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朕答应过他,只要有朕一日,便定保这两人此生安然无虞。”
所以,即便是荣紫璇杀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他也只罚她禁足太华殿,依然享受皇后的奉例。
“可我看皇后对你似乎……用情很深?”女人最是了解女人,荣紫璇眼中流露的嫉恨便足以说明一切。
“朕一直很敬重她。”东陵无绝如是说着,握了握她的手,道:“说起来,此事也皆因朕而起,朕若重罚了她,便也是有违了对庄亲王的承诺。”
“我明白。”知道这一切因缘之后,沐兰心里释怀了许多。更何况,对荣紫璇而言,这样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朕不废她的后位,还有另一层原因。”东陵无绝看入她眼里,道:“国不可一日无后,朝中那些臣子必会频频进谏,催促朕另择新后。虽然朕嘱意你,但以你夏凉国公主的身份,朝臣们断然无法接受。到时,必会再有秀女入宫,难免再生事端。如今后宫由太后打理,她对你甚是疼爱,等日后你有了孩子,在宫中的地位自是会不一样。”
沐兰从未奢想过他会改立她为皇后,毕竟,这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他肯为她做这般打算,已是令她惊讶了。
“我嫁的是你东陵无绝,又不是西楚国。你若能为我舍弃三千佳丽,我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她倒是从不掩饰她的贪心,可偏是这样,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淡笑道:“舍弃三千佳丽倒是不难,难就难在,以后那三千佳丽的职责可就全落在你一人身上了。以你这身体,吃得消吗?”
沐兰被他话中隐喻的暧昧闹得红了脸,遂也不甘示弱的应道:“君上都能料理下一个国家,我料理你一个人总不在话下。”
“这可是你说的。”东陵无绝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又道:“太后那里已经吩咐过,这段日子你就不必前去请安了,宫里如今清静了不少,你也可以安下心来,调养好身子。”
沐兰笑道:“我这里有佳菇姑姑和青梅青雪伺候着,她们把我看得可严了,我想不好好养着都不行。倒是你,这段时间大概要应付不少事吧?”
东陵无绝点了点头,道:“江太医在狱中暴毙,荣世儒趁机推说对荣紫璇所作的事一概不知情,加上朝中为他求情的人也不少。”说到这里,东陵无绝眼里多了抹冷锐,道:“看来,朕以往对他们荣家是过于优待了。”
沐兰虽不懂什么治国之道,却也明白一些浅显的道理。就好比农夫种地一样,禾苗若是生病了,尚可以治,不需要除去。像荣家这样的朝中老臣更是如此,只要治理得妥当,一样可以为朝廷发挥余力。
眼下听东陵无绝的口气,便也是这个意思,荣家的颠峰时刻,看来是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后宫果然是一派宁静平和。天气渐渐转暖,后宫的花草树木也都抽了新绿,长出了花骨朵,几乎每天逛御花园都会让人眼前一新。
将养了这么久,青梅青雪终于放心让沐兰出来多走动。孟依青自从接管了后宫,总算不似以前的清闲无聊了,好在后宫嫔妃少,事情不多,每天也能抽出些时间来和她在后宫里逛逛。
三月三,桃花开,当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宫里终于即将迎来一件喜事,应弦与清舞的大婚之期就要到了。清舞自从回宫之后,成熟了不少,近些日子都跟随在孟依青身边,学习如何当家。
好在孟依青有着太后生前的记忆,掌管后宫事宜也是井井有条,沐兰在一旁看得多了,倒也学到不少东西,有时也能帮着一起出出主意。
这日,三人便一同聚在御花园的赏花亭里,商量着清舞的大婚事宜。正说到今年新出的首饰花样,远远的却见东陵应弦朝着这边走来。
太后寿诞之后,沐兰便再没见过他,天天待在宫里的清舞自然也是。乍然看到他出现,清舞竟一时有些紧张,想到不日便要与他完婚,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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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私约
第二百一十三章:私约
孟依青看她很是不自在的样子,便打趣道:“这旻亲王莫非是专程来看他的新娘子的?也就不到十天了,这就等不及了吗?”声音故意拔高了些,好叫东陵应弦也能听见。
沐兰在一旁也忍不住掺和着笑道:“太后此言差矣,这叫偶遇。”
