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家王爷平安归来,她明日一早就乘了马车去寺里还愿,顺便把留在那里的红烛找回来随身伺候王爷,毕竟玉筝那样的叛主的事,她不希望再发生。
“王爷,宜春居的炉子上给你温着燕窝鱼蓉粥呢!”知道宁锦回来的消息,玉裳早早的从库房找了最上等的血燕,又从池里捞了最鲜活的黑鱼花了好几个时辰才熬了那么两碗味美的燕窝鱼蓉粥。
被人关心的感觉,身上就像是拢了层阳光,暖暖的。
“放在那儿吧,本王待会再用。”
玉裳退到一边,玉清立刻上前,“王爷,王府近几个月的账本都整理好了放在你书房的书案上。”
看着一身嫣红色袍子,秀气的面孔越发柔嫩白皙的玉清,宁锦点头,“辛苦你了。”
低头扫到他腰间斜挂的那只小金算盘,金灿灿的依旧让人灼目。
“云管事,府里这些全换了最素的……白吧!”伸手配合着玉訾穿好裘衣,宁锦的思绪却是蓦地空了两秒。
云管事给宁锦拢着裘衣的双手一颤,“王爷?”
宁锦看着她,良久点头,“今日母皇驾崩,父君病逝,管事领着府里众人好好准备准……备。”拢袖,宁锦大步往宜春居走去。
天空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雪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崇德女皇的驾崩朝中群臣沸腾了好一阵功夫,不过因着崇德女皇提前留下的圣旨,宁锦登位也是名正言顺。
那些想要借着此事闹的,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二皇女死了,三皇女又成了残废,至于剩下已经是皇太女的宁溯虽然是称病在宫中静养,但是有脑子知道的,宁锦即位后她怕是也落不了好。
随着崇德女皇和德贵君合葬的消息下来,群臣们知道是崇德女皇留下第二份遗旨上的意思,当下平了心思,只是淑贵君,平濯君和平柔君奉崇德女皇留下的遗旨一月后迁到持云寺的消息倒是让人好一阵惋惜。
除夕的日子,眨眼很快的已经过去。朝中事务宁锦在护国大将军和纳兰丞相的帮助下,从生疏到熟悉一点点的理了起来。
“玉清,去偏殿小憩片刻吧!”宁锦合起手里的折子,掩嘴打了个哈欠。
“王爷可是饿了?”玉清抬眸,一身合体宫袍的他身姿宛如玉树,容色端的是清秀宜人。
宁锦挥手,“下去休息吧,把玉裳换上来。”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在宫里处理事情,玉清跟着她连眼都没合过一秒,“明天是登位大典,需要用到的地方还有很多。
玉清把殿里的熏香换了味儿清新的,又给宁锦换了盏温热的茶水才行了礼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玉裳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方鎏金描画托盘,上放一精致的白玉素花碗盏。
香气四溢的味儿散在空气里,宁锦净了手接过玉裳递来的玉勺,笑着把一碗热气腾腾去了味儿的羊肉粥用完。
“玉筝的事想必你知道。”放下手中的碗盏,宁锦拿过玉裳手上白底暗花的绢帕拭了嘴角那抹水渍,良久轻轻叹了一声,“若是不想留在本王身边,和本王开口便是。”像叛主什么的还是算了。
“玉訾那里你也去说说。”
身边的除了玉清,玉裳和玉訾她还是有所顾虑,虽然她不要求下面的人对她的话奉为圣旨,但是她不希望她下面的人尤其是伺候她的有卖主求荣的存在
“王爷的话玉裳谨记。”玉筝的事儿玉裳清楚,所以自然懂宁锦的意思,他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几年,在下个去处没有明确时,他自然是好好地伺候王爷。
宁锦点头,“若是累了,招人换上便是。”
玉裳笑着点头领了宁锦的话,然后规规矩矩的候在一侧随时等候宁锦吩咐。
宁锦靠在身后的檀木雕花椅上,拢了拢身上添了貂毛的披风,她之所以有方才的话,除了有警示之嫌,另外还是变相担保他们若是有了可成亲之人或有离去的意思只要和她说一声她自会允了。
