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皱了一下眉,他的女人何时轮到别人来护了?当即也起了身,将雪漫拉到他身后,冷冷地说道:“她与皇姐并无仇怨,断不会加害皇姐,皇上要查此事,本王给皇上个交代就是。”
雪漫微微一怔,这男人,这回倒是斩钉截铁说出她不会加害皇后的话了?转性了?
夜万穆眼里流露出愤怒,不是针对上官情的,而是针对夜陵的。
上官情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中了然:看来这夜万穆和夜陵之间的隔阂,不是一般的深呢!夜阑国,早晚有一变!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赤炎开口说话了:“云倾国百年前的确有人会一种黑暗巫术,名为‘盅术’,不过要施这盅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夜万穆对这盅术十分紧张,当即看向了赤炎,想多得到些关于盅术的讯息。
赤炎继续说道:“凶手对皇后娘娘下的乃是血虫盅,必须以皇后娘娘的头发烧成灰喂养母盅七日,然后取母盅之卵,置于皇后娘娘的饮食之中,方能让盅卵在皇后娘娘腹中成长。所以,若非皇后娘娘寝殿中人,是绝谋害不了皇后娘娘的。”
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明香。
既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头发,又能够把盅卵下到皇后娘娘饮食中的人,除了贴身宫女还能有谁?
明香一下子脸色白了,‘扑通’一声跪下来,她不求别人,只求皇后娘娘:“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会做此丧尽天良之事啊!娘娘,他们合谋污蔑奴婢啊……”
皇后娘娘苍白着脸色,挣扎了许久,才道:“本宫这宫殿里,也不止明香一人能拿到本宫的头发,以及给本宫饮食中下毒。本宫以为,还是请大理寺彻查此案为好。皇上以为呢?”
夜万穆自然是要查这件事的,他可不允许这些害人的东西留在皇宫里对他造成威胁,当即就点头道:“皇后所言有理。摄政王!”
“臣在。”夜重天上前道。
“你即刻前去大理寺,命大理寺调查此案,一月之内,朕要看见此案水落石出!”
“臣遵旨。”
夜万穆嫌恶地看了一眼那条盅虫,起身就走了,半个字都没给皇后留下。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夜万穆都不会来皇后的寝殿了。
皇后娘娘凤眸中略有一丝伤感,但人多嘴杂地,她很快就一脸淡然笑意了。
雪漫皱了皱眉,有些反感帝王的无情,一向少管闲事的她突然对夜陵说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到敬事房去一趟?”
夜陵微微一怔,随即一喜,他立刻握住雪漫的手,道:“本王陪你就是。”
雪漫挣扎了下没挣脱,顿时有些无语:这男人真是给脸就往上爬。
不过,看到皇后脸上那淡然的笑意,雪漫决定先办正事要紧,便由着夜陵把她拖了出去。
看着夜陵把雪漫带走,殿内一干人等脸色晦暗不明,而其中以明香最为痛恨雪漫,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带着一股妖气,好像对她的事情什么都知道,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除掉这个女人。
此时,夜陵已经带着雪漫走在了去敬事房的路上。不过,夜陵对雪漫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解:“你为何要本王陪你去敬事房?”
“当个目击证人呗!”雪漫不肯说夜陵在宫里行走自如,有他在许多事都容易得多,就信口说了一句。
夜陵忍不住气结,他就这点作用?
不过转念一想,目击证人她不是随便可以找吗?为何偏偏找他?这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有与别人不同的,顿时又愉悦了。
雪漫瞅见夜陵脸色变幻,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变脸比变天还快!
不一会儿,两人终于到了敬事房,夜陵似乎显得有些累,雪漫想了一下就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了。
“奴才叩见夜王爷,叩见雪漫姑娘……”管事太监如今已经知道那个给他塞银子的宫女‘小满’,其实是身份特殊的雪漫了,还后怕了好一阵子呢。
如今雪漫一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雪漫是来找他要钱的。所以,在请安之后,他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那些孝敬银子捧了出来:“雪漫姑娘,奴才有眼不识泰山,雪漫姑娘大人有大量,就……”
“行了。”雪漫无语,她看起来有那么缺钱吗?她对管事太监说道:“这些钱既然是我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我这次来不是要钱的,而是要人。”
管事太监一听,喜上眉梢,天知道他为这些银子流了多少泪啊!他连忙爬了起来,殷勤地问道:“雪漫姑娘要什么人?奴才立刻给雪漫姑娘挑出来!”
