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太多,孩子小怕把东西给打碎了。”甄茹怡忙叮嘱了一声。
甄婉怡拉过齐诗雨的小手,“不碍事,那都是些插瓶摆设之类的,打不碎。诗雨,姨母让人给你做了好些布偶,等会咱们一起看看。”
齐诗雨这段时间在甄府住着,众人宠着胆子比起以前大了许多,对着甄婉怡直接点头道谢,“谢谢姨母,诗雨喜欢布老虎,外祖母给诗雨做过一个,不过诗雨忘了带过来了。”
“不要紧,咱们再做一个就是了,姨母还让人给你做了小兔子,小鹿和大熊猫,大公鸡好多好多呢,诗雨喜不喜欢?”
齐诗雨兴奋得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甄婉怡,用力地点点头,“诗雨好喜欢。”
☆、第三三二章 美 人
皇宫慈安宫,太妃一脸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乐子,半晌转过头紧闭凤眼,一行清泪流出,“早知如此就不让他回京了,二十年前好不容易逃离这个牢笼,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丧命于此,难道这便是他的宿命吗?”
桂嬷嬷也是一脸泪痕,“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呀,王爷只是掉护城河了,最终如何还不知道呢。王爷命中带吉得上天眷顾,定能遇难成祥的。”
太妃只是沉默不语暗暗流泪不止,桂嬷嬷无法只得道:“娘娘,王爷如何暂且不说,您还有荣王妃还有荣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要顾及呢,您想一想,乍然出这么大一事,荣王妃在府里得多着急呀,她年幼母家又不显,她这一急自己尚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呀,这都快八个月了吧,话说七活八不活呀,这王妃若是动了胎气,那孩子生下来才八个月呀,这可怎么了得。”
听桂嬷嬷这么一嚷嚷,太妃也回过神来,想起荣王府那个最重要的人来,若祁荣真有个万一,那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滴骨血了。“小乐子,快让张太医去一趟荣王府,务必要保全荣王妃母子俩。”
小乐子领了命快速跑了出去,太妃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嬷嬷,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坏事做多了,才有今日这般报应。”
桂嬷嬷擦了一把泪,“娘娘千万别做这样想,当年的事哪能怨您呢,是大皇子魔障了,先帝都不怪您了您又何苦这样自责呢。”
“像我这样不贞不洁之人早该随先帝去了的,若不是舍不我儿,我又何必在这污浊之地苦苦挣扎,谁知还来及与我儿相认却得来这般噩耗,早知道当年随先帝去了便一了百了啊。”
桂嬷嬷扶着太妃也哭道:“娘娘不可做如此想呀,您看王爷生得与你多相像呀,特别是那眼睛。如今王爷又有了血脉,这些都要您守着护着才行呀。”
好一通哭后才等来小乐子的禀报,“娘娘,张太医被荣王府请去了,说是王妃晕过去了。”
听了这个消息,太妃也顾不得伤心了,急急道:“快,我们去乾明殿找陛下,我要去荣王府。”
桂嬷嬷一把拉住,“娘娘,您先别急,先等一等,等张太医回来再说。”
还好这一次等没有多久,张太医便来了,不待请安太妃就急急问道:“怎么样,荣王妃可有什么大碍?”
张太医神色轻松地安慰道:“娘娘放心,王妃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一切正常。”说完左右看了一眼,小乐子极有眼色地退到门口去守着,张太医压低了声音道:“只是王妃让臣对外要将她说得严重一些,开了保胎安神的药方并在太医院作记录。”
太妃先是一皱眉头,然后讶然道:“你是说荣王妃在装病?”
张太医点点头,“臣可以肯定王妃没事。”
太妃紧皱站眉头,在房内转来转去,“究竟是她不在乎王爷还是,还是有什么内幕?”
