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溯,你今天是打算取了本王的性命么?”宁锦嗤嗤一笑,“当初,那三十九次刺杀事件想必有一大半是你招来的吧?”
宁溯摇头,“不是!”跟着崇德女皇在御书房学习的她,自是疼爱几个皇妹的好榜样,等着坐上宁国下任女皇位置的她怎么会在崇德女皇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么愚蠢的事,尤其在她知道崇德女皇最厌恶就是皇家姐妹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后。
“不过王妹的运气还真是好,从小就得母皇大人宠爱不说,后来即使失了好几年的宠母皇大人现在又把你重新放在了心尖……上。”
嘴角勾着笑意,宁溯的眸色柔软的像是六月的湖水,“王妹,今天皇姐特意招了这么多人来送你最后一程,你说,今日过后你的运气是否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宁溯双手一拍,看到宁锦三丈远之处瞬间出现二十个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她满意的笑了。
“王妹,虽然生父是皇贵君的我不能让你骑到头上,宁国下一任女皇的位置从我出生那一刻也注定是我的,不过既然你是我的王妹,一个喜爱男儿颜色由卑贱人所出的王妹,我便满足你一个愿望,明日让德贵君下来和你好好团聚。皇姐和你说,到了下面你千万不要先喝了孟婆汤,皇姐我还想着你和德贵君能在奈何桥上一聚呢!”宁溯笑着说完,端正的五官已有了几分狰狞之色。
看着宁溯必取她命的架势,宁锦也知道她今天躲不过,父君那里她相信他有足够的应对之策,只是,“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过马车里的红潋请你替我找块风水之地好好安葬了他。”来到宁国,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秦红潋,现在她要死了,她希望红潋能有个属于他的地方好好安息。
“红潋死……了?”宁溯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敛了眸里情绪,“你说的话我凭什么听?这是秦红潋他自己的选择,当年他选择你就应该知道他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让我找个风水之地给他安葬,我呸,像他这种脑袋从来没有过清醒的人就适合扔在荒山野岭,让他的肉和骨头都被野狗吞了丁点不剩下辈子好做个聪明人!”
当年,红潋若是和兵部尚书次女谢颖华的婚事继续,她亲爱的母皇大人恐怕也会给他留一条后路,只是可惜向来聪慧的他遇上宁锦脑袋从来都是一根筋不断惹崇德女皇大怒。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若说要怪,怕也只能怪在他一心系在的宁锦身上。
只是可惜的是,直到如今,她那王妹还是没有记起和他的过去,他死的最后一刻,应该是有遗憾的吧?宁溯移开眼,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宁锦却是直接僵着身子,什么“当年他选择你就应该知道他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红潋是替她死的,但……,拧着眉宁锦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一把利刃架到她脖子上整个人精神还有点恍惚。
宁溯看着她的模样,抬手让手出利刃之人把刀收了,她敛了心神慢慢走到宁锦面前,“今天我本是打算取你性命的,但——”她现在突然不想对宁锦出手了。
“你回——”去字还没落,一柄锋利的利刃已经瞬间从宁锦背后刺过直到胸口,接着便是连人带刀一起推入了悬崖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风依旧在吹,时间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宁溯抬眸,那人转身一手扯掉面上的黑色方巾正是曾跟在宁涵身边的王承。
作者有话要说:走在完结的道路上(>^ω^<)喵
☆、第65章
延宸宫里,德贵君半倚在床榻,云禅立在一侧恭敬的禀报王府的最新事宜。