孟依青连连点头赞许,“对对对,偶遇更好,偶遇更能彰显缘份,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更懂浪漫。”
“太后。”清舞嗔了一声,被她俩这一番调侃,更觉得窘迫了,索性站起身来道:“不是说婚前不宜见面嘛,我看我还是先回避好了。”说着,一扭身,便匆匆的走了。
习俗如此,沐兰和孟依青便也不留她。这边刚一走,那边东陵应弦便也赶到了。
“应弦给太后请安。”东陵应弦神态倒甚是自然,依礼给孟依青请了个安,这才转而向沐兰道:“德妃娘娘安好。”
沐兰也回了个礼,道:“大婚在即,先恭喜旻亲王了。”
孟依青抬手示意他坐,道:“适才清舞公主还在这呢,见你来了,不好意思便先躲开了。”
东陵应弦笑了笑,道:“今日奉旨进宫来与君上议事,想着御花园的花该是开了,便顺道过来走走。想不到太后如此雅兴,美景当前,美人相伴,真是叫人羡煞。”
“你这张嘴就是会说话,也不知要哄走多少女人的心。”孟依青一见美男便心花怒放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又瞥了眼沐兰,道:“果然是叫你给猜中了,是偶遇。”
之前的对话应弦显然是听到了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道:“太后自病好之后,倒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想来,这其中也有德妃的功劳。”
沐兰自知道庄亲王的事后,对应弦便也多了分好感,笑着应道:“你也别净夸我们了,你特意跑这一趟,可是对婚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亦或是,有什么话要让我们替你传达?”
“应弦自幼丧母,能有太后亲自为我抄持婚事,我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到这儿,东陵应弦微微有些讪笑,道:“本以为会是皇后娘娘替我安排,却想不到,她竟出了这种事。”
“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的确也很令哀家震惊和失望,让她在太华殿静一静心性也好。”提到荣紫璇,孟依青仍是有些不悦。
沐兰虽不愿提起她,但看东陵应弦的神色,便不由得想到荣紫璇曾为应弦的事警告过她,看来,荣紫璇对庄亲王的确是有情的,所以,连带对他的弟弟也这般紧张。
想到此,便道:“前面过去不远便是太华殿,旻亲王既然来了,何不顺道过去看看?”
东陵应弦脸上闪过些让人不解的复杂,但只顷刻,又恢复了一贯的随性不羁,道:“看来,德妃娘娘是还有许多贴心的私己话要与太后说,我这大男人来得倒不是时候。如此,我便先去太华殿看看皇后娘娘。太后,应弦迟些再来看您。”
看他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来,孟依青也不便挽留,挥了挥手,道:“你们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份,情同姐弟一般,是该去看看。”
“应弦失陪了。”东陵应弦告了个礼,便转身往太华殿方向走去。
待他走远了,孟依青立刻垂下了笑容,嗔道:“你唆使他去太华殿干嘛?就不怕皇后找他跟东陵无绝说情?东陵无绝对应弦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沐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难道你真的觉得,他入这后宫来是专程来看你的吗?他和荣紫璇的交情摆在那里,我就是不说,他也会去看她的。”
孟依青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遂假意的叹了叹,道:“好吧,是本宫自作多情了。不过,荣紫璇这女人心机太深,手段又毒,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放出来。否则,这后宫又要不得安宁了。”
可是,东陵无绝真的会关她一辈子吗?荣家又真的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沐兰沉了沉眉,如今后宫的这种宁静和协,却让她隐隐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太华殿是宫中祭祀祈福的地方,四周高墙围立,殿宇辉煌,却也格外的冷清。荣紫璇一身淡青素衣坐在偏殿的内室里,气色倒是比以往在凤倾宫时还要好些。
“信送出去了?”扫了一眼刚才外面回来的绵仪,荣紫璇不紧不慢的道:“没被什么人瞧见吧?”