桂嬷嬷咬了咬唇,“娘娘,王妃与王爷夫妻琴瑟和鸣,怎么可能是不在乎王爷的?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并且要做一番着急的样子来,其实仔细想一想,王爷这遇难得也太离奇了些,那刘尚书失心疯了不成,在皇城门口杀害王爷?奴婢始终觉得不可信呢。”说着这话全然忘刚得知消息时的震惊和伤悲了。
太妃点点头,脸色比起早先算是好看了一些,“细细想来也是,那咱们先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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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河边上热闹非凡,不但有禁军有京兆府的衙役还有英国公府的仆奴有乞儿脚夫,鱼龙浑杂将平日清静的沅河搅得尘喧四起。
在祁荣落水后第五日,天终放晴,看着许久不见的日头,众人相皆出门,前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听说了吗,喻府开出了一万两白银的价格,只要能有荣王爷的消息一经查实便能得一万两呢。”
“真的,这喻府这么有钱呀。”
“什么王爷呀,一个消息就值一万两?”
“这你都不知道,荣王爷呀,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听说禁军在沅河打捞五天了,也没个消息传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嘘,你要命了,这荣王爷的事也是你能放在嘴边胡诌的吗?”一旁的瞪了那说不吉之言的人,忙走开了。
行走在街头的一个朱红长袍的男子,手里折扇一收,对着身后的护卫道:“哪个喻府能这般财大气粗?一万两一个消息?”
两护卫对看一眼皆摇了摇头,那朱袍男子嘴角一勾,“走,咱们也瞧瞧热闹去,看看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暴发户了。”
两护卫自然没得话说地跟着往沅河方向走去,喻府在沅河边上设了一个粥棚,雇来的人中午都会来这用饭,大米粥白面馒头一碗肉炖大白菜份量十足,外加每人十文的工钱,吸引了不少人。喻瑾孝看着滚滚江水,对着一旁的甄老爷道:“姑父,都找了五天了,这沅河上下都搅了个遍还没找到王爷,只怕是……这里找不到了。”
甄老爷老眼含泪,他怎么会不知道喻瑾孝话里的未尽之意呢,只不过这找不到也得找呀,一日未见尸体他们就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我看把这里的人都散了吧,留些实诚中用的再往下游找去,说不定被冲远了呢,这沅河下游支流多,这么大的雨河水涨了不少,说不得冲远了被人救了也不一定。我去跟他们说说,看有没有愿意去远处搜寻的。”
喻瑾孝目送甄老爷离开,暗叹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滚滚江面,去掉斗笠露出一张男女莫辨的脸庞,负手立于江边风起发扬白衣飘飘,四周虽人头攒动,但喻瑾孝却能让人只一眼便忍不住地仔细打量起来。
察觉到这份过于放肆的目光,喻瑾孝终于转过头看了过来,朱袍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眉头忍不住地向上挑了挑,舔了舔略显干燥在嘴唇,快步往喻瑾孝走过来。
喻瑾孝目光一沉,这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自他十五岁之后便见过不少,一眼就看透这朱袍男子的目的,眼光流转在看到紧随其后的两个护卫后,快速转过身往人多处走去。
朱袍男子也加快了步伐,可显然他不如喻瑾孝对此地熟悉,拨开几个挡着视线的人影后便失去了那白袍男子的身影。手中纸扇重重在左手心拍了拍,一脸邪魅狷狂,他看中的人还有脱得开身的吗?“去查查刚才那白衣美人是哪家的?今晚本少爷要那美人乖乖在床上候着。”
两护卫神色不变,显然这种命令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是。”其中一个快速离开。
朱袍男子揉了揉下巴,从没见过这样扣人心弦的美人儿,那惊鸿一瞥直让他欲血沸腾都等不及天黑了。于是也顾不得来此的目的,“走,咱们回别院去等着。”
一直到天色黑尽,离开的护卫才回来,朱袍男子往他身后一看,气得一脚踹过去,“别告诉我你没找到人?”
被踹得倒地的护卫迅速爬起跪到在原地,“公子,那位公子是城西喻府的五少爷,是荣王妃舅家表哥,亲舅舅家的。”
朱袍男子愣了愣,皱了皱眉,“荣王妃的表哥?”得知这个消息,朱袍男子颇为烦燥地拉扯一把衣领,转了两个圈才仰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微眯着眼,满不在乎道:“那又怎么样?”
