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几兄妹里大哥最听母妃的话,平日里对母妃都是温声温气的,几乎是有求必应,比对她这个妹妹要好多了。以前她还为此小心眼地生过气,可经历了小妹的诞生后,她便能理解大哥的心思了。
大哥见证了四个弟弟妹妹的诞生,见证母妃四次死去活来的痛疼,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以后大哥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儿子,而有大哥做带头人,二哥和小弟也会孝心有加,哪怕以后娶了媳妇,也不会去做那有了媳妇便忘了娘的儿子。
祁琼眼珠子一转,抿嘴偷笑,有父王在,也没只个敢不孝顺母妃吧。
“在想什么时,乐成这样?”
祁琼回过神来,笑道:“女儿在想父王呢。”
“你父王今儿又做什么事了?”
祁琼笑意浓郁几分,“父王在给母妃的盆景换土呢,急得莫大爷流了一脑门的汗,差点没求到母妃这里来。”
甄婉怡瞪了一眼,“不得编排你父王。这个时候怎么想去换土呢?”
“父王说去年的梅树盆景花开得不够繁,怕是没肥了,还有今年的桃树盆景也是,反正如今有空,父王便帮着母妃换了。”
花房里的盆景大多是甄婉怡亲自打理,只是后来身子重了再加上坐月子,本打算今天春季要换盆的都没换成,没想到只是偶尔说起祁荣便记在了心头。
甄婉怡抿着嘴笑了笑,“你让人去小厨房说声,烧些热水放着,等你父王回来有热汤可沐。”
“母妃您就放心好了,绿柳都吩咐下去了。哦,对了,七姨母八姨母那里送了帖子过来,皓表哥和乐表姐的婚事定下来了,七月初七呢,跟您和父王的日子一样。”
甄婉怡点点头,“嗯,那到时你与我去你七姨母家送嫁,你父王带珩哥儿他们去贾府吃酒。”
“二哥说他要去七姨母那里拦亲呢,不能让皓表哥那么轻易地迎了新娘走。”
甄婉怡想了想,便点头应了。齐家在京城没什么人脉,能送亲也只一个齐啸,哪有贾皓迎亲的阵势大呢。“那也行,你让皓哥儿悠着些,拦亲也就是图个热闹可别真让皓哥儿丢了面子下不得台来。”
“知道,母妃您就放心,现在二哥人沉稳多了,前儿父王还夸赞了呢。”
眨眼七月初七,甄婉怡一身淡紫色芍药纹襦裙,梳着高椎髻,打量着镜中的人影,叹气道:“总归是年纪大了,这身材怕是难恢复了。”
难怪大多妇人年过三十就不愿再受生产之苦,除了危险之外,这变了样的身材也够让人难受了。若是人到中年,为了生孩子变得身材臃肿,只怕更留不住相公的心了。
一旁候着的祁荣笑道:“这身材怎么了,为夫瞧着挺好的,抱着软软的舒服。”
甄婉怡瞪了一眼,不过想起出月子之后,祁荣在床事上一惯的热情便抿着嘴笑了,镜中的人儿眉眼也染了些许风情,让祁荣看了热气直往某个男性象征处冲去,不由得挪了挪身子,遮了遮。
难怪都说女人每一段年纪里都有其独特的风情,年少的青涩,成熟的妩媚,刚成亲时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经岁月洗涤后的妖娆多姿,每一种美都让祁荣沉醉。
看着那勾人的眼神,祁荣忍了忍,可最终还是起身抱着妆台前丰满的的娇躯,魔爪在那丰满处抓了抓,“娘子忘性可不要太大哦,否则为夫不介意帮娘子回顾回顾。”
说着炽热的气息便含上娇嫩的耳垂,阵阵湿意传来,让甄婉怡背脊尾处一麻,娇吟出声。
咬着唇带着湿意的双眸望进一潭深渊中,“王爷,时辰不早了,孩子们都在外头等着呢。”
祁荣眼神幽幽,看了半晌才道:“等回来咱们再继续。”
至于继续什么,不用说明甄婉怡也猜到了,气得瞪了瞪眼,这人现如今没差事在身,闲得只会招惹她了。
“走了,走了。”
