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先是一愣,随即更加严肃,连说话的口吻都带上了一丝冷硬,“王爷,末将奉旨带沈千姿进宫,皇命难违,还请王爷莫要为难末将。”
“怎么,你们还想抢人不成?”月钦城唇角牵扯的弧度更大,但深眸中的冷意却更深。
那将军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是继续冷肃的说道:“还请王爷把人交给末将。”
“哼!”月钦城也不笑了,俊脸一沉,“张将军,沈千姿乃本王之妇,区区一个妇人,她做了何事需要被你带走?”
张将军皱了皱眉,回道:“王爷,这是皇上的命令,恕末将不能告知。末将只负责带沈千姿回宫复命,王爷想知道原由,可以随末将一同入宫。”
“若本王既不交人,也不入宫呢?”月钦城反问。
张将军眉头皱得更紧,“那就恕末将得罪了!”
说完,他朝身后招了招人,严肃的下令:“来啊,将沈千姿带走!”
沈千姿冷眼看着大批侍卫朝自己走近,而就在她想着该怎么脱身之时,突然,一道破空的响声传来,她朝右边看去,只见月钦城单手握着软剑,那闪着白光的软剑正架在那张将军的脖子上——
“王爷……你……”那姓张的将军不知为何,神色大变。
“张将军,虽然你不是本王的部下,但本王自认为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你执意要同本王对着干,也就是与本王为敌,你说本王还能留你么?”眯着狭长的眼眸,月钦城冷冽的看着他,白袍下的身躯肃然威严,散发着一股让人形容不出来的气势。
杀意在他眸底酝酿,随时倾斜而出。
“王爷,末将并非与你为敌,末将只是奉旨行事,你又何苦为难末将?”看得出来,张将军是心怀不甘的。
月钦城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眸光阴沉沉的扫过四处没敢再走近的侍卫们。
“张将军,想知道本王是如何管教手中几十万大军的吗?”突然,他勾唇一问,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妖邪味道。
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特别是脖子上闪着白光的软剑,张将军脸色已经有了青色,他承认,淮阳王的确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尽管自己不在他麾下,可也隐约听说过他的手段,不,应该是他的嗜好。
听闻淮阳王性温礼让,不会轻易动怒,对部下也有容忍之心,但若是一旦动怒,势必见血,最喜断人手足!
只因先皇曾经赐了他一把宝剑,先皇曾说过,若是让淮阳王请得出宝剑之人,定是对淮阳王不利之人,必取其人一物,以震皇威。
所以在淮阳王麾下,至今为止,还未有一人敢造次。
没有人知道先皇为何要将伏虎令交给淮阳王,也没有人知道先皇为何对淮阳王如此偏袒在意。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有所忌惮,只能从侧面打压淮阳王在朝的势力。
可惜,皇上和太后似乎愚蠢了一些,一个拥有伏虎令的人,又岂能是随便打压的。
也就在张将军闭上双眼,准备毙命之时,突然左手传来钻心的痛意——
“张将军!”在他身旁的几名侍卫赶紧上前,脸上皆是惊恐之色,特别是在看到地上断裂的一节小指时,更是惶恐难安的唤道。
“张将军,本王留你一命,回去告诉皇上,沈千姿本王保了。”冷漠的看着地上那节断指,月钦城一字一句沉寒的开口,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悯,反而那双深邃迷人的黑眸染着一丝血气。
而那张将军,莫名的吐了一口气。忍着手上的痛意,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男女,随即转身,朝众人冷喝道:“撤!”
看着大批大批的侍卫离去,沈千姿还是抹了一把冷汗,随即又抬手在月钦城额头上摸了一把。
月钦城垂眸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做何?”
“我看看你被吓出汗没有。”
“……?!”月钦城嘴角狠抽。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未免太小看他了。自他五岁被送到西蒙国做质子时就不曾再畏惧过什么,就凭几个将士能将他如何?
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的小院,沈千姿突然想到上官嫣然,赶紧撇下月钦城朝卧房跑去,挨个找了一遍,才在某间房内看到呼呼大睡的上官嫣然。
顿时,沈千姿都快佩服死她了。
这丫头到底属于哪种人啊?
退出房门,她见月钦城跟了过来,这才迎上去问道:“怎么都不见追魂和杨智,他们跑哪去了?”
月钦城突然勾了勾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们做大事去了。”
做大事?沈千姿皱眉,“什么大事?”
“你会知道的。”月钦城淡笑,但眸底却闪过一丝似得意的神色。
被他揽着往外走,沈千姿边走边抬头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皇宫!”
……
御书房中,月凛勃然大怒,特别是派去的人空手而回,更是气得他厉吼声阵阵。
“你们这群废物,要你们抓个女人而已,你们都抓不到,朕要你们何用?!”
