人当做是敲门之砖,用来回应义父对他招揽之举?”
安平王眼中浮现赞许之意,点头道:“正是如此,韦金平派他们两人接近寅儿,怕是想将他们二人投入本王的麾下,其一是试探本王之前的用意,其二么,他们两个人也有监视本王之责,此处行动虽是为了就厉三小姐,但是厉三小姐被救回之后,定是难觅夫婿,而本王若是不计较此事,让寅儿娶了厉小姐,厉府恐怕也是推脱不得。”
卓天牧想了想道:“义父之言虽是有理,但是张晟和张武是江湖之人,孩儿怕万一那韦金平心怀不轨,想要派他们两个人来刺杀义父……”
安平王眸色一深:“这一层本王自是想到了,韦金平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派遣张晟张武潜入青云寨,借此机会来表明,他希望本王能与厉府结成亲家,如此一来本王与他的关系更为牢固。”
卓天牧这才恍然大悟:“义父英明!”
安平王转过身,目光扫过仍然跪在地上那几个人,淡淡道:“来人呐,将这几个人拖下去处理了。”
跪在地上之人一听此言,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小人知错了,求王爷饶命啊!”
“连世子都看不住,留你们何用。”安平王的神色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事实上这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也是如此。
几个身形健硕的武士走了进来,一脸冷漠捂住了那些求饶的可怜人,将几人拖了下去。
夜幕降临,青云寨静谧无声,月光被隐藏在浓云之后,连星星都黯淡了几分。
此时鸡鸣峰,某个山崖下,有几个人影顺着之前苏映雪等人走过的密道,一路潜行上去,一边走一边停,似乎是在记着什么路线。
而山上某个房间内,饿了半天几人从厨房之中偷了一些吃食,此刻正坐在桌子边上瓜分他们的账物。
“咦有个肉包子!”赵寅兴高采烈拿起了那个肉包子,正要放进嘴里,却被沈沛白冷眼一看。
赵寅动作一滞,犹豫了半天,才将包子送到了苏映雪的手中:“师父,您吃。”
一边喝着冰冷的茶水一边啃着冷掉的窝窝头,赵寅觉得自己甚是心酸,然而他献上的肉包子他师父还只是咬了一口就嫌弃的丢在了一旁,心中顿时就更加委屈了。
苏映雪故作看不见,这个世子怕是从未吃过苦头,她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酥饼,此酥饼里外酥脆,内梅菜肉,吃一个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她上山之时早就预料到了青云寨恐怕会给他们饿肚子,所以就带了一点吃的,不过也只带了两个而已,不过只有巴掌大小的酥饼,她怀里也揣不下这么多。
她将一个酥饼递给沈沛白,却见赵寅的目光好像饿极了的狼一般,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酥饼:“师父,我的呢!”
苏映雪道:“没有。”
霎时,赵寅的面色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一脸你要是不给我,我就马上跳崖自尽的模样。
苏映雪:“……”
这世子,真得越来越像一只哈士奇了………
苏映雪在那一刻甚至有种给他丢一块骨头,他会不会也飞奔出去咬住的感觉,不过此刻,如果那块骨头带肉的话,这世子还真有可能会飞奔而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映雪暗自拍了拍自己的头,她的思维都被赵寅给带偏了。
赵寅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映雪掰给他的半块酥饼给吃完了,然后还意犹未尽道:“没想到师父一个大男人,心思却是如此细腻,厨艺也是十分不错啊!”
苏映雪无语:“这是从厉府拿的。”
“哈,师父接下来,我们是否要趁着夜深,去探一探这青云寨的地形,顺便也找一找厉三小姐被关押在何处?”赵寅状似无意的转移话题。
苏映雪摇了摇头:“不。”
“那我们作甚?”
“爬山爬了三个时辰,太累了,早点睡觉,明日再探。”苏映雪果断道。
赵寅:“……好吧,听师父的。”
“你作甚?”苏映雪转头,却见赵寅走到了床边。
赵寅一边把自己身上那件网装的衣裳脱下来,才脱了一半,就见面前人影一闪,继而衣服一紧,等他反应过来之际,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脸冷漠的沈沛白被人丢在了门口。
“师父,此房间的床比较大,咱们三个人睡比较方便啊。”赵寅在门口敲门,却不敢太大声。
“……”
敲了半天屋内没有丝毫反应,赵寅又想了想:“我睡地上也是可以的啊!”