不过现在仔细想来,不管是玉裳,玉訾还是她身边的玉清,再过两年可就过了宁国男子成亲的最好日子。
待会招了云管事,这事她可得提上那么一两句。
午膳时分,宁锦简单的用了膳食,纳兰丞相已经称职的过来看她处理的折子。
……德贵君病逝一事对护国大将军打击太大,身为宁锦未来岳母,纳兰丞相还是决定浪费点时间给宁锦指导指导。
明日是宁锦登基日子,纳兰丞相可不希望她在中间出了什么错。
把折子看完,关于登基大典会遇到的问题和宁锦说完,纳兰丞相回相府已是天黑时分。
招厨子上了简单的吃食,用了两道净手从黄花梨木衣架上拿了件厚重的披风穿上。侍人提着精致的莲花灯笼走在前面给她开路。
冷风袭袭,朵朵雪花从翠绿的枝头簌簌落下,半开的雕花木窗外添了雪的竹林倒是自成一番美景。
“明日要去么?”宁锦的登基大典,虽然因为崇德女皇的驾崩简略了仪式,但群臣三叩九拜,宁国子民参拜齐贺的步骤也不会少。
纳兰扶疏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他应该得到的她都会给他。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模样,纳兰扶疏倒是笑出了声,“母亲若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个法子给我那好弟弟想个好的去处,毕竟他比我也不过是小了那么两岁而已。”
清冷的面孔,讽刺轻抿的嘴角无不显示他不在乎。
可……那又如何,毕竟当初是她的错。
出门,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骨子里都渗透了凉凉寒意。
侍人提高了手中的莲花灯笼,静静的退到了纳兰丞相的身后。
主子们的事,他们做下人的从来不会多嘴。
清梨院里,纳兰扶疏披着素白无花纹的袍子,双手捧了盏热气腾腾的茶盏。
母亲如何他从来不会在意,自然他的以后她也不用担心。
吹了茶沫儿,抿了口冒着热气的茶水,放下手中素白的茶盏,他宽大的袖子一挥,半开的雕花木窗立刻轻轻合上不留一点缝隙。
延宸宫的偏殿里,玉裳伺候着宁锦试戴了明日的袍服玉冠,宁锦用了几口晚膳沐了浴,换了身柔软的衫子才上了偏殿的床榻入睡。
父君,儿臣希望你在天上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2 章
正月十五,是个寒风扑面,雪花飘飘洒洒的日子,同时也是宁锦承崇德女皇遗旨为女皇的登位大典
卯时三刻,宁锦在玉清和玉裳的侍候下,换了身明黄色带五爪金龙刺绣的袍子,出门还穿了件明黄色轻柔保暖同样有五爪金龙刺绣的披风。
从延宸宫偏殿到玄龙宫降舆,宁锦在一色靛青色宫袍侍人女官开道下,殿外钟鼓声中,由玉清扶着一步步上了玄龙殿上那把纯金打造的龙椅。
白玉阶下三鸣鞭,满朝文武在鸣赞官的口令下,对着龙椅上的宁锦行三跪九叩礼。
从上往下俯视那颜色不一规规矩矩行着礼的群臣,宁锦起身“平身”一落,下面行礼完毕之人按职位高低规规矩矩的分成了两排,文官以纳兰丞相为首,武官自然以护国大将军为首。
颁布诏书庄严而隆重的仪式在继续,辰时一刻,宁锦在侍人女官的簇拥下,满朝文武的跪拜中,出宫殿上了她现在乃至以后专属銮舆。
回到已经没有一丝崇德女皇气息的崇明宫,宁锦在玉裳的伺候下换上孝服,上了靠着镂空牡丹格子木窗旁貂毛为底以宫缎刺绣压面的罗汉床。
呼一口白气,接过玉訾递来的热茶,宁锦手里心里都添了暖意。
登位大典之后,大赦天下的事情宁锦交给了纳兰丞相。当然,四方朝贺因着日子仓促到宁国至少还得十来日的功夫。
至于每个宁国新上任的女皇祭告宗庙一事,宁锦因着纳兰丞相的提议,护国大将军的默认,日子定在了纳兰扶疏进宫三日后。以现在的日子算来,也就只有五六天的功夫。
摩挲着手心失而复得的碧玉滕花佩,没想到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纳兰扶疏。
秦红潋,朕是不是该把你忘了?
