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敢异动,有擅动者,必定就会有支神秘队伍出现在他们的京城及各地,破坏、暗杀、夜袭,弄得他们谁都不敢打温山谷的主意。好在,他们不攻,对方便也不来扰,相对平安。
军犬基地已有上百条军犬。军马有四万多匹,个个膘肥体壮。
温山谷正按着丁冬的设想,一步步踏向未来。
寒潭洞,梓染和逸风吃住都在这里,他们苦心修炼太极心法,已有大成。这儿安静、冰冷;这儿有沉睡的丁冬。他们不知道她何时能找到治疗的方法,他们到现在都弄不清她到底中了什么毒或者出了什么状况。罪魁祸首一直没找着,没人敢妄给丁冬解冻。
“冬儿,两年了。温山谷样样都很好,我们做着你期望我们做的事,可是我们却不知道,要怎样医,要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医好你,老天爷对我们好残忍。”梓染坐在潭边抱着膝,他眼窝深陷,神容倦怠,满脸胡须快有尺长。
逸风静静坐在他的旁边,静静地说:“梓染,你看着冬儿,我去找于少强。不找到他,就不会知道冬儿究竟怎么了,就没法医治。”他撑着梓染的肩,用力握了握,“现在谷里已经振兴,我可以去了。”
梓染扭头望向他,坚定地说:“我也去。冬儿这样无知无觉地躺着,我看着有什么用?”
逸风颔首,“我往南,你往北,听到消息就回来。”
梓染握了下他的手,俩人起身,义无反顾地向洞外走去。
谷里好像很吵,全谷的人都在朝谷口奔跑。出什么事了?他俩肩负护谷重责,齐齐飞向谷口。
人山人海地围着,见到他俩,让开了一条道。只见陆峰手里提着个人,一身青衫破破烂烂,一头长发乱七八糟,胡须满脸。
梓染皱眉,看向陆峰。谷里有规定,善待每个人,咋把人弄成这样?
陆峰激动地说:“他闯进谷,被兄弟们拿下了,封了穴道。”说着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这人说他是于少强。”
“于少强!”所有的人脸色剧变,一涌而上。逸风忙喊:“站住!且看他来做什么。”诸人止步。
“于少强?”梓染冲过去抓住对方领口,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那人笑,笑声邪魅。是,是那家伙的声音!这声音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诸人双拳紧握。逸风上前,一把揭下了他脸上的面具。周围一片粗重的呼吸声。斜眉凤目,吊着嘴角在笑,可不正是于少强?又待一哄而上,逸风抬手喝住,“大家别挤,这贼人是救主帅的关键,得让他先活着。”诸人立时清醒,齐齐退开,让出一片空地。
“贼人?”于少强邪笑,“ 我没对冬儿做什么,她是自尽!”
梓染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双目喷火,“你没对她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自尽?”
于少强低下了头,“我……我只想她陪着我,只想她不要离开我……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逸风一拳打在他脸上,向来云淡风轻的男子此时也狂然怒吼:“你竟敢非礼她!”
梓染也一拳打上于少强的小腹,俩人雨点似的拳头就要落下。“住手!”于少强大叫:“再打我就不说了!”
逸风一拉梓染,俩人怒睁血目:“说!”
于少强抹了把脸上的血:“我没成功,最后一刻,她自尽了。我没想她死,没想她受伤。我给她服了失力粉,她没力气的。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自尽的,我一口气找了无数大夫,也找了阴山吴家,可他们都说没办法,都说不是中毒。只一个大夫说有丝逆息循脉而上,至心脏便必死,我就点了她的穴道,封住心脉,你们就到了。”他一口气说下去,“两年多前,冬儿与阴山吴海比试后,那吴海回去三天后便死了。前几日,我找到一个大夫。他告诉我,吴海是一丝逆息循心脉而上,至心脏而死。与冬儿相似。我就日夜兼程赶来了。你们可有办法?你们知道她怎么回事吗?你们跟冬儿熟悉,一定有办法。”他一把抓住梓染,急切地说:“我记得,冬儿自尽时,用尽全力将手腕撞在了腿侧,是不是那个什么?”他在梓染和逸风的脸上来回看。关切、急切、焦灼、焦虑尽显。
梓染和逸风互视一眼,齐呼:“牛毛针!”他俩知道丁冬手上金刚镯的秘密,冬儿没瞒他们。
梓染一拳砸在于少强脸上:“你这混蛋,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躲起来?”