雪漫一笑:“我要一个宫女,不过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你这里不是有宫女进宫时的画像么?你都拿出来我看看,我认出她之后,你把人给我找来就行了。”
管事太监连忙说道:“这不难,雪漫姑娘稍等片刻,奴才立刻去取画像。”
“去吧。”雪漫知道画像取来也要许久,便走到夜陵边上坐下等待了。
夜陵听见雪漫和管事太监那一番话,心知雪漫一定是来查什么的,便问道:“你找的那名宫女,是否与皇姐一案有关?”
雪漫道:“现在不好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雪漫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很确定的事情,她不会对人许诺出来,何况她认为那成贵妃不是个省油的灯。
夜陵听了,倒也不再追问,陪她静静地等待了。
☆、第3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管事太监领着几名小太监,抱了厚厚一叠画像来了。
“雪漫姑娘,这宫女画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卷,雪漫姑娘今个儿就先看这一千卷吧。这些都是娘娘们宫中的宫女,奴才心想雪漫姑娘要找的那宫女,应当是娘娘身边的人儿吧?”管事太监谄媚地笑道。
雪漫挑了挑眉,笑了:“公公,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给把成贵妃那边的宫女画像挑出来吧。”
雪漫并不在一开始就说明要成贵妃那边的宫女画像,也是和这管事太监相处过一个多月,知道这管事太监是个人精儿。所以她只要开个口,管事太监一定会明白她想干什么的。
何况,她被污蔑成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凶手一事,早就传遍了宫里,现在她安然无恙的出来,管事太监自然想得明白她是要查谁,也就会给她拿来后宫各嫔妃宫里的宫女画像了。
管事太监这下子笑不出来了,敢情这位祖宗要查的是成贵妃啊?
成贵妃何许人也?成贵妃可是如今这后宫里头最受宠的贵妃娘娘,皇帝还特许成贵妃见皇后不用下跪行礼,等于说成贵妃已经是和皇后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再者说了,成贵妃今年又怀有龙种,正是母凭子贵的时候,谁敢去老虎嘴里拔牙啊?
“这……这……”管事太监这会儿笑得比哭还难看,踌躇着不敢拿,又不敢不拿。
雪漫见状就说道:“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我们绝不会说出去,你不用怕成贵妃找你麻烦。”
管事太监犹豫再三,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是非做不可了,毕竟他画像都搬来了,何况有夜王爷坐阵,他只好一咬牙,把成贵妃宫里头二十多个宫女的画像给挑了出来,一一摆在雪漫面前。
雪漫只扫了一眼,立刻就找出了那天和明香接头的绿衣宫女,画像上那宫女也是身着绿衣的,看来对绿色还真是情有独钟。
“她叫什么名字?”雪漫指着那名绿衣宫女的画像,问管事太监道。
管事太监瞅了一眼,立刻说道:“她叫绿衣,是成贵妃的陪嫁丫鬟,皇上特许她在宫里陪成贵妃的。”
“陪嫁丫鬟?”雪漫冷笑一声,“难怪这么忠心了。”
转过身,她看着夜陵,问道:“还能走么?”
自己的女人,面前哪儿能认怂?夜陵当即站了起来,傲然道:“这是自然!”
雪漫想笑,又忍住了,上前扶了他一把。虽然她对他是有些意见,但她不欺负残疾人的。她说:“我扶你吧,我们去一趟成贵妃那边。”
夜陵本想说不用,但一低头看见她小鸟依人似的贴着他,他又改变主意了:“好。”
管事太监就愣愣地看着夜陵和雪漫‘相亲相爱’地走了出去,半晌之后回过神来,才一拍大腿道:“画像!”