“玉清,去把云管事招进来。”王府的事情一律是云管事在打理,现在她住在崇明宫,王府那边能用上的人往宫里调是很正常的事。
放下手中的茶盏,“红倌楼现在怎么样呢?”
宁锦单手撑着下颌,视线在小满从她明黄色袖中爬出来那一刻缩了一下。
玉清低头,“红倌楼现在一切安好。”最受欢迎的公子红莲去了,现在红倌楼的当红公子是红竹,那个从红倌楼开始就陪在红莲公子身边的红竹。
宁锦点头,“暖玉公子呢?当初给他选的地方不是很好,凤栖山环境清幽雅致,招人迁到那里吧!”记忆中那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活的面孔似乎曾笑着说过,凤栖山环境很好,若是死后能长眠地下一定是一大幸事。
……红潋,现在只能满足记忆中你一个小愿望的朕终将是负了你。
攥着手心的碧玉藤花佩,密密匝匝的痛如小虫子不断在骨中来回涌动,宁锦拧着眉头,手上青色的筋脉尽显。
玉裳给宁锦穿着披风的手一顿,玉訾不赞同的睨了他一眼,玉清却是神色如常点头领了命令走了下去。
精致的镂空牡丹格子木窗外,飘飘扬扬的大雪铺了一地,远远望去,白的竟然刺痛了眼睛。
宁锦拢紧身上的披风,似乎要为心中那空落落的一片添些什么。
“皇上,刑部尚书之女躺在榻上几月了。”云管事一身合体的靛青如意纹刺绣宫袍,手上端了碗刚从炉子上取下的燕窝。
刚升至刑部尚书慕云铭的女儿慕风流被打了?宁锦转身,“是么,慕风流又惹什么幺蛾子呢?”不管是记忆中的慕风流还是后来近距离接触到的慕风流,给她感觉也算聪明。
“当初皇上下落不明,慕风流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找到了地儿。”云管事小心翼翼看了宁锦一眼,“现在人回来了,只是从那地儿带了个小倌回来说是要抬了侧夫。”
宁锦点头,这样说来慕风流被打的躺在榻上几月也很正常,“怎么和朕说起这事了?”对于慕风流,云管事一直是不待见的。
“之前皇上事务繁忙,这点小事自然是不敢拿来扰皇上之耳。”云管事把盛了燕窝的白玉碗盏放在食案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宁锦行了一礼。
嗅着燕窝的香气,宁锦点头,“下去吧,朕知道了。”慕风流么,说实话,现在乃至以后身为女皇的自己和她应该都不会有一点接触,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宫外可不是说出去就出去的。
只是拧眉转眼想到慕风流那剽悍的夫郎,宁锦又不禁笑了起来。
云管事看着宁锦的模样,松了眉头规规矩矩退了下去,暖玉公子什么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几天之后她的女皇会娶家世一流,才貌双全宁国公认的四玉公子之首纳兰扶疏为夫。
……暖玉公子,她的女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忘记下去为好,至于慕风流这个无聊之际拿来给女皇解解闷或转移女皇的注意力,还是可以的。
宁锦坐在罗汉床上,玉裳和玉清静静候在一侧。
玉訾给宁锦换了盏热茶,又规规矩矩退到一侧,慕风流那货,就应该在她夫郎手上落个被废的命!
敢抬小倌为侧夫的,都去死!抬眸,玉訾洗去脂粉的面孔光洁秀丽,美好如寒冬枝头盛开的第一朵白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一章写完了……
☆、第83章
雪花一点一点的飘,天天累积下来地上也落了厚厚一层。
刑部尚书府里,慕风流双膝紧紧贴着后院堆了冰雪的青石板,双手还高捧一明晃晃的铜盆,偶尔几朵雪花落在衣襟慢慢融化,慕风流也只是眉毛轻轻颤一下。
一夜过去,铜盆里的冷水上方结了薄薄一层冰块。
青石板上,眉头染了霜雪的慕风流脸色惨白,双唇青紫,她高举铜盆的双手直接僵硬在脑袋上方三指高处。
“小姐,你这是何苦?”把慕风流手上的铜盆取下来,怜花把身上裹得一溜白狐狸毛披风解下给她披上,“小姐把怜花从翠脂馆带出来,怜花就很感谢了,现在看到小姐为了怜花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怜花真的感到很抱歉。”
洁白的雪花落在地面,怜花漂亮的眸子如蒙了水雾,颗颗泪珠颤颤落下,“怜花什么都不要,只要能一直伺候小姐就好了。
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看着慕风流半个冰人的模样怜花心疼又无力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身单薄的衫子是个人看了都会怜惜。
“别哭了。”慕风流把肩上还没披热的白狐狸毛披风拿下给他披上,然后又把人小心翼翼搂进怀里认真承诺,“我既然把你带了回来,自然会给你个好的未来。”
看着他被寒风吹得通红也惹人怜面孔,慕风流搂着他的手一紧,面上也越发坚定了她的意思。
她后院纳的小侍很多,侧夫么抬一个怜花不是很正常么?
