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亲外甥。只是，他能相信他们几个人的衷心么？凭心而论，赵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陷入和他一样的境地。
“启禀皇上，册立太子乃是大周国本。臣附议。”老太师一直都是朝廷上中立的势力，在他看来什么权势斗争都比不上大周皇室的稳定。皇上已经登基十余载，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健康的皇子，自当是立为太子的。
然而，其他人可不是这样以为的。赵奕和朱国公眼神交流片刻，然后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皇子尚小，不该这么早就下次定论。再者，皇上正当年轻力盛，大周江山稳固，哪里需要这么早考虑册立储君一事。”
“皇上，老臣以为奕亲王说的有理。皇后与后宫的妃嫔都还年轻，皇上正当而立之年，将来大周定有更多优秀的皇子诞生。待皇子成人，皇上可从中挑选，择最优秀的立做太子。”朱国公站出来补充到。
“朱国公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觉得赵吟皇子就不优秀么？”好吧，其实一个一周岁的奶娃娃真的看不出又不优秀，可是谁能确定其他人能生的出来呢？“再者，就算将来其他皇子出生成年，赵吟作为皇长子，也应当承担起兄长的责任，为皇上为大周分担。”
“自古立储君当立嫡。”朱氏一派的人争的而面红赤。若他们这方有一个皇子作为筹码，兴许能更有底气一点，可是在现下只有一个皇子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暂时搁置册立太子的议案。
“那也要皇后能为皇上生下嫡子才行。谁都知道，皇后娘娘入主中宫这么多年……”
“何等荒谬。就算皇后娘娘膝下无子，也可抱养其他妃嫔的皇子，养做嫡子培养。若真的要立赵吟皇子为太子，干脆让皇后娘娘抚养，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放肆！皇贵妃娘娘尚在，皇后娘娘如何能夺他人子嗣。再者，立储君乃是国家大事，当立贤为先，怎么能因为嫡庶问题而不考虑皇子本身的治国能力。这样置大周百年基业于何地！”
赵嘉看着下面的人分明的对立，两方争斗，有些更是涨红了脸相互对掐。他不过是提出立太子，哪里来那么多问题：“此事稍后再议，退朝！”
***
那头，早朝一结束，这头，安宁就收到了消息。可笑至极，就皇后能生出皇子？或者期待其他后妃肚子能怀上龙种？就算有她也会把那块肉弄没有，大周的继承人只能是皇儿一个人。
小李子风风火火进来通传，“主子，皇上正在朝梅殿过来。”
“哦？”安宁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替本宫整理仪容，准备迎接皇上。”
“是。”画儿从宫女队伍中出列，快速替主子补妆，与此同时，小桃红取来了外套给安宁披上。没多久，她就已经着装完毕，妆容精致。完全看不出因为熬夜而憔悴的模样。
“皇上驾到——”
安宁带领梅殿的下人，在正殿外迎接。等皇帝靠近，她规规矩矩地蹲下身子，给赵嘉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身体的反应胜过大脑。习惯性地伸出手，上半身向前倾。等赵嘉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地放下手，故意又握着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一声。“平身。”
忽略对方的动作，安宁自己起来站定。“臣妾谢皇上。”
一行人在外面等候，安宁跟着赵嘉进入主殿。只见赵嘉在上座入座后，安宁也随之在他左侧方的椅子上坐下。“不知道皇上来梅殿是为了？”安宁猜想是为了早朝讨论的事，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性。她只得试探地开口问道。
赵嘉沉默许久，拿起宫女刚刚沏好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等茶杯再次被放到桌上，他才开口：“今日朝廷提起立太子一事，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语气寻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下意识躲开某人。那一日，终究成为二人难以跨过去的坎，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完全的信任。安宁愣愣地盯着前方的桌角，沉思片刻。她摸不准，赵嘉本身是什么态度。
凭经验分析，有兄长弟弟们在前朝加持，安宁一点都不担心太子之位旁落。只是，若皇帝并不立储君的意向，一味的积极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皇儿还小，臣妾觉得此事还是先放一放，缓几年再说。”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赵嘉有些不相信的确认道。
安宁调整心情，很快眼眶带着微微的湿润，眼中布满了鲜明的红血丝。在与赵嘉眼神对上的一瞬间，立刻扭头躲开。她多次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能说出来。
赵嘉被安宁此番表现弄得心中后悔自责，他怎么能这么去怀疑她。只是，道歉的话是怎么都拉不下面子说的。
安宁有些哽咽地讲的：“不管如何，安宁绝不会欺瞒皇上。”
不要哭，朕信你。他还有资格对着她说出这句话么？赵嘉沉默了，他们两人会到今日这个地步，纵使有再多无奈，何尝又不是他的错。不管怎么说，赵吟会是大周的储君，继他赵嘉之后的下一任皇帝。