“云禅,你说本君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么?”抹了水粉,点了口脂,德贵君随手披了件颜色鲜艳的袍子起身。
云禅给他拢了袍子,取来一支石榴红的玉簪用象牙梳给他重新绾了长发,“贵君向来心慈,那些乱嚼舌根的直接招人杖毙即可,免得在宫中到处乱窜气儿。”招人把库房那对鲜艳如血的玉佩取来,云禅捋顺鲜艳的穗子挑了个漂亮的角度把玉佩轻轻悬挂在他腰间。
“是呀,直接招人杖毙……即可。”德贵君起身,云禅取了双软底牡丹刺绣攒东珠鞋给他穿上,鲜艳如血的颜色,精巧的雕工加上本身质感无一不出彩的玉佩德贵君只字未问,云禅自然也是一字未提。
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德贵君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王爷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自然是好的。”云禅笑着给他端了盏熬好的燕窝,“王爷现在懂事了,贵君不用担心。”前两年王爷听不进劝诫贵君可没少费心,现在王爷恢复了儿时的孝顺劲,他这个伺候贵君的自然也是心里欢喜。
“晚膳贵君可是要到崇明殿用?”虽然伺候崇德女皇的一等宫侍刚刚来传话,但是身为延宸宫管事知道贵君和女皇多年来相敬如宾的云禅觉得这事还是问问贵君的意思才好,毕竟这样的事儿以前很多都是被贵君推了的。
果然,德贵君听了摇头,“晚膳在延宸殿用。”崇明殿,那个能不踏足就远离的地方,他不喜欢也不愿去。
听过贵君未进宫的风采,也亲眼见证他独宠后宫二十几年,云禅对他的话向来当圣旨服从。出去回了话,好在传话的女官好说话没有为难他。
晚膳时分,延宸宫灯火如昼,隔了围屏的正殿多了张紫檀雕花牡丹纹长桌。鲜艳的素缎铺在桌上,一溜玉碟金碗装的膳食按照女皇的规格整整有一百零八道。
云禅扶着德贵君出来,崇德女皇已经稳坐一紫檀雕花椅子上,宫侍规规矩矩的伺候在一侧。
德贵君放开云禅扶着的手,朝着崇德女皇规规矩矩行了礼。
崇德女皇起身把他扶起,牵到一侧的紫檀雕花椅子上坐下,“病中这几日没有好好用膳,这一百零八道菜由御膳房精心亨制,总有几样是合你胃口的。”
伺候在一侧的宫侍上前熟练的揭开德贵君面前做工精致漂亮的坛子,取了玉著掀开荷叶退在一侧。崇德女皇给德贵君盛了半碗用鱼翅、海参、鲍鱼、干贝等三十种食材精心制作佛跳墙的汤。
德贵君谢了礼,拿着玉勺很给面子的喝了小口。
崇德女皇手执玉著,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味道如何?”
“还好。”德贵君放下手中的玉勺,空气中散开的味道让他不适拧眉有恶心呕吐的感觉。知晓贵君在有崇德女皇的场合,胃总是喜欢出毛病的云禅,当下取了袖里用锦缎缝制的荷包并一盏温水给了德贵君。
德贵君垂眉取出荷包里的药丸,用了温水服下。云禅看着他慢慢好转的脸色,眉头展开,“可是好了点?”
德贵君点头,顺势吩咐,“回去叫王御医再给配点。”嗅觉最近越来越灵敏,沾一点荤腥的东西都不行,好在有王御医制的药丸,服用之后心里能稍稍舒坦一点。
喝了口温水,德贵君离了紫檀雕花椅子和崇德女皇告了罪往门外后去,云禅提了盏琉璃宫灯,随手招了四个宫侍自然是立刻跟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崇德女皇坐在紫檀雕花椅子上,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她的延知还怪……她!
伺候崇德女皇的宫侍见了,赶紧回崇明宫把精致镂空带牡丹花纹的檀木匣子取来,端着温水伺候着她把匣子里的药丸服下。
“女皇,国师说了,你要注意龙体!”看着紫檀雕花牡丹纹长桌一百零八道丰盛的菜色,伺候她已有几个年头的宫侍终于忍不住出口道。
在他眼里德贵君是好,可女皇没有必要为了他整日郁结于心每每胸口疼痛,国师大人都说了,女皇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没有几个年头好活了。
……女皇是宁国的顶梁柱,他不希望女皇的身体有问题。
崇德女皇听了他的话,冷硬的眉眼依旧冷漠,“你们先下去,朕在这里再坐坐。”
靠在紫檀雕花椅子上,崇德女皇突然很怀念小时候和延知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她虽不得母皇宠爱,但那时候的延知,还有时刻把她当狼防延知的母亲——护国大将军还真是可爱有趣的紧。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了?