于少强倒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一直就不知道她有那劳什子牛毛针。我只看到她碰了下腿侧,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又怎么会走遍天涯海角找药材?又怎么会见了大夫就去问?”他捂着脸,泪水和着血水从指缝里渗出,声音沧凉而悲桑,“我没想躲,可我总想着医好她再将命给你们。”突然蹦起来:“我于少强堂堂男儿不惜命!我喜欢冬儿,虽然,我做过许多坏事,可我没想伤害她!要是早知道……该死!”他用力打自己的脑袋,“我混蛋,我蠢蛋!早该想到的!”转而又一脸狂喜:“现在冬儿有救了对不对?你们有办法的,快去救她呀!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逸风咬着牙,别过脸,沉沉地说道:“我们也想救。可牛毛针入血循脉。冬儿没有说过怎么救。她……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那种针……你这是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希望有了,却又破灭了。本来以为找到于少强,就会有救。现在,最后的希望没有了,他死死咬着牙关,眼睛无可制抑地落下来,冬儿!他的心底呼喊着,连对于少强发作的力气都没有。声声泣,声声血……
梓染呆呆地,木头一般。不哭、不笑、不说话。只有那双眼睛,空空洞洞,恍恍惚惚。
谷里一片饮润声。孩子们许多更是放声大哭。这些是最早期的孤儿们。他们当冬儿是亲人,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是冬儿给了他们家,给了他们伙伴、食物、衣服还有那做梦都难企及的读书机会。老人们抹着抹不完的泪,将士们红了眼眶。
“请问,谷里有主事的在吗?”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所有人讶异转头,只见谷口立着位身着僧袍的和尚,眉清目秀,风尘仆仆。
“去去,化缘明天再来!”一护卫上前就轰。现在谁有心情搭理一个和尚!平时他们都善待每一个人。这是丁冬要求的,尤其是落难人和出家人,可现在……
“等等,”王老爹拦住护卫,“不可无礼。任何时候不能忘了主帅叮嘱,乱了方寸。”
护卫应着拱手退下。
王老爹冲和尚合十行礼,“这位高僧,化缘里面请吧,有人自会安排。”
“贫僧净明,来自正音寺,特为丁施主而来。”净明合十还礼,不疾不徐地说。
正音寺大家都知道,也知道每年丁冬会派人送钱送物过去,只是没有和尚来过。
“冬儿……正病着,不便见客。”王老爹的声音含着隐痛。
净明微笑着道:“十日前,阴山吴家大公子,在丁家庄害人,被吾等擒获,曾无意道出丁施主病征与其弟吴海相同。丁施主曾以牛毛针误伤小僧师弟,其施法救治师弟师,贫僧在场。故方丈大师特命贫僧漏夜而来,看是否能因缘际会救得丁施主。”丁冬结冰,天下皆知,正音寺又岂会不知?闻之与之前吴海病状相同,净明立刻想到了丁冬误伤净灵那次,急急禀报了方丈大师便奔来了温山谷。
众人一听丁冬有救,俱皆狂喜。梓染和逸风拽着净明就往瀑布飞奔而去,便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小心翼翼地起出丁冬,抱回卧房,放进温热水里,慢慢化暖。梓染和逸风不停地用生姜蘸酒揉搓她的手心和脚心,烟儿则揉搓她的胸口。
寒潭的水极是怪异,进之则立时结冰,出之则冰化很快回暖,加之他们如此努力揉搓,不久,丁冬便有了微弱的呼吸。
林大夫诊出,针已在丁冬的锁骨稍向下一些的位置。净明将起针的法子教给梓染和逸风,便出去了。屋里就剩俩大眼对小眼的帅哥美男。
锁骨向下,胸口?要脱了丁冬的衣服才可以。这……
让烟儿和花儿来?不成,她俩不会武,而且眼不疾手不快的话,针会在划破口子前突过去。
逸风站起身,“你来吧。”拔脚欲出。
梓染拉住他,“你没听净明师父说要俩人同时施为吗?你走了,我一个人更不行。一起吧。”
逸风看看他,再看看丁冬,点了点头。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俩再犹豫下去,丁冬必死。
于是,俩人心慌手抖,闭着眼睛脱了丁冬的上衣,亵衣。梓染还是不敢睁眼。逸风深吸了几口气,平定思潮,徐徐睁开眼,平平静静地对握住梓染的肩,用力,再用力。梓染便安定下来。他其实心里也很明白,时间容不得他们再矫情了。
逸风一刀切开针前一寸,梓染迅速拿出吸铁石放置,逸风的手顺着丁冬的腰部推气而上,手心压过丁冬心脏时,碰触到她的软峰,情不自禁地抖了下,立时控制住,迅速推上。
,梓染立刻拍开丁冬所有被于少强封住的穴道,一丝细微的寒芒自破口飞出附在吸铁石上再迅速给她止血、包扎。俩人配合默契,分秒完成。
眼前丁冬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慢慢透出抹浅红,俩人才齐齐松了口气,跌坐在脚踏上,伸手抹汗。
切口、推气,双手齐上,慢半分则针必过,气不到则针不出。穴道不开,针便有可能逆行远离切口,所以同一时间还得便得拍开被封的血脉穴,使针顺利穿出。时间虽秒眨,却是半点错不得,慢不得。而且只此一次机会,针已到胸口,一次不成,已会很快到达心脏。
好险好险,两人不由相视摇头微笑。总算,冬儿有救了。
床上的丁冬慢慢恢复知觉,她虽然被冻着,但灵识还是清醒着的。这便是寒潭的另一项好处了。她记得被冻住后,逸风吐血昏倒,梓染沉痛祈祷;记得无数的人来天天来看她;记得他俩是怎样日日夜夜守着她;记得他俩每天跟自己说的话;记得两位老爹四个□□日来向她报说谷里的各项进展情况。所以,你看,她虽然被冻着的,但也颇不寂寞呢。
现在,她醒了。她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两个笨蛋!为什么只听信别人的话?为什么不把紫妖给我封的穴道解开听我自己告诉你们怎么起针?尽等着别人想办法,害我白白被冻了两年!”
