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坐的软榻足以容一个人躺下,如今他就这么带着几分慵懒的坐在软榻里邀她走近,这后续场景怎么想都有点暧昧。
沐兰自己也说不清是带着一种什么心理走近他,虽然有所预料,但当他伸手一把拽下她,让她跌坐在他腿上时,还是令她大吃一惊。
东陵无绝只手揽着她的腰,还未等她想起要挣扎,另一只手已捞过她的足踝,将她一只脚抬了起来。
“躲在晴天水榭外偷听的那个人原来是你?”东陵无绝扫过她鞋沿上沾着的泥,语气里透着清冷。
沐兰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叫她过来,竟是要检查她的鞋底?想到自己曾在那花圃里蹲了好一阵子,莫非是因此留下了什么破绽?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老实认罪,忙辩解道:“我不过是四处赏了赏花草,什么偷听?”
东陵无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紫槐花整个皇宫只有晴天水榭才有,其花色特别,落在泥里,能将泥土染成绛色。”
沐兰往自己鞋沿上一看,脸不由得白了,粘着的那少许泥土的确是红色的!
见她哑口无言,东陵无绝眼底更是幽深,“想要朕信你,就不要尝试对朕说谎。”
被人当场揭穿,还真是有些尴尬。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沐兰反倒坦然了,索性收起柔弱的伪装,叹道:“君上果然是火眼金晴,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不错,我是闲逛的时候偶然看见您和皇后在一起,就好奇的听了听你们在说些什么。又怕被您责罚,所以,只好对您说谎了。”
她说得倒是理所当然,毫无愧色,东陵无绝听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行为要受责罚吗?”
这语气,看来他也不是真恼,沐兰暗自松了口气,瞥了眼还被他抓着的足踝,转移话题道:“不如,您先让我把腿放下来,我再将功折罪如何?您这样抓着我,我脚麻。”
坐在他腿上,已经令她很不自在,何况还被他搂着腰,抬着腿。他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暧昧亲近了?
“将功折罪?”东陵无绝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不过,看她脸上略带绯红的直瞪着他的手,便也遂了她的意,放了开来。只是,依旧揽着她的腰,道:“那你倒说说看,你准备如何折罪?”
这个沐兰早就想好了,“您先坐好,让我起来,马上就能知道了。”说着,顺势便挣开他,从他腿上滑了下来,绕到了他身后。
她起身的动作略过急切,这让东陵无绝莫名的有些不悦。随即,一双纤纤素手却从后面伸过来,触在他两边太阳穴上。
习武的本能让他全身立刻为之一绷,双手下意识的握了握,却又放松下来。
那一刹,沐兰几乎感觉到了他的警惕与戒备。才意识到,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轻易不能让人近身的,尤其,是触碰太阳穴这么脆弱又致命的地方。
不过,她的本意只是要为他做头部按摩,哪管得了他怎么想,径自控制着力道便在他穴位上揉按起来。
长期用脑是很容易疲劳的,以往得空的时候,她也会偶尔去享受一把专人按摩,但更多时候,只能自己给自己做。久而久之,手法倒也熟了,也知道按什么地方能让人感觉更舒服放松。
不过,这手艺还没在旁人身上试过,今天为了讨好东陵无绝,倒是便宜他了。
她纯熟的手法让东陵无绝也很意外,一边享受着她带来的放松,一边问道:“你的这些手段,都是谁教的?”
感觉到他的满意,沐兰也很有成就感,便试探着问道:“君上指的是我这按摩手法,还是我编的故事?”
东陵无绝微微一顿,淡淡道:“朕更好奇的是,这朝局中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连他的喜好也一清二楚?”