最终，他只开口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对不起，宁儿。朕先是皇帝，然后才是赵嘉。不管我做出何种决定，请你怨恨，不要放弃对他的信任。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赵嘉便带着人，离开了梅殿。
***
第二日，册立赵吟为太子的诏书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宣读完毕。从今往后，赵吟便是整个大周，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贵的人。
就在安家忍不住要狂欢，朱家要咬牙痛苦的时候，另一道圣旨一下子平衡了所有人的心情。皇上要亲自抚养太子，今日起，太子搬离梅殿，入住太子宫。皇上，这是要将皇子和安皇贵妃分开了。同时，也是在告诫那些可能或者已经纯纯欲动的人。赵吟是赵氏的皇子，不是安氏的皇子。
圣旨被送达到梅殿，安宁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念出一字一句。拳头紧握，被修得尖尖的指甲一点一点陷进手心的肉里，刺出了血迹。
“臣妾接旨。”安宁接下圣旨，那一刻，她对赵嘉只剩下一种强烈的感情，那便是恨。
奶娘抱着皇子，襁褓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应景的可乐出来。让人产生母子被强制分离的凄惨。连带着，两位懵懂的小公主也跟着哭了起来。
皇帝只是剥夺了安宁的抚养权，并没有不许她探望太子。可是没有母亲时时刻刻在身边照顾，二人的感情总归是要疏远的。
安宁接过孩子，拍拍他的背，对赵吟说道：“吟儿乖，莫哭。你是大周的太子殿下，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能流泪。”
☆、第79章 掌事姑姑
这一日；梅殿上下气氛格外沉重。安宁自从收到圣旨后，就开始面无表情的替皇儿收拾东。她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悲伤；亦或者是不舍。但是梅殿的每一个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此刻心中是多么煎熬。
这一世，她和吟儿还是被分开了。唯一安慰的是，皇帝并没有让皇后照顾皇儿，而是选择了由他亲自抚养。赵嘉的这一举动；都在说明着一个信号：皇帝；终于开始对安家有所忌讳了。他不希望皇儿的心太靠近安家；也不希望安府因为皇子被册封为太子，而进一步扩张。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选择承受这个决定。此时和赵嘉对着来，就算她有实力也是愚蠢的。只是；她该如何避免与皇儿疏远呢？上一世，就是因为皇儿从小没有养着膝下，以至于他对皇后亲；而不对自己这个生母亲。
“主子；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小桃红红着眼睛；进屋禀告。想着奶嬷嬷很快就要带走小主子；她就替自家主子委屈。她从小就伺候小姐，陪着小姐进宫，对小桃红而言主子和小主子就是她的全部。
“本宫知道了。让奶嬷嬷进来。”安宁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稍稍自我暗示一番后，回到椅子上坐下。直着腰板，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皇儿独自居太子宫，虽然有皇帝抚养，但是赵嘉要忙于国事，难免会有所疏忽。梅殿又与太子宫有一段距离，自己有时候也会鞭长莫及。所以，伺候皇儿的奴才就变得尤为重要。
“老奴拜见皇贵妃娘娘。”赵吟的奶嬷嬷，是孙氏。安宁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此人虽然不太精明，但是胜在一点那边是本分。这也是安宁放心把皇儿交给她照看的原因。不过，有些心思是慢慢养出来的，所以安宁决定提前先断了她所有的心思。
“起磕吧。”
“谢娘娘。”孙氏从地上起来，微微低着头，等皇贵妃嘱咐。
“皇儿搬去太子宫以后，你要更加用心照看。有什么事，要及时到本宫这里禀告。你若照顾的好，本宫自然感激，若是没花对心思……”安宁顿了一下，换口气继续说道：“就莫怪本宫丑话说在前头。”
“老奴不敢。定当尽心伺候皇子，请娘娘放心。”孙氏本来就是安家的人，她丈夫孩子的命都在安府手里，哪里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如此，本宫便是放心。”安宁眼神示意小桃红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千两银子赏赐给孙氏。孙氏一拿到手上，就激动地跪地谢恩。一千两，足够普通的人家过上安康的生活，更何况这只是前菜。孙氏明白，只要自己好好地听从皇贵妃的吩咐，她丈夫和儿子的生活才能过的更好。
奶嬷嬷的事，其实还不是安宁最担心的。让她烦扰的问题是关于太子宫掌事姑姑的人选。太子宫上下，大多是皇上亲自挑选过去的人，唯独掌事姑姑一位空缺。这也是赵嘉看着安宁和赵吟的母子情分上，可以空出来让她自己安排的。
能担的起掌事姑姑的人，首先要是她信任的人。太子的一切事宜都由她负责，若是此人坏心离间安宁母子，来日之长怕是二人必生间隙。就像上辈子一样，太子宫的掌事姑姑是赵嘉的人，虽然处事公允，到底偏向皇后，以至于赵吟对生母不亲近。
其次，掌事姑姑个性要稳重。这也是安宁放弃让小桃红去的原因。那丫头的个性，再多少年都改不了意气用事。本来，保嬷嬷是很好的人选，年纪大经历的多，又是从小照看安宁的老人。只是，安宁到底想起上辈子她的背叛。虽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用起来总是心存疙瘩了。
“主子，知书有话要说。”
“进来吧。”安宁正烦恼挑选什么人，知书一向是个懂得看眼色的人，今日也不知有什么事情，挑这个时间打扰。
