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骇了一跳,真要让她出家啊?忙道:“有劳方丈大师收容,丁冬会尽快寻找安身立命之所。”得赶紧闪人,这可不好玩了。
“丁施主不必着急,虽本寺是僧侣庙,因着香火,亦常有路远女眷客居。如今香火不盛,客居院俱空,丁施主可安心。”意思是随便你住多久,我不会赶你走,还等着你指点我呢。
丁冬不晓得他的想法,只听出不用当尼姑了,大松了口气,起身施礼:“如此多谢方丈大师。”
正待转身,老方丈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了她:“请丁施主留下生辰八字,大旭朝不纳无身之人,老纳可寻此处地保为丁施主开具路引。”老方丈慈爱地笑着。这女子既是上灵所降,必无身份路引,恐是大不便,因他德高望重,与人常结善缘,这在他,倒不是难事。
丁冬讶异得跳了跳眉毛,老和尚这也能替她想到。他真是火眼金睛还是什么?被看穿的滋味不太好。连忙施礼致谢后,随知客僧去了偏远些的香客院。
院子,屋子收拾得十分洁净,不过家俱就……一个茶几,一条长塌,两个团垫,一个木箱子。没桌子?没椅子?没床?没衣柜?什么情况?想想哪本小说里有写过类似情况,那位仁兄穿过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造家俱,看来自己穿得年数有点不靠谱,险险的没穿到远古去。
“丁施主请安坐,热茶等稍后便奉。”知客僧说完后行了一礼便走了。
丁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老天爷把她扔在这,不会像那位仁兄似的要她打造家俱吧?这么小的事儿?不过也得干,动不动跪坐会要了她的小命儿。小几上的油灯晃晃忽忽的,丁冬瞅着它也晃晃忽忽的,没电,这日子怎么过?
不一会,就有人敲门,她出了屋子,再到院子口,看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黑黑瘦瘦的,却长得很讨喜。端着两盆热水,一个小和尚一手端盆,一手端着个茶壶。冲她弯了弯腰,便放下离开了。
丁冬看了看地上两个盆,热气腾腾的,小一点的铜盆应该是洗脸吧?大点的应该是洗脚吧?可不敢弄错了。端进来,关好院门,屋门。茶壶里的水是滚烫的,显见刚出炉。不过茶叶就不忍卒睹,全是粉沫,黑压压地沉在壶底。也不知道喝了会不会死,丁冬想着,顺手放在桌上,还是喝自己的矿泉水吧,明天开始只让他们送白开水好了。
洗好,躺在塌上,别别扭扭的,怎么搞得像被筋斗云送到了鬼国?滚了两下,还是爬起来掏出睡袋钻进去,到底是自己的东西踏实。伸个懒腰,这一天可真累,穿丛林,过塔林,打机锋。老天爷对她可真不错,人家穿越各种新鲜,斗智斗勇斗狠斗力各种斗,轮到她居然就成了斗佛,还差点斗成了尼姑!骂着老天爷,架不住困,叽叽咕咕没几句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鸡啼三遍,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将丁冬唤醒。她闭上眼睛数数,如果之前的是梦,现在醒了吧?做完了吧?数到一百,睁开眼,丫呸的!老天爷真在玩儿她!
伸伸胳膊蹬蹬腿,打开睡袋爬起来。既然不是梦,那就想法子活下去吧,虽然前世没缺过钱,除了工资更没赚过钱,不过她就不信自己有手有脚会饿着。
谁说的?肚皮咕噜噜地抗议,还很大声。
丁冬抓过背包,正准备翻出压缩饼干,院子外响起敲门声。
跑出去,打开,还是那两个讨喜的小和尚,一个一手端盆,一手端了个小小的碟子,青乎乎的颜色。另一个一手茶壶,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一手端着粥和咸菜萝卜。冲她笑眯眯地,“施主早。”弯了腰就准备给她放地上,丁冬连忙拦住,“劳烦贵僧放屋里。”这放到地上土不拉叽的还能吃?知道他们是因男女有别,不便进入,丁冬哪里会管那些什么封建思想?