“……”
然而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没有人一般。
赵寅没有办法,只好哭着脸,转身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他却不知,屋内沈沛白的脸色已黑成了锅底,苏映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拍了拍沈沛白的肩膀:“淡定,淡定。”
正文 第204章 策反
第204章策反
第二日清晨,苏映雪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房内被人搭理推开,她猛然睁开双目,却见门口站着昨日那个大厨。
“起床,干活。”那大厨丢下着四个字,就转身离去。
随便吃了一些口感不怎么好的早膳之后,那大厨将他们四人带到了院子后面,指着一堆柴火,粗声粗气道:“今日你们几个把这堆柴给劈了,没劈好不准吃晚饭。”
赵寅看着一人多高的木柴,顿时怒道:“这么多柴两日也劈不完,我们就三个人怎么可能办到?”
那大厨嗤了一声道:“那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赵寅:“你——”
大厨却没有理他,转身离开了后院,赵寅操起木头桩子之上的一把斧子,盯着那大厨的身后看了几眼,刘大虎连忙按住赵寅的手臂:“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苏映雪不予理会赵寅的行为,与沈沛白站在不远处商议着,商议完了之后,二人打算分头行事,只因这青云寨太大,寨内又守卫森严,两个人一起行事,并非是一个好主意。
沈沛白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忧苏映雪,一来苏映雪的身手足以自保,而来她随机应变之能也不差,他从来都是信任苏映雪的能力,也从未把她当做那些后宅之中的女子一般护在身后。
苏映雪虽未言明,但二人默契十足,他们是天生的登对,有些事情根本不必流于口外,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叮嘱过赵寅之后,苏映雪与沈沛白分道扬镳,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苏映雪一路往前走,暗中观察着青云寨,发现这个寨虽然守卫森严,但是仔细观察那些匪徒之后,特别是看到有匪徒聚众交谈,她感觉出了那么一丝意味,这些人并未她想象中那般恪尽职守,而是个个神色憔悴,眉带愁色,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她心道,看来这青云寨并非固若金汤,这青云寨之人都已经人心浮动,坐立不安啊。看来这半个多月来,洛北知州已经快把他们逼到了陌路。
苏映雪避开喧闹的人群,继续往内走去,她一边想着之前默记与心的地图,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她顿时感觉前面路不对劲,倏然见到前面出现了两个人,等她想要闪避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苏映雪只看了一眼,只依稀看见那两个人衣着不凡,她暗自骂了一句,这洛北知州,还说地图有九成是对的,真是害苦了她了!
她心中已下主意,立在原地垂头行礼,因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苏映雪只好不出声。
好在那两个人并未注意到苏映雪,而且在激烈的争吵。
“哼,韦益彬,你也别指桑骂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方才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不揍你,但是现在老子把你手剁下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二寨主脾气也太暴躁了些,韦某从未对二寨主有不敬之意,韦某上山之时,就跟两位寨主歃过血喝过酒,自然是为这个山寨考虑,那洛北知州送来的书信,必然是想要从内部分裂我们——”
二寨主冷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酸文人,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你若是为这山寨考虑,那有本事就把自己绑了下山去,别在老子跟前唧唧歪歪!”
韦益彬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对待,然而他沉得住气,面色丝毫不变,只是盯着二寨主,笑着道:“二寨主可命人绑我试试,韦某若是身死,那我那山下……”
他并未说下去,二寨主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原来这个人就是洛北原来的知州韦益彬,苏映雪微微抬头打量一眼,却见韦益彬一身文人装扮,山羊胡,双目阴沉,幽幽地盯着二寨主离开的背影,突然他似察觉到了苏映雪的目光,转过头来眉头一厉,眼中满是怀疑之色:“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苏映雪弓着身躯,哑着嗓子道:“回三寨主,小人是厨房的,牛哥派我去取一些灯油。”
韦益彬上上下下看了苏映雪一眼,还说追问什么,却见一个匪徒走过来禀报:“三寨主,大债主说让你回去一趟,还有一些事情找你商量。”
韦益彬跟着那匪徒匆匆离开,苏映雪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往前走,而是换了一条小道,查探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转身走了回去。
翻墙回了院子,只看见赵寅站在墙角东张西望,刘大虎满头汗水在劈柴,苏映雪问道:“我大哥呢?”
赵寅摇头道:“师伯还未回来。”
苏映雪没法,支使赵寅去劈柴,她可不想饿死,赵寅委委屈屈的去了,他武功不行,力气也不好,平日锦衣玉食,别说是劈柴了,就连穿鞋这种事情也不用他自己做,劈了半个多时辰,还不如刘大虎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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