“知书参见主子。”知书跪在地上，给安宁磕了头，然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她想要把自己的觉得告诉主子。
“你有什么事要说？”
“主子可是烦闹太子宫掌事姑姑的事？知书自伺候主子开始，受主子倚重。主子知遇之恩，知书记在心里。知书愿替主子去太子宫，照顾太子殿下。”知书说出了她的决定，原本，她还是想等到二十五岁好出宫陪在父亲左右的。可是父亲已经病逝，她在这世间孤身一人，再无亲人。出宫与不出宫，于她再无分别。
安宁惊讶于知书做出这样的决定，从各方面来看，知书除了年龄上差了点，能力、性格、忠心都是最佳的人选。然而，她原本是不想把她再拉进后宫的漩涡中的，作为对上辈子的补偿。这丫头，怎么自己主动请缨了。
“你可要想明白了。一旦接下那个位子，出宫就再无可能了。”安宁起身，走到知书面前，蹲下身体与她平视，“知书，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喜欢你。只要等到二十五岁，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一桩不错的婚事，让你出宫后生活无忧，不必再管后宫永无止境的纷扰。”
知书知道，主子是那种只要说出就能做到的人。她说的一直都是自己向往的，可是知书不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再说，看管了后宫的勾心斗角，她还能相信那些所谓的真心真意么？
知书弯下身子，磕头后起身，眼神更加的坚定。“知书谢主子心意，只是宫外边，已经没有知书的牵挂。比起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知书更希望能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为主子分忧。”
“好，好，好。”安宁只说了三个好，既然本人都放弃出宫的机会，安宁也不会强求。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得不说，安宁把自己曾经的打算告诉知书，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她做选择的。她想要测试知书的决心，她通过了。
***
中午的时候，知书和奶嬷嬷就带着赵吟搬去了太子宫。太子尚是襁褓的婴孩，对太子宫上上下下的人来说，从梅殿出来的知书和孙嬷嬷就是这太子宫做的了主的半个主子。
换上掌事的服装，知书从一个五品品级的大宫女，成为三品的掌事姑姑。她看着陌生的太子宫，忽然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原来是那么重。
小齐子到太子宫传达皇上的旨意，竟然看到穿着藏青色女官服的知书。一套原本显老气的制服，穿在知书身上，使她看起来成熟老练了几分。“知书姐姐，你怎么？”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见过齐公公。”知书带着太子宫上下的奴才，给小齐子行半礼。“不知道，齐公公来太子宫是？”
“皇上口谕，召太子殿下的奶嬷嬷以及太子宫掌事见驾。”小齐子回过神，他看清楚太子宫的站队，知书分明就是首位。加上她身上的穿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主子会派知书姐姐到这太子宫。
“知书遵命。”起身后，她模仿起皇贵妃平日的模样，对一干奴才说道：“都做好自己的本职，照顾好太子殿下，不得有半分怠慢。”
“是。”
“走吧。”知书和孙嬷嬷对视一番，离开太子宫。随她们来的，还有好几个小宫女，都是素日里照顾太子的。相信她们会在这段时间照顾好小主子，严防其他的奴才靠近。
走在石路上，小齐子与知书交谈道：“没想到皇贵妃会派知书姐姐过去。”
“是我自己请求的。梅殿上下，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不是？”知书平静地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以前总想着出宫也是因为惦记着父亲，现在无所牵挂了。”
“可……”小齐子咽下尚未说出的话。他一直以为，想知书这样才貌具有的女子，就不该进皇宫。她应该找一个爱她的丈夫，过上相夫教子，夫妻恩爱的生活。
“其实这样也挺好，只是在这后宫，我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亲人在不是？”知书笑道。
小齐子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他虽然感动知书把他当做亲人朋友，但也听出了她的苦涩和无奈，以及孤身一人的孤独和恐惧。“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记得想起我。只有帮得上，我小齐子一定尽自己所能。”
“谢谢。”
三人很快到了养心殿，知书和孙嬷嬷进去面圣。都不是第一次看到皇帝，所以二人的心情算得上平静，没有什么异常。到是知书进去的时候，看到一名穿着粉色宫女服的绿意正好出来。看着她的眼神到是没有差别，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仇视。借主子上位的宫女，当真以为自己能代替原主不成？真是愚昧至极。
赵嘉召见二人的目的，不为其他，自然是照顾太子的事。他也没有猜到，安宁安排的人竟然是她。知书这名宫女，他有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安宁的贴身宫女，是个极有才情的女子。
“朕召你们过来，不为其他。只有一点你们要记住，用心照顾好太子，若有差池拿你们是问。”
“奴婢/老奴谨遵皇上旨意。”
“若是没有记错，你叫知书对吧。朕记得，你经常给皇贵妃念书。”赵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