两个小和尚互相看看,再看看丁冬,眼珠子骨碌一转,端进去了,在小几上放好,其中一个拎起昨晚的茶壶。
“你俩怎么知道我起来了?”丁冬倚在门框边,慢悠悠地问。
这香客院是一进的院子,院门她昨晚很记得自己是关了的,自己进床的动静很小,这俩小家伙怎么送的这么及时?还是冒着热气的?能掐会算啊?就算是监视着她,从她醒到爬起来,没几分钟,做啥都来不及啊,还能送?
两个小和尚执掌弯腰,整齐划一,“知客师兄有交代,施主行武之人,鸡啼三响必会醒,与本寺修行之时相同,故可同时送食。”
丁冬翻了翻白眼,原因这么简单,自己愚了。她当然感觉得到知客僧武功高强,老方丈深不可测,就是净明,怕也不低于她多少,就是眼前这两个小光头,也不是善与之辈,他们能知道她会武功实不稀奇。六点,正是千百年来习武之人起床的必须时,自己居然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有劳,多谢。”除了还礼,她还能说什么?
俩小和尚嘻嘻一笑,露出白亮的小虎牙,走了。
丁冬抚额,悲剧啊,自己被俩小家伙给鄙视了,郁闷。“等等”,喊住他俩,“以后不送茶水了,就煮开的白水便可。”
俩小和尚点头离去。
丁冬抓过背包,掏出牙具,正准备挤牙膏时,脑海里闪过不知哪本小说里形容一穿越帅哥正刷得满嘴泡沫时被当成癫痫发作被五花大绑狠虐了一通的故事,一个寒蝉,赶紧跑出去闩好从院到屋所有门窗,才飞速挤好牙膏弄好水蹲到屋子角落的痰盂旁边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用水一抹脸,手忙脚乱收拾好藏进背包,过程中还坚决地竖着耳朵,随时测听门窗外有无声响靠近。
一脚把收好的背包踢到墙边,真行!刷个牙把自己刷得像打仗。谁说穿越生涯光彩照人,风生水起的?这第一关就过不了!如果某天非常荣幸地穿了回去,非上百度啥的好好喷喷胡编们去。这丁大小姐倒是不记得,能带着牙膏穿越的有几个?
准备洗脸的时候又叹气,好端端的三十的豆腐渣成了十四五的小萝莉,对着脸盆水里的倒影拍拍脸,青春可喜啊,二度青春喜上加喜,感谢穿越人生啊。这会子她又有点感谢老天爷了,好歹没给她弄个魂穿,弄个庶女,一身烂伤,一张丑脸,还得无限算计,无限精神作战中去。真要弄成那样,坦白说,丁冬会毫不犹豫地再坠一次崖,她的心眼儿,从来没玩转过。
洗脸时,才看到脸盆旁边小和尚端来的青乎乎的东西,蘸了一点尝尝,呀呸,连吐口水。盐啊?没桌椅板凳,刷牙用盐,古代!古到哪步了还不好说,难怪个个看着她的装束时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还好刚才刷牙时灵光一闪,否则后果还真不敢想像。这可是武寺,真要为了刷个牙跟人火拼,那可真够恶趣味儿的。
好在这张脸没变,缩小版的丁冬,没对不起爹娘。掬捧水,扑脸上,洗面奶香皂啥的就省了吧,满嘴泡沫都能被五花大绑,要是满脸满手都是花花泡,还不被直接开膛剖腹?
这皮肤可真好,自己真正小的时候也没这么好。光滑,润泽 ,弹性十足,正好也不用化学物质去摧残,毛巾也甭拿出来了,索性用手一抹,甩几甩,了事。
坐下来吃饭,碎米粥,不白的大馒头,酸咸的萝卜,稀里胡噜,结束了穿越生活第一顿热乎饭。她向来不挑食,虽然她是个标准的吃货,因为从小自己养大自个儿,练就一手不下特厨的手艺,但有得吃没得挑的时候,也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小肚皮。
刚放下筷子,忽生警觉,门外有人!