甄茹怡在东城买了座两进的宅子,到的客人虽不多,可该置办的该有的热闹都有了。甄婉怡在中堂陪着客人说话,齐老太太一身绛红祥云纹褙子,与甄老太太一同坐在主位上,打眼看去,满头发白的齐老太太看着像要大了甄老太太一个辈份似的。不由得眼神闪了闪,看了这齐老太太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呀。否则十一二年的时间怎么苍老这么多快,人也变得畏缩多了。
不等甄婉怡见礼,齐老太太忙起身相扶,“怎么敢让王妃行礼,应该由老婆子向您行礼才是呀。”
以前她还想着儿子出息后给她请封诰命,可如今儿子还在旮旯角落里当个七品县令,而留在京城贾珍如今都是从三品了,就是甄明杰外放也爬到了正四品的刺史,甄修杰更是高居中书侍郎。
这样一对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们齐家得罪了荣王府,她这个做母亲的连累了儿子,不但自己没有诰命,就是儿子的前程也握在别人手里,想前进一步也不得。想到儿媳妇的叮嘱,她哪里敢摆长辈的谱,一见甄婉怡忙不跌地要行大礼。
吓得甄婉怡一阵好忙才劝住。
甄老太太更是帮着劝道:“老太太太客气了,婉儿是小辈,哪能得你的礼,你快些坐下吧。”
齐老太太见荣王府的丫鬟两边抬着自己的胳膊,不由得苦笑道:“荣王妃为贵,自然该民妇见礼,这是规矩,礼不可废。”
甄婉怡眼神闪了闪,“老太太,今日是家宴,咱们只认亲疏长幼,您快回去坐下吧。”
绿柳一用力将齐老太太扶到原位坐下。
甄婉怡也挑了个位置靠着母亲坐下来,祁琼则去西厢房陪乐姐儿去了。
☆、第五九六章 脆 弱
看着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地将齐思乐接走,爆竹声响完之后,齐宅出现刹那的安静,随后就是吃酒,也不知道是客人少的原因还是齐思乐上花轿前那场哭嫁让人心有戚戚,总之,甄婉怡心口闷闷地难受。
不知道两三年之后琼姐儿出嫁会是怎样的光景,她会不会也像甄茹怡一样哭得不自己。
回府后甄婉怡便将心里的感受告诉祁荣,祁荣听了笑道:“你若舍不得琼姐儿,咱们就多留琼姐儿两年,反正煊哥儿说中进士后才上门求亲。”
甄婉怡一听祁荣这话里的意思大有瞧不起煊哥儿的样子,又不满意了,“合着你就认定煊哥儿明年中不了进士呀?”
祁荣勾起嘴角,眼里带着几分恼怒,“这又不是为夫要求的,是那傻小子做的决定,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吧?再说就算中了进士,煊哥儿也就是有了来王府提亲的资格,难道他来提亲咱们就要答应的?为夫都二十有四才娶了你,让煊哥儿多等两年性子成稳些再说亲事最好。”
甄婉怡撇了撇嘴,反正只要说到琼姐儿的婚事,这人就有诸多理由来搪塞。合着原因都在这里呀,这分明是嫉妒嘛。
甄婉怡还待再说几句,却被祁荣一把抱起往床榻上走去,“娘子有那么多闲心去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多放在自家夫君身上吧,今儿早上为夫说的话娘子不会就忘了。”
甄婉怡恼羞道:“王爷,明儿还要早起去齐府呢。”
“不要紧,这会时辰还早,咱们早点歇息就是。”
感觉身下软软的被褥,甄婉怡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话说得好听,什么时候她早睡早起过了,早些睡无非是多被折腾几次罢了。
。。。。。。。。
好不容易忙完贾皓和齐思乐的婚礼,甄婉怡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清闲下来了。
可高兴没两天,递进荣王府里的帖子就成堆了,连宫里太后都宣甄婉怡进宫叙话。
甄婉怡顶着烈日进宫陪着太后打了半天机锋,才明白太后这次召见所为何事?