怜花依在她怀里,想着头上簪着皇城最新款价格据说已经炒到白银上千的玉兰簪子心里就忍不住好一阵得意。
果然来了皇城,这值钱的物件就大把大把的到他怀里来。
站在墙角看着他们好一副好不要脸的模样,孙仪提着两个碗口粗的棍子,眉头都没拧一下“噌噌”的直接冲了上去,
“慕风流,你个混蛋!”手上的棍子密密麻麻落在慕风流身上,怜花除了听到“啪啪啪”的响声外还有就是慕风流的咒骂声。
“你是想进府为侧夫是吧?”抬脚把地上开始求饶的慕风流踹了个四脚朝天,孙仪拎着手里的棍子朝怜花慢慢走近。
“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怜花颤手拢着身上的白狐狸毛披风,被寒风吹得通红小脸只剩一片惨白。
看着即使惊慌失措在这院子里也自成一番美景的怜花,孙仪招人上前把他身上的白狐狸毛披风扒了,拎着棍子“哼哼”两声,手中棍子一抖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之前给的教训没够,现在还想尝尝我这手中棍子的味道吧?”
双脚把地上的白狐狸毛披风踩得直接染了色变了形,孙仪抬手又给了他一棍。
“来人,把他从大门给我直接扔出去!”两碗口粗的棍头指着鼻青脸肿面孔堪比猪头怜花,孙仪又朝他脸上吐了两口唾沫。
捂着沾了唾沫的面孔,怜花瞥了眼倒在地上连爬起来都困难的慕风流,在孙仪棍子又招呼过来的那一刻他也顾不上恶心,抖着浑身疼的身子,掩着小脸哆嗦着身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半刻钟的功夫后,慕风流从地上爬起来,抖落一身风雪,被人扶着回了暖阁。当然,把她打成这幅模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夫郎孙仪比她先一步回了他和慕风流分居的院子。
云管事得到消息的时候,炉子上温着她刚熬的小米粥。
宁溯死了,她手下的势力趁这次机会她一定要帮女皇全部一网打尽,至于慕风流,不管她的出发点是否是为了她口里的慕迟轩或是那所谓的莫羽珊,云管事都表示无所谓。
为女皇把那些潜藏的危险提前处理掉,不是她这个下人的本分么?当然,这些事她自然不会拿去扰女皇之耳。
慕风流么,这样的人以后就不该在女皇面前出现!
崇明宫里,宁锦看着满朝文武群臣最新呈上的折子,拧着眉起身换了身素色袍服。
“玉清,把林宗招进来。”
坐在罗汉床上靠着榻几把看了一半的折子阅完,宁锦看着不知何时突然矗立在她面前的人,“林宗,天黑后陪着朕出去走走。”
林宗手中摆弄紫色荷包的手一顿,却是垂了眉眼答应。
玉清办事效率极快,红潋的埋葬之地已经迁到凤栖山了吧!宁锦把怀里的碧玉滕花佩压在玉枕之下,喉咙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哽塞。
晚膳用了几口,宁锦就停了手中的玉著。
“把饭菜全部撤下去吧!”
镂空牡丹格子木窗外,漆黑的夜晚灯火通明。
天空雪花飘飘洒洒,偶尔几朵落在盏盏高悬的宫灯上,比起白日来添了几分晶莹耀眼。
宁锦穿了件厚厚的裘衣,又给林宗找了件厚重的披风穿上。
“走吧!”
夜晚的皇宫守卫森严,不过御花园守卫换班那半刻钟的功夫,林宗带着宁锦从御花园掠过皇宫最偏僻宫墙出去的时间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