丁冬嗖得一闪就到了门后,攻击姿势已摆。
“咚,咚,咚,”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丫呸!神经过敏了!丁冬狠拍了下脑袋打开门,净明秀气的脸露了出来。
“奉方丈大师命,”净明递上手里的托盘,“将这些呈给施主。”
托盘上一套僧衣,僧衣上一份文碟路引。丁冬打开看,上书:正凯二十六年,腊月十七辰时生女,丁家庄丁员外之女,名冬。
丁冬看看净明,净明微笑说:“十一年前,京郊丁家庄遭遇匪祸,丁员外一家惨死,唯有一四岁小女儿下落不明,有人曾见她被一高人救走。”
丁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这么巧?狐疑地盯着净明。净明摸了下光头,“京郊丁家庄有,匪祸有,小女儿有,不过那高人是本寺执掌师叔,也确实救下过那个孩子,不过带回寺里后终因不治身亡。此事,只执掌与方丈大师知晓,恐施主见问,方告知小僧,还请施主保密为要。施主姓丁,年龄相仿,这路引,便是具实开来。”
还真是巧,有丁家,有女儿,女儿还失踪,年龄还跟她差不多大,她想,老天爷还真不乱扔人。关了门堵了窗好歹还留条缝,挤也会把你挤进去。
“如此,多谢方丈大师。”丁冬除了说这个还能说啥?
接过僧衣,好吧,她懂得。穿着现代服装满地跑,吓不死人也会被扔去做成烧烤,不得不佩服老和尚深思熟虑。看也不看净明,端着就进了屋。真尼姑咱是不做,假和尚当一回问题不大。
十五岁的小萝莉没什么胸,倒省了白布去裹,再说她压根儿也没想掩饰女子身份。一身短打武僧装,这倒非常适合她的胃口,想在武校时,也差不多是这种衣服了。亵裤是不用了,她背包里有几条备用的内裤,这么长的内裤,实在不习惯。绑腿小菜一碟,布鞋很可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呢,软软的,轻轻的,很舒服。外面僧袍一套,恩,还挺潇洒。头发嘛,不必考虑,马尾一根,简单快捷。
净明看着屋里走出来的“小师弟”,有点恍神。他知道丁施主很漂亮,不过被那身古怪衣物遮掩着,现在穿“正常”了,把自身的美散发了出来,倒见她大摇大摆,没半分女子扭捏,颇有玉树临风,翩翩男子之感。
“丁施主,可愿观寺?”净明回过神问。
“贵寺有庙田吧?”丁冬问道。早饭的碎米粥,有点黑的馒头,加上离远古不是太远的年代,吃饭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她来这世上第一件能做的事。化学化学,学而不化,化而不用,岂不白学?
“有。在山脚下。”净明有问必答。
“走吧,去那里看看。”老和尚待她不错,又帮她弄来了身份路引,先去田里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也当小小的报答了。
净明摸摸光头,去田里?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小施主细皮嫩肉的,去那里做什么?丁冬已经风一般往山下刮去了,他只好紧跟着。今早方丈大师特意交代过他,要善待这位女施主,她是与佛有深厚渊源之人,派他接待,只因是他“捡”到的她。
丁冬一口气冲到山脚下,只见密密麻麻的分布不一的田地,没现代的整齐划一,倒也不像南方的梯田,丁冬踏上田地边的官道,放慢了速度,边走边看。
这儿产稻米,一块块的稻田,少量麦田,应是中原气候。丁冬观察着,穿过官道边的林木,顺着田垄慢慢看,如今快是收割的季节,田地都干了。水稻长得很高,快到她大腿根。丁冬翻了下白眼,把水稻当树养,丫呸的。
看看稻穗,扯了根,放在手心里搓,再吹了吹,瘪的多,饱仔少,饱子还不大,每根稻杆上,也就结了四五个稻穗,长这么高,难怪风吹都不趴窝。产量低得吓人啊,丁冬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丁冬蹲下身,抓了把田里的泥土,用手指细细捻碎,边捻边闻。土地板结得厉害,还很瘦,中原气候的土壤,本身很肥沃,现在都是小问题。很容易改变。
扭过头,对身边的净明把如何选种,育种,改良品种,土地增肥,养土,保土,改良土壤结构等最简单易行的而且是古代能用得到的方法一股脑的教给了他,深的想必他也听不懂,条件也不允许。