跪地的护卫脸上闪过焦急之色,“公子,不可,荣王爷才出这事,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若是动了那喻公子,荣王妃追究起来,只怕长公主也帮不了您,不如再等一等,那喻公子就在那里又跑不了,等荣王爷的事过了,属下定给您把那喻公子抓来。”
朱袍公子皱着眉头不满道:“难道我祖母还怕那荣王妃不成?”
“长公主不是怕荣王妃,而是怕陛下怪罪呢。”
这一句话才让狄安歇了念头,却对喻瑾孝更记挂上心了,美人如斯,如何能忘。
☆、第三三三章 热 闹
荣王爷落水案以兵部尚书撤职看押天牢,搜寻无果落幕,因没找到尸体,宗帝也无法下定论,便当成失踪案。除了甄府和荣王府的人还在沅河下游四处奔走之外,京城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在这样宁静的时刻,宁王府的喜讯传出,宁王妃怀胎十个半月终于产下一女,甫一落地便足有七斤二两,让稳婆即是高兴又是惋惜,这般宽额阔脸的若是个儿子该多好呀。
宁王妃自从听到生下的是个女儿便直接闭上眼睡觉去了,看都没看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身边人的兴奋都降了好几成,皇后得了消息虽有些失望,可想着毕竟是嫡亲孙女,还是让人送了恭贺,长长的礼单送进了宁王府,洗三礼的那天也很是隆重,只是这种隆重欢腾都与甄婉怡无关,她还沉痛在丧夫的悲伤里,整日浑浑噩噩,张太医日日进府,据说锦祥院的药味浓郁得连蚊子都不见一只。
宁王府热闹没两日,晋王府又传出喜讯,晋王书房侍墨的一个丫鬟怀上了,并且安然度过了三个月,这个消息对于朝堂的影响不下于原子弹爆炸呀,群臣振奋了,宗帝震惊了,震惊之后是狂喜,长子呀,嫡长子呀,被他寄予厚望着重栽培的儿子,一直以来的心病就这样去了,如何能不高兴。
晋王一派兴奋得摩拳擦掌,准备捋起袖子大干一场,上奏立太子之事。宁王一派却有些有苦难言,宗陛本就是个偏心的,以前不立太子是因为晋王无子,如今晋王侍女肚子都起来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望向北边,也只有一个了,那便是还在潼阳关为国为民浴血的宁王,总不能宁王还在奋战你却在后头把人家的希望都给绝了吧,要知道如今的宁王手里可是有着十一万大军呀。
整个七月就在这样闹哄哄的快乐与痛苦并存着的氛围里过完了,甄文怡出了月子便来了荣王府,看着脸色虽然憔悴可神情安然的甄婉怡,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生怕你想不开今日会见到一具红粉枯骨呢。”
甄婉怡瞪了一眼,“说什么呢,你见不得我好是吧。”
甄文怡看了房里墙角的两盆快要融完的冰盆,“王爷不在,你这王府不会连这平常度日都维系不下去了吧,这大热的天就两个冰盆?”最主要的是这正房足有五阔,十几丈长好几丈宽的,两个冰盆半分凉气都没有。
甄婉怡递了一把蒲扇给甄文怡,“我如今可比不得你,受不得凉的。自个儿扇扇吃些瓜消消暑吧。”
甄文怡撇了撇,看着甄婉怡那大肚子无法只得接过扇子猛挥几下,“这天可真是热死人了。”
甄婉怡看着甄文怡那犹如被吹涨起来的身子,“你这月子里是不是吃得太好了,看你圆的,都快没腰了吧。”
说起这个甄文怡便气,手里的扇子摇得更猛起来,“说起来便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天到晚就觉得饿,少吃一点都饿得慌,你看看这些肉。”甄文怡说着还捋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如同藕节一般的胳膊,拍一拍便如同水波一样晃荡荡的,真是胖了好多呀,“这可怎么办呀,贾珍都不愿进我房了。”
甄婉怡看了看因为天热穿着对襟襦裙对挤出一道鸿沟的白嫩胸脯,真是硕大,以前的甄文怡本就上身丰满,如今更是傲视群雌了。“也不至于吧,你这白白嫩嫩的男人也不见得不喜欢。”
甄文怡摇扇的手一顿,狐疑地看着甄婉怡,“不对呀,你这个样子不对。”
甄婉怡放下咬了一口的西瓜,拭了拭嘴,掩饰道:“有什么不对呀?”