是她许诺延知为正夫最后却先他一步娶了侧夫,然她在侧夫有孕之际以侧夫之礼把身为护国大将军嫡出公子的延知迎进门?
又或是她把延知迎进门不过一个月就娶了两侧夫抬了六小侍,在延知在难产之日她却和人在青阁小倌楼里私混?
又还是延知肚里的孩儿未保住判终身不孕她祈求原谅之际,以侧夫之礼娶了他闺前好友?
…………
崇德女皇捂着脸,踉跄起身挥袖间一溜的玉碟碗盏落地。门外候着的宫侍听了,全部规规矩矩的在门外站着。只要崇德女皇没发话让他们进去,他们这群被勒令候在门外的宫侍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候在门外。
一轮弯月高悬天空,崇德女皇回崇明宫喝了整整五坛酒劲儿大的百花酿。德贵君从云禅嘴里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在第二日。只是这时候的他,不管是什么心情都必须去崇明宫一趟,因为早膳时分,王府已经传来宁锦落下悬崖不知生死的消息。
……他的小锦被人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今天这章敲完了~~~~花花和收藏在哪里~~~~
☆、第66章
宁国北边最偏僻的大山上,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弯小溪从山顶蜿蜒而下,是几株不知名娇艳盛开的花朵。风轻轻吹过,清澈的小溪上多了几片粉色的花瓣外还飘着一件雪青色的宽袖褙子。
住在山下家境贫寒的许永润,年纪二十还没娶夫的她趁着今日天晴朗,早早的拿了斧头,打算把山上最有年头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砍掉,自个儿拖回家找隔壁的张大姐打张架子床。只是很不巧,被河边洗衣她爹张氏看见了,刚往山上走了几步路的她就被连拖带拉的弄回了家。
许永润是张氏唯一的女儿,从小在家里是个扫帚倒了也不需伸手扶一下的主,去山上砍树那种危险的事儿张氏自然是不会让她去做。许永润看着不过四十已双鬓斑白的父亲,只得先允下不去山上。
其实,作为一个从小没有母亲被张氏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儿,家境若是富有还好,只是很可惜她家除了一座三间茅草搭的屋子,还有几块种点粮食蔬菜巴掌大小的田地外家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父亲不想她辛苦,可是家里米缸里的粮食已经见了底,父亲从别家接来三大箩筐的衣裳洗完也不过换几碗玉米粉子而已,在村里人缘关系勉强的许永润只得把心思打在了山上从未有人砍过的树木上——
她不想活活饿死,也不想天寒地冻家里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尤其是在村子里门牙突出长得最丑的李大姐取了夫郎后,她这个被人称作白面皮儿村里说媒爹爹没一个愿意上门的也想上山砍树招人做家具卖了攒点银子。
晚上吃了半碗粥,确定父亲睡着了,许永润揣上家里最后半截蜡烛,趁着月光大亮她掩上门,把白日父亲藏了的斧头拿出来飞速往崎岖的山路奔去。
大山里树木多,只是因里面毒蛇野猪多不说,还时常有几只凶恶的老虎出没,附近几个村落打猎一把手也只有白日结成群备了打猎工具上山。
……她这次来上山,纯属是因为形势所逼。
揣着斧头心里不时划过紧张担忧的许永润,不知第几次讨厌她母亲年轻时卷了家里的银钱和她所谓的心上人奔往了皇城过好日子。
顿足愤恨间,一道耀眼的银色闪过,许永润睁大眼,面前一条约十六尺长的大蛇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蛇盘旋着身子,蛇嘴大开吐着猩红的星子,一双琉璃眸泛着血色光芒。许永润移开眼,紧紧攥着的斧子的手颤了颤。
这蛇浑身鳞片坚硬如铁带着漂亮的银色光芒,抓住光是剥了皮怕是都能卖个好几个银钱,许永润这般告诉自己,只是低下头,许永润第一次痛恨她那干瘦的身子和浑身丁点大的力气。
风吹过树木带起沙沙的响声,许永润看着大蛇倏地凑近她的血盆大口,手里的斧头“嘭”的声落在地上,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风卷起落叶,在空中盘旋几圈有一片从她脸上飘落。
许永润眼皮掀开一条缝儿才慢慢的睁开眼,良久她摸摸手再摸摸脸,突然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太好了,她没被蛇一口吞下去,她还好好活着!
