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长辈儿?!”杨桂香哼哼冷笑,晃晃手中的菜刀,吓得二爷又往后缩了缩。
“我倒是不知道有专门败坏自家晚辈儿的名声的长辈儿!你要不要我把你做过的事儿就在这院门口儿给大家伙儿说道说道?让大家伙儿来评评理?”
“到底咋回事儿?”落落急得直跳脚,却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娘亲抱着自己哭了一阵,直说她对不起自己,说她太懦弱了。才让落落吃了这许多苦。
听完,落落还没来得及欣慰包子终于觉悟了。就见杨桂香一抹泪,转身去厨房里拎了菜刀就出来了。这下可把落落惊得目瞪口呆,这包子觉悟得不要太深啊。小心肝有些受不住。
杨桂香欺上前,提脚就要踹!
“桂香!消消气儿!”却是杨文俭上前一把把媳妇儿抱住。
“你撒手!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女儿都被人欺成那样了!还要拦我?!”处于深度觉悟中的杨桂香显然有些掌握不了新技能。开始群伤了起来。
田文俭不说话,闷着脸把媳妇儿用力往后一拽。扭腰,提腿。踹门,拿人,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二爷如杀猪般的声音响彻田家大院!
“啊啊!杀人啦!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杀人啦……”
田文俭死命地揪着二爷的领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突,一双眼也充满了煞气。
是的。他没有媳妇儿觉悟得快,但是不代表他就没觉悟。
落落眨眼。再眨眼,眼前仍是那副爹娘大发神威。把二爷制在原地的场景。只觉得脑中凌乱成团了,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娘亲觉悟了就算了,咋爹也觉悟了?
“文俭,把你二伯放下!好好说话!”三爷死死皱着眉,若不是看他是自己二哥的份上,他真想冲上去揍他个满脸开花!那样缺德的事儿也干得出来!
见自家爹娘实在是没有空档理会自己,落落转身凑到了奶奶跟前,“奶,这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呀?”
“落儿,落儿,委屈你了啊……”奶奶颤抖的声音一出口,她这才发现她也同爹娘一样,气得浑身发抖。却是苦于不良于行,没能起身。
落落心念急转,突然福至心灵。
“方婶儿今儿上门来干啥来了?她说啥了?”
金氏浑身一颤,良久才幽幽地吐了一口气,枯瘦的手抚上落落的,“你,你二爷这个坏得流水儿的!他,他在外面败坏你的名声啊!他说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害得你丢了姻缘!”
咬牙说完这番话,金氏已经颤抖得跟风中的枯叶一般了。
落落呆了,姻缘?啥姻缘?不是早丢了么?
“前儿你谭大伯着人来咱家提亲了!本来好好的,可没想到,你二爷这个坏心烂肚肠的!他竟跑去跟人说你失了身,还说得绘声绘色的,说是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还说你那铺子,也是别人为了补偿……”
“我明白了!”落落眼神一寒,打断了奶奶的话。缓缓起身,扫一眼明明听到动静。却藏身暗处不出来的蒋氏。
“爹,娘!”落落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声音轻柔。“不要气了,为了这起子不要脸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先前乱嚼说你不孝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嚼出这样的传言来!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杨桂香还处在愤怒中无法自已。尖利的喊,刺得人心尖颤了颤。
“大奶你也出来吧!眼下乡邻们也听到了动静过来了!我今儿不把事情分说清楚,倒还真让人以为我田落落怕了!”
二爷传的那些个谣言,蒋氏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了的。自那天知道谭家上门来提亲,她就一直不忿。落落那丫头哪里配得上这样好的姻缘!
她本不想出来,可是扫一眼落落黑沉沉的眼睛,没来由的。她就打了个寒战。
“咳咳!你这丫头现在咋还学得这样顶撞长辈儿了?”她倒是想端起长辈的架子,先把落落不孝顶撞长辈的罪名给落到实处。
“哼!长辈如果有长辈的样子,我自不会顶撞他们!”落落哼笑一声,拔高了声音,“二爷都诬上我的名声了,我还不分辩两句,那我真的还只能去投河自尽以示清白了!”
“大奶!当日是个怎么回事儿你是清楚的!可要我在这里一五一十的向大家伙儿说个清楚?若是不够,我还可以立时去请言棋以及顾公子过来作证!”落落的声音越发的清亮了,让围在院外听墙角的村人又是一阵骚动。
要说年前那事儿,村里大多人看到了田锦玉形容不整的归来。倒是没几人看到落落坐着别人的马车回来。
因此这几天村子里突然传出落落在那天*的流言的时候,大家伙儿还都有些奇怪。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田家二爷,却又让人不得不信。谁家长辈没事儿会去害自家晚辈儿的名声?除非是昏了头了。
“嗨!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你二爷也就是酒后胡言了两句,你咋能当真呢?”蒋氏一僵,刚端起的长辈架子一下卸了下来,狠狠瞪一眼在杨桂香刀下筛糠的二爷。
“我是不会当真!可是外面的人呢?”落落上前,逼得蒋氏惊惶地退后了两步。
这才转头挑眉,用一种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外村人听清的声音道,“大奶,二爷!似乎堂姐的婚事也快到了吧?要不要我现在出去给大家解释一下。为啥那天我同堂姐会一夜未归?而堂姐更是独自一人衣衫不整的回来么?”