他这话听似问得随意,沐兰却隐隐感觉得到其中暗藏的杀机。好在她早想到了他会这么问,便也不慌不忙的答道:“我既然要嫁到你们西楚来,对这些事当然不能一无所知。更何况,我也承诺过,要让您看到我存在的价值,所以,有些事就刻意留心了一下。”
东陵无绝扬了扬眉梢,语气微凉的道:“后宫不得干政,何况,你擅自揣摩君心,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沐兰无辜的耸了耸肩,“君上没看开头写着嘛,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我不过是写了个本子给您逗逗乐,怎么能算干政呢?”
只不过,她这本子里的故事却是写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垮他的军机大臣。人都难免有个喜好,何况是像严溯这样大权在握的人,贪恋美色也是正常。
然而,严溯也是个相当谨慎的人,虽然喜好美色,却也不过渡迷恋。所以,要想从这上面下手,自然就要动些手脚了。
想当初她身上一个香囊便能引得东陵无绝“###”于她,可见,某些药材还是很管用的。只要善于利用,再找个合适的人选,安排个恰当巧合的剧情将人送去严溯身边。相信以严溯这把年纪,很快就该吃不消了。
严家毕竟是朝中老臣,根系庞大,要想彻底铲除是不可能的,也没这必要。只要整垮了严溯,其它严家的人未必不可栽培。家族大了也有弊端,到时候,就算是略施计谋,让他们自家人窝里斗,东陵无绝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东陵无绝立荣紫璇为后,本就有打压严家的意思。这些年来,与其说是严家与荣家的暗相较量,不如说是严家与东陵无绝的暗下较劲。若非严家根系太过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东陵无绝只怕早就拿严家开刀了吧?
如今,朝中局势渐稳,严家的盛宠也是时候到头了,卓君山的事无疑就是个导火索,而沐兰,顶多算是瞅准了时机替他递根火柴,好让这个隐形炸药早点炸响。
☆、第五十章:意乱情迷
第五十章:意乱情迷
也正是她的这番心思,令东陵无绝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当初她逃跑,曾一度让他以为她不过是有些小心思,小计谋,甚至有些愚昧不自量力。却没想到,她竟能将朝中的局势看得如此通透。
虽然这个计划看似有些符合她小女人的阴私算计,却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好计策。严溯是朝中老臣,功名赫赫,明里动他,于朝局难免有所撼动。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令他退出政局,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安排妥当,给严家一个措手不及,后续的发展,便可由他一手掌控。
正如她所提议的,没有了严溯,要想搅乱严家,并非难事。想严溯这一生除了权势,独好女色,最后却被一个女人算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看来,他倒是小看了她。想不到她表面看着冲动迷糊,内里却是心思缜密称得上谋略。想到她以往的胆大枉为,似乎也不是一味的意气之争,又何尝不是算计着结果的?
这样想着,东陵无绝不由得便按住了她在他肩头揉捏的手,道:“好了,坐朕身边来。”
他刚才好一阵子都没说话,沐兰站在他身后,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更不知他心里会如何揣度她。如今突然要她坐过去,莫非,是准备采纳她的计策了?
心下不免有些欢喜,便依言绕到了他跟前,大大方方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本来嘛,谈正事并排坐着也没什么。然而,待她坐下后,东陵无绝却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似是要将她的心也一并看穿一般。
沐兰被他看得有些没来由的心慌,随即想到,他这大概是要确定她的诚意,便也不再回避,坦然的迎视上他的目光。
那双凤眸宛若黑曜石般深不见底,却又隐隐有光芒流动,摄人心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人的眼神也依如他的人一般强势,只消一瞥,便能溃人心防。
沐兰本着一片坦承无畏,硬是没有移开视线。然而,空气中浮动的暧昧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您也说过,在西楚,我能倚靠的人只有您。朝政上谁盛谁衰,对我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我若不是诚心站在您这边,大可不必冒险插手。”这个时候,沐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东陵无绝挑了挑唇,竟然笑了,“朕不过是想好好看看你,你慌什么?”