只是如果这蛇不是想要吃了她,那它拦着她的去路干嘛?许永润看着大蛇收回去的蛇脑袋还有闭上的血盆大口,摸摸她自个儿好好挂在脖子上的脑袋傻傻的裂开嘴。
蠢货,笨蛋、白痴!白长一颗装着豆腐渣的脑袋!大蛇愤愤的张开嘴,对她吐着猩红的星子才勉强控制一尾把她扫到天际摔个稀巴烂的冲动。
不对,它的主子现在还被她卷在尾端。大蛇想起这茬,漂亮的琉璃眸冷冷的扫了地上白痴女人一眼,头颅高昂的抬起,尾端卷着的主子慢慢放下,目标自然不是冰冷的地上而是它眼里白痴女人的怀里。
许永润看着大蛇尾端卷着一个貌似是人到她眼前确认是个人的身体,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难道这蛇刚刚不吞她是因为尾巴上卷着的人还没吃完?
它不会突然一个血盆大口把她直接吞下肚吧?许永润惊恐的张大嘴,一只不知名的小虫突地飞进了她嘴里。
这是要死的节奏吗?许永润胃里一阵干呕,小虫还在她嘴里飞来飞去。
蠢货,笨蛋、白痴!大蛇尾巴一甩,它尾端卷着的人已经很好地把许永润砸在了地上。许永润张着嘴巴,狠下心一口把嘴里乱窜的小虫往死里咬。
好一会儿过去——
诶?她还没死?许永润扒拉出嘴里她一口咬死的小虫,又吐了好一阵口水才提起精神看刚刚突然把她砸到地上的物件。
诶?这是个人,貌似还是大蛇尾巴上卷着的那个人?许永润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擦掉脸上沾的泥土落叶迟钝的才迟钝的想起。
看到她把主子推到一边的地上,大蛇头颅一抬,一尾巴就把许永润甩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这不懂得照顾主子的蠢货,笨蛋,白痴,就该被多甩几下脑袋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不过刚刚主子砸到她,主子的身体应该不痛……吧?大蛇低着脑袋,像是小孩做错了事等着大人惩罚。
许永润揉揉她的眼,这蛇已经修炼成精了吧?不然怎么能做出那么人性化的动作。不对,她是眼睛花了还是脑袋不正常,不然她怎么会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伸手揉揉眼,再拍拍脑袋,许永润挂在树上的身子“啪”的声冲树上摔了下去。
哎呦,这个倒霉的,许永润从地上爬起来,熟练的一手擦掉脸上沾的泥土落叶。
不过这蛇和地上那头发扒拉开确定是个女子的人是什么关系?场景回放记忆不大好的许永润拍拍脑袋,大蛇一个尾巴已经又把她甩了出去。
许永润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很快的就爬了起来,只是一身沾的泥土落叶她已经懒得去拍了,“喂,你是想我帮你把这尸体找块地埋了吗?”许永润捡起地上的斧头,指指大蛇突然卷到她背上的女子,对着大蛇做了个挖坑的动作。
你家主子才死了呢!大蛇一个蛇尾过去,猜错大蛇意思的许永润很不幸的腿上又挨了一尾。只是不知是大蛇顾忌她背上的人还是怎么的,这次它甩尾的力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蛇和那女子不会是有一腿吧?许永润趴在地上,这次已经懒得起来的她脑袋突然冒出个这么个想法。
大蛇却是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尾巴一卷,许永润背上的女子已经被它重新卷在了尾端,许永润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好久脑袋才冒出另一个念头,“这女子没死?”她对着大蛇说了,只是不知道看着颇为通灵的大蛇会不会再给她来一尾?
谁料,她这话落,大蛇竟然像是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尾巴上卷着的人重新往她背上放去。
许永润张着嘴巴,颤着手把没得到回答默认为尸体的女子背在背上,只是看着那又开始沉默的大蛇,许永润的脑袋突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突然明悟,“你是想让我照顾她?”伸手指指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