“你敢?!”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把尖利得变了形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落落挑眉。看着脸色苍白的田锦玉。看来躲在暗处瞧热闹的人还不少呢。
“你,你闭嘴!你敢!”田锦玉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止住了身子的颤抖。怨毒地瞪着比她低了一头的落落。她怎么敢?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她怎么敢?
“哟~堂姐的身子看起来倒是丰腴了不少!”落落丝毫不惧地迎上她几要吃人的眼神,说这话时,眼底甚至带了丝戏谑。
元宵节晚上的事情田锦玉并没有瞒家里,甚至可以说她是迫不及待的让家里人知道了这个消息。转眼柳家就送来了消息,说要尽快成婚。
联想到那日秀玉说她生病呕吐,落落心里有一个胆大的猜想。现在就是印证它的时候了。
果然,这话一出,不光是田锦玉,就连蒋氏的气焰都顿时消了下去,惊惧地对视了一眼,这丫头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
觉悟了的包子娘豪气地一拎刀把,“快来订阅!不给订阅就是一刀!”
落落狗腿地抱住,“娘,不要吓到这些童鞋了嘛~刀子神马的,是给极品亲戚的,不是给战友的~~”
☆、第84章 满心憋屈
天凉了,记得加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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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都多大岁数了!咋还改不掉这一喝酒就乱说话的毛病!”
见门外的人越聚越多,而杨桂香又虎视眈眈地拎着刀在旁看着,蒋氏一咬牙,怒喝出声。
“那天明明是锦玉儿不小心跌下了山崖,又关落落啥事儿?她一个小姑娘,能自己赶回来就算不错了!”
蒋氏这话说得很巧,表面上听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在说落落扔下了锦玉自己回家。
“跌下山崖?”落落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蒋氏。
不知为什么,被她这样凌厉的眼神一刺,蒋氏竟有几分心虚了起来,忙打着哈哈,“哈哈,当然,你也很是出了一份力,要不是你托人帮忙找了锦玉儿,只怕她还回不来呢!”
“老二!灌不起那些黄汤,就不要瞎灌!没得惹出来些笑话!”自觉丢了面子的蒋氏重重的一脚踹在二爷身上。
“可是那些个酒在那里,总会惹得人忍不住的吧?”落落一挑眉,凉凉的接了一句。
蒋氏眉头一跳,这丫头啥意思?难道还要把家里的酒全都砸了不成?
“幸好这回二爷酒后胡言说的是我,若是下回,不小心再说说我们家里其她姐妹的胡话,那可就不妙了。”
她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的时候也没看什么人。但偏偏,田锦玉就觉得那是在说自己。
她心里一凛,是啊,自己马上就要嫁进柳家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出啥岔子。
“奶,咱家里不要留酒了吧。实在是误人误事儿。前儿三婶儿还跟三叔吵了一架,可不就是因为三叔喝酒误了工时哩。”田锦玉眼珠儿一转,柔柔细细的嗓音响起。
“是啊。大奶,我前儿听人说起这戒酒最好的法子。是让爱酒的人亲自把那酒砸了,烧了!这样才戒得最干净,最彻底呢!”
落落是不知道这样的法子有没有用处,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法子一定会让二爷那个嗜酒如命的人心痛得要死。
哼!敢算计我,那我也不会客气!
她面上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懂事孝女派头,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儿。
扯了田锦玉进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她伸手扯了爹娘回屋,不再去管大房二房之间的攀扯。
“娘。不要伤心了,不就是失了谭家的亲事吗?他看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咧!”看杨桂香一脸郁郁的抹着眼泪,落落颇为豪气的一挥手。
“您等着瞧吧!我今年能跟人合资开这么个铺子,明年我就会自己撑起一个来!我以后可是做个地主婆的,咋能这么早就嫁了?娘不要抹泪了啦,乖啦~”
她身子一歪就滚进了娘亲怀里,嘴里也不正经的开始各种胡说了起来。终于在那一声甜得腻死人的“乖啦”出口之后,成功让杨桂香破功。
“扑哧!”
杨桂香哭笑不得,推了推赖在自己怀里的女儿。“都多大了,还这样没个正形儿!”
正说着,突地外面飘进来一阵醉人的酒香。落落同杨桂香对视一眼,心底均是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走,看看去!我倒是等不及要看他脸上啥表情了!”