“奴婢办事您还不放心吗?”绵仪笃定的应着,又赞道:“多亏娘娘有远见,这宫里到处都有咱自己的人,就算是身在这太华殿,也能掌控整个后宫的动向。”
荣紫璇满意的点了点头,却还是谨慎的道:“虽是如此,咱们行事还是要多加小心,君上现在盯得紧,事情未成之前,若露出了什么破绽,可就功亏一溃了。”
绵仪自幼跟随她,甚是稳重的道:“娘娘放心,此事关系着娘娘一生的成败,奴婢绝不敢掉以轻心。娘娘只需静静等待,那德妃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荣紫璇挑唇一笑,眉眼间流露出一抹狠毒。片刻后,又想了什么,道:“旻亲王昨日收到口信后,不是答应今日便进宫来见本宫吗?算着时间,也该快到了吧?”
绵仪应道:“旻亲王是借君上召他议事之便进宫的,现在这个时辰,想来也差不多该来了,娘娘是否现在便去佛堂准备?”
“嗯。”荣紫璇站起身来,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本宫今日这妆容如何?”
绵仪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点了点头,道:“娘娘还是一点没变,这番打扮,与未出阁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荣紫璇得意的抿嘴一笑,继而感叹道:“可是本宫的心却早已苍老了,这些年的辛劳,费尽心机的争斗,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人生在世,谁又不是身不由己。”绵仪安慰的道:“娘娘只要像现在这般多为自己打算,自有一日会苦尽甘来的。”
“但愿吧。”荣紫璇微微闭上双目,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东陵无绝的身影。
“娘娘,旻亲王来了。”绵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荣紫璇顿时收起脸上的动容,淡淡道:“请他到佛堂吧。”说着,出了偏殿,朝着佛堂的方向而去。
皇家的佛堂自是修得气派,朱墙碧瓦,宝相庄严。空气里净浮着淡淡的檀香,佛堂内的圃团上,荣紫璇一身素净跪在那里,长发未梳成髻,只别了支白玉簪子,发尾用缎带束了起来,柔柔的垂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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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皇后的诡计
东陵应弦只觉眼前的背影甚是眼熟,却也只是一刹那的心潮起伏,便又恢复了平静,脚步轻盈的踱进了佛堂内,冲着荣紫璇施了一礼,道:“应弦给皇后姐姐请安了。”
荣紫璇口中正默讼着经文,念完了一段,才站起身来,看向他,道:“你总是这样,不管有没有旁人,都是这般拘礼,坐吧。”
“姐姐当年还不是皇后的时候,不也总拘着礼,唤我一声王爷吗?”应弦笑着回道,只是那笑意里却总是让人觉察不到他的真心,反是有些嘲讽之意。
荣紫璇眸色黯了黯,讪笑道:“有句话,我从来都不敢问。可今时今日也无旁人,我便问了吧,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记恨着我?”
应弦的笑容里顿时多了一丝冷硬,却仍是那语调,不答反问道:“怎么,姐姐是这么觉得的吗?”
荣紫璇抬眸看向他,道:“你对我越是恭敬客套,心里便越是瞧不起我。那些冷嘲热讽的话,我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应弦也迎视她,目光清冷,笑道:“姐姐难道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您是皇后,我是臣子,那些不过是应有的礼数,怎么,姐姐是觉得受之有愧吗?还是说,希望我像过去一样,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打趣的唤您一声嫂子?”