脚踏上的俩人见她苏醒本是一脸狂喜,闻言张口结舌,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让他俩弄得这么复杂?
梓染弱弱地说:“当时都说你不行了,紫妖说如果解开穴道那逆息便会进入你的心脏,你必无救。我们也不懂啊,哪里敢解?”
逸风双目移向窗外,淡淡地说:“我可以赌这世上任何的东西,甚至是我自己的命,唯一不敢赌的,就是你。在不清楚状况前,冒然解穴,就是在赌你。我承认,我不敢。”
丁冬眼角的泪珠悄悄滑下,她侧开脸庞。她明白的,她真的明白的,她只是……只是心里装了太多、太满的感动、感激、感恩与……她处理不来,只是借故发作而已。
她努力绽开笑颜,故作轻松地说:“换了是你俩,我也不敢赌。所以,我没得怨呢,是不是?冻了两年也好,你们都老了两岁,看我,还是十六岁吧?哪哪都没改变呢。多幸运。”眨眨眼睛,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大家听说她醒了,都一窝蜂地想进来看她,被四个哥哥挡驾。言说她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回头会一一看望大伙。诸人也明白,这么多人是很吵闹,反正人已经醒了,不急这一会了,便都散了。
两位老爹亲自端来饭菜,梓染喂饭,逸风喂水,四个哥哥轮流往碗里添饭添菜,真真是。丁冬感动得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喉咙一直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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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当年丁冬和逸风邂逅的瀑布崖顶,站着现在的丁冬,不过,身边不是逸风而是梓染。这三年中,丁冬率领丁家军东征西讨。完美的布局、诡秘的突袭、实力的强悍、手段的狠辣,终于一举将天下一分为三。秦,烈和旭。鼎足而立。她也想过一统,可是,千百年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不可避免的形势,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这天下太大,如果一统,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分裂,战火必重燃。索性一分为三,互相牵制,互相平衡,便能太平得久一点。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已在天下传播开来,百姓们有了好土好地,又没了战争,尽皆安居乐业。她向泰帝、烈帝和旭帝(仁王爷)发了警告书,不许横征暴敛,不许滥杀无辜,不许强权压民,不许妄动战争等五条规则,待三帝允诺并公告天下之后,她便和梓染回到了温山谷。
今日,是逸风的忌日。那一日,丁冬的队伍误入包围圈,万箭呼啸中,逸风扑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待援兵至,敌退后,丁冬艰难地爬出来,才发现逸风已是万箭穿心而亡。那场战,那个国家,所有的敌人她一个也没有放过,睁着流血的双眼,屠得干干净净。自那以后,她的心里便一直缺了一角,也自那以后,这是她第一次愿意提起逸风,愿意来这个旧日之地缅怀,虽然,一年前,她已经和梓染成了亲。
她轻轻牵起梓染的手,轻轻对着远方说道:“逸风,今生得遇你,是冬儿的福缘,梓染待我很好,非常好。你可以放心了。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时,你都在我的心里,永远永远。那边的你,要好好的,再不要为了谁轻易牺牲自己的性命。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好看的山水,好贴心的人儿,你要好好陪着她,周游世界,游山玩水,过你谪仙的日子。”泪水,终是不受控地落了下来,眼前,依然清晰地浮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醇醇如酒的声音,温润和煦的眼睛;耳边,依旧听得到他轻轻地说着:有我。
梓染无声地揽着她,温柔地替她抹去脸庞的泪水。俩人站了很久很久。
几十年后,在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的温山谷书房阳台上,在梓染老泪混浊,眸色依然闪亮,手臂依然有力的怀抱中,丁冬望着每一个人,望着温山谷美丽宜人的风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二十一世纪,某部队联谊会上,一位身着白色晚装的女子,正端着杯红酒,闪着清泉般的双眼,绽开灿阳般的笑容,正和身边的女友交谈。无意中感觉自己的心底掠过一抹抽疼,抬起头,便在无数年轻、英俊,威武的军官中看见了他。
他穿着一身橄榄绿色帅气的军装,挺拔的身材,柔和的线条,面如冠玉,英伟倜傥。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温润和煦的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