他急急忙忙地就让那两名小太监,赶紧和他一块儿把画像放回原位去了,又没忘了叮嘱他们不得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
……
成贵妃宫殿里,雪漫先扶额头微微冒汗的夜陵坐下,才看向了那个大腹便便的贵气娘娘。
嗯,的确算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妇,难怪能让皇帝夜万穆这么迷恋,估计在床上也没少使手段,雪漫打量了成贵妃片刻后,下了如是论断。
“本宫和夜王爷平素并无来往,夜王爷这腿脚又不方便,今个儿来本宫这里做什么?”夜陵也算是皇后党,人尽皆知,成贵妃对夜陵自然没有好言语好脸色。
雪漫微微一眯眼,夜陵怎么说也算是她的男人,她自己可以蹂躏可以贬低,别人却是说不得他半句不好!
“王爷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拗不过我要来,他也就只好来了。”雪漫轻轻一笑,“难怪王爷不肯来,原来这里不但有母鸡咯咯叫,叫的还很难听呢!”
夜陵一怔,心头莫名地一暖,便伸手握住了雪漫的手,轻轻放在手里摩挲。
雪漫正瞅着成贵妃如吃大便的神情,却是没注意到夜陵的小动作。
成贵妃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但满嘴喷粪,还耳聋啊?”雪漫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不过是个爱耍心机却又不够聪明的阴毒妇人罢了,她可不会给这种人好脸色!
成贵妃气得浑身直颤抖,可看到夜陵那满眼的宠溺,又知道拿这雪漫开刀不得,顿时就一拍桌,叫道:“来人!送客!”
“得,我还有正事差点忘了。”雪漫挑了挑眉,一指成贵妃旁边绿衣宫女,笑道:“这个宫女叫绿衣是吧?王爷现在有相当的证据,证明绿衣和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明香勾结,企图谋害皇后娘娘,现在我们要把人带走,成贵妃应该不会护短吧?”
成贵妃一惊:“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
成贵妃旁边的绿衣脸色微变,心中隐约怀疑是明香那边露了馅儿,不然以夜王爷的稳重,不会贸然到这里来拿人。
“证据当然是有的,不过,等绿衣见了皇上之后再说吧!”
绿衣冷哼:“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即使有人拿刀逼着奴婢,奴婢也不会说半个字。”
“你自然可以不说,不过你的家人可就遭殃了,拿刀逼着你也太逊了,拿刀逼着你的家人才好玩嘛!”雪漫轻笑道。
夜陵轻咳一声,心道雪漫说话有些过了,对方毕竟是成贵妃的陪嫁丫鬟,打狗也得看主人,到时候很容易被成贵妃拿捏成把柄。
不过,雪漫这威胁似乎很有效果,绿衣脸色骤变,死死盯着雪漫片刻,视线才挪开。
夜陵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肖乐,雪漫便对肖乐说道:“你还不上前拿人?”
“是,雪漫姑娘。”肖乐抬头看了一下自家王爷,见自家王爷根本没有。
成贵妃又惊又怒,挺着肚子站了起来:“本宫看你们谁敢!”
肖乐迟疑了一下,对方毕竟是怀着龙种的贵妃娘娘,碰都碰不得,他自然心怀顾忌了。
雪漫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请皇上过来一趟好了,只要绿衣人在就行。”
绿衣一听,一咬牙,上前说道:“不必了!奴婢跟你们去就是了,不要带人来惊扰娘娘。”
雪漫挑了挑眉,目露赞赏:不错,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比那明香好多了。
“绿衣,你……”成贵妃想要劝阻,亦或是跟去瞧个究竟。
绿衣却转身跪了下来,道:“娘娘,您怀有龙种,不能有任何闪失。奴婢是娘娘的人,皇上明察秋毫,定不会胡乱判奴婢罪名的,奴婢去去就回,娘娘就在宫里候着吧。”
成贵妃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自然会以大局为重。她一想也是,只要绿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皇上自然不会给绿衣定罪。
于是,成贵妃点头道:“好,你就跟他们去一趟,看看他们能把你如何。记住:不要给本宫丢脸!”