他连眼里也染上了一丝笑意,这般邪魅的姿态似是只有在他心情颇好的时候才会流露,却偏偏叫人移不开眼睛。
“谁说我慌了?可你看归看,凑过来做什么?”他这么越靠越近,实在有些se诱的嫌疑。
“因为……”见她为了避开他,已挪退到了软榻的另一头,东陵无绝倾身逼近,只手撑在了她身侧的扶手上,将她禁锢在他狭小的包围圈里,“有件事,朕一直想要再确认一下。”
凤眸中带着些许疑惑,好奇,和期待,落在她唇瓣上,看得沐兰心里一阵狂跳,隐约已有些预兆,却仍不由得问道:“什……什么事?”
东陵无绝没有答她,修长好看的手却拂上了她微烫的脸颊,滑向她唇畔,拇指指腹轻扫着她饱满的菱唇。
沐兰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逃开,可他眼里那抹专注认真却让她像被摄了魂一般,定在了原地。看着他性感的薄唇离他越来越近,脑海里竟不由得浮现出上次那个令她悸动的吻。
她这算是初吻情结吗?为什么居然有些期待他的亲近?似乎,她也有些想要再确认一下当时那种悸动的感觉。
眼看着那两汪深潭在她瞳孔里放大,温软的唇随即覆上她,试探般的触了触。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沐兰大脑里仍有一瞬间短暂的空白,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那么的紧张,仅仅因为一个吻而已。
然而,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等她稳下心来,东陵无绝已然再度贴上来,这次,却是吮住了她的唇。
也许是上次她的轻尝浅吮让他尝到了滋味,东陵无绝竟也学起她的样子,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啃着,舌尖间或轻抵着她的檀口,似是要引她那###的小舌与他共舞。
原来,这就是吻和被吻的区别。上一次,东陵无绝几乎完全处于被动,沐兰自然发挥得游刃有余。可这次,面对他的主动袭击,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招架。
同时,心里又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似乎,记忆深处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这般暧昧缱绻的缠绵,她似乎也曾与人共享。
或许,是她曾构思过的某段小说场景吧?沐兰正分神想着,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揽过了腰,紧紧扣入他怀中。同时,他另一只手也牢牢扣在了她脑后,趁她不备,灵巧的舌轻易便撬开了她的贝齿,大肆侵略她的领地。
“嗯……”沐兰顿时慌了,拼命想要将他的舌抵出去,却哪里是他的对手,反被他将舌卷了去,狠狠吸入他口中,肆意吮尝。
一时间,全身的力道似乎也被他一并吸走,沐兰整个人顿时酥软在他怀里,无力再反抗,也……不想反抗。
就当是工作实践吧,反正只是一个吻而已。意乱情迷间,沐兰这么自我安慰着。孰不知,两人气息已乱,那只原本紧揽着她的大手在她背上轻抚着,早已不满足于现状。
突然,殿外传来吴庸刻意提高的声音,“公主,您真的不能进去,君上已经歇息了。”
听到声音,沐兰心中一惊,顿时清醒过来,忙伸手推了一把东陵无绝。却不知是不是她此刻绵软无力,这一推非但没推动他半分,反被他咬了一口。
“你……”这禽兽啊!难道他没听到有人来了吗?可惜,沐兰反驳的话只溢出了一个字,便尽数吞没在他口中。似乎不满她的挣扎,东陵无绝索性将她往下一拽,整个人倒在了软榻上,彻底被他压在了身下。
殿内正上演着热情高涨,殿外却并没安静下来。“我要见皇兄,你给我让开!”卓婉芸语调高昂,气势汹汹。
“公主……”吴庸急了,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奔来,卓婉芸带着哭腔的嗓音划过了整个寝殿,“皇兄!”