先这样吧,丁冬拍拍手里的土,相信正音寺的土地情况改善后,附近的村民也一定会跟着学,或者老和尚也会派寺里的僧人广为传授。这些方法不难,大伙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土质改良了,产品改良了,产量自然就会水涨船高,农民的日子该好过些了。
她不是那种坐在教室里,玩在校园里的大学生,她经常会东跑西颠的上山下乡,那种大学生到了农村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的情况,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化学,更看重的是实践。
丁冬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净明的瞠目结舌。
自顾自地顺着田垄往前走。除了水稻,还有大豆,高粱等等,“产量也都不高,主要还是和土地结构有关。地瘦,种啥也甭想肥。改完就好了。”
身边的人呢?丁冬恍然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一回头,才发现净明站得远远的,看着她像见了鬼的表情。
丁冬揉揉鼻子,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言行怪异了。但是,管它的呢,哪个朝代的老百姓都一样,她丁冬既然来了,还能有机会改善底层人士的生活状况,哪怕只是改了一丁点,哪怕被当成妖魔鬼怪架到火上,她也照样会做。当然,前提是得架得了她。
丁冬没想过要惊世骇俗,更没想震天动地,这些知识,对于这个朝代,这片土地,已是再简单实用不过了,应该吓不着谁。她忘了身边已经被吓住了一个。
走过去,扬起手,正想拍拍那家伙的脑门,净明已一把推开她的手,护住光头,哇哇大叫:“不许拍和尚的头!”
“嘿嘿”,丁冬讪讪收手,前世她就爱拍人脑袋,自己的脑袋也常被人拍,看来在这世好像还挺犯忌,得改,得改。
“我说得都记住了吗?”要改是真的,不服气净明的反应也是真的。
“一点点”,净明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只顾着惊讶了,更只顾盯着她看了。她一定不知道,她专注絮叨,东摸西捻,神情认真的时候有着怎样的吸引力,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散发着怎样的一种熠熠光彩。话说:专注的人最美丽,无论在专注什么。
和尚也是人啊……如果丁冬知道的话一定会出此感慨。
“那先回寺吧,我也饿了。吃了饭,你拿纸笔给我,我写给你。”丁冬很讲义气地不拍头改拍肩,掉头往回走。
“恩”。净明在她身后重重点头,两只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她真了不起啊,小小年纪懂得这么多。
如果他晓得她的实际年龄有三十岁了,还来自未来,估计这些小星星就全会变成光圈,还是一圈套一圈的那种。
他俩都不知道,不远的一座山头上,老方丈带着执掌和执武大弟子,五人站在那注视他们很久了。
回到寺里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一天天的,混得真够快的,还啥都没干呢,中午饭也都没吃。净明自去回禀方丈,丁冬自回院。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推开屋门,却见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斋饭,地上放着两盆热水,茶壶嘴也在向外吐着热气。她的眼眶有点潮湿,前世的自己,总嫌保姆这不好那不好,七岁以后就再不愿意用了。衣食住行,皆自己打理。来了这儿,一举一动,都被细心体贴地照顾着,感动之余,颇还有点不惯。
米饭,豆腐,青菜,做法超简,除了咸味没别的,丁冬却吃得格外香甜。
吃完洗漱好,往睡袋里一躺,摊开四肢,十秒就见了周公。
准六点,起床,开门,笑嘻嘻的小和尚又准时送来了热水热粥。丁冬决定放弃打仗似的刷牙行为,学着以前书上看来的,扯了门口的柳枝,蘸上青盐,似模似样地擦着牙,咸得直伸舌头,赶紧用水漱口。不过吐口气闻闻,还行