“奴婢遵命。”绿衣重重点头,起身看向雪漫,冷哼了一声,跟在了肖乐身后。
雪漫达到目的,自然也不和成贵妃一个孕妇纠缠,便扶着夜陵起了身,还笑盈盈地对成贵妃道:“成贵妃留步,不必送了。”
成贵妃攸地一下握紧拳头,银牙微咬:这个嚣张的异域女人!若有机会,她定要她为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漫看出了她眼里的恨,却不屑一顾,扶着夜陵转身就走了。
夜陵出门时,低语道:“雪儿,你太嚣张了,若不是本王在……”
雪漫浑身一震,斥道:“谁让你学那个混蛋叫我雪儿的,难听死了!”
“那本王要叫你什么?漫漫?漫儿?”夜陵试着叫了两遍,皱眉:“没有雪儿好听。”
雪漫顿感无力,一个破名字而已,哪需要叫的好听啊?不过,她懒得和夜陵争执什么,她现在得想着怎么让绿衣开口。
“绿衣,你一定觉得,我没证据,即使见了皇上也定不了你的罪吧?”雪漫笑眯眯地看着一脸冷然的绿衣。
绿衣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得了吧,你要真是无辜的,说这句话我还同情你,但可惜你不无辜。”雪漫耸肩道,“上次你和明香在走廊碰头,你递给明香那包催发盅卵生长的药,整个过程恰巧被我看见了,哎,真是不凑巧呢!”
夜陵这才知道,为什么雪漫一定要找这个绿衣了。
“你信口雌黄!”绿衣心中一悸,但却并不承认。
“其实这事儿也好查,你拿没拿过那包药粉,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你想知道吗?”雪漫停住脚步,阴恻恻地看着绿衣。
绿衣没来由一阵头皮发麻,她力持镇定地问道:“什么办法?”
“替皇后娘娘驱除盅毒的那位神医,手中刚好有一条母盅。只要他将母盅放在所有人面前,母盅就会钻进你嘴里!因为,你接触过的那包药粉,对盅虫来说是种致命的诱惑!”
雪漫刚一说完,绿衣的瞳孔就放大了,那是惊惧和害怕所致。
“当然了,为表公正,我会让神医先找几名没接触过药粉的人来试,然后再用你试。这样一来,皇上就知道你死有余辜了。”雪漫啧啧两声,摇头道:“神医养的那只盅,可毒了,一定会让你全身溃烂,连你家主子都认不出你是谁的。”
绿衣浑身发凉,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对盅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女人说的……全都对!
绿衣一路浑浑噩噩地走着,一直到雪漫和夜陵将她带到了皇帝的大殿面前,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没等任何人开口询问,绿衣就像发了疯一样,笔直地撞向殿门!
刹时,血流如注。
雪漫和夜陵都是一惊,回身想要搭救,却因始料不及而错过最佳救人机会。
绿衣的眼神开始涣散,但嘴角却有着得意的笑容:“你……们……别想……害……我家娘……娘……”
话音一落,绿衣头偏向一边,断气了。
☆、第40章 嫁和娶的问题
雪漫很懊恼,非常非常懊恼。
好在绿衣自杀这件事,被夜陵一手兜了下来,皇帝夜万穆没拿她问罪,只提醒了夜陵关于倾城的事情。
她本是不懂夜陵为何突然转性,百般维护她,问夜陵时,夜陵就说了一句话:“本王可以欺负你,别人却不行。”
雪漫也不知道怎么地,当时就愣住了,还让夜陵吻了她。好像她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他可以虐她,其他人却不行。
后来雪漫从阮暮天嘴里知道,她被打入天牢之后,夜陵就把动手打了她的那名宫女,从皇后娘娘手中要了过去,不但让其自行掌嘴二十,还将那名宫女发配到了慎刑司,最苦最累的地方。
雪漫很想跟夜陵说‘你也不能欺负我’,但转念一想,觉得这话隐约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就愣是没说什么。
尽管夜陵似乎对她好了些,她还是不觉得她和夜陵适合在一起。像夜陵那么霸道自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