跪在地上的张将军一直低着头,也没说话,任由上方的人肆意怒骂。垂在身侧的手已经被简单包扎过,被衣袖一遮,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张奇!”月凛目光凌厉的瞪向跪在最前的人。
“皇上。”张奇抬头,应声,“属下失职,愿受罚。”
月凛面色铁青的斥道:“朕让你带那么多大内侍卫前去,为何会带不回人?”
张奇低下了头,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而正在这时,有宫人前来禀报。
“启禀皇上,淮阳王来了,在外求见。”
闻言,月凛先是一怔,随即瞪了过去,“让他进来!”
宫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踏入御书房,出现在月凛眼中。
“淮阳王,你可是带沈千姿前来领罪的?”不等两人行礼,月凛冷着脸先出声。站在高处的他铁青着脸,目光凌厉,一身龙袍威风又霸道。
“父皇,不知千姿犯了何罪使得父皇龙颜大怒?”放开沈千姿的手,月钦城拱手,面无表情的问道。
月凛抬手指向了沈千姿,冷声反问:“她殴打宁世子和朝阳公主,难道这不是罪?”
月钦城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父皇,这是儿臣授意她如此做,有何事儿臣负责,她不过是奉儿臣之命行事罢了。”
“你!”月凛把手又指向他,斥道:“淮阳王,你是想包庇这恶妇?”
月钦城抿唇不语,任月凛一副快要吃人的样子。
月凛是真的气得不轻,就差没当场下令将两人拖出去斩了。
“淮阳王,朕要你给个说法!”今日,他若是给不了说法,看他如何治他!
月钦城眸光沉沉的迎视着他的愤怒,那愤怒之下掩饰的杀意让他也不禁寒了脸。别人都说为富不仁,但在他面前,却是‘为父不仁’,二十几年来,从懵懂开始的敬爱到如今的心寒,他自认在众多皇子之中,自己绝对是佼佼者,可惜,他得到的是什么?
四国联盟,彼此交换皇子做人质,以保证各国守信,而他不幸被选中,送往西蒙国。
为国献躯,他认了,还记得母妃在他出发前夜告诉他,要他做到‘忍’、‘仁’,若能忍人之不能忍,将来必成大事,若能心怀仁义,将来必定受人敬重。
所以那五年,他从未恨过,也从未怨过。
可是最终自己得到的是什么?
母妃惨死深宫,死后甚至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只因被人诬告与人通奸。
母仇未报,他在西蒙国又迎来刺杀。若不是沈堡主及时相救,他早已毙命他国。
从西蒙国被解救之日起,他遭遇刺杀无数,直到皇祖父将一道令牌交到他手中,才得以保全他性命。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要他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从小敬爱的父皇……
十余年,他隐忍不发,只因一直都铭记着母妃一席话。可是如今——
母妃不保,是他年幼无能,但若是妻子不保,他枉为男人。
一旁,感受到他气息发生变化的沈千姿莫名的觉得心口发凉,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散发出这种悲痛的气息,身旁的他看似跟平常一样,可一瞬间,味道都有些变了。
她忍不住在月钦城身后戳了他一下。
“父皇。”月钦城这才开口,眸光含讥带讽的看着上方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不是儿臣要对付宁世子和朝阳,而是宁世子和朝阳惹了不该惹的人。”
闻言,月凛脸色一沉,“谁?宁世子和朝阳惹了谁?”
“沈家堡少当家沈韵堂。”月钦城轻缓的吐出。
月凛双眼猛的睁大,脸色瞬间就从铁青变成了苍白。
沈千姿从头到尾一直都没发言,也没机会发言,可是听到身旁男人的话,低着头的她忍不住的抖了抖肩膀。
这是典型的颠倒黑白啊!
“沈家堡少主竟然在我陇南国?”月凛回过神来,明显不信,“他来做何?”
月钦城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女人,突然勾了勾薄唇。
“沈少主前来寻亲。”
“那他可有寻到他要找之人?”月凛急声追问,很显然,对沈韵堂的到来感到紧张。
月钦城淡淡的颔首。
月凛凌厉的双眼收得紧紧的,“是谁?”
月钦城突然笑着看向沈千姿,“父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可得擦亮了眼好好看看才是。”
正文 六十八 讨好千姿
月凛瞳孔骤睁,那凌厉的瞳孔里全是震惊的神色。指着沈千姿的手莫名的颤抖,像是听到什么惊骇的消息一样。
“她、她是沈家堡的人?”
对于他的震惊,月钦城仿佛没看到,朝他含笑的点头,“父皇,千姿乃沈家堡堡主遗落在外的女儿,沈韵堂此次前来就是同她相认的。”
“胡说八道!”突然,月凛低吼了一声,“朕查过她的身世,她乃萧名望萧尚书所收养的女子,怎会是沈家堡的人?”