落落欢呼一声,跟在突然变得强势了的娘亲身后。
田家大院正门外,小河边,带着酒香的篝火熊熊燃烧着。
二爷苦了脸站在一旁,脚还堆了大大小小各或各样的瓶子。却是田锦玉竟然真的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酒瓶子全拿出来,逼着二爷一把火烧了。
迎着这熊熊的火堆,落落突然侧脸。“娘,你脾气咋突然这样硬了?”
被问到的人一愣。素来平和朴实的脸上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往日里。娘亲总想着让一点,退一点,日子就好过一点。却没想到,有些人,是不值得去让,去退的。娘以前错了,但是往后,再也不会再错下去了。”
“对!”一个低沉的男音插进来,握住了妻女的手,“爹往后也不会再错下去了!我们一直诚心对他们,可是他们呢?看不得我们有半点好!”
一左一右,被自家爹娘护着的落落突地展颜一笑,心底被塞得满满的。连那一声轻轻的鼻音,似都涨满了幸福……
次日,落落照常去上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无一不对自己露出同情的眼神,落落报以大方一笑。
“唉,难怪这三房宁可被开除出谱也要分家,摊上那样的长辈儿,想不离心也难哪……”
“是啊是啊,说起来,那个田二爷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浑不吝的,没想到这老了还是一样,竟能想出那样阴损的招术来害自家后辈儿!”
“啧啧~真真是人心不古啊……”
……
诸如此类的议论,不一而足。
落落眯眼一笑,呵呵,谁说小村子里就没有舆论了?看来自己昨天晚上让小八出去走的那一趟真是走对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里落落满意得不得了毁了二爷的流言。
那里二爷却是眼神阴沉,那些人看到他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一般就躲了开去。就连村头那个一直跟自己做酒友的王乙己,看了自己也是连连摇头,砰地就将门关上!
“都是那个死丫头片子!都是她才害得老子这样狼狈!”
落落的步伐越发的轻快,她哼着小曲儿跳上一块大石,避过路上的一个小坑。
“啊,落落?”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落落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一抬头,却见谭大伯扶着牛,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谭大伯早啊!”落落笑眯眯的招呼,似是丝毫没有被昨天那一档子烂事儿影响到一样。
倒是谭大伯,见了落落这样一副样子,莫名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早。早啊,”他扬起鞭子把牛往前赶了赶,“去上工啊?这么早?”
这明显是没话找话的样子让落落一怔。转眼就明白了过来。然而明白归明白,她却也不打算去安慰他。或者给他台阶下什么的。
虽说他对自己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偏听偏信的个性,却也让自己对他好感全无。
“不早了哩!我得走了,一会儿要迟了,再见啊,谭大伯!”落落踢了踢地上的土坷垃,扬手就要走了。
谭大伯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只得闷闷的扬鞭。喝了一声,“死畜生!一时不看就不动了!”
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低喝,落落唇边露出了一丝涩涩地笑。虽说昨天自己逼着大家相信了是二爷酒后胡言乱语坏人名声,可是这名声坏了就是坏了,在这个名声比性命重要的年代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心情有些沉重的跨进铺子里,谭林早就到了。
他本想上前招呼,但是看了眼此时明显不在状态的落落,他还是咽下了即将要出口的话。
转身抱了一堆竹篾去了后院。
“今天早上生意怎么样?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样的笑可不讨喜!”落落趴在柜台上,逗着脸蛋圆圆的金柜子。
“早上接了一单,还有。刘先生的画儿又好了一副,你要不要去看看?”
金柜子对于落落时不时的发疯已经习以为常,也总结出了一副对付的法子。
见他不接招,落落撅了撅嘴,唉,还是以前没熟悉的时候好玩,一逗金柜子,那脸蛋就红得跟苹果似的!
来到偏厅,这里原本是一个杂物室。但是自刘良成来了之后。落落就将它收拾了出来,整理成了一个画室。
“哇~这一副不错!加油啊小子!这些东西可是都要用到你的婚礼上的。嘿嘿!”
刘良成的身上因为作画,沾了不少的染料。落落也不嫌脏。踮起脚就是一阵大力金刚拍。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刘小生一个躲闪不及,被落落拍了个正着,不由涨红了一张小白脸,嘟囔着。
“懂!懂,哈哈,可是我是女,你难道是男吗?没发现诶~”落落不以为忤,心情不好的她说起话来格外的没心没肺。
“你!”刘小生气得一拂袖,就想摔手中的染料盘子,可是身周全是这几天他辛苦赶出来的画作。一时高举了盘子,却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只涨着脸僵在那里呼哧喘气。
看着刘小生气得几乎要冒烟的样子,落落突然就泄了气,自己心情不好,折腾别人算个什么劲儿啊?
她颇有些兴味索然的穿堂过户,连院子里站了一个人都没看到,径自往后院给自己留的“办公室”走去。
她要静一静,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走。
“落,落落!”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面对表情忐忑的谭林,此刻的落落实在是连个眼神也欠奉,只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我回去会让爹再去提亲的!我,我不知道他会退,”
“打住!”落落心头一阵火大,猛地挥手打断了谭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