“太后,珩哥儿的婚事暂且不急,当年他练功的时候师傅就说了,功夫不到大成不得成亲,如今珩哥儿功夫还没练好,所以这亲事只能先放下。”
太后垂了垂眼睑,随即抬眼笑道:“也不是让世子这会成亲,只是世子也不小了,你得提前相看才是。前段时间你身子不便,力不从心,我这做嫂子的也不好替你做决定,如今玥姐儿已经生下来了,你也该腾出手来管管珩哥儿的事了,这可是荣王府的大事。
今年中秋宫里打算大办,正巧几位皇子也成人了,哀家与皇后的意思是广邀众位大人家的千金进宫,你也认真挑挑。咱们也不着急成亲,可以先定下来,让陛下赐婚,过个几年再成亲就是了。”
甄婉怡愣了愣,咬了咬唇,犹豫道:“太后,这事臣妾还真不能做主,得我家王爷说了才行,要不臣妾回去先与王爷商量一下。”
太后脸上闪过不快,抿了抿嘴,却也没说什么,最后只得点点头,“世子的婚事是大事,自然得王爷点头才行,那荣王妃就回去与荣王爷好生商量商量,那几个小娘子也是很不错的。”
甄婉怡苦笑了应一声,又顶着烈日出宫,回到府里整个内衫都湿透了,祁荣见到甄婉怡这略显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怎么去了这么久,这会日头正烈着,怎么不在宫里多歇一会,等日头偏了再回来。”
甄婉怡有气无力道:“算了吧,我早就说了这宫里与我八字相克,进宫就没个好事,幸好太后没留我,真留了只怕我要更难受了。”
祁荣接过绿柳手里的团扇帮着打起来,“好了,别急,去冲洗一下,等会咱们再好好说。”
甄婉怡正觉得难受着,也不推迟,忙去了净房。
等收拾干净,与祁荣面对面地坐在矮榻上,“太后说中秋时请了好些大人家的适龄小娘子进宫,让我给珩哥儿挑一个。”
祁荣眯了眯眼,“哼,她倒是清闲得很,还有时间还操心珩哥儿的事。”
“现在该怎么办?太后应该不会下谧旨赐婚吧?”
祁荣敲了敲炕几,“不用担心,这事为夫来处理。”
这话一出,甄婉怡便将心放回去了,“这段时间送进府的贴子特别多,又刚好是家有待嫁小娘子的,想来都是一个意思了。”
“嗯,这事你看着点,若是有中意的你就给珩哥儿相看好了。”
甄婉怡翻了个白眼,“这事我中意有什么用呀,又不是我娶媳妇,这人中不中意得看你儿子才行。”
祁荣想了想点头道:“嗯,这话没错,那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让珩哥儿自己去办,当年你还不是为夫自己挑的,以后咱们儿子的婚事都由他们自己挑去,咱们不费那个心。”
祁荣这样一说,甄婉怡又不踏实了,“也不能全完放手不管,该帮着掌掌眼的还是要帮的,孩子们毕竟还小。”
祁荣挑挑眉,勾起嘴角看着甄婉怡,仿佛在笑她言不由衷似的,甄婉怡也只能勾了勾嘴角,呵呵两声。
这儿媳妇的事儿祁荣自是不怎么费心,可是甄婉怡不能不紧张呀,儿子们都忙,一天也只有早晚两餐才能见到,应酬起来更是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甄婉怡可以想像以后陪着她时间最长便是儿媳妇了,若是找了个性情乖张、跋扈不懂理的进门,那可真够她愁的了。
这头的相看风波没停,甄茹怡那里又出事了。正用着晚膳,朝霞由绿柳领着急急地进了王府,还不急行礼,便直直跪在地上,“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太太。”
甄婉怡忙放下筷子,“你家老太太怎么了?”
“老太太被枣子给卡着喉咙了,请了大夫也不管用,太太在家快急死了。”
“卡喉咙?是被整个枣子卡住了还是被枣壳给卡着了?”
朝霞摇摇头,满头的大汗脸色苍白。
“快,绿柳派人去请张大夫到齐宅去。”
说完也顾不吃饭,起身就要往外走。
祁荣一把拉住,“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玥姐儿晚上可离不开你,这事让珩哥儿去就行了,你在府里听消息就是。”
甄婉怡看了看矮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女儿,这会睡着了,等下肯定要醒,而玥姐儿一到天黑就只要她一个,她还真离不得。
祁珩起身道:“母妃,您就在府里照着小妹吧,儿子去七姨母那里看看。”
甄婉怡只得点头。
待祁珩带人走后,甄婉怡担心道:“也不知道齐老太太会不会有事?”