他一嗓子,算是把沈千姿吼笑了。
“皇上,我怎么就不能是沈家堡的人?我哥如今还在京城,是否要他进宫来向您当面说一声?还是说你想请我爹来陇南国当面确定我的身份?”她现在不得不佩服身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把她的身份推出来。
瞧瞧这皇帝的样子,说实话,她真想知道她那个所谓的‘亲爹’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能让这狼心狗肺的皇帝闻风色变。
月凛目瞪口却变吃了,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家堡是什么地方,他当皇帝的最清楚不过。想当年,他趁先皇出游之时瞒着先皇同其他三国联盟,意图想摧毁沈家堡,把这块天下巨肥的肉给瓜分了,可没想到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他陇南国还好,其他三国听说连太子都被沈家堡的人杀害了。
先皇回国得知这一事,险些废了他。为此,先皇大病一场,并早早驾崩。
从先祖建国起,沈家堡就是四国的一根刺,多次都未能将其剿灭,如今,四国皆败,其财力和兵力都受战争的影响,沈家堡更是让四国很是忌惮。
如今四国不合,若是沈家堡想反击他们,那后果。。。。。。
现在有人告诉他,沈家堡的少堡主就在他陇南国,且他们憎恶的女子还是沈家堡堡主之女,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月凛脸黑的坐到龙椅上,目光凌厉的将下方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幸好,他暂时还没对这女人出手,恨归恨,厌归厌,但到底没伤害到这女人。
就凭这一点,沈家堡的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渐渐冷静下来的他,脸色也好转起来,龙颜上不仅带上了慈爱的笑,就连那臃肿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变了个味,没了那身威严凌厉的气息,反而像极了一位和蔼的家长。
“淮阳王,你也是的,为何沈少主来我陇南国你都不向父皇禀报一声,你看,害得父皇紧张了一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还得说父皇不知礼数。”
他这变脸说自然也自然,说不自然也不自然,主要是那眼中的笑并未达到眼底。
月钦城拱手低沉的回道:“沈少主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认亲,并非为了国事,所以特让儿臣守密。”
月凛脸上堆上了笑容,“改日啊你请沈少主前来宫中,朕要好好礼待他,知道么?”
月钦城略显恭敬的颔首,“父皇盛情,儿臣定会转达。”
“好了,如此说定了,若没事,你们就回吧。”他含笑的摆手,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沈千姿身上扫了一遍。
“那儿臣告退。”
月钦城也没多留,行礼之后牵着沈千姿的手转身就走出了御书房。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张齐简直是有些不敢相信事态的发展。
一件闹得整个皇宫都轩然大波的事竟然不了了之。。。。。。
回想到什么,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抖了抖。
幸而淮阳王只断了他一指,若是淮阳王那时杀了他,想必自己也是白白丧命吧?
想到此,他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你们都下去。”月凛坐在龙椅上,突然冷声开口。
张奇等几名大内侍卫应声后,也不敢多留,赶紧退出了御书房。
气派奢华的书房里,除了月凛外,就只剩下近身的常青在一旁候着了。
看着虚空的地方,月凛的脸色极冷,两道威严的浓眉拧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心事满腹。
“皇上,要不奴才扶您回宫休息吧?”突然,常青开口,恭敬的说道。
月凛回神,朝他摆了摆手,“不必。”
想到什么,他突然又朝常青命令:“摆驾宜寿宫,朕有事要同太后商议。”
宜寿宫中
宁太后正在为宁南凡和朝阳受伤的事大动肝火,月凛突然到来且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让她猛得就从凤榻上站起了身。
“皇上,你说什么?那沈千姿是沈家堡的人?且还是沈家堡少堡主的妹妹?”瞪着眼,宁太后一脸的震惊和不信。
月凛坐在华丽的软椅上,重重的叹口气,“是啊,朕也是倍感意外。”
想到受伤的宁世子和朝阳公主,宁太后美目中闪过一丝不甘,“照皇上这么说,难道宁世子和朝阳两人受伤是白受了?”
月凛紧紧的抿着唇,表示沉默。
“这如何能行?”宁太后突然厉色起来,“宁世子伤及筋骨,御医说没个三五月根本不能痊愈,而朝阳,乃是哀家心爱的孙女,如今还在晕迷之中生死不明,皇上,如今那行凶之人就在我们眼前,哀家如何能放过他们?”
月凛皱起了眉,“母后,朕没说要放过他们。但眼下,形势逆转,那沈千姿有上官家撑腰还不算,如今更有沈家堡的人在护着她,朕若是对她下手,这惹出来的事又该如何收场?如今国库空亏,不宜发动战事,否则国库空亏之事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我们。”
闻言,宁太后突然就不吭声了。重新在凤榻下坐了下去,只不过脸色很难看。
皇上说的也在理。最主要的是国库空亏之事,若是被朝中大臣发现他们这些年把国库耗尽,定会引来朝中大臣的不满。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更是不妙,搞不好就是造反。
如今国库空着,兵权又在淮阳王手中,可以说他们如今是举步艰难,且步步都得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母子俩都开始沉默起来,奢华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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