荣紫璇浑身一颤,眼眶随即也红了起来,忙别过脸去,眨落涌上来的泪水。
看她委屈落泪的模样,应弦却是一脸冰冷,道:“看来,我又说了让姐姐不爱听的话。那么,就请姐姐明示,您希望听应弦说什么,应弦照办就是。”
荣紫璇闻言,眼泪却越发的簌簌直落,索性背过身后,伏在桌上泣哭起来。东陵应弦冷着脸坐在一旁,眼里虽有些动容,却并没有半点要安慰她的意思。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绵仪正端着茶水过来,见这情景,忙放下茶盘奔了过来,看了看荣紫璇,又看了看东陵应弦,一跺脚,嗔怪道:“旻亲王,您怎将我们娘娘给惹哭了?”
东陵应弦也不分辨,反是荣紫璇忙止住了啜泣,哽着嗓子对绵仪斥道:“绵仪,不可对旻亲王无礼,是我自己不好,与旻亲王无关。”
“娘娘。”绵仪不满的瞪了一眼应弦,驳道:“娘娘既是委屈,又为何不索性将实情告诉旻亲王?您这些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的,难道还要让他继续来误会您,羞辱您?”
“绵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了?”荣紫璇训着,眼泪却再一次滑落下来。
“娘娘请恕罪。”绵仪突然在她跟前跪了下来,道:“奴婢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当日明明是君上答应了庄亲王要照顾您,才会将您接进宫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可怜您为庄亲王在这深宫里守了七年的活寡,待旻亲王也如亲弟弟一般,他却这般来羞辱您,奴婢都替您叫屈。”
“绵仪!你说这些做什么?这样我以后还有何颜面……”说到最后,荣紫璇已是泣不成声。
东陵应弦早早听出绵仪的弦外之音,便已是疑惑,待听闻了这番话后,整个脸色都变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荣紫璇,好一会,才问向绵仪,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绵仪也是一脸泪水,点头道:“事关娘娘的清誉,奴婢怎敢信口胡说?这事本来是瞒着所有人的,便是太后也是近日才知道,我家娘娘至今都未曾与君上圆过房。”
“为什么?”东陵应弦震憾的看着荣紫璇。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保护您。”绵仪代荣紫璇答着。
荣紫璇拭了拭泪水,苦笑着道:“当我知道你哥哥替君上顶了死罪的时候,原本也是心灰意冷,想要随他而去的,却被君上救下了。他说,他答应了你哥哥要照顾我,便绝不会让我死。不仅如此,还要让我和你都过上最好的日子。他提议让我答应与他联姻,集荣家之力联手对付前太子,这样他才能更顺利的登上皇位。我知道,唯有他坐上了那个位子,才能保你一身富贵平安,也才能替你哥哥报仇,所以,便答应了他。”
东陵应弦一时有些气息不定,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涌上了心头。
荣紫璇红着眼看向他,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怨着君上的。可他和咱们不一样,他自小便经历了宫廷倾轧,丧亲之痛。成大事者,又有几人不是踏着别人的牺牲?可他对你终究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辜负你哥哥临终时的嘱托。”
她这番话,听着是安慰,却反激起了东陵应弦心中那股怨恨。
他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虽然东陵无绝那时也待他如兄长一般,却总不及自己的哥哥来得亲近。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一直守护着他的哥哥会为了救东陵无绝而抛下他一人在这世上。更没有料到,他哥哥还尸骨未寒,东陵无绝便娶走了那个他一直视作准嫂子的女人。
如今,虽然听了荣紫璇这一番讲述,他心中却并不能释怀。东陵无绝待他再好,不过是为了偿还心中对他哥哥的歉疚。可是,当年他能同意让哥哥代他去死,还能那么冷静的为谋皇位而娶了荣紫璇,便足以看出他是个多么狠心的人。
“对不起了,荣姐姐,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害你伤心了。”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这样叫过她了,听到他发自内心的道歉,荣紫璇心里也不禁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