若只是被枣壳卡着,危险应该不大,若是被整颗枣子卡住了,那便是危险了。
等的时间也不算久,最主要是玥姐儿醒着吵着要玩,张着一张无齿小嘴,“啊呀呀”“啊啊啊”个不停。
好不容易哄着睡着,天已经黑尽,祁珩踏着夜色进了了锦祥院。
甄婉怡急急问道:“怎么样?”
祁珩摇摇头,“老太太是被整颗红枣卡住子喉咙,闭了气,张太医赶到时已是回天无力了。”
甄婉怡张大了嘴,只觉得不可思议,连连眨眼,却说不出话来,这生命也太脆弱了。
☆、第五九七章 结 局
齐宅刚办完婚礼又接着办丧礼,好在是齐思乐出嫁了,否则被老太太这一弄又得耽搁几年,那时可真成这个朝代的大龄剩女了。
齐老太太过世,齐昌明自然要赶回来,可是八月的天正是秋老虎肆虐之时,要将丧礼延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来不急等齐昌明回京就由齐啸捧灵将老太太的丧礼给办了,七日过后便停棺在护国寺,只等齐昌明回来再一起运棺回清河城。
老人见到同龄人离开总是心情不愉要不舒服几天,甄老太太就是如此,齐老太太一过她便病怏怏的了。
于是甄婉怡又匆匆忙忙地去了甄府。老太太见了女儿精神总算好了些,拉着甄婉怡的手道:“你说这人好好的,怎么吃个枣儿就去了呢?齐老太太平日里多健康的一个人呀。”
甄婉怡安慰道:“这也是命,母亲您就别伤感了,以后自己万事要小心仔细,特别是吃的东西,万万要谨慎着来。”
老太太挥挥手,“唉,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你八嫂平日看着呢,特别齐老太太这事一出,可把她给吓坏了,对着家里的丫鬟叮嘱了好些遍,如今这入口的东西都是查了又查的。”
“那就好,您也别嫌麻烦,如今年纪大了更要多加注意才好。”
老太太露了笑颜,“知道知道,我这有你八嫂看着呢,你不用费心,顾着自己就是。这次茹娘他们一家扶棺南下,要在清河城待上三年,也不知道他们习惯不习惯?三年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甄婉怡眼神闪了闪,“清河城咱们都待了十多年了有什么不习惯的。至于以后的事,不是还有三年时间吗,现在说那么早干什么?”看着母亲闪烁的眼神,甄婉怡笑道:“怎么,七姐托您探我话呀?”
老太太抿了抿嘴,“你七姐走前特地来跟我说了半天话,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头也没能在我跟前侍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如今夫家那边是没个亲人了,他们一家子也只有我们这边的亲戚可以走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着守制后能回京来,又说王爷退下来了,想着让你八哥把七姑爷的事记在心上,三年后帮衬一把。”
甄婉怡蹙了蹙眉,不满道:“七姐费这些子心思是不是太多余了呀,七姐夫的事儿即使王爷退下来了,可他一个七品县令就算回京也不过是去清水衙门混日子罢了,难道还想要主事一方不成,合着我家王爷现在退下来了,连个六七品的小吏都说不上话吗?有七姐这样损人了吗?依我看呀,您也别让八哥忙活了,她不是有个从三品的亲家加妹夫吗,就让她那好亲家去谋划得了。”
老太太笑了笑,“行了,瞧你这小性子,你自个儿心中有数就行了,别嚷嚷得到处都是让人笑话。”
老太太劝了半天,可甄婉怡心里头还是不服舒,一回府就跟祁荣告状,“您说七姐这什么意思呀,以前咱们帮了她多少,合着如今你不主事了,七姐夫守制复起的事你都插不上手了,七姐夫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儿,用得着她巴巴地去母亲那里献殷勤吗?”
祁荣送上一杯温水,看着气鼓鼓地娇妻,挑了挑眉,“你这是在怪你七姐没来给你献殷勤?”
甄婉怡瞪大了眼,“什么呀,我用得着七姐的殷勤吗?我这是在替你不平好不好,以间一点点小事她都想办法捅到我这里来,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推迟了。如今你刚一退下来,她便将事儿托到母亲和八哥那里去了,也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