☆、第五十一章:争宠
第五十一章:争宠
这下,不用沐兰再提醒,东陵无绝终于放开了她,一把撑坐起来。
沐兰也忙跟着起身,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物。就见卓婉芸已红着眼冲到了寝殿内,正一脸委委屈屈的瞪着他们。吴庸无奈的跟在她身后,用眼神解释着自己的失职。
沐兰不得不感叹,这现世报在她身上来得还真快,前些天她才撞破人家的好事,今天就轮到她跟人亲热时被搅局。但她还是庆幸这卓婉芸来得巧,否则,以刚才的情形发展下去,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最终是不是会被人吃干抹净。
要说沐兰这是报应,东陵无绝就很无辜了。上次是关键时刻被沐兰打断,这次更好,刚开了个头就被人搅了,脸色不免一沉,道:“什么事这么又哭又闹的,连规矩都忘了吗?”
他这一责问,卓婉芸那双通红的眼里立刻涌出了两行泪,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一把扑到他怀里,道:“皇兄,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听她提起卓君山,东陵无绝那一点怒意顿时也消弭殆尽,看着在他怀里抽泣的娇小身躯,声音缓和下来,道:“没有的事,这是谁跟你乱说的?”
“你不用骗我了,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卓婉芸哽咽着,“我已经没了姐姐和爹爹,就只剩大哥这么一个血缘至亲,如果他也死了,婉芸以后怎么办?”
她这话倒是没哭错,一个没有皇室血缘,又没了背景支撑的公主,前景的确堪忧啊。
似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东陵无绝眸色微微黯沉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宽慰道:“有朕在呢,朕会照顾你的。”
卓婉芸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他,水汪汪的眼里犹蓄着泪珠,扁着小嘴道:“皇兄不生我的气了吗?我得罪了你的妃子,你就再也没来看过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委屈的瞥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沐兰。
沐兰被这一出感人的兄妹情深酸得牙都快倒了,不由得暗叹,还是年轻好啊,可以肆意的撒娇卖萌,投怀送抱。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这就是赤果果的炫耀示宠啊。接下来,就该是东陵无绝表决心了吧?
果然,东陵无绝开口了。只是开口之前莫名的侧眸看了她一眼,才对怀里的人道:“别孩子气了,你是朕钦封的公主,朕怎么会不要你?”
卓婉芸这才抬手抹去了眼泪,哽咽着笑道:“我还以为皇兄有了新的妃子就不疼我了,害我这些天都好伤心。可是,现在一见到皇兄,我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哟,婉芸公主这是吃醋了呀?”一直充当背景的沐兰终于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其实你大可放心,女人和妹妹是两码事。不管君上爱上了哪个女人,妹妹终归是妹妹,你更该担心的是你的新嫂子疼不疼你。”
“你……”卓婉芸立刻胀红了脸,想要与她争辩,可看了看东陵无绝,又忍了下来,吸着鼻子道:“你不过就是个妃子,皇后嫂嫂才配称得上是我的嫂嫂呢。皇兄,你说是不是?”
沐兰跟卓婉芸本就不对付,不由得也较了真,眉一横,看向东陵无绝,道:“是啊,君上,你说我配不配呢?”
东陵无绝抬眸看她,眼里竟有些意味深长,道:“朕尊重你的意见,你说呢?”
“我……”沐兰突然语塞,这才意识到,她把自己给诓进去了。她若说是,岂不就等于承认,她愿意做他的女人了吗?
看了看趾高气昂的卓婉芸,再看了看神情淡定的东陵无绝,沐兰眼珠子一转,道:“君上嘴上这么说,可曾表现过半点诚意?我好歹也是您入了册的妃子,可您的义妹见了我却没有半点礼数,您这个时候再不给我撑撑场面,还叫我自圆其说吗?”
他想置身事外,她就偏不让他如意。
“皇兄……”东陵无绝还没开口,卓婉芸已然不满的撒起娇来。
东陵无绝挑了挑唇,看向沐兰,道:“朕这妹妹自小被宠惯了,在朕面前都没个礼数,你就看她还是个孩子,与朕一同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