甄文怡将甄婉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九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甄婉怡心里无奈,祁荣前儿刚来信了说是马上要回来了,她自是装不出悲伤的样子来,再加上甄文怡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对她又没得什么戒心的,所以才轻易露了马脚。正愁着用什么借口来推挡时,甄茹怡端着绿豆汤进来,“八妹来了,这是我亲自熬的绿豆汤,吊在井里半天了,你快些尝尝,去去热。”
说着便把食盒放在炕几上,端出绿豆汤来,同时端出来的还有一碗冰,在递给甄文怡的里面加了两勺冰,甄婉怡自然没得这待遇了,还好她已经习惯了。
甄文怡接过碗,先是喝了两口,长呼一口气,“还是这冰冰凉凉的喝着舒服。我坐月子时可馋冰了,却一点也没碰到,身上整日都是一股子酸味,再多的香露也遮盖不了,难受死了,七姐,九妹,我跟你们说呀,咱们以后再要生绝不能生在热天里,太难受了。”
甄婉怡看了甄茹怡一眼,对着甄文怡眨眨眼睛,甄茹怡伤了身子的事甄文怡还不知道呢,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不是戳人伤疤吗?
甄茹怡抿嘴笑了笑,“你们俩以后倒是还有机会,我就没有了。”虽没有太多的悲伤可到底是有些惆怅。
甄文怡讶道:“七姐这样说是为何?你不会真与七姐夫和离了吧?”
甄茹怡笑着摇了摇头,“我生完二姐儿伤了身子以后怕是生不了。”
甄婉怡责怪地看了甄茹怡一眼,“张太医哪是那样说的,只是说你身子伤了需好生调养,张太医不是开了方子给你在吃嘛,用个一两年的怎么就生不了了?”
甄文怡也点头道:“七姐,这张太医医术很不错的,我就是吃了他开的药才怀上的,你放开怀好好调养,以后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甄茹怡垂下眼帘,就算她真的能生,那齐家能等她一两年吗?她再生就一定是儿子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七姐,你真不回齐府了呀?”
甄茹怡看了甄文怡一眼,“怎么,九妹都没赶我倒是你急着赶我走了。”
甄文怡翻了个大白眼,龇牙咧嘴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问一问你的打算,总不能这样便宜了齐家吧?她真当我们甄家女儿好欺负的不成?”
甄茹怡嘴角勾起,“我的事还是等九妹生了再说吧。”
甄文怡点点头,“也是,最近事儿多,反正齐家就在那里跑不了,咱们先管重要的,九妹下个月就要生了吧?算一算日子,不会生在中秋节吗?”
甄婉怡扶了扶肚子,最近越来越难受了,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让一旁的红鹦搀扶着走了两步,“差不多就中秋前后了。”
甄文怡“哦”了一声,“那也不错,合家团圆的日子,人人都为他贺生呢。”
☆、第三三四章 回 来(为月票三十加更)
自从甄婉怡接到祈荣要回来的消息后便有些坐立难安,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站在庑廊下向院门口张望。甄茹怡见了甄婉怡这模样,便劝道:“九妹,你且放开些,这般着急上火的对你和孩子都不好,看你眼圈下都一片乌青,必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甄婉怡扶着腰,“这月份越大越是躺不住,累得慌。”
甄茹怡抱着二女儿跟着站在庑廊下,听着大女儿在别院的院子里荡秋千传来的笑声铃铃,心里一片安祥,若是能不用为生活发愁她们母女三人这样过着也未尝不好。“还有十来天就要生了,到时你就能轻松许多了。”
“嗯,不过若是像八姐那样也不见得能轻松到哪去。”
听着甄婉怡的打趣又想到甄文怡如今那珠圆玉润的样子,甄茹怡也抿着笑了起来,“她也真是够心大的,能让自己胖成那样,不过还是挺好看,只是与以前的好看感觉不一样罢了。”
甄婉怡赞成地点点头,“八姐本来个头就高,穿什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